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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游戏】霸道的情人(独占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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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该死!这种陈年烂戏码现在还有人在演吗?

  答案是有!不止有人在演,他甚至还是那出烂戏的男主角,一个被女人抱著孩子指控始乱终弃的薄情郎——

  不,她并没有指控他遗弃,反而把罪过都揽在自己身上,说什麽明知道他不喜欢孩子,却还是坚持要生下来,是她不对。

  说起来好像他一点错也没有,但听在他耳里总是觉得难受。被一个弱女子袒护,他还能算得上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吗?

  但天杀的,谁不知道他纪大少爷生平最讨厌的动物就是小孩子!

  既会哭又会闹,光会吃喝拉撒又没有半点行为能力……反正算来算去,缺点一大箩筐就是了!

  好,他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女人这麽大胆,竟敢冒著被他掐死的危险抱著孩子前来认爹?!

  他原本是一肚子火,但当他看到这名女子的庐山真面目时,他不禁有些恍神——

  怎麽孩子的母亲……会是她?!
第一章:

  梦幻俱乐部。

  对於这个名字,在今天以前,对她阮朵朵而言是非常陌生的,她以为就像是普通消遣娱乐的地方,根本不晓得这个组织掌握了世界上最丰富的人脉资源,它的会员证就像是通往权力核心的身分证,许多人捧著大把钞票等著要,不过,它的审核制度非常严格,如果俱乐部的守门人不肯点头答应,就算是家财万贯的人都不得其门而入。

  所以,才刚踏进这个缤纷撩乱的世界,阮朵朵就被吓住了。她只听好友依柔说要带她来瞧热闹,却没有想到这趟「热闹」竟然如此高雅华贵,难怪来这里之前,依柔坚持她一定要好好打扮。

  「依柔,你要去哪里?」她急忙地拉住一进门就要抛弃自己的好友,心里有点紧张。

  耿依柔是那种好奇心忒重,喜欢随便走走逛逛的人,她想看看这俱乐部里的人是不是都长得三头六臂,跟她们这些平常人不太一样。

  「朵朵,你在怕什麽?既然都已经来到这里,不好好吃吃逛逛怎麽可以呢?放心吧!我帮你打扮成这样,只要你别自己露了马脚,没有人会知道你是偷偷混进来的。」

  「你不陪著我吗?」两个人一起来不就是要壮胆的吗?

  耿依柔伸手敲了下好友的小脑袋,「傻瓜,咱们後天不是要交作业吗?教授要咱们设计出几套小礼服,你不趁机见习一下他们这些上流人士的穿著,到时候你确定自己交得出作业吗?」

  「如果不包括你的话,我可以。」阮朵朵点点头。她早就习惯一个人交两份作业的生活了。

  这倒是实话。兴趣从来都不在服装设计上的耿依柔乾笑了两声。

  「嘿嘿……不要这麽说嘛!好姊妹说这个就伤感情了……如果不是你这好朵朵帮我,我耿依柔早在大一的时候就挂了,哪有可能混到大四还平安幸存呢?所以你瞧,我这不就在回报你了吗?听说这『梦幻俱乐部』的成员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我特地偷阿劲的请帖,带你偷偷混进来,你就尽量吃吧!就当做是我请客,如果顺便钓个金龟婿回去,就当做是附加礼物……瞧,我够义气吧?!」

  「依柔,你这是慷他人之慨吧!」阮朵朵无奈地笑觑了好友一眼。「还有,你老是说阿劲、阿劲,他到底是谁?怎麽会有这俱乐部的邀请函?你就这样把人家的东西偷出来,不会有问题吗?」

  「嗯……你没听说过树大有枯枝吗?我想阿劲一定就是那大树的枯枝,明明就只有打扫煮饭在行,一定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才会随便混到这俱乐部的会员资格……」

  说著,耿依柔诡异地笑了起来,拍了拍朵朵纤细的膀子。「放心啦!你怕我被阿劲追究偷请帖的事吗?他才不会哩,我们之间就像是『国库通私库』,他的东西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他拿我没辙的。」

  「那就好。」她笑著点头,第二句话还来不及说,耿依柔就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了。

  算了!阮朵朵耸耸肩。

  这个耿依柔大概是全天底下最不需要被担心的人了!她出身剑道世家,不但有一身好功夫,跟三教九流的人也可以称兄道弟……她还是担心自己好了!

  奇怪了,她只不过是刚好经过吧台旁边,正好与调酒师对上了视线,他就对她笑了一笑,以眼神示意她等一会儿,然後就帮她调了手上这杯酒。

  她笑笑地接过,总觉得这个外表斯文俊美,气质温文儒雅的男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调酒师,反而像是艺术家,她注意到他连手指都长得修长漂亮极了。

  後来,她离开了吧台,小心翼翼地端著手里的酒杯,站到了一个角落,静静地睁著美眸看著来往的人们。

  她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所以,她一个人躲在这里——柔柔要是知道她从头到尾只拿了一杯鸡尾酒,一定会骂她浪费大好机会。

  管他的!能够看到手指长得那麽漂亮的调酒师,她已经觉得值回票价,不虚此行了!

  她伸出柔嫩的小舌,轻舔著沾在杯缘的盐粒,然後微蹙起灵秀的眉,含下一口淡白色的酒汁,最後才缓缓地吞下,柔媚的脸蛋显得有些微醺,以及不明白为何人们会嗜饮这种称不上好喝的饮料,透出了一丝困惑。

  基於一种深深的困惑,她又浅尝了一口。

  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纪腾炜的眼底。他忘了自己刚才正在与一名仕女调情,说不定他今晚的床伴就是她,但最後她却被他气跑了——

  因为,无论她如何投怀送抱,他都无动於衷,只是愣愣地看著一名少女品酒。

  看她有点痛苦地吞下酒汁,他的喉头竟涌起一股梗热,彷佛吞下那些酒液的人是他,被酒精迷醉的人也是他!

  老天!当她吞下酒汁的瞬间,他就感觉自己的心口一阵抽紧;当她又吞了一口,他整个人简直紧绷到了极点!

  在他体内汹涌的,是一种自从成年以後就未曾有过的强烈渴望——那并不代表他的床上功夫不行,而是他不曾如此强烈地想得到一个女人!

  忽地,少女扬唇笑了一笑,似乎终於有些了解手中那杯酒的好喝之处,俏脸浮现两团淡淡的红晕。

  见状,纪腾炜长指深深陷入沙发的扶手,他内心的波涛完全不若坐姿看起来那麽慵懒不羁。

  身为航运界的龙头老大,他见过多少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他还以为已经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引起他的情绪波动。被誉为情场浪子的他,看似多情,实际上是他根本没有为任何女人动过真爱。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麽异於常人之处,反而觉得凡夫俗子哪来那麽多扰人的爱恨嗔痴?要是每个人都感情用事,这世界岂不大乱?!

  如今,他竟也尝到了心弦被勾动的滋味……

  「炜,你没事吧?你的脸色有点难看。」傅少麒端了杯酒倚著他座位旁边的红色圆柱,唇边泛著淡淡的微笑。

  「没、没什麽。」他耸耸肩,并不想被看出内心真正的情绪,百分之九十九的心神都在远处的少女身上。

  傅少麒对他的答案嗤之以鼻。「连说话都有问题,竟然还敢说没有?是因为婚事缠身而烦吗?」

  「你到底听到什麽闲言闲语?」纪腾炜瞪了他一眼。不只他,只怕全俱乐部的人对傅少麒这只狐狸都是又爱又恨吧!

  「听说你老妈下令,要各路人马去找寻一些闺秀,不只要内涵好、学问佳,外表也要是中上之姿,好让你可以看上眼,不是吗?」

  「她忙得开心就好,但那一切都不关我的事,我不想结婚。」他把关系撇得乾乾净净。

  「果然不出我所料,你这个情场浪子怎麽可能会轻易陷入婚姻的墓穴之中呢?」说著,傅少麒仰首饮下了半杯酒。

  「与一个女人结婚生子,从此白头到老的行为,是全天底下最蠢的事,我绝对不会让自己也陷入其中。」

  「你难道没听说过吗?做人不要太铁齿,免得日後自食恶果。」

  「放心吧!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

  「哈!」傅少麒只留下这一声近乎嘲弄的笑声,便转身离去。

  这男人是特地来嘲弄他的吗?纪腾炜真想踹他一脚,心里真希望哪天出现一个人可以把傅少麒这只狐狸治得死死的!

  从一开始,他就只看著那个女孩,无论多少千娇百媚的女人前来对他投怀送抱,他都无动於衷,完全不同於以往,他还会抽闲与她们调情。

  终於,他决定起身走向她。

  这时,阮朵朵正好侧过俏颜,看见他朝著她所站的方向走过来。

  只是漫不经心的淡淡一瞥,从此,在她的眼底只有这个男人的存在……

  

  她没有醉……可为什麽她会在这里?!

  不不不,她一定是醉了,否则怎麽可能会任由一个才认识不过两个小时的男人脱去她身上的紫色小礼服?!

  阮朵朵一百六十公分的娇小身子微陷进柔软的床铺中,她感觉自己就像飘浮在云端般。她眯起杏眸直勾勾地瞅著将她按制在床上的高大男人,他有一双看似温文、实则隐藏著锐光的黑眸,只是定定地看著她,就足以摄去她的魂魄。

  原来,她不是毫无理由跟他走的……

  打从第一眼见到他,她的灵魂就备受吸引,有一种就算受了伤害,她也无所谓的坚决心情。

  她偏著娇嫩的小脸,感受他**的温热不断地烙印在她的颈侧,他所吻过的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著了火般烫人。

  阮朵朵不明白自己究竟是著了什麽魔。从小到大,她都是拿优等生奖状的好孩子,怎麽可能做出如此豪放大胆的事情呢?

  「我以前没见过你,是朋友带你去俱乐部的吗?」纪腾炜长指勾下她紫色礼服的肩带,以指腹轻轻滑过她如凝脂般的雪白臂膀。他不明白自己为什麽如此受到她的吸引,她身上的每一寸美好,都教他为之疯狂。

  「嗯……」阮朵朵点点头,感觉他的指尖彷佛带著火舌,所经之处都教她感到火热。

  「你叫什麽名字?」他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回荡著。

  「朵朵。」她明明就说了话,告诉他自己的名字,但她却什麽声音也听不见,她只看见了他,只听见了他!

  突然间,她感到有些害怕……

  「等等……」她伸手制止了他。

  「你後悔了吗?」他抬眸给了她深沉的一瞅。

  她有点心慌地摇头。「不,我只是在想……我跟朋友约了要一起离开,没见到我出现,她会担心吧?」柔柔一向最讲义气,如果一直等不到她,说不定会翻天覆地找她,甚至报警也不一定。

  「等不到人,他会自己离开的。」他的语气有些涩然,误会她口里所说的朋友是个男人。

  「不,我还是打个电话告诉她……」她挣扎地想从他怀里起身,并且拿过小提包取出手机。

  「既然你这麽坚持……随便你。」纪腾炜放开了她,伸出长臂替她拿来手提包。

  「谢谢。」她红了俏脸颔首道谢,飞快地打开小包包。她太过紧张,在他锐利的盯视之下,她的指尖有些颤抖。

  纪腾炜敛眸定定地瞅著她,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比起他曾经遇过的女子,她显得有些生涩,但言语却是如此大胆,在宴会上丝毫不考虑就接受了他的邀请,她真是一个教人费解的矛盾组合啊!

  「喂……」

  「朵朵,你到底在哪里?我已经等你半天了!」电话那头传来气急败坏的娇嚷。

  「我……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阮朵朵娇怯地垂下美眸,强烈地感受到他锐利的盯视。

  「朵朵,你到底在哪里?怎麽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你别管,先回去吧!」

  「可是我不放心你——」

  「求你了……我很好……啊……」

  他炽热的大掌从她背後突袭而来,冷不防地攫住她胸前饱挺的**,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教阮朵朵忍不住惊叫出声。她努力地想著该编出什麽理由教耿依柔相信她很好,但他的**却教她的脑袋一片空白。他以男性粗糙有力的虎口轻轻地夹住她两边娇嫩的顶端,隔著一层紫色的绸缎缓慢地厮磨著,不消片刻,就可以感觉到她幼细的蕊心敏感地绷俏起来。

  她咬住脂色半褪的**,不敢出声,怕被好友听出不对劲,但她的退让却更让他为所欲为,他改以一手探进衣料之中,以食指在她左边饱满的雪乳上画圈圈,每当他就快要画到了顶端,就故意避开,重新再来。

  「朵朵,你没事吧?怎麽不说话?」耿依柔的语气满满都是困惑。

  「我……」

  她想说呀!可是……此刻在她心里满满的都是被他撩起的焦躁与不安,她想要他碰她……无论他想对她做什麽都好,她都无所谓。

  「你确定自己真的没事吗?还是你遇见了坏人不能说真话?没关系,你打暗号好了,如果你遇见了坏人,就啊一声。要是没有——」

  「啊……」

  还真叫了?耿依柔立刻紧张起来,「朵朵,你真的遇见坏人了?你人在哪里?我这就过去……」

  阮朵朵飞快地摇头,也不管对方到底看不看得见——还好对方看不见,否则她身上的衣服被褪到腰际这等**的画面岂不被看光了!

  「不不不……我只是、只是不小心打到了东西,手指疼而已。」

  纪腾炜听见她编出来的谎言,勾唇莞尔一笑,执起她的小手,轻吻她白嫩的手背,彷佛想替她吻去那根本就不曾存在过的疼痛,温柔得教人心疼。

  阮朵朵愣了愣,侧眸望进他沉黑的瞳眸中,心底不禁一暖,被他吻过的手背烫得像要著火般。

  「那就好。朵朵,你吓坏我了……好吧!如果你真的坚持要自己回去的话,那我就走罗。」耿依柔无奈地说。

  阮朵朵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回答好友的,当她回过神时,手机已经没了声音,被随意地搁在一旁,而他与她身上的衣服也褪去了大半,就连她最後一件白色丝质的小底裤也差点不保。

  他将她重新按在床上,以唇舌和手指尝遍她身上每一寸肌肤的味道,她就像一个羞涩初生的婴儿,明明害怕不知所措,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阻止他更进一步的侵略。

  但当他扯去她最後一层屏护,长指肆无忌惮地探进她**神秘的幽谷时,她惊叫了声。

  「不!住手!」她伸出纤手推阻著他,就算她有再多醉意,也被震醒了。

  他以一只大掌擒住她细弱的手腕,完全不受她的干扰影响,邪肆的长指依旧不停地翻搅著她幽嫩的**。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双腿间竟然有如此敏感的地方,而他却偏偏都知道,一次次地拨开她小巧滑腻的花唇,一次次剜掘出她体内不为人知的欢愉欲望。

  她弓起上身,娇美的脸蛋浮现了淡淡的红晕,柔荑紧紧地握成拳头,不断地想从他的箝制之中挣脱。她无助得想哭,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了,一阵阵极致的快感不断从她的**泛开……

  「求你……」她不断地摇头,一头柔亮的黑发随之曳动,在白色的床褥上形成了最美的波浪。

  纪腾炜松放她的手腕,改而**著她柔顺的长发,指尖深入她软细的发丝之内,黑眸低敛,将她眉心轻蹙的痛苦神情尽收入眼底——

  这或许是他看过最美的表情了!

  他似乎更坏心地想要加深她欢愉的痛苦,以两根长指夹玩住她柔嫩的核心,轻轻地左右碾动,指尖更是毫不客气地进出她狭致的穴心,几乎是立刻地,她开始在他的身下焦躁不安地扭动腰身。

  她好想哭……绝对不是因为伤心,而是教她几乎无法承受的快感快要将她逼到崩溃边缘。

  她知道男人与女人之间所做的事情,却从来不知道竟是如此快乐。她的每一寸肌肤都是热烫的,渴望著他更多的**。

  她细细地眯起水亮的美眸,单纯而无邪地看著他,但她雪白的身子却不由自主地轻轻摆动,完全不同於眼神的纯真,她的身子正在向他求欢!

  纪腾炜被她毫无矫揉,却又如此勾动心魂的媚态深深吸引了。

  老天爷!他从来不知道这世界上竟然有这麽浑然天成的尤物!

  为此,他胯间的欲望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亢奋,紧绷得几乎让他疼痛。此刻,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深深地埋入她,追求一次次深入贯穿她柔嫩花心的快感!

  阮朵朵看不见此刻的自己,所以她根本就不明白此刻的自己究竟有多麽吸引男人。但她确实对自己感觉到陌生……她从来没有这麽空虚过……她渴望被填满,就算是他一次次的贯穿**都无所谓!

  「我……」她轻启嫩唇,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麽。她的体内被极度的空虚占据,就连平顺的呼吸都感到困难。

  「别说,我懂。」他沉沉地低笑道,俯首吻住她的唇畔,大掌抬起她一边修细的玉腿,挺腰以亢奋的昂扬抵住她柔嫩的穴心。

  「好……热。」

  她困难地吞了口唾液,就连娇嫩的嗓音都破碎了。如果他的长指曾经教她感到灼热,又或者他灵活的舌尖教她觉得难为情,那麽,此刻在她内心的震撼却是言语难以形容的!

  他贲张的昂扬比起长指更加灼烫有力,还有那腻人的贴触……比起灵活的舌尖,它更加放肆大胆,抵在她幽嫩的**入口,充满了危险的侵略感觉,她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会被撕成碎片。

  老天!她好紧!

  纪腾炜彷如野兽般低吼了声,她明明就已经够湿濡,但是窄狭的嫩肌却像是要将他密密地包裹住般,他挪动长腰,狠狠地挺进她紧致的幽径。

  「不……」

  她十根纤指紧紧地箝进他古铜色的臂膀里,想要阻止他的强硬贯穿,但太迟了!她痛苦地蹙起灵秀的眉心——

  「痛……」她紧紧地闭起美眸,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

  「你是处女?!」他瞪著她,严厉地拧起眉心。

  过了片刻,她终於睁开眼睛,迎视他凌厉的眸光,委屈地反驳他的指控,「我又没说过不是……」

  「该死!」他低咒了声。

  「你在气什麽?是处女就不能做这件事吗?」她怯怯地咬著嫩唇,感受到有一股怒气从他的身上幅射而出。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重来一遍,但太迟了。」他低沉的嗓音充满了欲望的热息,他并不以为自己可以就此打住。

  「你不要我吗?」

  「我不要你?不,刚好相反,我该死的想要你!」他闷吼了声,似乎对自己的无力自制感到恼怒。他猛然挺腰,狠狠地将自己亢热的欲望埋进她的体内,丝毫不留馀地。

  她羞涩的反应如此明显地告诉他这个事实,他却被她迷昏了头……或许,他根本就没有立场怪她,是他打从心里在骗自己她不是处女!

  「啊……」阮朵朵吟叫出声,一时间难以承受他如此巨大的存在,感觉他的昂扬深深地撞进她的体内,抵到了她的灵魂最深处。

  她弓起娇躯,想要逃避那灵魂被牵动的暧昧律动,但她越是逃避,他越是一步步逼近,每一次、每一下,都像是要粉碎她心脏般猛烈。

  「呃……」

  她咬住了唇,想吞下一声声几欲夺喉而出的**。她是怎麽了?明明就受到他如此摧残**,但她的心里竟然浮现了欢愉喜悦?!

  她纤细的十指深深地陷入他古铜色的肌肤里,晶莹剔透的泪水滚落双颊。她无法忍住心里泛起的淡淡悲伤,此刻,他在她体内进行的激烈律动,彷佛是她告别童女的祭典仪式,她的身子里有著他撩起的大火,她看见了迷离的火光不断地将自己吞噬,那火光太过美丽,教她明明知道会被毁灭,依旧执迷不悔地投身其中。

  「抱紧我……求你,抱紧我。」她哽咽地哭求著,以楚楚可怜的泪眸盯著他。「求你……」

  纪腾炜低吼了声,强而有力的双臂紧紧地抱住她纤细颤抖的身子,一次次,不断地在她的身子里渴求满足,然而他却像著了魔似的,越是要她,心里越感到不满足,恨不得将她完完全全地揉进胸怀里,再也不放开。

  在他的怀里,她笑著哭了。泪水依旧不停地淌下,但一颗颗都充满了喜悦。她从来不知道男女之间的鱼水欢愉,所贪图的……竟是足以将人心都融化的甜蜜依绊。

  此刻,她的身子里满满都是他的存在,他的热度灼烫了她,强烈的快感就像沙塔般不断堆高,终至将她淹没,她紧紧依附著他,心甘情愿地承受他一次次的进犯,就算是下一刻就要被他毁灭,她都无所谓……
第二章:

  清晨的宁静是被一通电话给吵醒的。

  醒来时,她是躺在他强健的臂弯里——有谁能告诉她,才不过拥有一夜性经验的女孩,如果隔天一睁开眼睛就是男人强壮伟岸的胸膛,那眼睛到底该往哪里摆呢?

  她不知道,只是愣愣地盯著他,看著他古铜色的胸膛随著说话的声音起伏她这样会不会太不害臊呀?!手机的那一端似乎是他的部下,似乎发生了一些事情,特地致电来请示他。

  「你们先照著我的话去处理,有事等我回公司再说。」纪腾炜挂了电话才发现已经早上十点,果然已经有点晚了。他随便将手机往旁边一丢,似乎一直都知道她盯著他的胸膛瞧个不停。「你看够了吗?」

  「早……」一被他逮到,她立刻收回「色迷迷」的视线,拉起被子盖住半张小脸,心虚地对他说道。

  「嗯。」他以一声闷吭代替早安,起身走进浴室冲澡,过了片刻出来,已经穿好了长裤。他随手抄起衬衫扣上,微敞的领口充分地展现出他男性优美迷人的锁骨。

  这时,他才发现她仍旧躺在床上动也不动,那露出被单之外的半张小脸依旧通红。「你还好吗?」

  「我……不会说。」她摇摇头,心里有点高兴他终於注意到她了。

  她好歹也是处子,第一次的经验会羞於启齿也是正常的。纪腾炜不再逼她,拧起眉宇,迟疑了半晌终於开口道:「昨天发生的事情不在我的预料内,防护措施可能不够,所以……」

  「回头我会吞事後避孕药,你放心吧!」原来,他昨晚神情有些懊恼,是因为担心她会怀孕吗?阮朵朵笑抿了抿嫩唇,心想她或许应该要高兴才对,因为,她似乎让这个看起来自制力不赖的男人有些失控了呢!

  「那就好。」他眼角馀光冷不防地瞥见床单上的红色血渍,勉强勾起一抹歉意的微笑。「对不起,因为你的外表看起来不像处女,我以为你是玩得起的那种女孩……对不起。」

  听见他对自己说抱歉,原本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在意的阮朵朵,忽然感到有些悲伤。她扬起的嘴角有些轻颤,笑得有些委屈,「凡事总有个开始嘛!你给了我一个很美好的开始,我还要谢谢你呢!」

  「是吗?你觉得好就行了!」他穿好了衣服,拿起皮夹打开,抽出一张名片交到她手上。「我们还可以再联络。我现在很忙,你可以联络我的秘书留下姓名与联络方式,我会派人送礼物给你。」

  「嗯。」送礼物?这就是他用来安抚女人的手段吗?她乖巧地点头,假装自己很「上道」。

  「我先走了,再见。」他顺道从皮包中抽出几张大钞丢到白色床单上,神情略显冷淡,「我没空送你,你拿这些钱坐车回家吧!」

  「好。」她点了点头,盯著床上那几张大钞,心想他以为她是住在垦丁鹅銮鼻吗?他给的这些钱已经足够她坐计程车来回垦丁一趟了!

  她抬眸看见他就要离开,心里忽然有一个念头,急忙开口唤住他,「请你等一等!」

  「你还有事吗?」他不耐烦地回眸。

  「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

  他抬手看了看表,决定大发慈悲再多给她两分钟。「你问吧!」

  「如果……有一个女人怀了你的孩子……」

  阮朵朵话还没说完,就立刻感受到他锐利的瞪视,她连忙补充说明道:「不是我。刚才我不是说了吗?回头我就会吞药,怎麽可能怀孕呢?我只是好奇,如果真有人怀了你的孩子,你会怎麽办?让她生下来吗?」

  「不。我会给她一笔钱,要她把孩子拿掉。」他斩钉截铁的冷硬嗓音充分透露出毫无商量的馀地。

  「我知道了,再见。」她摇摇手,心虚地不敢再看他一眼,直到他开门离去之後,她才松了口气,一个人裹著被单盘腿坐在大床上,小脑袋里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了起来。

  她不敢告诉他,觉得说了好像会让他很生气,因为她根本就不想吃药,只是随口敷衍他一下。而且……搞不好她现在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屈指算算,昨晚是她一个月中最「危险」的危险期!

  说她鬼迷了心窍吧!她希望自己能够怀孕——虽然他说不要孩子的神情看起来如此冷漠,她还是想生下属於这男人的孩子……

  

  两个月後她被赶出来了!

  这原本就是她预料到的後果,心里并不讶异。

  自从父亲在她十七岁时去世之後,继母就一直对她这个没有血缘的女儿恨之入骨。因为父亲只留给继母一楝房子,其馀的财产都由她继承。只是当时她还未成年,根本就不能动用那笔财产。

  这两年来,别说是现金了,那些股票权状早就被继母动手脚转到自己名下,此时在她名下的,只剩下父亲当年替她设立的教育基金帐户,也差一点点就被继母拿走了!

  昨天,她告诉继母她怀孕了,她从来都不知道那张粉扑得像墙一样厚的脸竟然还可以看出惨白的样子,那样的奇景足够她一生回味无穷!

  继母骂她不检点,竟然出去跟男人乱来……

  听了一堆恶毒的话,她心里并不介意,因为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好过让继母私底下安排要她下嫁的对象——听说对方挺中意她乖巧的模样,等不到她大学毕业就想娶她过门。

  阮朵朵拖著一只小行李箱——以一个从此以後再也不会踏进家门的人而言,她的行李少得可怜——一个人独自走在人行道上,胡思乱想。

  她想起了肚子里正在成长的宝宝,心情有点喜悦,却也有些悲伤。

  小宝宝呀!妈咪不能带你去找爹地,因为他早就把话说得清楚明白,他压根儿就不想要孩子!

  如果他教我不要你,到时候该怎麽办呢?

  手里握著他交给她的名片,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想过要联络他。

  到时候我这个妈咪一定会很为难吧!因为,我很想要你这个小宝贝呢!管你是男孩儿是女孩儿,我都想要见你一面……

  先随便找个地方住吧!天无绝人之路,她一定会找到办法解决所有困难,而回头去找那个让她怀孕的男人,则是最傻的下下之策。

  她想起那天自己一个人进妇产科时,遇见了一名眉目秀丽的少妇,她似乎闲著无聊,随口就与身边的人聊了起来。

  「孩子的父亲呢?怎麽没陪你来?」少妇皮肤白白嫩嫩的,身怀六甲并没有使她丰腴多少,一双大眼灵气十足。

  那天,坐在少妇身边的人恰好就是她。「他……我还没敢让他知道,他不喜欢孩子,他说过不要孩子……」

  「你放心啦!通常说过这种话的男人在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後,都会变成最疼爱孩子的父亲。」少妇笑咪咪地说,似乎自己也是过来人。

  「我可以有这种期待吗?」她的心头有点微热。

  「当然可以……啊!叫到我的号码了,咱们等会儿再聊。」说著,少妇就进去诊疗室了。

  後来,那名少妇的丈夫来接她了,所以她们根本没有机会再聊下去,诊疗室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著。

  透过医生专业的口吻,她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两个半月。

  医生看见她的病历表上勾选未婚,问她是否要拿掉孩子,她摇头笑笑,说她不管那麽多,只想生下那个男人的孩子……

  

  一年後是谁说的?!

  是谁说上帝在关上一扇门之後,会替你打开另一扇窗的?!

  不!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

  此刻,阮朵朵心里只想尖叫——

  她会的!在她替孩子喂完奶之後,她会这麽做的!

  她想大叫!疯狂地大叫一番……不过,似乎有一个人已经比她早一步做到了,那个人就是刚从她肚子里蹦出来的女儿!

  「哇哇哇……」躺在摇篮里的小婴孩简直就是不要命似地大哭。

  看著桌上那依旧一片空白的设计图,阮朵朵叹了口气,「宝宝乖,求你不要再哭了,妈咪求你了,好不好?比赛时间快到了,你只要安静两个小时……不,一个小时……半个小时就好,让我清静一下,好想出设计的款式,才能够参加比赛呀!」

  「哇哇哇……」管她这个妈咪怎麽说,她姑奶奶就是一点面子也不给,照哭不误。

  「宝宝乖,不要哭……你再哭,连妈咪都要跟著哭了啦!」她完全忘记一个小婴儿连话都听不懂,怎麽可能听得懂「恐吓」呢?话才说著,阮朵朵柔嫩的红唇也跟著扁了起来。

  不行!她不能哭!

  阮朵朵立刻提醒自己要坚强。她安慰自己,哪个小婴儿不会哭呢?宝宝会一直哭,一定不是讨厌她这个当妈咪的人,可能是肚子饿了……不,半个小时前才喂过。那可能是尿布湿了……不,尿布也才刚换过而已。那不就是……讨厌她这个妈咪?!

  「老天爷!我怎麽想来想去,还是想出这个结论来吓自己?!」阮朵朵丢下画笔,气呼呼地对自己大叫。

  她是不是太过不自量力了?以为把孩子生下来後,一切就「骑驴看唱本」——走著瞧!

  没想到孩子出生之後,她手上的钱就像在填一个无底洞似的,只进不出,花费的速度就像消失般迅速,如果不赶快找一个工作,她可能会没钱养活自己和孩子。

  刚好在服装界享有盛名的东方集团最近打算招募新血,举办了一个公开的比赛,不限年龄与资格,只要有天分的人能够通过比赛的重重考验,他们都愿意积极培训。

  「糖糖乖,妈咪带你去公园散散步,你就乖乖不要再吵了。」她从桌前起身,弯身抱起女儿,开门打算带她去附近的小公园,没想到一开门就看见一个胖得有点离了谱的女人。

  「房东太太?」今天又不是收房租的日子,她来干什麽?阮朵朵心里有些纳闷,却没有表现在脸上。

  「阮小姐,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房东太太请说。」

  「说实话,我一个月也只收你几千块钱,看你一个女孩子单独扶养小孩,说起来也挺教人同情的。不过你的小孩实在太爱哭了,吵得附近的老邻居都在跟我抱怨,刚好我最近也想涨房租——涨幅不大啦!也不过就是多个两千块钱。阮小姐,如果你不同意的话,这个月底租约到期就搬走吧!」

  因为糖糖太吵,所以就要涨房租?这到底是怎麽得出来的结论?!

  阮朵朵不敢置信地圆睁美眸,急忙解释道:「房东太太,刚出生的小孩不懂事,当然也不会说话,冷热饥寒都只能用哭来表示,我保证,以後我一定会注意,不让糖糖吵到邻居,求你不要涨房租,我……」

  「你付不起,是吗?那就搬走吧!阮小姐,这两天我就会贴出招租广告,希望你能够尽快搬走,免得妨碍我找新房客。」说完,房东太太就抖著她肥肥的身躯离开。

  「房东太太,你先别走,听我说……」

  无奈她千呼万唤,还是唤不回房东太太铁了心离去的脚步。

  

  纪腾炜一个人坐在酒吧的角落,大掌把玩著酒杯,杯中的酒汁早就被他给一口饮尽了。原来在情场上所向披靡、无往不利的他,此刻阴沉的俊脸教女人们心里又怕又爱,她们曾经试著想要接近他,却都被冷冷地拒绝了。

  他的身体里一定有什麽地方不对劲,否则怎麽会对女人毫无感觉?以前的他不过是无情,现在的他比和尚还要清心寡欲!

  纪腾炜将大掌伸进外套的口袋,握住了一条手链,那手链的粗细应该属於女子——

  一年多前,他亲自挑选了这条手链,想要给那个叫朵朵的女孩,这是他欠她的礼物。

  「有人请我过来问你,你最近是怎麽了?来到这里就一个人喝闷酒……怎麽,玩女人玩腻了吗?」

  傅少麒刚在里头讲完一通重要的越洋电话,由於酒吧这里正在举行一场小型酒会,他就顺道过来瞧瞧,正好看见纪腾炜一个人在喝闷酒。

  「我也想问自己到底是怎麽了,只是找不出答案。」被好友这麽一问,纪腾炜忍不住苦笑。

  「一年多来,你沉潜了不少,很少听说你跟别的女人又爆出什麽花边新闻……怎麽,你真的打算结婚吗?」

  「不,只是兴趣缺缺,对女人提不起劲。」

  「不会吧?是因为那个你找了整整一年的女孩吗?」

  「我没在找她。」他断然否认。

  傅少麒冷笑了声,才没那麽容易被他唬过去。「你没有吗?少来了,谁不知道你问遍了我们俱乐部的会员,只为了知道那天到底是谁带那个女孩去宴会,只可惜……她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风里来、风里去,一点消息也没有,让你这一年来为她伤心伤神。」

  「其实,我只是想知道她究竟是谁,叫什麽名字,如此而已。」他只知道她叫朵朵,至於她到底姓什麽,他竟然毫无头绪!

  「炜,难道你没听说过『越描越黑』吗?你越说自己不在意她,就代表你心里有鬼。」

  「我是她第一个男人。」他语气沉缓地说道。

  「什麽?!」炜这家伙不是向来不碰处女的吗?熟知好友个性的傅少麒显得有些讶异。

  「那天早上,我给了她名片,以为她会像其他的女人一样缠著我不放,但我显然料错了,她从那天之後就消失无踪,彷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既然这女孩对你如此与众不同,为什麽不留住她呢?」傅少麒一针见血地提出重点。

  纪腾炜俊毅的脸庞透出了一抹深思,唇畔沁著苦笑,「我怕……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像她那样令我失控,那天早上,我只想远远躲开她,想冷静一下,没想到,她从此失去了消息……直至今日,我还是不懂那个女孩到底有什麽魔力,能够影响我那麽深……」
第三章:

  从俱乐部出来已经晚上十点,黑色的座车已经在门口等候,纪腾炜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一年来随身带在身边的钻石手链,深深地注视了它美丽的光芒一眼——

  他心里究竟在执著什麽呢?他早该将它处理掉,因为它的主人说不定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了!

  小厮替他打开了车门,他却彷佛雕像般站立在车门前不动,握住了手链,心想是否该把它给丢了……

  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起,电话的那一头传来了女子怯怯的嗓音。

  「请问……你是纪腾炜先生吗?」

  不确定的娇嫩嗓音引起了纪腾炜的纳闷。这声音听起来有点陌生,却又依稀教他感到熟悉,他的心隐隐地被撩动。

  「你是谁?」

  「我……想见你一面,可不可以?」

  「你到底是谁?」无论她是谁,最近他对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你先别管我是谁,我们先见一面好吗?」电话那端的阮朵朵心里紧张得要命,对他咄咄逼人的语气感到有些害怕。

  「你不告诉我身分,教我怎麽见你呢?」她以为自己在打应召电话吗?他可不能教她随传随到!

  「你一定要见我,因为这件事情很重要……我本来不想麻烦你的,可是,我实在没有办法每个月再多付两千块钱,你可不可以……」

  纪腾炜完全失去了耐心,「如果你是想要我捐款,请直接打电话找我公司的专责部门——」

  「我要找的人是你。」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四个多月前,我生了一个女孩,她的名字叫做阮糖。」

  软糖?!何不乾脆取个棉花糖算了!纪腾炜冷哼了声,她该不会是想来敲诈他吧?门儿都没有!

  「那关我什麽事?小姐,我想你打错电话了。」

  「糖糖当然跟你有关系!」似乎怕他挂电话,阮朵朵娇嫩的嗓音透出焦急,「她……是你的女儿!对不起,我生了你的女儿……」

  

  一个月!只要一个月就好了!

  阮朵朵心眼单纯地把事情想得很简单,她想,只要糖糖的父亲肯接纳她们母女一个月,让她们母女有地方落脚,等她参加完东方集团的服装设计比赛,她就带著糖糖离开,一切恢复正常,她与他各过各的生活,就像彼此从来都不认识。

  但纪腾炜心里可不这麽想。她在电话里所说的每一句话,对他而言都是震撼;而当他亲眼见到她时,他心里的震惊更是原先的千万倍。

  是她!

  那个他寻找了一年多,却一直不见踪影的女孩!

  他并非因为她的出现而感到震撼——天底下哪个男人突然被宣布自己当了父亲不会讶异的呢?

  她剪去了长发,柔软俏丽的短发恰到好处地轻覆在她的颊畔,虽然生了孩子,美丽的小脸却依旧透著单纯,一如他的记忆。

  一年多来,他一直想找到她,却没有想到她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面前!

  不,他不该震惊,而是应该愤怒,这个看似天真单纯的女孩骗了他!

  他将她约在家里的书房,命令下人们离这里远远的,不教他们有机会听见他们的对话。

  阮朵朵抱著小糖糖站在他指定的座位前,考虑自己到底要不要坐下。他的身高少说有一百八十公分吧!无论是站立或坐著,都散发出一种傲然的气势……最後,她决定坐下,一来是为了不为难自己的脚,二来是她就算站著,气势也没比他高多少。

  「你——」

  一听到他浑厚的嗓子提高了音量,阮朵朵立刻对他比出噤声的手指。「嘘,小声一点,不要吵醒她了。」

  「我……好,我知道了。」纪腾炜颔首,压沉了嗓音重新开口,「你叫阮朵朵?」刚才进门时,她向他介绍了自己。

  「对。我们在十四个月前曾经见过一面,你还记得吗?」她微微一笑,就算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她的笑容里依旧透出甜美的稚气。

  「我想,无论我记不记得,你都会一口咬定怀里的婴儿是我的亲生骨肉吧?」他勾唇冷冷一笑,极尽嘲讽。

  「她本来就是——」

  「你说,她是我的女儿?」他嗓音依旧冷淡地打断她的辩驳。

  「对。」阮朵朵很肯定地点头。

  「有什麽证据?」他挑起一道浓眉。

  「我有出生证明——」她急忙地想从塞满尿布奶瓶的袋子里找出那张证明。

  「阮小姐,你以为一份签上日期的文件能够证明什麽呢?」他对她的说法嗤之以鼻。

  「相信我,你真的是孩子的父亲——」阮朵朵停下了翻找包包的动作,她心里有一种感觉,这男人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话。但她实在是难以启齿,她之所以能够如此笃定,是因为她这辈子只跟他这个男人做过那档子事,那唯一的一夜……

  「开口吧!你想要多少钱才肯罢休?」他冷冷地说道。

  「纪先生,我不是来你公司找工作的,没想过要你的薪水,只要……」她忽然住了口,沉默了好半晌。

  她想,现在他一定感到很困扰吧!男人嘛,总是希望在一夜风流过後,可以将风流的证据摆脱得乾乾净净,他只怕没想到她会死心眼地把孩子生下来吧!毕竟他一开始就把话说透彻了,他不要孩子。

  这女人在装傻吗?还是她现在在算计他什麽?!纪腾炜冷冷地眯起黑眸,神情不善地盯著她那张又苦恼又挣扎的粉脸,一瞬间,他的心又被隐隐勾动——

  老天!他到底著了她什麽魔?!

  阮朵朵知道他不可能轻易接受糖糖,但是,她还是要硬著头皮求他。「我是不得已的。我向你保证,只要能够待到比赛结束,顺利找到一份工作,我立刻带著宝宝就走,绝对不会再打扰你。」

  「你以为这麽说,就能够骗倒我吗?」纪腾炜心里一恼,忍不住扬高了浑厚的嗓音,近乎嘶吼。

  「嘘嘘嘘……你小声一点!宝宝……她醒了。」最後的三个字,阮朵朵说得极其哀怨,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孩子醒了就醒了,她干嘛摆出一张苦瓜脸给他看?纪腾炜心里才正不解,只见她怀里那团「生物」蠕动了两下,就发出了震天的哭声。

  「哇哇哇……」

  这两个大人忒无聊,没事干嘛把她姑奶奶从美梦中扰醒嘛!小小的「阮糖流」哭声似乎充分地表达出她的不满。

  「乖乖,宝宝,你不要现在来凑热闹……听妈咪说,现在我在跟你父亲讨论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先乖喔!」阮朵朵抱著女儿左晃晃、右摇摇,试图对她晓以大义,明白眼前的状况真是非同小可。

  「你这样跟她说话有用吗?」纪腾炜简直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这个天真至极的女子。她以为怀中的婴儿是三岁、八岁、还是十八岁?!她根本就是一个才出生不久的婴儿!

  他闷吼道:「教她不要哭了!」

  阮朵朵已经被女儿哭得无力了,又被他这麽一吼,长久以来累积的气一古脑儿地涌了上来。

  要比大声吗?他们就一起卯起来较劲好了!谁怕谁呀!

  她完全豁出去了,「你到底以为糖糖是三岁、八岁、还是十八岁呀?教她不哭,她就真的不哭吗?你以为我想要啊?!要来见你之前,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哄睡,你听见了吗?是很辛苦、很辛苦那种『九牛二虎』之力唷!现在我没力了,你帮我哄吧!」

  说著,阮朵朵一脸挫败地把女儿塞到他怀里——哼!她就不信他有天大本事,可以把她……不,是他们的女儿哄到不哭!

  「你——」

  这女人竟然拿他的话……不,是他心里的想法来反驳他!敢情他们之间有心电感应吗?!纪腾炜不敢置信地瞪著她,一边手忙脚乱地要把怀里这团会哭、会蠕动的生物「处理」掉。

  老天爷!他实在想不出天底下有什麽生物比「婴儿」更恐怖!没有半点行为能力,软绵绵的一「坨」不说,还会哭、会闹,还要喂他们吃饱穿暖,换臭兮兮的尿布——这也就算了,一个不高兴,还会哭到让人无力!

  但说也奇怪,糖糖到他怀里不到两分钟,立刻就不哭了,小小的人儿抽噎了两声,瞪著红红的圆眼看著自己的父亲。

  「她不哭了!她竟然不哭了!老天爷,谢谢!真是太感谢了!」阮朵朵一时惊喜交加,浑身的力气像是被人突然抽走,跌坐在沙发上。

  「把她从我身上抱走!」他手忙脚乱地大吼。

  「不……求你,就抱著她,别让她再哭了!求你让我睡一个小时……不,半个小时……求你,就算只有五分钟也好,让我……睡……」话还在她嘴里喃念著,咚地一声,阮朵朵整个人倒在沙发上,昏睡了过去。

  真好,能够有一时半刻脱离那穿耳的「魔音」,她简直想要感激天上所有神灵……等等……等她睡饱了再来感谢……等她睡饱……

  「喂!你醒醒!把你儿子……不,是女儿。」他忽然想起了婴儿的性别,「对,是女儿,把你女儿从我手里抱走!」

  阮朵朵哪里还听得进他的叫吼,过度放松的心情,教她一下子就睡到十八殿里去了!

  纪腾炜心里无奈到极点。就在他以为眼前的情况是最糟糕的时候,一阵奇异的臭味淡淡地渗进他的嗅觉之中。

  他怀里这一「坨」小生物的尿布里似乎多了另一「坨」湿湿热热的东西,就算他再没有经验,也明白那「坨」东西就是臭味的来源。

  小糖糖睁著又圆又黑的无辜大眼看著自己的父亲,彷佛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咯咯地笑了起来。

  纪腾炜看著她笑得灿烂的无牙小嘴,心里一点儿都感受不到她捉弄他的喜悦。他站起身举起一双长臂,把她抱得离自己越远越好。

  小糖糖以为父亲这是在跟她玩游戏,越笑越开心,就算是他的怒吼也当成是游戏的一部分。

  「好,阮朵朵,我让你睡,但至少你先起来换这小家伙的臭尿布再睡——」

  

  如果,这就是她打算赖在他身边不走的伎俩,那麽,她成功了!她睡了何止五分钟,从合上双眼到现在,她已经足足睡了十七个小时!

  纪腾炜觉得这十七个小时简直不是人过的生活,他替小女婴换了尿片——当然不是一试就成功,在他成功之前,至少有十片以上的尿布「壮烈成仁」,不是被他气得揉成一团,就是他以为包好之後直接掉在地上成了「尸体」。

  还有,谁说过小孩的大便不臭?那个人绝对是大骗子!纪腾炜在忙到发疯之前,曾经後悔自己放了佣人们几天大假,但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他不想让问题扩大,而「人言可畏」就是他面临的最大问题。

  不!他还有另一个更大的麻烦,那就是那个女人从昨天睡到现在还没醒过来,而他却必须飞去纽约开会!

  但如果他就这样放著这个小婴儿不管,她绝对会饿死!

  「快吃。」他一边把话筒夹在肩上,一边抱著婴儿喂奶,她小小娃儿倒是异常合作,只是一边吸著奶嘴,一边皱起小眉心,似乎在告诉她的父亲这奶真难喝。

  纪腾炜可管不了那麽多,他还知道要把鲜奶用微波炉加热就已经不错了,她竟然还敢嫌弃?!

  他瞪了不满的小糖糖一眼,拨出注意力应付话筒另一端的人,「到底怎麽样?你帮我想想办法吧!」

  趁著他在说话,小糖糖逮到机会开始为非作歹,她先吐掉奶嘴,吹著奶白色的泡泡,发现这个游戏比喝难吃的奶更好玩。

  「你这小妮子!」纪腾炜低咒了声,把奶瓶先放在餐桌上,然後把她也搁在餐桌上,正想转身过去找纸巾,就被她翻身差点跌下桌子的情况吓了一大跳,连忙又把她抱在怀里。

  他瞪著糖糖圆亮的大眼,心里冒出一种想把她掐死的冲动,父女两人四目相瞪,纪腾炜努力维持住平顺的语气,继续讲电话。

  「我没事,你别瞎说。对,我现在在家……不,不是一个人,我家还有人在……你不要瞎猜,快点帮我想想办法,解决掉现在爬在我身上不停蠕动的婴儿……谁的?听说是我的……傅少麒!如果这个消息泄漏出去,我就找你算帐!快点帮我找一个保母过来……什麽?我知道你不是保母仲介,可是,我现在能想到的只有你……快点,再过两个小时我就要上飞机去纽约了,带著这个孩子我根本就动弹不得……」

  原来小孩子也是有坚持的,糖糖只愿吃下平常的奶量,剩下的分量她不肯再吃,噫呀呀地叫著,似乎在教她爹地正视她这个小人儿也是有选择权的。

  纪腾炜哪里知道她在抗议什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也懒得再喂下去,奶瓶随手一丢,专心把注意力放在电话上头,眼睛四处搜寻有哪个地方可以安顿她,可以让她随便翻身也不会掉下去。

  最後,他把她放在客厅中央的波斯地毯上——哼!他就不信她还能从「地上」掉下去!

  就在他正准备与电话那端的傅少麒讨论出一个结果时,惨事发生了——

  糖糖咳了两下,把吃下去的奶全吐在他那张高级的地毯上。

  「你……你有没有搞错?!」纪腾炜瞪大了黑眸,终於忍不住发飙,「该死!难道小孩子吃完奶之後,都会习惯把吃下去的奶吐出来吗?那我还喂你干什麽?!」
第四章:

  隐隐约约地,她听到了婴孩的哭声。

  谁家的小孩那麽吵?哭个不停,以後要她是生了小孩,绝对不会让孩子那麽吵。她想,她生的孩子一定会乖巧得跟洋娃娃似的,绝对会替她著想,总是乖巧安静……

  不!她怎麽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彷佛,她昏昏沉沉的脑袋里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

  宝宝!

  她生的宝宝!对了!她生了一个很可爱,却是世界天下无敌会哭、会吵的小女婴……老天!她简直就是忘得一乾二净了!

  阮朵朵勉强自己撑开彷佛有千斤重的眼皮,试图看清楚自己究竟身在何方!她听见了哭声,想到了宝宝,一想起宝宝,她又想起了一张铁青到发黑的男人脸庞,然後,她的瞌睡虫在万分之一秒内被吓得全跑光。

  纪腾炜!

  她吓得坐直了身,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她到底睡了多久?!糖糖交给那个男人不会有事吧?

  他会不会来个「杀人灭口」,把小糖糖给杀害弃尸,好湮灭他曾经有一个女儿的证据?!

  还是把她给丢出门外,任她餐风露宿,最後活活给饿死了?!

  阮朵朵心里越想越害怕,忙起身找孩子。

  「你醒了?」站在床前的女孩有一头长长的波浪卷发,皮肤白皙,五官清丽透艳。她抱著糖糖,手里拿著奶瓶喂著。

  看到自己的女儿平安无事,阮朵朵松了口气,从女孩的怀里将孩子接过来,才好奇地问道:「请问你是……」

  「你好,我是纪先生请来照顾孩子的临时保母,我叫孟小栗,你叫我小栗好了。」孟小栗伸出手示好,却发现对方抱著小孩,大概抽不出空,笑了一笑,又把手收了回来。

  「你好,我叫阮朵朵,你可以喊我朵朵……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阮朵朵困惑地眯起美眸,不知道眼前这位清艳绝丽的女子就是东方集团总裁的夫人——或许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想到东方彻的夫人会来帮她带小孩。

  「有吗?我倒是一点印象也没有。我会来当临时保母是因为傅少麒那只老狐狸开出条件,说只要我帮纪先生照顾孩子直到你醒来为止,他就论天数送我俱乐部的会员证,一天一张……我现在可以拿到两张了。」说起来,她这位东方夫人当保母的价码高得有点离了谱。

  没办法,她身上背负了两个男人的无奈——纪腾炜不会照顾小孩,而傅少麒恰好也不是什麽保母仲介,只好病急乱投医,请到孟小栗这位「打工专家」重出江湖了!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阮朵朵歉意地一笑。

  「才不会呢。朵朵,你乾脆再多睡几天,让我多拿几张会员证吧!你知道那梦幻俱乐部的会员证很难拿到,在市场上抢手得很,傅少麒那只老狐狸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拿会员证随便引诱人……真是滥用公权力。」孟小栗双手抱胸,冷哼了两声,虽然心里对傅少麒不齿到极点,但还是很高兴地被引诱。

  「呵……」阮朵朵被她逗趣的神情惹笑了。

  孟小栗顿了顿,忍不住赞美道:「你笑起来的样子好好看喔!朵朵,你跟纪腾炜到底是什麽关系?他一定很喜欢你,不然我听傅大狐狸说他从来不带女人回家的……而且糖糖还长得那麽像他,根本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被一个明明就长得比自己美的女性同胞赞美,阮朵朵娇颜红了红,嗫嚅地说道:「我们……」

  就在她不知道该怎麽回答的时候,孟小栗挂在胸前的手机响了,她按下通话键。

  「喂?舅舅……什麽?有新车到货要试车?废话,我当然要去,你们一定要等我,否则我一定不饶过你们!」说完,孟小栗飞快地挂了电话,手忙脚乱地穿上外套,抄过背包,一边往外飞奔,一边说道:「朵朵,咱们下次再聊,我现在一定要赶回车厂,下次你一定要告诉我你跟纪腾炜到底是什麽关系喔!因为我跟俱乐部里的人打赌,说糖糖一定是纪腾炜的小孩……有人不信,他们说纪大少生平最讨厌的东西就是小孩子,要是哪个女人敢偷偷生下他的小孩,不但讨不了好处,搞不好还会被他掐死。」

  「真的?」她的心漏跳了一拍,突然紧张了起来。

  孟小栗很用力地点头。这时,室内电话响了,她笑著提醒朵朵,「你接电话吧!应该是纪大少打来的。他从昨天就一直打电话回来,问你到底醒了没有……你接吧!我要赶去跟车队会合了!」

  说完,她就像一阵龙卷风似地刮了出去,根本就没有时间让阮朵朵说再见。

  看著不停响著的电话,阮朵朵紧张地吞了口唾液,手心冒汗,最後,她终於硬著头皮把话筒拿起来。

  「喂……」

  「是你吗?」充满磁性的男性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对……」阮朵朵知道他指的人就是她,回答的语气非常迟疑,像是她手里的话筒中藏著一只会吃人的野兽。

  纪腾炜非常清楚自己就是她所惧怕的那只猛兽,冷哼了声才道:「这两天在我家里过得还好吗?」

  「很好。」她点点头,心里觉得真是丢脸极了,竟然在别人家里睡得又香又甜。

  「我明天就回台北,下午应该会到家,你乖乖留在那儿,有些话我想当面对你说清楚。」

  「其实——」

  他冷冷地打断她想说的话,「如果你有话想告诉我,也等明天再说吧!我很忙,就跟你说到这儿了。」

  「好……再——」她还来不及说出「见」这个字,他就挂了电话。

  阮朵朵沮丧地放下话筒,轻喟了声。

  她想告诉他不需要太在意她们母女两人,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他承认糖糖的存在,只要他肯在这一个月收留她们、给她一点帮助,让她能在东方集团取得设计师的工作,可以养活糖糖就够了!

  但谁会相信她呢?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原来自己孩子的父亲竟是一个如此有权有势的航运钜子,说她对他根本就没有任何企图,谁会相信呢?

  

  又一次面对纪腾炜,阮朵朵心里依旧还是只有「忐忑不安」四个字。这次,他很聪明地教她先把糖糖哄睡,抱到别的房间去,免得影响他们两人的谈话。

  一切前置作业完毕,她坐在他面前,浑身僵直得像被敷上了水泥,就连面对他的表情都自然不起来。

  「嗨……好久不见。」她好不容易才挤出来的招呼,没想到招来他狠狠的一瞪。

  好吧!她自己也必须承认,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若无其事地打招呼,确实有点奇怪,但至少她努力过了呀!他少说也买点帐,回个两句话,别让场面冷得那麽尴尬吧!

  「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就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麽?是单纯要钱,还是想要身分?」

  「我……只要一个月。」

  「什麽叫做只要一个月?」

  迟疑了半晌,她终於缓缓吐实,「为了生下糖糖,我读完大四上学期就休学了,离开了家,没有金援……」

  「所以你要钱?」他语气陡然一沉,透出严厉。

  她赶紧摇头。「不不……我读的是服装设计,虽然没有毕业,但我还是想找一份有关服装设计的工作。刚好最近东方集团举办了一个比赛,不限资历,我想去试试……我只是希望在找到工作之前,能有一个落脚的地方,所以我就想……」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收留你们母女一个月,时间一到你们就走人,届时与我各过各的生活,再不相干?」

  「对,只要一个月——」

  「你到底把我纪腾炜当成什麽了?旅馆?饭店?高兴就来,不高兴拍拍屁股就走人吗?」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不不不……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我……」这个男人为什麽这麽霸道,总是不肯听她把话说完?!阮朵朵在心里叫苦。

  「那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

  他打断了她的话,「这几天我已经联络认识的医院,尽快让我跟你女儿做DNA比对,到时候就知道你说的话是否属实。」

  「一定是真的。」她小声地补充。

  「到时候你还能那麽笃定就好了!」他语带嘲讽。

  「你的意思是……」

  「我和你发生过关系是千真万确的事情,糖糖也有可能是我的女儿。你们可以留下,但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

  「无论是什麽条件,我都会答应你。」她的心里忽然充满了希望。

  「第一条,不准让你的女儿吵到我。」

  「呃……好,我答应。」阮朵朵昧著良心点头,一脸为难。呜……她可不可以不答应这件事?要糖糖不哭,比要猴子不爬树还难!

  「第二,你们母女必须一切听从我的安排,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告诉任何人糖糖是我的女儿。」

  「没问题。」这次阮朵朵很爽快地点头。她本来就没有想到去外面大肆宣传呀!

  纪腾炜对她回答得毫不迟疑这点感到有些不悦,不过,她肯答应当然是最好的。他并非真的无情到不想认自己的孩子,而是不想让媒体逮到机会大作文章。更何况,现在还没有直接的证据显示他跟糖糖是亲父女。

  此刻,他所没料到的是,被傅少麒情商来当保母的孟小栗正兴高采烈地回俱乐部告诉大夥儿纪家有个小女婴,长得跟他纪腾炜很像……

  

  从那天之後,两个大人和一个婴儿就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互不打扰彼此的生活,堪称平顺地过了几天。

  纪腾炜心里纳闷自己到底是怎麽了?他一向最痛恨小孩这种生物,更何况被人抱著孩子指认为父亲的事情实在教人很难高兴得起来,但他还是收留了她们母女……他想,是不是只要女人抱著小孩来认他,他都会大发慈悲地收留呢?

  还是,因为孩子的母亲是阮朵朵,所以他才破例收留?!

  该死!自从他第一次遇到她之後,他就乱了分寸,原本能够很理智处理的事情,现在没有一件不是被他弄得乱七八糟。

  「哇哇哇……」

  该死的,又哭了!

  纪腾炜好不容易才入睡,就被婴孩的哭声吵醒。他想自己大概是昏了头,才会答应让她们母女住进家里……但如果他不收留她,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去哪里呢?老天!她真是有本事将他弄得一团乱!

  他走下楼梯,来到发出噪音的源头——餐厅。餐桌上还摊著几张她的设计稿,她正忙著哄小孩,小心翼翼地抱著孩子吃奶。

  他先前怎麽会没发现呢?她的模样看起来好憔悴,比起怀中婴孩充满精力的号哭声,她显得好虚弱,就像随时都会昏倒一样……

  没由来地,一阵针螫般的疼痛袭上他的胸口。一个才二十出头女孩子到底是怎麽熬过来的呢?

  他怎麽会没瞧出来呢?就算瞎子也可以看出她是多麽的努力,努力地让自己坚强起来,不让自己被困难的环境扳倒!

  「整天哭哭哭,小孩子难道哭不腻吗?」他披著深蓝色的睡袍,双手抱胸,一脸无奈地斜倚在入口旁。

  没想到他会出现,阮朵朵吓了一跳。「对不起,吵醒你了吗?她饿了,等吃饱了就不会哭了。」

  他闷不吭声,让她安抚孩子。闹了约莫半个小时後,糖糖终於肯善罢甘休地睡了。

  「她一向都那麽吵吗?」他这才开了口。

  她咬著唇,充满歉意地垂下小脸,「对不起,如果你怕吵,下次我把她抱远一点……」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想,孩子都是那麽吵吗?」

  阮朵朵很认真地思考著这个问题,最後放弃地摇头。「应该是吧!我本来也不知道,以为婴儿本来就很吵……不过糖糖可能是个别案例,她刚出生的时候小不啦几的,才两千五百多公克,我还以为自己在生小狗——明明就挺了十个月的大肚子,哪有可能生出那麽小的娃娃?!不过因为她的哭声实在太洪亮了,医生一点儿都不担心她会养不大。」

  「然後呢?她一直都那麽会哭吗?」纪腾炜顺势坐在餐桌的边缘,对她所说的话感到兴趣。

  「对!我想她前辈子一定没哭够,这辈子才来折腾我……她明明就那麽小,应该要在医院多待几天,可是她的哭声忒大,只要一哭起来,整个育婴室的孩子都跟著哭,最後医生只好请我赶快出院,说他们医院容不下糖糖这个小霸王……你说好不好笑?」

  说完,她与他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似乎在他们眼前都浮现了整间育婴室的孩子都跟著糖糖这个小人儿一起号啕大哭,就像在开演奏会似的,想必精彩透顶。

  「原来生小孩这麽有趣,真教我意想不到。」他笑著摇头,心里萌生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悸动。

  「只要她不哭不闹,就像天使一样……你知道我生了糖糖後遇到最困难的事情是什麽吗?」

  「什麽?」此刻,他还没有发现自己对於那吵著吃奶的小女娃兴致出乎意外地高,只是好奇地顺著她的话问。

  「脖子。刚出生的婴儿脖子软得不得了,可是糖糖又喜欢哭,哭了又要人哄,可是我又没有抱惯婴儿……你能想像她一边哭,我一边忙著扶她的脖子,怕她的小脑袋真的掉下来的样子吗?」阮朵朵想到那时的景况,还是心有馀悸,忍不住轻喘了声。

  「怎麽可能?又不是洋娃娃,头怎麽可能会掉下来呢?」纪腾炜不信地大笑,觉得她的说法真是闻所未闻,好玩到了极点。

  阮朵朵扁了扁红唇,对於他的取笑似乎有些不高兴。她可是很认真的,他怎麽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取笑她呢?

  「你又没有抱过脖子软软的婴儿,当然不能感同身受。你也没有喂她吃过奶,哪里知道一个弄不好,她就会吐得你全身都是……好几次都是她哭,我也哭。我一边看著育儿书,一边替她把屎把尿,这些你统统都不知道!」说完,她重重地对他哼了一声。

  「是你没告诉我。」他语气陡然一沉,冷冷地提醒。

  不过,听她说到小孩吐奶,还有把屎把尿,他倒是心有戚戚焉。在她昏睡不醒的那一整天里,他简直就是在地狱里生活!

  「对不起。」她被他吓了一跳,俏脸惨白。

  「算了,当我什麽都没说。我要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完,他一脸懊恼,转身走出餐厅门口。
第五章:

  原本就是生意夥伴,经常见面通电话是正常的事,不过纪腾炜差点就忘了傅少麒生平除了手腕厉害之外,也是最唯恐天下不乱的男人!

  「你什麽时候要把小孩带来给我们欣赏一下?」谈完了公事,傅少麒非常自然地转移话题。

  「哪个小孩?」纪腾炜故意装傻。

  「就是那个名字叫糖糖,长得跟你很像的小女婴呀!」这下他连名字都打听好了。

  「这是彻的老婆说的吗?那个小爱哭鬼哪里像我?小孩子不都长得一个样吗?」反正他就是打算嘴硬到底。

  「那可不,听彻的老婆说那个小孩跟你长得好像……她说,以那小糖糖跟你相像的程度,如果你把她丢弃在路上的话,就连路人都可以控告你恶意遗弃。她还说,如果你想赖的话,她第一个控告你。」傅少麒非常尽责地把话转达,最後还很狡猾地把话题转回到孩子身上。「话说到底,你什麽时候要把她带出来玩玩,顺便让我们瞧瞧她?」

  「我看你这只老狐狸是想瞧热闹吧!」纪腾炜冷哼了声。

  「这你可不能怪我们。每个人都很好奇,想看你女儿到底长什麽样子……做人不要太铁齿,你不是最讨厌小孩子的吗?这下你可是我们之中头一个当了爸爸的人哪!不过我们这些兄弟更好奇的是,哪个女人倒楣生了你的小孩……是不是那个你找了很久的女孩?」

  什麽叫做倒楣生了他的小孩?!纪腾炜心里一恼,闷吭了声,「我很忙,不跟你罗唆了!再见。」

  

  相处了几天,纪腾炜发现阮朵朵是一个很死心眼的女孩,一旦认定了某件事,就一定非常专心想做到好。她总是一边忙著照顾糖糖,一边想著设计稿,认真专注的模样总是教他看到忘神。

  这几天,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难入眠,但他不肯承认自己是因为她的存在。终於,在他有些睡意之时——

  「哇哇哇……」

  那个小爱哭鬼又哭了?!难道当小孩子的唯一乐趣就是哭吗?!

  一整个礼拜,他都是在半夜被婴儿的哭声吵醒。纪腾炜睁开眼睛躺在床上,习惯等了五分钟,等著阮朵朵哄骗小孩的温柔嗓音响起——

  但是,没有!

  那个成天以哭为兴趣的小女婴还是很嚣张地哭,无法无天地哭,似乎在说她小姑奶奶需要人哄,赶快来个人抱抱她吧!

  他叹了口气,披上外袍走出房门,下楼一进餐厅就听到婴儿的哭声如雷贯耳,阮朵朵却伏在餐桌上的一堆稿件中沉睡不醒……她似乎真的太累了!

  纪腾炜心想自己是否应该唤醒她,但他不知道哪根神经出了差错,竟然对她有些心疼……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自找麻烦,把那个躺在小婴儿床上的爱哭鬼抱起来,沉声警告道:「别哭!」

  「哇哇……」她姑奶奶哭得更大声了,似乎不服气有人恐吓她。

  这小家伙的个性可真是霸道!但他可不以为这是遗传到自己,试著缓和语气,「不要哭……好吧!要哭就哭小声一点,别把你妈咪吵醒了。」

  「哇哇哇……」她号啕的哭声似乎在喊饿。

  「我帮你热牛奶,耐心一点。」他轻声哄道,再次不以为小孩的没耐心是遗传到他。

  「哇哇哇……」她的哭声彷佛在说:又要喝那难喝的东西?不要啦!

  他才不管她想不想喝,七手八脚地把牛奶弄好了就往她的嘴里塞。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尽责地替她试了温度,已经算对得起她了!

  「唔……」小糖糖委屈地扁起小嘴,一点儿都不想吸奶。

  「还扁嘴?不许哭!」他老大不爽地瞪了她一眼,看著她以很缓慢的速度把奶吃完。

  就在他以为一切苦难就要结束之时,惨案再度发生……

  「好臭!死小鬼,要上大号不能通知一声吗?」

  「你又吐?!存心跟我作对吗?好,你够狠……」纪腾炜气急败坏的声音充分说明他又被毁了一条地毯。

  这一夜,有了他们这一对父女,楼下的餐厅里非常热闹……

  

  隔天,清晨时分,天空飘降了一场小雨後,太阳缓缓地露了脸,暖暖地晒著枝叶上的雨滴,空气中还弥漫著清淡的雨水味道。

  阮朵朵在睡梦边缘挣扎了半晌,终於清醒地睁开美眸,发现自己安睡在床上,被子在身上盖得好好的,心里觉得奇怪。

  她记得自己忙著绘制比赛的初稿,根本就没有踏进房里一步呀!怎麽可能会睡在床上呢?

  如果她整晚都睡得这麽舒服,那……

  糖糖!

  阮朵朵吓得坐起身,才一转眸就发现了更大的惊吓——他竟然也睡在这张床上,而小糖糖就趴睡在他宽阔的胸膛上!

  阮朵朵一时被吓住了,她屏住呼吸,不敢动弹,生怕扰醒了他。

  怎麽可能?难道,他们两人昨晚就同睡在这一张床上吗?

  她注视著他的睡相好一会儿,心头热热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甜蜜……没料到他突然睁开双眼,她吓得收回视线,半晌说不出话。

  「你……」

  纪腾炜抱著糖糖坐起身,把她交回阮朵朵手上。「我看你太累了,所以就替你哄哄她,没想到被她吐了一身奶,忙了半天,不知不觉也睡著了。」

  「你一定没帮她拍背顺气吧?」她抱著糖糖笑问。

  「什麽?一定要这麽做吗?」他讶异地瞪大眼睛。

  她笑著点头,「对,不然她就会因为吸入过多的空气而吐奶,你很容易就会沾惹一身奶臭味。」

  「原来如此。我以为她存心整我。」他语气闷闷地指控。

  听到他说出心里的想法,她忍不住轻笑起来。「你想太多了。糖糖才不过四个月大。」

  他老大不爽地瞪了她一眼。「你笑我?你是这样对待拯救了你一夜睡眠的恩人的吗?我整个晚上忙翻了,一会儿换尿布,一会儿喂她吃奶,过一会儿又被她吐一身奶,最後还要陪她玩游戏……天晓得我早上十点还要开会!我不知是哪根神经错乱了,才想要帮你!」

  「我不笑了,对不起。」她赶忙掩住勾著笑意的嫩唇,努力不让自己再惹他不高兴。

  她笑起来的模样真是好看极了!纪腾炜一瞬间看呆了她美丽的笑靥,忽然不太介意被她取笑,宽肩一耸,「算了,你让我睡一会儿,只要别教这小家伙再吵到我,我就感激不尽了。」

  「是是是,我现在就把她抱走,绝对离你远远的,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再吵到你了。」她从他手里抱过糖糖,起床躲得远远的。

  「那最好。」他闷吭了声,拉起被子倒头就睡。

  想必昨晚他真的被糖糖累坏了,没一会儿功夫就睡沉了……阮朵朵愣愣地注视他的睡相半晌,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甜蜜感觉,彷佛他们是一家三口。

  对,就是「一家三口」这个温暖的感觉触动了她的心。

  只要一下下就好!她能不能暂时骗自己,假装他是她的丈夫,为了他们共同的孩子忙了一整夜没睡……

  就在她难得编织美梦的时候,怀里的小糖糖开始不安分了。起初,她小小的圆脸有点抽搐,然後皱成了一团,小嘴一张,就准备要哭。

  「糟了!」阮朵朵暗叫了声,趁著惨事发生之前,连忙抱著女儿蹑手蹑脚地跑出房门。

  

  一进餐厅,阮朵朵就看见了一团混乱——这简直就像是命案现场,根本找不到一个乾净的角落。

  天哪!他们父女两个人昨天晚上是在这里打过一架吗?!阮朵朵低头看了怀里的女儿一眼,看小家伙瞪圆了无辜的眼睛——要不是糖糖才四个月大,她真的会相信这个荒谬至极的假设。

  忽然,她开心地笑了,因为她想到纪腾炜手忙脚乱的样子。原来跟他比较起来,她这个妈咪当得还不算太烂。

  「糖糖乖,妈咪先喂你吃饱,然後趁著你爹地还没起床,把这里收拾好……昨晚你也让他够忙的了!」

  喂完糖糖後,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阮朵朵都专注在收拾餐厅,并且在厨房里进进出出。这时被冷落在一旁的糖糖开始发出呀呀的声音,皱成一团的小圆脸颇有大哭之前的徵兆。

  阮朵朵依照经验知道这下非同小可,蹲在婴儿椅前面谆谆善诱,「不许哭,糖糖。等爹地醒来出门後,随便你要怎麽哭都行,但你现在不能吵他,绝对不可以,知道吗?」

  「你到底把她当成几岁大的孩子?如果她听得懂大人说的话,我就不会整个晚上忙到翻了。」这时,纪腾炜摆著一张臭脸走进餐厅,打了个呵欠。

  「你醒了?」她转过身对他微笑。

  「废话。」她不是亲眼看到了吗?他无奈地横了她一眼,慵懒地又打了个呵欠。

  「我……我帮你做了早餐,不知道合不合胃口……」

  他闷吭了声,在餐桌前坐下,「拿上来吧!放心,我现在肚子很饿,就算你做得再难吃我都吃得下。」

  他说这话到底是想不想吃呀?!阮朵朵耸了耸纤肩,心想算了,他大爷肯吃她做的饭菜就够仁慈了!

  纪腾炜从头到尾默不作声地把她做的早餐吃完,吃得乾乾净净,一点不剩,但在离开餐厅之前,他面无表情地撂下一句话,「不要以为糖糖永远都只会吃奶,她迟早要开始吃饭的。」

  阮朵朵愣愣地看著他离去的背影,有半晌反应不过来,後来才知道他是在说她做的饭菜真的太难吃了!

  

  以往,家对他而言就只是睡觉的地方,但他最近渐渐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多了阮朵朵与她女儿一叫一哭唱双簧的噪音吧!她们总是一个哭、一个叫,好像在比赛谁可以赢得最後的冠军。

  他似乎从来没有听过哪个女儿会跟自己的母亲那麽不对盘的,如果他真的是糖糖的父亲,还真要感到骄傲才对。

  纪腾炜为这个想法感到好笑,他随手将外套与公事包丢在沙发上,一边解开领带,一边往不断传来吵闹声的浴室步去。他倚在门边,看著阮朵朵小心翼翼地帮女儿洗澡。

  她坐在小水盆旁,一手扶著婴儿,一手舀水,神情专注而认真,恍然不觉自己身上单薄的T恤也被水泼湿了,透明地贴合在她曲线美好的娇躯上,可以清楚地看出她在恤衫底下什麽也没穿。

  「改天也这样替我洗头吧!看起来好像挺舒服的。」他斜倚在门边,对於眼前的「美景」丝毫不漏地尽收眼底。

  「你回来了。」对於他这个提议,阮朵朵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腼腆地一笑。刚好她也替糖糖洗完了澡,拿起一旁的浴巾将她小小的身子包好,想走出去,却被他高大的身形挡住。

  「你等会儿最好去换件衣服……该看的都看到了。」他眉一挑。

  「什麽?!」阮朵朵惊讶地敛眸,看见自己胸前的两抹娇蕊在湿透的白色布料下被一览无遗,吓得想要用双手抱住自己,没想到自己怀里还抱著孩子,一时手忙脚乱,眼看就要失手把孩子弄掉。

  「小心孩子!」他及时伸出长臂接住糖糖,心脏在瞬间被提到喉咙。他气急败坏地低吼道:「你这个母亲是怎麽当的?差点就要把孩子摔到地上了!」

  「对不起……」她垂下娇颜,心怀歉疚,呐呐地说。

  她能对他坦白吗?在那一瞬间,她的身分不是母亲,在他的面前,她是一个女人,身为女人的羞涩之感满满地占据住她的心房……

  「你怕我吗?」他沉黑的眸子直勾勾地觑著她。

  「不……」她摇头。

  他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邪气地偏过脸庞,「你脸上沾了点东西,把脸抬起来,我帮你弄掉。」

  「不,你告诉我在哪里,我可以自己……」她慌张地伸手在自己脸上摸寻,却没发现什麽异样,才正想抬起头问他,冷不防地被他俯唇吻住。

  他突如其来的吻教她措手不及,阮朵朵感觉自己的脑袋就像被放了未爆弹,他迷人的薄唇则是火引,在四唇相接的那一刹那,轰得她神智全失。

  过了久久,当他终於结束了纠缠的一吻,她依旧不能回过神,脑袋里一片空白,她心里甚至不敢确定……

  方才,他真的吻了她吗?

  「除了替这个爱哭鬼洗澡之外,你还做了什麽?我的晚餐呢?」他语气淡然地问,彷佛刚才什麽事情也没发生。

  「你不是说我做的菜很难吃……」阮朵朵抬眸,看见他一脸「本大爷今天就是高兴回家吃饭,怎样?」的表情,理直气壮的神情近乎蛮横,她红著脸,点点头。「你等等,我……现在就去做。」

  「嗯。」他冷淡颔首。反正今天他就是想吃她亲手煮的难吃饭菜,谁敢有异议他就扁谁!

  阮朵朵匆忙地跑进厨房,不甚熟练地从冰箱里找材料,纪腾炜则是抱著糖糖走进餐厅,放小糖糖在餐桌上,随便丢了个玩具给她,自己则是看著从公司带回来的文件。

  「躺好,你这小家伙不要吵我。」他一手翻著文件,一手按住她小小的身子,不让她随便翻身,以免她掉到桌子底下去。

  小糖糖一边啃著玩具,黑白分明的圆眼盯著父亲,最後,她讨好地把自己啃过的玩具拿给他。

  纪腾炜觑了那个沾满婴儿口水的橡皮球一眼,一脸不屑,「别以为我不敢对你怎麽样。拿走,我不要你啃过的玩具。被你啃成这样,谁还敢拿?」

  不过小糖糖还是把小手举得高高的,努力地想要翻身,以为爹地按住她是在跟她玩。

  纪腾炜实在看不下去了,「好,我让你坐在腿上。不过你要是想嘘嘘,必须先警告一下,别又像上次一样,知道吗?」

  他闷吭了声,终於与女儿达成协议,把她抱到腿上,继续看手里的文件。

  但才安静了片刻,就传出糖糖的哇哇大叫,以及他气急败坏的吼声。

  「天杀的,你又来了!我不是说过你想要嘘嘘的时候,先警告一下吗?!」

  这时,在厨房里忙著煮饭的阮朵朵听见他们父女间诡异的对话,终於忍不住失笑出声。但她清脆的笑声立刻就招来了他狠狠的一瞪……
第六章:

  书页被翻阅的清脆声音不断地刺破夜晚的宁静,纪腾炜一如往常地坐在书房处理公务,以往他总是享受著这种宁静,但今夜的他却觉得太过安静,近乎窒人的死寂。

  是因为他内心焦躁不安的情绪吗?他体内彷佛住进了一只猛兽,想要完完全全地占有被他收留在这屋檐下的美丽女子——

  今晚,他假装毫不在乎地结束那个吻,此刻想来,他几乎要痛恨起自己的虚伪!

  他想要她!

  打从第一眼见到她,他就被她清澈单纯的气质深深吸引。她总是对人笑得那麽毫无防备,教他忍不住想要保护她!

  不,他无法再等下去了!一丝费解的光芒闪过他的眼眸,纪腾炜猛然站起身,大步走出书房!

  

  夜,静静地笼罩大地,白天的尘嚣归於寂静,再不复见。

  但阮朵朵的心却无法平静。

  她躺在床上,双手紧紧地揪住被褥,在没开灯的房里,黑暗之中,她如雷的心跳声就像是唯一存在的噪音,扰乱得她久久无法成眠。

  她睡不著……

  把无法入眠的原因归咎於难以平静的心跳,她根本就是逃避现实,不敢承认自己真正的心情。

  是因为那个吻吧!

  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吻她,所以,她一定表现得非常愚蠢,才会教他完全失去了兴致,不肯再碰她了吧!

  阮朵朵沮丧地将自己的脸蛋埋进被窝里,懊恼地叹了口气。她并不觉得自己是个作风大胆的女孩,但她真的喜欢他碰她,他强而有力的拥抱会教她感到喜悦,他的存在填补了她与生俱来的缺损,在他的怀里,她感觉自己才是真正的完整!

  忽地,她听见了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她好奇地将美眸探出被窝,看见他高大的身形被走廊的灯光照成翦影,她咬著嫩唇,不敢出声。

  他一步步缓慢朝她走来,一步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上,她的心逐渐地紧缩疼痛,险些喘不过气。

  纪腾炜坐到床边,撑起长臂,俯首看著她粉嫣色的小脸蛋,仔细地看著她,比对一年多前她残留在他心上的记忆,发现她一点儿都没变——如果硬要说有差别的话,那就是她的眉宇间多了一分女子媚然的气息。

  她有著最乖巧甜美的五官,小巧的脸蛋、柔顺的眉梢、水光盈盈的美眸,以及一张引人品尝的嫩唇。在他认识的女人中,她并不是最美的,但无可置疑,却是教他最心动的!

  「你……」她扬起美眸看著他,紧张得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在心里怨自己好蠢,他会讨厌她也是必然的吧!

  「我想要你。」他再也骗不了自己!纪腾炜低首吻住了她的眼,大掌捧住她的後脑,以深沉的眼光定定地锁住她,教她再也无处可逃。

  「我以为你不会来……我想你是不要我的。」她垂下美眸,瞅著他随著呼吸起伏不定的强壮胸膛,语气听起来有些怯懦。

  「我有这麽说吗?」他扬唇轻笑,宠溺地吻住了她。她美丽的**就像是天底下最淫艳的花朵,任由他辗转吮弄,非但没有被摧折,反而越见鲜艳嫩红,幽口中甜蜜的津汁任他肆意品尝。

  她心里有些慌张,不确定眼前发生的事情究竟是真是幻,她伸手紧紧地捉住他的衣袖,渐渐不能思考,纤弱的身子逐渐地被欲望所控制。

  「唔……」她忍不住**出声。

  纪腾炜逐颗解开她睡衣的扣子,大掌探入她敞开的衣襟之内,感觉她的胸部比以前更加饱满,他以两指捻玩她顶端的娇蕊,立刻就听见了她淫浪的**,她似乎更加敏感了!

  「别……糖糖在旁边,要是吵醒了她……」她按住了他的手,神情娇怯地摇头。

  「那就小心一点,别出声吧!」

  「我做不到……」

  「放心!如果你真的忍不了,我就吻住你的嘴,绝对不吵醒糖糖,好吗?」

  她是疯了吗?如果她还有理智,就应该要坚定地拒绝他的请求——

  但她确实是疯了!她咬著嫩唇,轻轻点头。「嗯。」

  「乖女孩。」话音未落,他已经吻住她柔嫩的**,辗转地吮弄著她如**般瑰嫩的唇,心里终於明白了一个事实。

  打从再次见到她後,他就一直处在震惊中——不仅仅是她告诉他当了父亲的事实,而是她的再次出现,教他不敢置信……原来,这女孩给予他的影响力远比想像中深远!

  他一件件褪去她身上的衣物,看著她美好的胴体一寸寸地展现在眼前,他贪婪地欣赏著她,以眼神**著她柔腻的身子。

  「不……」阮朵朵害羞地蜷起身子,他的盯视比真正的触碰更教她感到无地自容。「我很丑……」

  「别动!」他大掌按住了她,不允许她轻举妄动,俯唇从她形状优美的锁骨,缓缓地吻下她如凝脂般的娇乳,含住了其中一枚嫩蕊,以舌尖轻点著顶端,品尝著从尖端泌出的淡色汁液。

  「不要……不要这样……」阮朵朵弓起身子,心里又羞又急。他怎麽可以……他又不是需要吃奶的孩子!

  纪腾炜放开了唇,邪恶地勾起一抹微笑,抬眸定定地觑著她,「难怪糖糖老是不喜欢吃我替她弄的热牛奶,原来她每天都有这麽甜美的东西可以喝……真是羡煞我了。」

  说完,他故意舔了舔唇,似乎在回味她的味道,这个举动教阮朵朵心里一热,气恼地瞪了他一眼,「不要取笑我……」

  「谁说这是取笑?我可是在赞美你呢!」

  他不以为然地一哼,俯首吻住她一只粉嫩的樱蕊,一手玩握住另一只粉嫩,剩下的一只手也没闲著,滑下她平坦依旧的小腹,在她柔嫩的敏感地带稍作逗留,指尖彷佛在她身上画著圈圈。

  「啊……」

  当他温热的掌心覆住她**的**时,她终於忍不住**出声。他邪恶的长指拨开了她两片娇嫩的**,充满力量的指尖探触到她最敏感的幽心,他明明充满了力量,但捻弄著她的力道却是如此轻柔。

  她感觉到自己逐渐在他的手里变得湿润,起初,他在她的**中探进了一根长指,缓慢地转动**著,她蹙起眉心,感到有些撕扯的疼痛。

  为什麽?她明明就生过孩子了,怎麽可能还……

  他扯开一抹惊奇的微笑,轻吻了下她的唇畔,「你真是一个充满意外的可人儿!我原本以为生了孩子的女人会变得不同,没想到除了手感变好一点以外,你依旧紧得像处子。」

  「我……」她呼吸困难地倒抽口气,他的手指依旧在她的娇穴中不断地抽动,不断泌出的**让他**得更加滑畅,速度更快。

  「不要那麽快……我会变得奇怪……」

  「这只是刚开始而已,我的可人儿。」他又追加了一根长指,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她身上**挑逗,似乎不将她逼疯不罢休。

  当他又挤进另一根长指时,她明明就感到有些疼痛,但身子里逐渐不受控制的火热快感却教她不由自主地凑近他,渴望他更进一步的捣弄欺陵。她开始听见自己身体里的声音,是那麽的淫浪滑腻,渴望著更多火热的碰触。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教他如此痛苦!

  纪腾炜全部感官都被本能欲望掳获,他的胯间充满了渴望她的热烫种子,欲首早就绷硬昂扬,恨不得立刻能够将她占为己有,一次次在她甜美的狭穴之中冲刺律动。

  他狂浪地扯掉自己身上的衣物,修健强壮的身躯一丝不挂地覆盖在她的身上,大掌分开她玉白的双腿,以炽热的前端抵开了她娇嫩的**儿,充满力量的欲首在她入口蹭动不前。

  他这是故意在折磨她吗?阮朵朵咬著唇,羞於催促他,但纤细的腰肢却已经忍不住淫浪摆动,**深处传来一阵阵急於被占有充满的空虚欲望。

  纪腾炜侧首轻吻了下她玉腿敏感的内侧,在她恍神之际,长腰一挺,亢挺的男性昂扬完完全全地贯满了她。

  「啊……」

  她咬唇蹙起秀丽的眉心,感觉到体内一阵撕扯,彷佛自己被他撕成了碎片,这时,又一个有力的冲刺,他深深地进入了她,两个人紧紧地结合在一起,没有留下任何的空间。

  只要能够与他在一起,她并不在意他究竟是怎麽对待自己的!阮朵朵噙著泪,像个孩子似无助地抱住他,承受他一次次由缓慢变得热烈的律动,渐渐地,疼痛的感觉变得渺小,愉悦的快感逐渐地取代了全部。

  他发出了野兽般的低吼,不能克制自己对她的强烈索求,亢热的昂扬不断地贯穿抽刺著她血嫩的**,一次次,越来越深入,每一下,彷佛要将她整个人都贯穿一样。

  他发现自己似乎永远要不够她,几下深而有力的冲刺之後,他深深地将自己埋在她狭小柔嫩的花径之中,长臂搂著她低吼道:「老天爷,我怎麽可能允许你离开我那麽久?!」

  「炜……」她伸手触摸他垂落在额前的黑发,柔柔地说道:「你在跟自己生气吗?」

  「对!你说对了!我是在跟自己生气,气自己太蠢、太笨,怎麽会轻易就让你离开!」

  他猛然吻住她的唇,近乎蛮横地吮弄著她两片柔嫩的**,不消片刻,她的唇就被他吻得嫣红**,透出一种荒淫的美感。

  她不知道他为何要这麽说,又为何要责怪自己,她明明就是自愿的呀!但她还来不及说话,他忽地一个抽身,又再度深深地埋入。

  随即而来的,是他一次次强猛有力的**,火热的巨焰不停地撩擦过她娇嫩的花径,渐渐地,她感觉自己就像要被摧残到溃烂一般,一阵阵灼热的快感不断地朝她袭来。

  他的进犯开始变得难以忍受——并不是因为痛苦,而是他带给她的欢愉太过强烈,教她舍不得挣开,甚至不断地凑向他,苦闷的呜咽声不断从她的喉咙深处逸出。

  她想起了……想起了与他初见面的那一个夜晚,那一场属於她的童女祭典,他在她的身体里撩起一场大火,她永远都忘不了那美丽的火光,璀璨得教她就算焚身其中也不後悔!

  激动的泪水滚落她的双颊,一双纤臂紧紧地抱住他宽阔的肩膀,觉得自己在他的怀里变得越来越脆弱无助,他的每一下**都能教她恍惚失神,一声声**忍不住夺喉而出。

  听著她一声声婉转**,他的自制力也渐渐受到严格考验,忽然,一阵激颤窜过他的腰际,纪腾炜闷吼了声,大掌牢牢地扣住她白嫩的圆臀,深深地将自己埋入她幽密的花径之内,火热的欲望前端就像**般,狠狠地将灼热的白焰吐射入她那被进犯**过的血嫩**之中……

  过了许久,她还是不停地轻颤著,身子里就像被人灌满了甜美的**,心头泛起一种教她难以承受的甜,但只要是他,她都甘心承受。

  他抱著她,大掌漫不经心地玩弄著她柔软的短发,「当你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为什麽不打电话给我,把真相告诉我?」

  她垂下美眸,心虚地嗫嚅道:「因为你说……不要孩子。」

  「我知道自己曾经说过什麽。」他恼怒地低吼了声,「但是,你到底以为自己有多坚强?你以为自己是女无敌铁金刚吗?你以为自己可以用那副一捏就碎的纤细膀子全部扛下来吗?」

  他严厉的斥责教她想起了已经去世的父亲,他老人家并不常骂她,但只要她犯了可能教自己受到伤害危险的错误,他总是毫不留情地指正她,要她绝对不可以再犯,要她小心自己的安全,别太过倔强反而伤了自己……

  倏地,热烫的泪雾涌上她的眼眶,她知道纪腾炜说这些话是真正担心她,在他严厉的表面之下,他是保护她的。

  「对不起……」她一双纤臂紧紧地环住他的颈项。

  「我没有要你道歉。」他瞪了她一眼。

  「可我还是想对你说抱歉。我明明知道你不要小孩,却还是生下了糖糖……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抚养她长大,我一定会让自己好好活下去,绝对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

  「你现在已经在这麽做了。」他闷吭了声,表情看不出任何不高兴的样子,长臂抱住了她,闭起双眸,不再多说半句。

  她抬眸笑视他一眼,依偎在他宽阔的胸怀里,也跟著沉沉睡去。

  夜,已深……
第七章:

  隔天恰好是星期六,一直以来这天都是阮朵朵带著女儿出去散步的日子,没想到她一切都打点好了,纪腾炜也说想出去走走,但在这之前,他想带她去买几件衣服。自从她搬进他家之後,他发现她再穿都是那几套牛仔裤和T恤,教他看了就觉得碍眼。

  阮朵朵争不过他,心想自己在他眼底看起来有那麽糟糕吗?但坏心情才持续不了多久,她就发现他是藉口要带她到东方集团设在台北的旗舰店,里头有各式各样精品服饰可以供她比赛参考。

  他逼她试穿一件件美丽的衣裳,在她试穿时,他则是抱著糖糖坐在贵宾专用的沙发上,父女两人一起看著最新一期的童装目录,两个人彷佛在玩「点选游戏」似的,随便指指,就已经买下一大堆。

  纪腾炜没想到替小孩子挑衣服竟然如此有趣,当他的女人穿著自己指定的一袭新衣出现时,他的心被深深地撼动了。

  粉嫩的紫色彷佛是老天爷特地为她量身打造一般,她穿著一袭春装站在他的面前,就像精灵似的腼腆笑著,似乎害怕他会取笑她。

  「再把头发留长吧!我喜欢看你长发的样子。」他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抚著她柔嫩的脸蛋,指尖卷著她短发的尾端。

  她点点头,毫不介意让自己变成他喜欢的样子,他们四目相凝,周遭的气氛顿时弥漫著春天的甜蜜气息。

  「腾炜!一女子亲腻的呼唤干扰了他们,她匆匆地朝著这个方向跑过来,在她打扮入时的身上找不到一丝被粗心忽略的疏漏,一切都是如此美好。

  「她是谁?」阮朵朵试著不教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有任何在意的味道,但心里却无法坦然。

  「戴茜娇,是我母亲替我找的未婚妻人选之一,而且是在长辈之中呼声最高的一个。」他以毫无感情的口吻陈述这个事实。

  「那代表……你会娶她吗?」她心口一紧。

  「你说呢?」他挑起眉笑觑她一眼,故意不给她肯定的答案,把糖糖交到她的手里,信步往戴茜娇走去。

  他们两个人以前就见过面,而无论是公事或是女人,纪腾炜都是长袖善舞的好手,这种突如其来的场面一点儿都难不倒他。

  看著他们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亲昵模样,一阵酸意呛上阮朵朵的心口,突然间,她好想大声呐喊。

  她好想对每个人大声说这个男人是她的!是她的!

  但她不能……

  她只不过是一个不经由他的同意,为他生下孩子的女人,没有半点权力约束他,就连「这个男人是我的」如此理所当然的话,她都无法说出口。

  望著那个叫戴茜娇的女人在他身上磨蹭著,阮朵朵硬生生地把呐喊的冲动按捺下来,笑自己根本就是异想天开。像纪腾炜这样的男人,怎麽可能独属於她呢?他身形高大俊伟,坐拥权势财富,多少女人想对他投怀送抱,她区区一个阮朵朵到底算什麽呢?

  或许是感受到母亲心里的悲伤,原本笑嘻嘻的小糖糖忽然也皱起了脸儿,哇哇哭了起来。

  「朵朵,糖糖哭了,是饿了吗?」纪腾炜回头问道。他已经太习惯那个小爱哭鬼的存在,哄她已经成了每天必定上演的节目。

  「我不知道,半个小时前才喂过,应该不是吧!」她摇摇头,语气涩然地回道。

  「让我看看。」他走回她们面前,顺手就把糖糖抱过来,任由她的小手捉皱了自己的衬衫也不在乎。

  「小姐……不,应该是年轻的太太吧!」戴茜娇打量著模样年轻的阮朵朵,一双被睫毛膏沾得又高又翘的睫毛媚然地一扇,语气娇滴滴地问道:「请问你跟这婴儿……与腾炜是什麽关系?」

  「我跟他没有关系,如果硬要说有的话,那就是我是他女儿的母亲。」阮朵朵故意露出诡谲的一笑,不敢看纪腾炜此刻的神情。

  他轻蹙起眉心,并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只是对她忽然坦白大方的态度感到有点讶异。

  但他的讶异绝对比不上戴茜娇的震惊,「不可能!我没听过腾炜有女儿,纪伯母也没提过,你……你胡说!」

  「对,我是在胡说八道,糖糖从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对不起,纪先生,我随口跟你开了个玩笑,你不介意吧?」她还是不敢看他的黑眸,她怕……他的社会地位如此显赫,她刚才说糖糖是他女儿,只怕很教他困扰吧!

  「我很介意。」纪腾炜冷冷地说,他不懂为什麽当自己听见她说糖糖的父亲不是他时,心头竟然闷到了极点!

  他应该松口气,因为她改了口,没有泄漏他们之间的秘密,但是,他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为什麽?他发现他越来越不懂自己的心情了!

  「那真是对不起了。」阮朵朵强忍住梗在心头的泪意,朝他伸出双手,「纪先生,请你把孩子还我。」

  「不。」他语气淡然地拒绝,转头对戴茜娇冷声说道:「戴小姐,如果你没事的话,请不要妨碍我们逛街买东西,请便吧!」

  「可是……」戴茜娇看起来好像还有一堆话想说,但在他严厉的瞪视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神情又闷又怨地离去。

  此时,纪腾炜全副的心神都在阮朵朵身上,他压沉了嗓音怒道:「为什麽要这麽说?你为什麽要说糖糖没有父亲?难道我不是她的父亲吗?」

  「你是堂堂纪氏企业的总裁,如果被人家知道有私生女,对你又没有好处,你又何必抢著承认呢?再说,刚才那个女人很可能是你以後的妻子,要是教她知道你有一个私生女,不好吧?!」说完,她别开苍白的脸蛋,不愿教他看见自己因嫉妒而走了样的表情。

  「你在嫉妒吗?」他锐利地看出她的表现与平常不同。

  「没有。」她迅速地否认。

  「你在嫉妒。」这次,他的语气是肯定的,迷人的薄唇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听到我有未婚妻,所以你心里不是滋味吗?」

  「你说她只是人选之一!」她立刻予以反击,美丽的杏眼瞪著他,眸中几欲射出火花。

  「但我也说了,她的呼声最高。我母亲随时都在想办法让她成为正式人选——没办法,她的家世确实不赖。」他故意以轻佻的语气激她,敛眸观察著她的反应。

  她会生气反驳吗?毕竟……她自称是他孩子的母亲呀!难道她不想在他身边争取应得的地位吗?

  出乎他的意料,阮朵朵没有大声反驳——但这并不表示她心里没有感觉,相反地,她的心就像被人用针不断灸刺,痛得她几乎要说不出话……她垂下小脸,努力地忍住险欲夺眶而出的泪水,娇嫩的嗓音有些沙哑。

  「求你,不要对我那麽残忍,不要在跟我上床的隔天,告诉我你随时会结婚好吗?时间一到我会走的,求你……在这短短的一个月里,你就好好疼我,行吗?」

  她的一字一句都教他为之心痛!纪腾炜没想到自己的玩笑竟然会伤她如此之深,他强按住心痛的潮绪,以平淡的口吻反问她道:「疼你?难道,你想要我把你当成情妇?」

  「我无所谓。」她颊边晶莹的泪珠子随著语声滴落。她试过了……但她再努力也忍不住泪水。

  「傻女孩,别哭。」他长臂一伸,将她搂进怀里,俯首以刚毅的下颚轻揉著她柔黑的短发,一阵阵独属於她的馨香沁进他的鼻息。

  「我没办法……」她一时悲从中来,再也止不住泪水,「只要一下下就好,我只哭一下下就好……」

  她已经忍了好久……这一年来,她每天、每天都在说服自己事情会好转,但事实真是如此吗?

  原本,她已经相信了自己的催眠,但今天听到他可能随时会结婚的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跌进了地狱的深渊,一颗心被扯得好难受。

  纪腾炜大掌轻拍著她纤细的背,看著她想要装出坚强,十根紧揪住他上衣的颤抖指尖却透出了无助,眼前的她竟教他的胸口为之疼痛不已。

  「小姐,去把店门关起来吧!接下来两个小时我全包了——没办法,我的女人太爱哭了,可能一时半刻收拾不了,别让人打扰她。」他语气中充满了无奈的溺爱。

  「是。」女经理乐意照办,一点儿都不怀疑眼前男人的能耐。

  他的女人?!阮朵朵惊愕地抬起美眸,楚楚的泪珠依旧悬挂在眼眶旁,不敢相信自己亲耳所闻。

  他说……她是「他的」女人吗?一想到这里,她心头泛起了甜甜的热潮,泪珠不禁掉得更凶。

  看到她越哭越厉害,纪腾炜手足无措地低吼道:「喂喂……你怎麽越哭越凶?难道要我把这家店包下来整天,好让你哭个够本吗?」

  她不停地掉泪,看起来却像是开心地笑著,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只是……有点高兴,不是真的伤心。」

  「伤心也哭、高兴也哭,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像你这麽难缠?」他无奈地觑了她一眼,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

  「不准哭!你再哭,我就要吻你罗!」他压沉了嗓音,充满邪恶笑意地恐吓她。

  「什麽?!」她吓了一大跳,愣愣地看著他邪气的笑脸。

  「你想要我吻你吗?」他低头靠她越来越近。

  她一颗心提上了喉咙,紧张得屏住呼吸,就连哭都忘记了,弄不懂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在跟她开玩笑?!

  他一定是在开玩笑吧!大庭广众之下,他怎麽可能会真的吻她呢?

  但……要是他是认真的呢?

  一时之间,阮朵朵心里更紧张了!

  「瞧,不哭的女孩多乖啊!」他笑点了下她红红的鼻尖,这才教她意识到泪水已经停了下来。

  他转头对店里的经理说道:「小姐,我们要走了,她刚才试穿过的衣服我全要了。还有,别忘了小孩的衣服,一件都不许少。」

  「是,纪先生,帐单和衣服我会亲自送到您府上,请慢走。」女经理笑得合不拢嘴,几年也难得遇见那麽大手笔的客人。

  阮朵朵没料到他会为她们母女花那麽多钱,才正想开口教他打消念头,就被他以一记「你敢有意见,我就当众吻你」的霸道眼神给震慑住了。当她察觉时,发现自己已经错失了抗议的良机……

  

  或许是因为今天逛累了,小糖糖晚上睡得特别早,也睡得特别香甜。

  房中只有一盏台灯亮著,阮朵朵吃过晚饭把孩子抱进房里,哄睡她之後,便一个人坐在床边,看著甜睡在小床上的女儿。她大概坐了半个小时,纪腾炜就进来了,他学她一样坐在床边,两双眼一起盯著小床上睡著的孩子。

  阮朵朵顺势靠在他的宽肩上,两个人依偎的影子被台灯拉得长长的,过了片刻,她终於开口,「喂,你在看什麽?」

  「那你又在看什麽?」他反问,不愿直接告诉她答案。

  「我在看,孩子明明就是我生出来的,为什麽会长得像你呢?」她看了半天,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不服气吗?」他挺得意地瞪了她一眼。

  「那倒不是。」她只是觉得生命实在太奇妙了,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忽又想到,「你为什麽还不睡?」

  「那你为什麽也不睡?」他回得理直气壮。

  「因为你一直赖在我房里不走呀。」她委屈地噘起小嘴。

  「我很好奇,想看这小家伙什麽时候又会开始闹,等她闹完睡熟了,咱们才能够真正放心……小小娃儿就那麽霸道不讲理,真是的。」他轻哼了声,眼底含著笑意。

  闻言,她纳闷地觑著他,心想他们父女两个人不都一个霸道样吗?他哪有资格说人家呢?她勾起红嫩的唇角,「生了孩子怕她闹,可没听见她闹,心里又挺不习惯。」

  「当初你为什麽一定要把糖糖生下来?」他忽然问道。

  闻言,阮朵朵睨了他一眼,心想女人心对男人而言,真的有那麽难懂吗?想替一个男人生孩子,还能有什麽理由呢?

  只是想生下自己心爱男人的骨肉,如此而已。她爱上了他呀……早在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

  「既然有了,就把她生下来,就是这麽简单。」她再度把视线转回小床上,不敢正眼看他,生怕被他看穿了她正在说谎,教他发现原来她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喜欢上他了!

  听她把原因说得那麽简单,纪腾炜沉默不语,他就算觉得她有话隐瞒著自己,也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他转眸定定地瞅著她美丽的侧颜被灯光照成翦影,心里忽然有种冲动——他要留这个女人在身边一生一世!

  「我很庆幸自己生下了她。」阮朵朵没听见他心里的声音,只是笑著打破他们之间凝聚的沉默氛围。

  「我什麽都没有,只剩下糖糖了。曾经有一次,我差点失去了她——我感觉不到她在动,以为她死了,那时我心里好害怕,坐上计程车赶去医院,在路上我一直哭、一直哭,到了医院时,医生们被我吓坏了,他们说我太激动对胎儿不好,我才吓得不敢哭。等检查之後确定没问题,我又哭了,感觉自己失而复得,高兴得不得了。」

  「你一定把那些医生哭得手忙脚乱吧?」他笑问。

  「你怎麽知道?」她惊奇地看著他。

  「因为我心有戚戚焉啊!」他心疼地将她拥进怀里,怜爱地吻著她的眼眉与**,懊恼著在她最痛苦的时候,他为何不在她身边?!

  

  会议中,纪腾炜坐在首位专注地看著手里的书,随著一页页翻过去,他的眉头越皱越深,彷佛打了好几个结。

  「总裁,有关这件事情,不知道您的决定……」一名高级主管心头惴惴,小心翼翼地提问。

  「我问你,你有小孩吗?」纪腾炜忽然抬头问道。

  这名高级主管笑点了点头,「有,一男一女,男孩今年十六,在读高中,女孩今年十二,刚上国中。」

  「是吗?那要是女儿突然告诉你她交了男朋友,你会是什麽反应?」

  「我会告诉她学业要紧,交男朋友的事情慢慢再来……呃,请问总裁,您问我这个是……」

  「我看完了整本书,都找不到我想要的资讯……到底该怎麽养小孩呢?她根本不会讲话,只会哭哭哭,谁知道她到底在哭什麽呢?」

  「只会哭?总裁所说的小孩年纪应该不大吧!」

  「嗯,才刚会翻身,连爬都不会。」光只会翻身就已经闹得翻天覆地,他实在无法想像当那糖糖那小妮子会爬的时候,会有多麽累人!

  「呃……那总裁现在就看青少年性教育手册,不嫌太早了吗?」这位高级主管纳闷地道。

  「难怪我老是觉得怪怪的,原来根本就看错书了。」不过他还是把书看完了。阅读时,他还曾经因为害怕糖糖长大以後真的误入歧途而小小地担心了一下——这就是身为父亲的心情吗?真是百味杂陈啊!

  一旁的职员紧张兮兮地解释道:「因为总裁只说有关孩子的书都可以,所以我就……」

  纪腾炜给了他狠狠的一瞪,「再去给我找!书店里只要是有关小婴儿的书,统统给我搬回来!」

  

  今晚的婴儿哭声似乎特别令人感到不安,糖糖不停地哭,不同於平常的哭闹,她小小的身子显得不安,两只小手也握得紧紧的,似乎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在哭喊著痛苦。

  「糖糖在发烧!她的小身子好烫啊!」看到女儿小脸涨得通红的模样,阮朵朵好心疼。

  「你先别慌,朵朵,让我看看。」纪腾炜从她怀里抱过小孩,发现小小的身子真的烫得吓人。

  「怎麽样?她怎麽样?」她著急地间。

  纪腾炜苦笑地觑了她一眼,「我不是医生,这个问题我实在很难回答你。把东西带好,我开车载你们去医院。」

  

  他们开车到了傅氏医院,立刻就有人接应。由於与医院的负责人傅少麒是好友,纪腾炜在路上就用电话联络,一定要院内最好的小儿科医生看诊,丝毫差池都不许。

  在他一通电话恐吓之下,几位权威医生共同会诊。由於阮朵朵的情绪实在太激动,医生问明了情况之後,就请她在门外等候。

  「是我的错……」她坐立不安,开始责怪自己。

  「朵朵?」

  不争气的泪水滑落她的双颊,「是我……是我太自私……根本就没有能力养她,为什麽要执意把她生下来呢?如果我不把她生下来,她一定可以诞生在更好的人家,过更好的生活,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别说了!」他严厉地斥责了声。

  她悲伤地摇头,哽咽道:「是我太感情用事,以为只要赌一口气,什麽事情都能解决,但事实上,我根本就不行,我应付不来……我後悔了!我根本就不该把她生下来!要是当初知道怀孕时就——」

  「住口!」纪腾炜陡然喝止了她未竟的话语,淡淡地提醒道:「不要说出以後会教你後悔的话。既然已经把糖糖生下来,就没有任你後悔的馀地。现在我们都只能正视她这个『现实』,懂吗?」

  「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

  「那我就宰了那个没能治好她的庸医!」他语气陡然一冷。「糖糖是我的女儿,我对她有责任。」

  「你——」她讶异极了,没料到这样的话会从他的口中说出。

  「就算不做DNA比对,任何人也都看得出来她是我的女儿。朵朵,我认了,我真的认了。」纪腾炜抱住她,让她的小脸靠在他强健宽阔的胸前。在此之前,他已经先认了孩子的母亲,她是他的女人,只有她能够挑动他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悸动情愫……

  阮朵朵抬眸凝视著他。听见他承认糖糖,她心里高兴得就像有几百只蝴蝶在飞舞一样。

  曾经,那名少妇告诉她,往往越说不要孩子的男人,在亲眼看见自己孩子可爱的小脸蛋之後,反而会更疼惜。

  她是否真的能够怀抱这样的期望呢?

  片刻之後,医生出来告诉他们孩子只是因为长牙才发烧,现在已经退烧没事了,她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老天爷对她的仁慈……
第八章:

  今天一早,阮朵朵显得异常沉默,彷佛若有所思,但想了半天,却也迸不出半个字,一直到纪腾炜快要出门之前,才终於鼓起勇气唤住了他。

  「炜,我……」

  「你想说什麽?」他一直注意到她的神情不对劲,正在想她到底什麽时候才肯开口呢!

  「因为……这个……我……想……可是……要不然……就是……」她嗯嗯啊啊了半天,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朵朵,我很想耐心听你说完,如果你可以把整句话说完,那当然是再好不过,否则,咱们可能必须在这个玄关前耗上一百年。」

  「我今天要去参加比赛,听说会有面谈,不知道要花多久时间,我很想把糖糖带去,但又怕她哭,但不带她去,又怕没人照顾她,可不可以请你……」

  「休想。」不等她说完,他立刻拒绝。

  「请你帮我……」

  「我说休想!」他再次重申自己的决定。

  「既然你这麽坚持,好吧!」阮朵朵轻叹口气,沮丧地转身进屋,心想她是否太强人所难了?没关系,她还是自己带著孩子吧!

  

  当纪腾炜抱著一名女娃娃,司机帮忙提著尿布奶瓶走进集团的办公大楼时,所经之处都是鸦雀无声的。但当他进了顶楼办公室之後,骚动开始慢慢传开,最後引起的风波简直就是惊天动地,空前绝後!

  他们的总裁有小孩了?!

  虽说纪腾炜曾经是纵横情场的花花公子,被他伤过心的女人多不可数,但没听说有哪个女人胆敢惹他纪大总裁,抱著孩子来认爹的!

  开会时,现场除了报告的人之外,其他人都忍不住把眼光调向总裁首位,看著他们的老板拿著摇铃在逗小女婴,她咯咯直笑,模样可爱逗人,看起来有六七分神似他们纵横情场无敌手的纪大总裁。

  「总裁,这份文件请你过目一下。」负责整个欧洲业务的李总经理递上一份公文。

  「嗯。」纪腾炜颔首,「帮我抱著一下。」

  「什麽?!我抱……」女职员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迫接下老板丢过来的婴儿。云英未嫁的她根本就没有育儿的经验,抱著一团软绵绵的生物,一时间手忙脚乱。

  「哇哇哇……」果然,才刚到陌生的怀抱里,糖糖这位小姑奶奶立刻就不客气地哭了起来。

  「乖乖,不要哭……总裁……不要哭……」女职员更是手足无措,只差没有哭爹喊娘。

  「真是的,把孩子给我吧!」啧,没想到有人比他更不会带小孩!纪腾炜无奈地撇撇薄唇,把女儿揪过来一手抱住,一边浏览著手里的文件,似乎一点儿都不受影响。

  说也奇怪,本来还哭闹不停的糖糖,一回到父亲怀里,也不管自己是怎麽被粗鲁对待,竟然立刻不哭了,乖顺了半晌,忍不住合上眼皮睡了过去。

  众人看著眼前的奇景,不禁面面相觑。

  这个可爱的小女婴也算得上是奇葩吧!分明就被他们总裁当成一小袋面粉似地挟在胁下,竟然还可以安稳地睡著?!

  「就照上面写的办吧!不过,尽量把对方的价钱压低一点,免得养刁了这些人的胃口。」

  「是。」他们一个个莫不用力点头,说完该说的话之後,就紧紧地闭上嘴巴,免得说出什麽不该说的话。

  他们实在很好奇,但不能问……他们总裁最讨厌人家在公司里讨论与公事不相干的话题,为了捧住饭碗,他们死都不能问。

  纪腾炜不懂自己的员工干嘛一个个忍得脸红脖子粗,他耸耸肩,注意力全放在女儿身上。「小鬼,就只知道哭哭哭!回办公室爹地给你泡奶喝。」

  「咕噜……」小糖糖睡翻了天,勾起小嘴就像在笑,似乎对自己能教爹地如此困扰的功力感到得意万分。

  「还笑?小家伙,你跟你妈咪是一个样子。」他没好气地瞪了女儿一眼,抱著她走出会议室,正好看见阮朵朵站在走廊上等他。

  「朵朵,你考完了吗?结果如何?」他快步走到她面前笑问。

  「他们说还要评审,下个礼拜才会知道结果。」她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女儿一眼,最後闷闷地叹了口气。

  她的样子教他看了担心,「怎麽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如果你很担心的话,东方集团的总裁与我略有交情,我帮你问他——」

  「不公平!」她气闷地指控。

  「什麽事不公平?」难不成是考试中有人舞弊?纪腾炜不以为东方彻会容许这种情形发生。

  「明明你就那麽粗鲁的抱她,为什麽她都不会哭?」阮朵朵一脸气愤地指著在他胁下安稳入睡的女儿。

  一直以来,她总是要花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哄女儿不哭,无论左抱、右抱都安抚不了她姑奶奶,他怎麽就可以如此吃香,随便都可以把又拗又不乖的糖糖哄得服服贴贴?!

  「这我哪知道?」纪腾炜无奈地横了这个无理取闹的女人一眼,无奈的神情中又有些逗弄的意味,「朵朵,你在吃醋吗?看我们父女感情那麽好,你心里不高兴,在吃味吗?」

  「我才没有!」阮朵朵大声地反驳。

  她只是觉得气闷,明明是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出来的女儿竟然有严重的「恋父情结」……真是教她为自己不值。

  「是吗?我还宁可你是对我感到不放心呢!」他轻笑了声,空下的另一只长臂环抱住她纤细的腰肢,「你终於考完试了,总算有时间陪我了吧?」

  「哼!」

  阮朵朵别过粉脸不买他的帐,他不要以为嘻皮笑脸打哈哈,就可以让她忘记他「随随便便」就可以和她女儿交情那麽好!

  瞧见她如此耍倔的表情,纪腾炜失笑不已。「肚子饿不饿?我有这个荣幸请你去用餐吗?」

  「你不怕被人看到?」她本来还以为自己可以偷偷地来、偷偷地去,只是她似乎太小觑他的公司规模,她一拿著他给自己的通行令进大门,就立刻招引了无数好奇的眼光。

  「敢叫你来公司接糖糖,你以为我还怕人家看到吗?」他顽皮地对她眨了眨眼,不由分说地把她拉去吃饭。

  

  说也奇怪,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她们母女的东西开始侵略进他的房间,她们的衣服和东西逐渐地从一个小角落,慢慢地扩大范围,现在他一不小心就会在床上压到女儿的玩具……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早就习以为常。

  而阮朵朵也慢慢习惯躺在他的臂弯里睡去,每天一睁开眼睛就可以看见他俊美的睡相,教她觉得人生最大的快乐也不过如此。

  最近,他越来越不避讳带她与糖糖出现在公众场所,他甚至越来越会替糖糖换尿片,有一次他发现了一种可以直接替婴儿穿上去的纸尿片,得意地跟她炫耀了半天,教她看了觉得好笑。

  星期天早上,他闷不吭声地把她做的早餐吃完,她知道他已经够客气的了!

  她心里也明白自己厨艺不精,最近闲来无事就在厨房恶补,还跟好友耿依柔的母亲借了几本烹饪书,讲明了方法越简单越好。

  他跟糖糖玩了一上午,那个小捣蛋鬼好不容易睡著了,她还以为终於没事了,却没想到看见他黑眸之中绽出邪恶的笑意,她还反应不过来,就已经被他霸道地抱上了床,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他们都是在床上度过的——他总是不停地要她,彷佛永远要不够似的。

  「我想带糖糖去迪士尼乐园。」她赤裸的娇躯伏在床上,小脸枕著他的手臂,轻轻地说出自己心里构思已久的愿望。

  「为什麽?」他侧身在她的颊边淡淡一吻。

  「等糖糖长大一点,我想带她去迪士尼,穿著我设计的母女装,两个人一起快乐地玩耍。」

  她的话听在纪腾炜的耳里有些难受,他不悦地撇撇嘴角,「就只有你们两个人,难道就不能有别人吗?」

  「还会有谁?当然就只有我们母女两个。」她理所当然地回答。

  他不服气地低吼,「还有我!」

  被他这麽一吼,阮朵朵吓了一跳,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一眼,不敢置信地摇头,「没想到你这麽大年纪,还那麽爱玩。」

  他没好气地回瞪她,伸出长臂充满威胁性地搂住她,不容许她逃避他严厉的质询,「这不是问题的重点!难道你就没有想到我吗?我好歹都是糖糖的父亲,你不觉得要把我算在里头吗?」

  「不是因为你自己想玩?」她还不信任地瞅著他,柔嫩的唇畔隐隐浮动著笑意,秀气的脸蛋灵动十足。

  「你这家伙!」他坏心地呵她痒,教她又笑又叫,逃到无处可逃地偎进他怀里时,才终於住了手。「我问你,如果你没有生下糖糖,是不是我们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可能吧!」她用力思考了半晌,终於点点头。「想见一个人,总要一点理由吧!我们只不过是睡过一夜,什麽关系都没有,教我拿什麽理由打电话给你呢?」

  「你知道吗?以前我很讨厌小孩子,老是觉得小孩这种烦人的生物乾脆绝种算了!」真是一个恐怖的男人。

  阮朵朵睁大美眸,不敢置信地瞪著眼前这个抱著她不放的男人。「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麽想,那天底下还有谁会生小孩?如果大家都不生小孩,人类岂不是要绝种了?」

  他勾唇给她孩子气的一笑,「可是我现在很庆幸你把糖糖生下来了,否则,像你这种死心眼的女孩,只怕十辈子也想不出理由再见我一面吧?」

  「可能是吧!」她认真思考了半晌,终於点头。

  「那让我教你一个绝佳的好理由,如何?」他邪气地笑笑。

  「什麽?」她迷糊地眨了眨美眸。

  「想我。」他嗓音低沉地吐出这两个字,敛眸定定地瞅著她,「只要你说想我,就可以见我……『想见我』难道不是一个最好的理由吗?」

  「我从来都没想过……」看见他的脸色顿时黯淡下来,阮朵朵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补充道:「我确实想见你,但就像我朋友说过的,我的心思太耿直,哪里知道只是想见,就能见著呢?」

  她何尝没有想过呢?毕竟他是第一个教她心动的男人。但她不敢啊!生怕被他讨厌、被他拒绝,她总是拿著他给她的名片,坐在电话旁边,一遍又一遍地念著那一串属於他的号码,却总是没有勇气拨给他。

  「那现在你就牢牢把这个办法记住,懂吗?」他细心地叮嘱,真怕她这个小笨蛋又忘了。

  「可是……是不是等到一个月届满,我离开这里後,也可以用这个理由见你呢?」她抬起黑白分明的眸子,充满期盼地瞅著他。

  「你不会离开。」他脸色神秘且坚定地摇头。

  「我不会离开?我不懂……我已经考完试了,昨天东方集团的人也通知我通过了初试,我想我一定可以……」她被他邪气的神情逗得不知所措,想说的话却被他打断。

  「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走。你和糖糖都留下来!」他俯唇在她耳畔轻轻地吹气,口吻中充满了不许抗逆的霸道。

  「留下?我们说好一个月……」

  「说你死心眼,你还真的不懂变通。」他恼怒地瞪了她一眼,「谁说约定好的事情就不能改变?而且,我什麽时候答应你只留一个月了?当初我只说你可以留下,并没有照你的要求,想起来了吗?」

  「好像是……」她愣愣地点头,脑袋里还是一片迷惘。

  「不是好像,本来就是。我要你留下来,以防我会想你。」他俯眸凝望著她天真的俏脸,想起自己整整找了她一年多,那几百个寻找她的日子里,他没有一天不後悔。

  是他不肯对自己承认,不肯承认自己对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动了真心,却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失去了她的音讯……曾经,他以为自己会就此闷闷不乐,後悔一辈子,但老天有眼,教他再次遇见她。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女孩为了生下他的孩子,受尽了委屈苦楚,她还傻得可以,从不怨他、恨他,心甘情愿地承受他给她的苦!

  「你会想我?」她心里更迷糊了。他怎麽可能会想她呢?她会想念他,是因为对他动了心,那他呢?

  是不是……他也对她心动了呢?阮朵朵心里困惑又期盼,她不敢奢望他对自己同样动了真心,却又希盼他能对自己有一点点感情,哪怕只有一点点,对她而言都是回报!

  「傻瓜。」他笑斥了声,对她表现出受宠若惊的模样疼爱不已,一双强健的臂膀牢牢地拥住她,「不准走,朵朵。再过两天我必须去巴黎开会,可能会有半个月的时间不在家,你乖乖待在家里,等我回来,知道吗?」

  「要我什麽也不做,等你回来吗?」要是她想念他的话,该怎麽办呢?阮朵朵抬起美眸瞅著他,发现他还未离去,自己已经开始想念他了。

  「你可以打电话给我,无论再忙我都会接。」他承诺道。

  「嗯。」她红著脸轻轻点头,那又羞又怯的娇俏模样太可人,让她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再度被他覆在长躯之下,任他尽情占有……
第九章:

  那天,她与糖糖笑著送他去机场,他说要是事情能够早点结束,说不定就会早点回来,她笑著点头,心里满满都是幸福。

  然而,他才去了法国不到两天,纪氏集团总裁与戴家千金的婚事就在媒体上闹得沸沸扬扬。

  阮朵朵不知道这个消息到底是怎麽传出来的,她根本就没有听纪腾炜说过婚事原来一直都在进行!

  「朵朵,你怎麽了?」说过再忙都会接她的电话,远在巴黎的纪腾炜一边批阅著文件,一边与她说话,发现电话这端的女孩沉默了一会儿。

  「我……有件事情想告诉你。」阮朵朵紧紧地握住话筒,在她面前摊著一本杂志,杂志上刊登著他与戴茜娇的照片。

  「我听著,你有事就说吧!是糖糖吗?她最近乖不乖?」

  「她很乖。最近她喜欢上你的床,我和她总是一块儿睡在你的床上。」她总是躺在他的床上,任由他独特的迷人气味包围。

  「等我回去,整张床一定都是她这个小爱哭鬼的眼泪和口水。」他低沉地笑了,笑声中充满了身为父亲的骄傲与傻气。

  「炜,我想你。」

  话筒那端传来久久的沉默,她屏息以待,在他还没开口之前,她不敢呼吸,生怕自己漏听了他的话,但他的沉默久到她以为自己会因窒息而死,她以为他不高兴了,没想到,话筒传来了他愉快的轻笑声。

  「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事情吗?朵朵,你学乖了,终於懂得利用我告诉你的方法了。」

  「我又不笨。」

  听著他含笑的低沉嗓音,豆大的泪珠冷不防地滚落她的颊边。

  她太过紧张,怕他对她的倾诉相思冷漠以对,但他笑了,她心一宽,泪珠子就掉了下来,她连阻止都来不及。

  「对,我的女孩不笨。但你是存心折磨我吗?还有两天会议才会结束,而我现在就想见你。」

  「对不起啊!」她笑著道歉,也听见了他的笑声。「你忙吧!我等你回来,再见。」

  她挂上了电话,开始了等待。

  她想等……她想不动声色地等待著,等待他回来告诉她,一切只不过是闹剧一场,他与戴茜娇的婚礼根本就不存在。

  但是……她心里好害怕!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呢?如果他真的要娶别的女人呢?这都是可能的呀!他与她之间从来没有过山盟海誓,她只求他收留她们母女一个月,从什麽时候开始……她开始变得贪心,妄想与他一辈子在一起?!

  是从他开口要她留下的那一瞬间吗?还是,她一开始就奢望著承诺,想要与他一生一世厮守?

  她只想等著他回来,没想到却等到了一群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

  除此之外,阮朵朵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字眼形容眼前的大队人马。老的有的六、七十岁,最年轻的看起来也应该有四十好几了,男男女女,把这个房子当成是自己家里般自在,尤其是居中的老妇人,她的穿著华贵,气质雍容,一看就知道是养尊处优的人。

  「听说,最近我儿子家里养了一个女人,她还带了我的孙女儿住进来,我特地过来瞧瞧事实的真相如何。」

  「你是炜的母亲?」

  「对。我儿子养的女人就是你吧!阮小姐。」纪夫人直接唤出她的姓,可见来这里之前,已经对她做过详细的调查。但无论再仔细的调查报告,都锐利不过她打量的眼神。

  「我的儿子没娶你吧?」

  「没有。」

  「那你不就是未婚怀孕罗?你看起来不像是会未婚怀孕的女孩,秀秀气气的样子,没想到竟然会做出这麽大胆的事情,随便跟不认识的男人上床,还生了孩子……像你这麽不检点的女孩,我们纪家无福消受。别以为你生了腾炜的孩子,就可以登堂入室,成为我们纪家的少奶奶,明白吗?」

  纪夫人咄咄逼人的语气教她心里觉得难受,一股无名火突然涌上心头,「对,和不认识的男人上床,是我不知检点。可是扼杀一条无辜小生命的残忍事情,我做不出来!请原谅我擅自作主生下你们纪家的子嗣,你们可以骂我,但请你们善待糖糖,她是跟你们有血缘关系的无辜小生命!」

  她言下之意,是在说他们残忍吗?听见阮朵朵把话说得那麽坦白露骨,纪家的长辈们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该说什麽,双方沉默了一会儿,场面有些尴尬。

  律师笑笑地打圆场,「阮小姐不必太激动。我想你应该看到媒体报导了吧!我们总裁就要跟戴家的千金结婚,老夫人的意思是希望你可以离开,如果你想要纪家接纳糖糖,那请你放弃糖糖的监护权,让总裁这对年轻夫妇收养她,不知道阮小姐意下如何?」

  「什麽?!」阮朵朵不敢置信地瞪大美眸。律师所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像利刃割剜著她的心脏。

  纪夫人也含蓄地笑了笑,「我的意思是既然炜儿喜欢糖糖,我们纪家也不愁多养一个人,让孩子留下来,他应该会比较高兴吧!你放心,茜茜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她会对孩子很好的。」

  「不!我才是糖糖的妈咪!」阮朵朵无法控制自己失控的吼声,她就像被群狮环伺的弱兔,难逃被生吞入腹的命运。

  「阮小姐,听说你跟这孩子一点都不亲,不是吗?」纪夫人不客气地反驳,「我调查过你们母女,听说孩子常哭,一定是你这个做母亲的不够称职,孩子才会不乖吧!」

  对於这一点,阮朵朵没有立场反驳。糖糖确实比较喜欢她爹地,在她身边总是哭闹不休,似乎根本就不喜欢她这个妈咪。「我……我跟糖糖……是母女,骨肉相连的血缘谁也争不走!」

  她的音量显得微弱又心虚,阮朵朵暗骂自己的无能,她的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更何况去说服别人呢?

  「把孩子抱过来。」纪夫人下令,她身边的两个妇人强硬地从朵朵怀里抢过糖糖。

  「不要——」

  「哇哇哇……」小糖糖看著妈咪,哭得声嘶力竭,小小的脸蛋被鼻涕与泪水布得满满的。

  「糖糖,不要哭……」阮朵朵不舍地唤著女儿,她想要接近,却被人残忍地挡住,不许接近半步。

  「长得真可爱……血缘果然骗不了人,这小女娃的眉目间倒有几分炜儿的影子,哭起来也是一个样子,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绝不罢休,简直就跟小霸王没两样。」纪夫人难掩对孙女的喜爱之情。

  「把孩子还我!」

  「好吧!如果你不能放弃孩子的话,那就请你带著孩子离开,你就对炜儿说孩子不是他的,可以吗?」纪夫人把孩子还给她,并对她提出最残酷无情的条件。

  闻言,阮朵朵的心就像被冷风灌进,寒得教她直打哆嗦。无论她先前设想过如何恶劣的情况,都没有想过他们竟然要她亲口对纪腾炜否认糖糖是纪家血脉的事实!

  她摇头,坚定地回道:「我不!糖糖分明就是他的女儿!你自己也说糖糖像他,你们怎麽可以教我对他说谎?我不要,我做不到!」

  「那也由不得你!别小看我们纪家的势力,想从你手里得到孩子的监护权也不是件难事!我是绝对不可能容许你进我们纪家大门的——孰轻孰重,阮小姐是个聪明人,应该懂得衡量才对。」

  「你们是在威胁我吗?」她颤声道。

  「别说得那麽难听,我不过是在跟你商量最好的解决办法,如果我们能够得到共识,互蒙其利,不是很好吗?」

  「真的是这样吗?是你专断的决定,而我只能乖乖接受吧?」她语带讽刺,倔强地武装自己。

  闻言,纪夫人脸色突然有点难看,她站起身,冷冷地回道:「随你怎麽说,我都没有意见。反正事情已经决定,没有商量的馀地。」

  「纪夫人,我只想问你一件事情,你能老实回答我吗?」阮朵朵虚弱地开口唤住正要离去的老妇人。

  「你问吧!我不是那麽小气的人。」

  「炜……真的同意要跟戴小姐结婚吗?」这才是她最在乎的事。他真的知情吗?

  「那当然。」

  一句话,将阮朵朵打进了最冰冷的地狱里——

  

  他们一干人走後,阮朵朵就像被人抽去全身的力气,抱著糖糖无力地跌坐在地毯上,曾经满是笑靥送著纪腾炜离去的脸颊,已经被泪水布满。

  被人如此瞧轻鄙视,就是她一晌贪欢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吗?她从来都没有想过,那轻蔑的眼光竟是如此伤人!

  「糖糖,你哭了,是不是因为舍不得妈咪呢?是不是要妈咪别抛下你呢?是不是呢?」她抱著女儿,轻声地问道。

  「噫……」

  「跟你父亲在一起的时光,我真的很快乐,无论是第一次与他相见,还是现在……我都不曾後悔做了这一切!」

  「咕噜……」小糖糖口里吹呼著泡泡,眨了眨哭过的红红圆眼,对於母亲所说的一切,她似懂非懂。

  「我曾经自私地决定把你生下来,现在,我能够又自私地把你带走吗?我知道你很喜欢你爹地,或许是父女连心吧!你们真的很投缘,感情好到连我都会嫉妒……」说著,她喉头一阵发热,哽咽了起来。

  为什麽?他明明就要跟戴家的千金结婚,为什麽从来没有告诉她呢?难道这就是他说从巴黎回来之後要解决的事情吗?

  他到底把她阮朵朵当成了什麽?情妇吗?不……

  如果她曾经欺骗自己可以接受这样不堪的对待,那她现在後悔了!

  他与她终究是没有未来的呀!只是……结局来得太快,她终究还是要离开这里、离开他!

  但至少,她曾经快乐过……

  她可以这麽告诉自己吗?至少她曾经快乐过……离开他之後,她可以自己编撰一个梦,在梦里把他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她所看过的他每个表情、眼神,都一丝丝编进梦里头。

  怀抱著这个梦,就算是再孤独的夜晚,她应该都能笑著入睡吧!

  

  知道他今天就要回来,所以她坐在客厅里等他,陪伴著她等待的,是已经收拾好的行李,不该属於她的,她一样也没带走。

  可有一样属於她的东西,她却无论如何都带不走——

  她的心,早就遗落在他身上了!

  她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一颗心被提了上来,紧紧地梗在她的喉头。她站起转身,看著他还来不及搁好行李,就一脸兴匆匆地朝她走来。

  这些日子对纪腾炜而言,简直就是度日如年,他发现自己再也离不开这个女子!

  他从巴黎带回了求婚戒指,还有一直被他带在身边的钻石手链,今天他要一并交给她,要她嫁给他!

  「你回来了。」她微笑著说,想起了第一次他也是这样走向她……那次,她义无反顾地跟他走了,这次,她却必须离开他!

  他将戒指藏在背後,笑著说道:「朵朵,你什麽都先别说,先听我把心里的话说完——」

  「我要离开。」她笑著打断了他的话。

  「你要离开?为什麽?」一时间,纪腾炜错愕至极。

  「因为……我发现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我不能再昧著良心……让孩子认一个毫无关系的男人为父亲,迟早都会漏馅儿的,所以我直说了吧!纪腾炜,糖糖不是你的女儿!你纵横商场多年,没想到竟然如此天真,竟然真的被我给骗了!」

  「朵朵,这个玩笑真是有趣极了,不过,它一点都不好笑!」他面带愠色,沉声吼道。

  「它当然不好笑,因为,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

  「糖糖是我的女儿。」他定定地瞅著她的眸,想要从她的眼底看到确定的光芒,却没料到只得到她冷冷的一笑。

  「你真的那麽确定吗?」阮朵朵冷哼了声,「没有人比一个母亲更清楚自己孩子的父亲是谁。你只不过是我一夜情的对象,我在杂志上认出了你,想来敲诈你一笔……你那麽有钱,一定不会吝啬施舍我一点的,不是吗?你都肯花大钱帮我买衣服,又怎麽会吝啬——」

  「不要说了!」他陡然喝住了她。

  她知道这样还不够,继续说著贪婪的话,「我不会要太多的,我只要一点钱,让我可以养活孩子和自己——当然,如果纪先生可以大发善心多给一点,我自然感激不尽……」

  「我叫你不要再说了!」听她口口声声都是钱,纪腾炜心里极度愤怒,完全丧失了理智,「滚!现在就给我滚!」

  原本,他心头充满了要向她求婚的喜悦,如今已经被她口口声声要钱的话语给浇灭殆尽。

  终於……他终於亲口赶她走了!

  阮朵朵咬著嫩唇,心头有一股锥痛的热潮不停地翻滚著,教她无论多用力都吞咽不下。她勉强自己绽放灿烂的微笑,「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那麽好……我知道你是真心疼我的。」

  「既然你的话都是假的,我怎麽可能会是真心的呢?」他挑眉冷冷地觑著她顿时苍白的俏颜,「滚!」

  「炜……」

  她不舍地轻唤,心里痛得彷佛有千万把刀割剜著她的血肉。

  她不想听见啊……不想听见他说曾经对她的好都是假的!

  她知道他在生气,他应该生气……但是,她不想在离去的最後一刻,亲耳听见他说出如此残忍的话语!

  「东西收拾好就赶快走!记住,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再见到你,一眼都不想再见到你!」说完,他冷冷地越过她的身旁,往楼上走去,似乎已经铁了心不想再见到她。

  偌大的客厅中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知道自己应该离去,但就像被下了定身咒般,一动也不能动。

  该收拾的东西早就收拾好了,可是她却走不开……

  不是没了力气,而是她的心充满了眷恋不舍。她心所爱的男人在这里,她不想走!

  她想留下……但她不能。她心里太过明白,现实是残酷的,如果她注定要失去一切,那麽她只能想尽办法,紧紧地捉牢唯一能够留住的!

  糖糖,他的亲生骨肉……
第十章:

  他从来都不知道这楝房子在夜晚时竟然如此宁静!

  屋子里少了糖糖震耳欲聋的哭声,他非但不感到轻松,反而有一种深沉的寂寞掳获住他,他提不起一丝力气,不敢置信这样的孤寂就是自己以前想要的自由轻松!

  他是真心认为糖糖就是他的女儿啊!

  纪腾炜走进了自己特地拨给她们母女两人住下的客房,以往这里都摆满了婴儿用的东西,只要孩子一哭闹起来,她就必须忙东忙西,直到孩子不哭为止。

  他停在大床前,看著床上的被单都整理得平平整整,彷佛从来没睡过人似的……

  他还记得,那晚他就是在这里抱她的!

  她在他的怀里**轻颤,难道,这都是假的吗?!

  纪腾炜在床畔坐了下来,俯身将自己的脸庞埋进了床褥之间,大掌紧紧地揪住被单,用力地捉住不放。

  这无穷无尽的孤寂,就是他曾经玩弄过女人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吗?!就在他发现自己爱上了一个女人之後,才被她狠狠地伤了心,强烈的痛楚几乎教他无力招架。

  「啊——」他如野兽般负伤的吼声不断地从被褥之间传来,在夜空之中响,久久不绝。

  

  天底下或许没有比他更不开心的新郎倌了!

  没了阮朵朵,他娶谁都无所谓。

  他甚至自暴自弃地想,就算阮朵朵要的只是他的钱也无所谓,只要她能留在他身边,就算只是为了钱也可以!

  为了让自己彻底断了这个荒谬的念头,他终於点头答应与戴家联姻,这对他的事业才是最好的决定。

  他以为自己的人生从此再也没有意外,但就在婚礼顺利进行的当儿,一名与阮朵朵约莫同年纪的女孩带著一个男人闯进礼堂。

  耿依柔双手叉腰,大声叫道:「纪腾炜!要是你真的敢抛弃朵朵结婚的话,我耿依柔就把你给阉了,让你当和尚!」

  「是太监。」她身後的男人替她更正道。

  「多嘴!本小姐在说话,你敢有意见吗?」她不悦地瞪了男人一眼。

  「不敢,请说。」男人微微一笑。

  「你到底是谁?」

  纪腾炜一脸不善地盯著耿依柔气呼呼的脸蛋。他并没有看过她,但对站在她身後那名身形高大、看起来就像个腼腆大男孩的人,他并不陌生。由於对方的身分特殊,所以知情的人能不惹到他这号棘手人物,尽量不会去招惹。

  「我是跟朵朵感情最好的手帕交,以前念大学的时候都是她帮我做报告,我才可以混到毕业……」耿依柔忽然觉得不太对劲,急忙改口,「不对啦!这不是我今天来的重点,重点是你竟然辜负朵朵要娶别的女人,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这个女人是特地跑到他的婚礼上装疯卖傻吗?听见她提起朵朵的名字,他的心口一阵纠痛,「我跟她一点瓜葛也没有,是她骗我。」

  「你竟敢这麽说?!为了生下你的孩子,朵朵没读完大学就被赶出家门,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差点流产不说,生糖糖的时候还痛了一天两夜……我问她何苦要这麽为难自己,她说这是自己贪欢的代价,无论这代价多大,她都愿意承担!後来我才知道,那个傻瓜喜欢你!而你竟然要娶别的女人……没良心、没良心,男人都是没良心的臭东西!」

  「柔柔,不要把我也算在里头。」她背後的男人不悦地说道。

  「我又没说你。」敢情她根本不把他当男人!

  被人在婚礼上劈头骂负心汉,纪腾炜心里的恼怒自然不在话下,但教他心头更不舒坦的,是她说到朵朵所遭遇的一切。他想起朵朵曾经说过在怀孕第六个月时,一度感觉不到孩子的动静,心里又急又乱,在坐车去医院的途中不停地掉泪,到了医院後,确定只是虚惊一场,她又哭得淅沥哗啦。

  那时,听她说到这段往事,他的心好痛,只想把她脆弱的身子揉进怀里,再也不教她受到任何折磨委屈,哪怕是天塌下来,都有他替她挡著。

  「糖糖不是我的女儿。」无论他多麽不愿,却还是必须亲口说出这几个字,纪腾炜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她明明就是!」耿依柔不服气地吼。

  天晓得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糖糖是他的女儿,但他不能自欺欺人。「是朵朵亲口告诉我的,难道还会有错吗?」

  「你这白痴!天底下还有比你和糖糖更投合的父女吗?朵朵随便说说,你就相信?猪头、猪头!男人都是没脑袋的大猪头!」

  「柔柔,不要把我也算进去。」她背後的男人露出了不满的神情。这丫头怎麽老是说不听?

  「我又没说你!」敢情她真的不把他当「男人」?!

  纪腾炜的最後一丝耐心已经被耗尽,他硬声警告道:「现在是我纪某人的婚礼,如果耿小姐是来观礼的,就请找个位置坐下,否则就请离开!」

  「你不能举行婚礼!纪腾炜,我再次郑重警告你,你要是敢抛弃朵朵,我就阉了你!」

  「你以为自己是谁?你有这本事吗?」他冷哼了声。

  「我没有,但我背後这个人有。」对於她身後这「帮手」的能力,耿依柔从来没有怀疑过。

  关於这一点,纪腾炜也是一点都不怀疑。「要他做事的价格很高,你付得起吗?」

  「付钱?」耿依柔纳闷地回头,「原来要你做事必须付钱?那我一直叫你洗衣煮饭打扫,到底欠你多少钱呀?」

  「不必付。」男人淡淡地回道。

  耿依然非常满意这个答案,点了点头,才回头跟纪腾炜炫耀道:「你说错了,教他做事根本就不必付钱。」

  光是听到耿依柔教这恐怖的男人洗衣煮饭,当场已经有不少人的脸色惨白,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至於她说「不必付钱」这一点,根本就没有人相信——知道内情的人都晓得,两年前有人愿意出一亿美金要这男人去做件事,却被他以「没心情」三个字拒绝了。

  「他到底是你的什麽人?」纪腾炜压沉了嗓音问。

  「嗯……我问问。」耿依柔又转头,「喂,你到底是我的什麽人?」

  「随你高兴。」男人耸耸肩。

  「随我高兴?那我说你是我的手下好了!」耿依柔非常开心地得出这个结论,再次转回头呛声,「纪腾炜,你听见了吗?他是我的手下,如果你敢抛弃朵朵,我绝对要他给你好看!」

  听见她把他当手下,在场所有「梦幻俱乐部」的成员都十万分愕然。身为伴郎,同时也是俱乐部重要的负责人之一的傅少麒投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似乎想把事情问明白。

  男人微微一笑,明白了傅少麒的问题,在耿依柔的背後伸手比出了小指,以此告诉他们,她是他的女人。

  「说!说你不会抛弃朵朵!」

  「耿小姐,你带来的那位『手下』确实可怕,但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逼我就范。是朵朵对不起我,是她骗我!她要的只是我的钱,糖糖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儿!」

  耿依柔低咒了声,「妈的——」

  「柔柔,女孩子不要随便骂脏话。」男人淡淡地出声提醒。

  奇怪了,这个男人对她的行为意见越来越多喔?!耿依然闷闷地噘起红唇,「可是我听不下去嘛!明明就是他们纪家仗著有钱有势就想欺负人,还赖说朵朵爱钱……」

  「你说什麽?这关我们纪家什麽事?!」纪腾炜语气不善地问道,没有发现坐在一旁的母亲脸色顿时惨白。

  「当然!是你母亲趁你不在的时候跑去威胁朵朵,说如果她不这麽说的话,她不只要把朵朵赶走,还要从她手上夺走糖糖的监护权,让她同时失去你和女儿!那天我刚好打电话给朵朵,她一听到我的声音就哭了,她说不知道该怎麽办,我想为她打抱不平,但她教我别管,哪知道她隔天就离开你家了……好可怜的朵朵,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要偷阿劲的邀请函,带朵朵去参加什麽鬼宴会,这样朵朵就不会碰上你,也就不会遇上这一切悲惨的事情了……呜……我是罪魁祸首……」

  说著,耿依柔不由得哭了起来。被她唤为阿劲的男人温柔地将她拥进怀里,他脸上勾著微笑,心想再多享受一下她的暖玉温香之後,再告诉她别伤心了,因为新郎在她把话说完之前就摘掉胸前的饰花,一边脱掉手套,一边往外奔去。

  看他离开得如此迅速,片刻都不肯耽搁,想必这次他是要去找真正的新娘了吧!

  

  她带走了他的女儿,却把心留给了他。

  是不是这样一来,她与他就再也互不相欠?

  只是,爱情这玩意儿是否会教人变笨呢?就算明明知道会痛苦,却还是希望可以跟对方永永远远地纠缠相欠下去!

  她听见门铃声,起身开了门,一时间她瞪大了美眸,不敢相信自己还会再见到他……一时间,她的心口热了起来,启唇轻唤他的名字。

  「炜……」

  纪腾炜不许她关上门,高大的身躯硬是挤了进来,敛眸冷冷地看著眼前的女子,「你这个小骗子,骗得我好惨!」

  她心虚地垂下苍白的脸蛋,「所以我离开了,不是吗?今天不是你与戴小姐举行婚礼的日子吗?电视上有报导,他们说你们两个人郎才女貌,是天作之合的佳偶……」

  她还想继续欺骗他吗?他猛然伸手擒住她的手腕,强硬地逼迫她看著他,「管那些人说什麽鬼话?我不结婚了!」

  「什麽?!怎麽可以?我刚才还看到电视报导,说你的婚礼冠盖云集,来了好多名人……你是在开我玩笑吧?」

  她勉强自己扯开笑脸,掩饰自己正在说谎——早在一个多小时前她就关了电视,不敢再多看那场世纪婚礼一眼。

  「我没那种好心情。我是来找你算帐的。」他还是刻意硬著语调,想教自己硬下心肠,却还是忍不住察觉到她变瘦了,也憔悴了不少……离开之後,她显然没有比他好过多少啊!

  「算什麽帐?我并没有从你身边带走什麽……」

  「有!你带走了糖糖,她是我的女儿!你这个小骗子,一年多前你偷了我的种,现在你又想把我的女儿带走吗?你的好朋友都告诉我了!」他直接把话挑明了,让她知道他不再被瞒在鼓里。

  她心里一螫,摇头道:「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不是……」

  「你是!你根本就是存心要折磨我……为什麽不告诉我我母亲去找你?为什麽不告诉我她威胁你?为什麽要自己承担这一切?!」他大掌牢牢地握住她纤细的膀子,忿怒地摇晃著她。

  「她是你的母亲,是糖糖的亲奶奶,我做不到!」她心急意乱,大声地对他回吼。

  「你自私!你就没有想过我不愿意这样吗?糖糖是我的女儿,你不能就这样带走她!」

  「可是我只有她了呀!」她激动地哭了起来。

  「错了,你还有我!」他大声地更正她,把她紧紧地抱进怀里。「你这傻瓜,你还有我啊!」

  「不……你是那麽困扰,你根本不想要孩子!」

  他对她的指控无言以对,却还是心急地想要解释,「那是我当初可笑的想法,现在的我——」

  「那时的我、现在的我,都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生下你的孩子!」她坚定的眼神美丽得不可思议,所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足以撼动他的灵魂。

  「为什麽?」纪腾炜发现自己的嗓音因受到震撼而破碎,他想知道答案,是不是就如同他心里所想的那样呢?

  她微微一笑,「我不曾奢望过山盟海誓,只求曾经与你在一起……」

  「为什麽?你还没回答我!」

  「只是与你在一起,我就感到很幸福,无论结局是哭、是笑,我都管不了那麽多,我……」说著,她又哽咽了起来。

  「说你爱我!快说,说你是因为爱我,才会想要在一起的,是吗?」他渴望听到她说出肯定的答案。

  「你好坏!」她忽然忿忿地嗔道。

  「什麽?」他有些错愕。

  「第一次见面,你把我看成是爱玩的女孩,跟我上床;第二次见面,你把我当成爱钱的人,拿著孩子要胁你就范。现在,你还是不相信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就算说千千万万次对不起,都无法弥补我对你的亏欠——」

  「我要你拿一辈子赔我!」她闪亮的美眸像是在跟他赌气,却又是那麽认真倔强,根本就不像在开玩笑。

  开玩笑?他岂能容许她说这句话只是在开玩笑,此刻的他巴不得立刻赔上自己的一生,哪怕只是换她一抹灿烂的笑颜,他都甘之如饴。

  「你让我又想结婚了。」

  闻言,阮朵朵的俏颜顿时惨白。他不是才说不结婚吗?怎麽现在又反悔了?

  不……她不要他娶别的女人!

  「我不准!你是我的男人!我的!」她纤细的手臂充满独占欲,牢牢地将他抱紧,一贯柔顺的她展现出前所未见的娇蛮气质,「我要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听见她大胆的告白,纪腾炜一时喜出望外,放声大笑地抱住了她。「你早这麽说不就好了吗?」

  「我不懂……」他为什麽如此高兴呢?阮朵朵被他的反应弄迷糊了。

  「小傻瓜,我这次要结婚的对象,是你。」他轻点了下她俏挺的鼻尖,公布新娘的人选。

  「骗人……」她不敢相信亲耳所闻,失声低叫。

  竟敢说他骗人?纪腾炜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还说我坏?那你自己呢?从头到尾就不相信我的人格……对,我说过不要小孩,但我有说你可以偷偷瞒著我生吗?我没说过娶你,但你就没有想过我可能会爱上你吗?现在我说要娶你了,你又说我骗人……你这个家伙简直欠骂!」

  「对不起……」

  「说!你先斩後奏,偷偷瞒著我把孩子生下来,你有没有错?」他忍住了黑眸中促狭的笑意,刻意压沉了嗓音恐吓她。

  「有……」她心虚地点头。

  「那你该不该赔我?」他简直就像个勒索的流氓。

  「该……」她还是乖乖地点头,心里觉得眼前的情况有点不对劲,但还是只能被他耍得团团转。

  「既然孩子都生下来了,我想你也不可能把偷走的种还我,我想换个方式索赔。」他忍住了笑意,装出一脸蛮横无理的霸气。

  「好……」她愣愣地点头,觉得他说的真是有道理极了!她确实不可能把「种」还他,他想换个形式索赔也是人之常情……

  这个小傻瓜!纪腾炜差点按捺不了胸口因她泛滥成灾的爱意,强健的臂膀将她抱得紧紧的。「那我要罚你从此以後不能再离开我,罚你让我娶你,罚你要乖乖让我爱你一辈子,可以吗?」

  「可以……」她又点点头,一时回不过神,心想他提出来的条件还真是厚道,便宜了她……

  不对啦!明明就是他在欺负人,怎麽到最後都是她在赔罪?

  阮朵朵气呼呼地瞪大美眸,在他胸膛上又捶又打,好不气愤。「纪腾炜,你这个恶棍!你唬弄我……」

  他大笑著把她牢牢抱住,不顾她反对地狠狠吻她。

  等他吻够她之後,他就要用结婚戒指将她套住——这次无论她说什麽,他都不教她再离开!还有,他要送她那条他一直带在身边的钻石手链……

  只差一点点,他就要放弃了。

  还好他没死心,才终於为那条手链找到了它的主人……
尾声:

  六年後

  日本

  东京迪士尼乐园大门口

  眨眼间匆匆过了六年……

  有没有搞错?!什麽都没交代就过了六年,那到底他们有没有在一起呢?

  那当然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罗!虽然纪夫人坚持反对,但是在儿子撂下如果要他娶别的女人,就等著纪家绝後的狠话後,纪夫人只能乖乖地捧上聘金,请朵朵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越快嫁进他们纪家越好。

  原本纪夫人是心有不甘、情有不愿,但她後来却变得非常感谢朵朵,因为她发现原来自己的儿子根本就很讨厌小孩,要不是朵朵瞒著他把糖糖生下来,照儿子别扭的性格,只怕他们纪家真的会绝後,届时教她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所以,她後来对朵朵这个乖媳妇疼到一个不行的地步,再加上糖糖越大越发精灵古怪,每一句童言童语都甜入心扉,自然也是得到大夥儿的宠爱,替她妈咪争了一口气。

  此刻,纪腾炜一家三口站在东京迪士尼乐园门口。朵朵心里兴奋极了,她终於一偿心愿,能牵著女儿的小手,等待著时间一到就进园去玩。

  「我想玩ET,还有……」她嘴里念念有词,喜悦之情不在话下,但她所说的话却教纪腾炜感到纳闷。

  「朵朵,这里是迪士尼乐园。」他淡淡地提醒。

  「对呀!我还想玩侏罗纪公园……」她完全不觉得这有什麽好奇怪的,继续说著自己想玩的游戏。

  「我再跟你说一次,这里是迪士尼乐园!」他加重了音量,一字一字地在她耳边说道。

  「我当然知道这里是迪士尼乐园呀!人家又没有耳聋,你干嘛说那麽多次?」她委屈的朝他瞪大眼睛。

  「可是你刚才说的那些游戏全都在环球影城,不是迪士尼乐园!」他无奈地睨了她一眼。

  「什麽?!不对啦!人家想跟糖糖在『迪士尼乐园』玩ET和侏罗纪公园啦!」她大小姐还一脸无辜地嘟起红唇。

  要是能有她这种玩法,他纪腾炜的头就剁给她当足球踢!他捺住性子,向她说明道:「你说的游戏都在大阪的环球影城,这里是东京迪士尼乐园,没有你说的那两种游戏!」

  「你怎麽知道?」她觑著他的眼光似乎有些怀疑。

  竟然敢质疑他?纪腾炜觉得这妮子简直就是不知死活。「只要有一点常识,行前做过一点功课的人都知道。」

  「你骂我没常识,又没做功课,不理你了啦!」她跺脚走开,不想理他。

  这时,园子开放的时间到了,人们陆续地进场,只有他们一家三口还停在门口,为一点小事吵闹不休。

  「朵朵……」他追上前,紧张地对她又抱又搂,在她耳边说尽好话,生怕她真的生气。

  他们这对夫妻到底还要为这个无聊的问题吵多久呢?糖糖小小的身子蹲在地上,看著眼前这对生她的男人与女人站在大大的地球模型前,为了这麽一点小问题吵闹不休。

  从她出生到现在,这趟「迪士尼乐园」之旅整整计画了六年,没想到她那个蠢妈咪竟然搞了那麽大的乌龙,把两个地方给弄错了,现在还玩个屁呀?

  唉……不怪妈咪,看在当初她这个天真的妈咪那麽认真把她生下来的份上,就给她一点面子好了!

  听说她小时候很爱哭,老是跟这个可爱又天真的妈咪作对,不过满周岁以後她就不哭了——她想,或许是那时候她已经长大了,知道妈咪「暂时不见一下下」代表等会儿就回来,当然就不必用惊天动地的哭号声把妈咪留在身边罗!既然如此,那她还哭什麽呢?

  不过最近有人一直在问,她爹地和妈咪才不过发生一夜情,就生下了她小糖糖,怎麽结婚六年了,他们每天恩恩爱爱、如胶似漆,却迟迟没有传出要生下一胎的喜讯?

  唉……都是她那个笨妈咪啦!

  自以为她爹地不喜欢小孩,怕他觉得麻烦,所以决定不再生了,私底下偷偷采取避孕措施……但她爹地哪里是真的这麽想呢?

  他老早就不讨厌小孩子了,每天跟她这个女儿玩得可乐了呢!

  听说,前不久妈咪抽屉里那些不会让她怀弟弟或妹妹的东西全部都被爹地动了手脚,又听说,她再过不久就可以得到一个弟弟或妹妹了!

  以上都是爹地告诉她的,还要她帮忙保密,嘻嘻……糖糖偷偷地掩嘴窃笑,妈咪一定会被自己又怀孕的事情给吓坏吧!

  不过爹地也真会记恨,竟然使出这一记贱招,因为无论妈咪多麽讶异自己又怀孕的消息,只怕都比不过当年爹地被人宣告自己莫名其妙当了父亲那麽震惊吧!

  她可真是生不逢时,当年的场面只怕是精彩到了极点……

  不复幼时记忆的糖糖只顾著想看热闹,根本就忘记当时小小娃儿的她也送了她爹地一「坨」不小的惊喜……

  END
后记:

  季璃《豪门游戏》终於接近尾声了!

  从系列第一本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两年,真不敢想像这两年来,季璃就只在「甜蜜口袋」开了这个系列,到目前为止,是十三本。

  整套系列预定只写十五本,所以包括各位读者手上这本《霸道的情人》,就只剩下三本书。现在季璃的心里又高兴又难过,因为,终於可以迈进新的一段里程,但又悲伤有些故事必须被摒除在十五本之外……

  谢谢各位读者这两年来对这个系列的厚爱,有些写作时的心情,想趁著最後这三本书与各位读者分享一下,如果读者们恰恰好有阅读过这套系列中的每一本书,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知道这两年来,你们在看季璃这套系列时,心情究竟如何?至少,季璃的心情是这样的……

  在写第一本《恶魔的女人》时,是「甜蜜口袋」书系才要开始的时候,在出版社的小办公室里,小编才把男主角的角色设定告诉季璃,不过短短五分钟,季璃就替他配上了女主角孟小栗,编好了故事的骨架——季璃有一个坏毛病,那就是最喜欢写新书系了,故事的进展顺畅得教人不敢置信,人物也莫名其妙拉出了一拖拉库,就此奠定了季璃与这个系列纠缠不清的命运。

  第二本《总裁的娇妻》是无心插柳的结果——詹姊,承认吧!当初就连你都觉得这个书名有点「耸」,不过季璃也想不出更好的了,将就著点吧!这本书是在北京完成的,还记得那时候刚赶完「水叮当」的书,於是从故事里头挑出自己觉得最好写的,女主角的名字也是从姊姊的同事那儿挪来用的,结果还是一样难产……但就在北京等不到下雪的无聊日子里,哀怨地把它给完成了。记得那时候听的歌是张惠妹的「记得」专辑,也记得自己最喜欢的歌是其中的「芳草碧连天」,可惜这首歌似乎没有拍成MV,每次去唱歌时都点不到。

  而《暴君的甜心》这个书名呢?嘿嘿……季璃给它「撩落去」了,那时候正在迷日剧,只不过看日剧的习惯竟然是在北京养成的,因为那个「天子脚下」的地方实在太无聊了,所以无论是新的、旧的日剧,季璃照单全收。童心心恰好是季璃最爱的女主角之一,而这个故事的雏型是季璃曾经遇过一个女孩子,她为了迷漫画而学日语,才不过小小年纪就已经说得很溜,真是教季璃不得不由衷佩服啊!

  《宠儿的情夫》是季璃一直想写的故事,或许是因为抱持的期望太多,失望也相对增加,季璃并没有写出自己想要的感觉,但心里却很喜欢上官儿喜用日记的方式表达她对黑子霆的又爱又恨——只是,如果是现在的季璃,或许就不会让她对黑子霆如此手下留情罗!呃……什麽?让她真的「终结」他,让他正式变成性无能患者?不会吧!原来各位读者还是比季璃心狠手辣……

  在这篇序里,《温柔的独裁》是最末一本的回顾,那正好是二○○二年世足赛刚告终的时候,那一年季璃疯狂地迷上足球,恰好又听说通常拥有球队的人都是那种有钱到吓死人的富豪,嘿嘿……心想这跟本系列恰好有异曲同工之妙,毫不考虑就给它写下去了,只是女主角雷萌萌的古怪性格是一个意外,但有人不中意,却也有人喜欢,在季璃去过的租书店里,就有人把它列为推荐书之一一开始,季璃并没有想到这个系列会有那麽多本,但或许真的是欲罢不能吧!在网路上有人说季璃的书会受欢迎,是因为很具市场性的书名以及辛辣的场面,听到这些话,心里并不真的在意,因为季璃只不过是坚持自己取书名的原则,以及在写故事时,恰好能够一并加入所谓的激情因子,一切只是为了喜欢自己的读者而努力,再多的事,季璃并没有认真想过。

  好吧!这篇闲聊就先告一段落,做一下新书预告吧!下一本书是季璃并不常写的故事类型,是去年初在北京想到的故事,大概就是一对男强女弱的夫妻交换了灵魂,手忙脚乱之馀所闹出来的一堆趣事吧!

  这一本书迟迟没有动笔,是因为季璃一直想不出适合的书名,直至写序的此刻,还是没有著落,所以,如果你们最後看到一本书名打著问号的书,也请不要太讶异。

  (呃……什麽?詹大头目说书名不能打问号?呜……那人家要打惊叹号……什麽?袁大姊头说乾脆书名的地方空白算了?好好好……什麽?原来只是随便说说?!呜……人家很认真的在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