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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唐文_8

  作者:清  董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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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门:正议大夫行少府监上柱国安阳县开国男源乾曜,思总事端,言思政要,外则经通成务,内则周密知微,其识也清,以文守法。尚方爱费,已称宝玉之府;司徒帅属,更重神仙之闱:宜副朝奖,莅於邦教。可行尚书户部侍郎,散官勋封如故,主者施行。
○授徐彦伯工部侍郎制
门下:太中大夫前守蒲州刺史修文馆学士上柱国开平县开国子徐彦伯。素履内融,清晖外彻,学究精密,旁通儒者,思含飞动,高视祠人,名与时行。位因才致。河润九里,先美股肱,邸留一月,初荣侍从:考工之任,选众攸称。可守尚书工部侍郎,馀如故,主者施行。
○授慕容吏部郎中等制(一作贾至)
黄门:朝请(一作散)大夫检校尚书主爵郎中慕容,在公无挠,守道不回,利用特称其断割,清心自表其刚正。正议大夫行商州刺史上柱国申国公高绍,羽仪鹭,符采璋,诣理愈见於昭明,属词每闻於惊拔。九流综核。五等封建,式副为郎之美,宜用选众之求。可尚书吏部郎中,绍可行尚书主爵郎中,散官勋封各如故,主者施行。
○授王邱主爵郎中等制
敕:宣议郎守尚书考功员外郎王邱,学思文华,精而典丽;朝议郎守侍御史内供奉判右司员外郎上柱国韦虚心,神清气胜,敏以甄通:或刈其楚翘,先有司之课绩;或提其纲辖,肃诸曹之填委:爰旌二妙,宜叶再迁。邱可守尚书主爵郎中,虚心可守右司郎中,散官勋如故。
○授李邕户部郎中制
黄门:朝散大夫守江州别驾李邕,探学精奥,为文沉郁,謇谔之心。动必无挠,弥纶之用,行则有恒。故以高才逸群,懿声满听,宜膺版图之任,允光兰握之选。可守尚书户部郎中,散官如故,主者施行。
○授蔡秦客金部郎中制
黄门:正议大夫行尚书右司员外郎上柱国蔡秦客,风格允正,文词优洽,明以在公,直而履道。声驰粉署,爰提建礼之纲;位总金曹,宜转可徒之属。可行尚书金部郎中,散官勋如故,主者施行。
○授彭景直礼部郎中制
黄门:正议大夫检校尚书礼部郎中上柱国彭景直,通理内融,含辉外静,文尚典雅,学穷精博。故能容台是则,仙闼咸推,俾即真於满岁,更惟允於卿月。可行尚书礼部郎中。
散官勋如故,主者施行。
○授郑博雅膳部郎中制
黄门:中大夫检校太子洗马郑博雅,志业融畅,襟灵闲远,备闻前言,尝习故事。来游博望,既增清道之华;入奏明光,宜副丹墀之宠。可行尚书膳部郎中,散官如故,主者施行。
○授李怀让兵部郎中制
黄门:朝议大夫行大理正上柱国李怀让,直方在公,清而转劲,通明应务,吏必兼文。故能誉满簪缨,望华台署,爽鸠作士,虽参听棘之言;司马训兵,重践握兰之任。可行尚书兵部郎中,散官勋如故,主者施行。
○授高仲舒都官郎中制
黄门:通议大夫行太子洗马高仲舒,洽闻殚见,履直居温,士慕清晖,人推至行。崇贤企德,已膺洗马之荣;建礼求才,宜拜乘凫之宠。可行尚书都官郎中,散官如故,主者施行。
○授柳涣司门郎中制
敕:朝议郎前行左司员外郎柳涣,色庄心劲,瞻学能文,坚守宪章,务从条理。为时所重,满岁当迁,宜罢台辖,更司门键。可守尚书司门郎中,散官如故。
○授王践睦虞部郎中制
黄门:中散大夫检校太子左赞善大夫王践睦,明敏练习,雍容闲雅,声驰在公,政晓为吏。往还台阁,已叶於初从;令掌衡虞,俾光於重入。可行尚书虞部郎中,散官如故,主者施行。
○授柳涣左司员外郎制
敕:朝议郎行起居舍人判左司员外郎柳涣,襟情雅正,艺能敏洽,珥笔记言,才光东观;张灯起草,誉动南宫:宜同满岁之迁,式副为郎之举。可行左司员外郎,散官如故。
○授姜昂右司员外郎等制
敕:尚书金部员外郎姜昂、殿中待御史李常等,励节修身,敏才通识。金曹典事,颇效精勤;白简绳违,久闻坚正:皆能奉职,宜称迁升。昂可尚书右司员外郎,常可行侍御史,散官勋如故。
○授李畲司勋员外郎制
敕:朝议郎行殿中侍御史李畲,雅负才学,能循名教,莅官执宪,历岁愈闻,清操默识,为时所重,俾树声於勋府,宜矫步於仙闱。可尚书司勋员外郎,散官如故。
○授裴耀卿检校考功员外郎制
敕:朝散大夫行河南府士曹参军裴耀卿,士行纯密,文词典丽,时人许其清秀,职事推其综核。惟才是举,方凭止水之明;在位斯闻,伫考观光之彦。可检校考功员外郎。
○授李元度支员外郎制
敕:朝议郎守润州司马李元,清真不杂,恬雅自居,部剧著於祠曹,养能传於宰邑。顷闻出佐,方驰日下之声;爰伫入官,犹屈黄中之美:宜迁郎位,以宠相门。可行尚书度支员外郎,散官如故。
○授陈惠满仓部员外郎等制
黄门:朝议大夫行尚书祠部员外郎兼判仓部员外郎上柱国陈惠满,操履坚刚,能守文法;朝请大夫前行太子舍人上柱国萧嵩,风情潇洒,见推才器:并颉颃清贯,藉甚芳猷,大事曰祀,蒸人以粒,宜奉旧章,俾承新命。惠满可行尚书仓部员外郎,嵩可行尚书祠部员外郎,散官勋各如故,主者施行。
○授赵卿驾部员外郎制
敕:朝议郎前行兵部员外郎上柱国赵卿,爰以词学,亟兼文吏,践行贞固,用心纯密,校人事,即位求才:宜膺赐笔之荣,重陟含香之列。可行尚书驾部员外郎,散官勋如故。
○授张景刑部员外郎制
门下:太中大夫尚书都官员外郎上柱国张景,操履精密,刑书洞晓,自迁郎位,咸服吏能,用於噬嗑,必资哀敬,丕蔽之审,惟才是择,可行尚书刑部员外郎,散官勋如故。
○授李全昌工部员外郎制
门下:朝散大夫殿中侍御史李全昌,措怀条畅,临事明允,执宪绳违,以文从吏。五材审用,百工为职,握兰之美,赐笔攸归。可行尚书工部员外郎,散官如故,主者施行。
○授游子骞屯田员外郎制
敕:通直郎行殿中侍御史河北道度支营田使游子骞,在公必慎,临事克诚,言用身谋,智为心计。顷持宪简,尝骛使车,往则甄明,动惟宏益,宜登仙署之列,伫总公田之事。可尚书屯田员外郎,散官如故。
○授王琪水部员外郎制
门下:宣议郎试大理评事王琪,奕代儒雅,门传教义,风襟育粹,词韵含清。虽职尚安卑,而才方致远,连枝席宠,爰英於棣华;起草外荣,俾光於兰握。可朝散大夫水部员外郎,主者施行。
○授尹思贞御史大夫制
门下:国之副相,位亚中台,自非邦直,孰司天宪?银青光禄大夫将作大匠天水郡开国公尹思贞,贤良方正,硕儒耆德,刚不护缺,清而畏知。简言易从,庄色难犯,徵先王之体要,敷衽必陈;折佞臣之怙权,拂衣而谢。故以事闻海内,名动京师,鹰隼是击,豺狼自远。必能条理前弊,发挥旧章,宜承弄印之荣,式允登车之志。可御史大夫,封勋如故,主者施行。
○授宋御史大夫制
黄门:三台副职,百寮之师,纪纲是任,莅事惟能。国子祭酒上柱国广平郡开国公东都留守宋,含纯粹之德,秉清刚之气,学研精以辨政,文体要以经远。吉人之寡,敷言有训,君子之慎,择行无违:正色而自具阳秋,立诚而不僭风雨。必能静专动直,献忠纳规,常闻沃心之任,靡惮犯颜之情。使其坐以镇俗,嶷然当朝,则不能者退,不仁者远。王臣蹇蹇,懦夫有立,俾光天宪,式副人瞻。可御大夫,勋封如故,主者施行。
○授李杰御史大夫制
黄门:副相之重,群僚取则,爰理其纲,锡之以印。河南府尹上柱国武威县开国子李杰,直清浩素,刚断精密,学究文儒,才优经济。物宁滞用,若遇盘根;人或蒙求,似开明镜。心公而恶恶,道正以闲邪,河南擅声,天下称最。必检齐霜宪,宏长风猷,俾其立朝,用尔敦俗。可御史大夫,勋封如故。仍驿赴京,主者施行。
○授崔沔御史中丞制
敕:朝请郎守尚书虞部郎中崔沔,纯至之心,求忠出孝,精微之用,博学多文:故能清以激贪静而镇躁,顷摄官持宪,履绳错墨,临事不诎,在公则闻,宜正三独之名,以光二丞之秩。可守御史中丞知东都留台事,散官如故。
○授李怀让御史中丞制
黄门:贰彼副相,一其三独,不任宏才,孰膺高选?朝议大夫守给事中上柱国李怀让,直方孤耸,清迥特立,服文儒,克修典礼。持疏纲而不漏。常嫉恶以辟邪,泛虚舟於自然。不近名而过实。必能去烦苛之小节,知宪章之大体,允符群议,光践中司。可守御史中丞,散官勋如故。
○授慕容侍御史制
门下:朝议郎行密州司马员外置同正员慕容,志竭忠谠,才充学行,方书之允,门传御史,直绳践,廷奏奸人。凛然生风,不避当道,丑正非罪,遗贤久叹。长鲸已必,隼方秋,宜贲宠章,复膺清宪。可朝散大夫行御史台侍御史,主者施行。
○授褚ギ侍御史制
敕:通直郎监察御史裹行骁骑芜ギ,清识雅致,遒文赡学,养能见其盘错,临事杜於脂韦。比骛轻轺,且持严简,逢二庭之寇,无乏於饣鬼军;徵万里之兵,有闻於赴敌。念劳斯属,懋赏修凭增迁御史之端,式宠侍臣之列。可侍御史,勋如故。
○授张游侍御史制
敕:朝议郎行司农寺丞张游,清方自居,专直不挠,秋风始击,励每励鹰,岁寒後凋,斯见松柏。国储在於红粟,王宪持於白简,式寄人天之重,更闻台阁之迁。可行侍御史,散官如故。
○授游子骞等侍御史制
敕:营田使游子骞等,砥操砺行,慎言检迹,清公持法之端,词学皆养能之要。临事必果,已畏神羊,执心不回,先闻击隼。宜在鸾阶之列,用成乌府之迁。可依前件,主者施行。
○授杨侍御史制
敕:朝议郎行殿中侍御史杨,风度凝整,器怀沈密,清蝎以激贪,明识由其庆务。顷司王宪,深练朝经,体文质以会理,适刚柔以为用。必能履绳作则,执简宏宜,夙从台阁之迁,更宠轩墀之列。可行侍御史,散官如故。
○授郑溥殿中侍御史等制
敕:奉议郎行监察御史郑溥等,志蕴公忠,才兼学行,守文法以明练,循宪章以清直。神羊共触,常闻避马之雄;夕乌明飞,俾叶迁莺之举。可依前件。
○授郑繇监察御史制
敕:通直郎行右拾遗郑繇,心坚而静,体密而和,文章发,学思该敏。谏臣谠议,久列瑶墀,御史直绳,宜迁右室。可行左御史台监察御史,散官如故。
○授姜皎太常卿制
黄门:命卿之贵,以象冬春,化人之本,孰窬礼乐?殿中监上柱国楚国公姜皎,贞夷粹温,精密纯固,蕴深厚之量,怀直方之道。学非为已,闻义思齐,忠以事君,立言成则。自历屯险,爰凭翊戴,呜谦满於视听,好让存於始终,故可铭之鼎彝,光我簪绂。在昔唐典,惟清命,洎於周官,以和为重。宜守太常卿,勋封如故,主者施行。
○授韦希仲宗正卿制
黄门:中卫司阶,已崇於命将;上卿为府,尤重於睦亲。左卫将军上柱国兼通事舍人内供奉韦希仲,以酝藉之姿,中折旋之礼,趋事端雅,吐词雄畅。束带立朝,既副声实,票彡缨在位,迭居文武:宜辍鱼钤之委,叙於麟族之盟。可宗正卿,馀如故,主者施行。
○授房光义光禄卿制
门下:上卿之贵,爰因德选;终献之礼,必由才致。宣威将军上柱国房光义,门承胄绪,地联姻戚,雅容端操,惟玉有温,择行践言,复圭无玷。顷班序,尤称望实,兰趋职,已仗於谁何?柏梁赋诗,俾闻於总领。可太中大夫守光禄卿,勋如故,主者施行。
○授王希隽太仆卿制
黄门:仆臣之任,王命斯允,在德而举,其名必彰。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太仆卿上柱国华容县开国男五希隽,门承旧阀,器蕴通才,立言可以敏事,为政可以居剧。登於副尹,声满於字人;试列卿,眷窬於数马。巾车是属。建鼓攸司,爰赖服勤,宜膺邦宠。可太仆卿,勋封如故,主者施行。
○授陆馀庆大理卿制
黄门:法者天下所共,廷尉天下所平,选众甄才,惟明克允。宗正卿上柱国广平郡开国公判尚书左丞陆馀庆,早回翔於近密,久践历於中外。雍容文雅,自然素徵清商;萧散风华,莫不瑶林琼树。必当和而不挠,贞则有恒。正罚金於後人,戒刻木於前吏。念兹钦恤,深可哀矜,宜修白□之典,俾静黄沙之职。可大理卿,勋封如故,主者施行。
○授张鸿胪卿制
黄门:宾客旅庭,戎夷在邸,眷言职任,必伫其才。银青光禄大夫詹事兼尚书右丞上柱国邓国公张,雅量温恭,志诚忠信,怀直方而不蔽,务宽大而不杂。委之军旅,则常服威名;外之国朝,则咸宜令典。非契因潜跃,义笃始终,可辨鸿胪之仪,象胥之事,爰加宠拜,允符成奖,可鸿胪卿,勋封如故,主者施行。
○授李从远守太府卿制
门下:膺河寺之秩,宠选方高;致泉府之殷,惟才是属。银青光禄大夫行黄门侍郎上柱国常山县开国男李从远,清密任道,直方为量,学仞山高。词场云郁。阙里之室,动不违仁;颍川之门,居而会理。比登要近,备效忠益,宜回夕拜,式践冬卿。可守太府卿,勋封如故,主者施行。
○授郑孝式卫尉少卿制
黄门:朝议大夫守太子率更令郑孝式,早负才,素联姻戚,询事可以树风,听言可以从事。韬戈之任,卫戟是司,俾移名於白简,宜亚宠於丹棘。可守卫尉少卿,散官如故。
○授陆景初大理少卿制
门下:朝议大夫守中书舍人上柱国陆景初,识悟清真,虚心得妙,言符正直,独行邻几:故能儒元默知,文史明达。翔集仙署,翻飞禁省,而咎繇为理,释之不冤。精求上才,钦恤中典,宜慎刑法,俾闻哀敬。可大理少卿,散宫勋如故,主者施行。
○授韦玢司农少卿制
黄门:正议大夫行太常少卿上柱国薛县开国男韦玢,励精正已,力行徇公,从务表其清白,时允其文采:故以台阁褒称,缙绅甄奖。盛礼兴乐。望虽重於执;八政一农,事尤殷於理粟。竞洛京转漕,淮海通波,宜任牟融之能,迁改郑庄之弊。可兼司农少卿,散官勋封如旧,仍分司东都,主者施行。
○授马怀素秘书监制
黄门:眷文籍,填於外府,旁求儒雅,掌彼中绳。左散骑常侍常山县开国公仍每日入内侍读马怀素,有舒向之风,擅东南之美,贯穿从学,博而多能,沉郁成章,丽而有则。自朝趋锁闼,日侍金华,事必讨论,言惟润色。故可以发挥秘奥,详核异同,俾徵荀勖之才,更允潘尼之拜。可秘书监,馀如故,主者施行。
○授韦凑将作大匠制
黄门:职惟共工,率以匠石,爱力省费,为官择人。岐州刺史上柱国鼓城县开国侯韦凑,直方在躬,孝友成性,文学可以比事,高明可以应物。素风清节,已振循良之声;课最当先,宜膺述守之任。可将作大匠,勋封如故,主者施行。
○授崔谔之少府监制
黄门:尚方既设,内府为要,选众而求,非贤孰与?银青光禄大夫行太府少卿上柱国赵国公崔谔之,承名相之轨,有忠臣之节,正无所诎,明无不鉴。若披□雾,不杂风尘,藉甚才名,彬彬文质。允兹邦彦,尤重时英,用符文举之迁,庶叶孟孙之拜。可少府监,勋封如故,主者施行。
○授杜元逞殿中少监制
黄门:银青光禄大夫行光禄少卿上柱国金城县开国子杜元逞,久登位事,早负声实,择言以法,饰吏以文,清方蕴其素心,断割成其利器。用才可任,惜太官之滞留;备物惟殷,当御府之关综:宜膺宠命,式副佥选。可殿中少监,散官勋封如故,主者施行。
○授陈正观将作少监制
黄门:正议大夫前襄州刺史上柱国陈正观,蕴器沈敏,怀才雅实,在公有甄综之能,临事有靖恭之誉。顷者荆岑作镇,楚望班条,时许仁明,俗称威惠。五材是用,百工分职,爰考抡材之绩,宜膺梓匠之司。可行将作少监,散官勋封如故。
○授李处直少府少监制
门下:中散大夫守将作少监上柱国李处直,秉节清苦,用心该密,学探韦言,文有幽致,侍臣对问,义无差。共工之职,岂徒有效?宜迁内府。俾往中京。可少府少监,散官勋如故,仍今东都留司检校,主者施行。
○授陈贞节太常博士制
敕:宣议郎右拾遗内供奉陈贞节,卞宝辉光,楚材翘秀,穷礼经之奥博,践词律之风雅。参名列侍,每献昌言,掌事奉常,宜铨令典。可守太常博士,散官如故。
○授吴兢著作郎制
黄门:朝议大夫守谏议大夫上柱国兼修国史吴兢,服言行,贯穿典籍,蕴良史之才,擅巨儒之义。顷专笔削,仍侍轩阶,而官之正名,礼不以讳,宜著书於麟阁,复载籍於鸿都。可行著作郎兼昭文馆学士,馀如故,主者施行。
○授故皓著作郎制
黄门:朝议大夫检校秘书丞兼昭文馆学士上柱国胡皓,属文用思,知名最久,才清调远,寓兴皆新。顷掌秘文,伫刊良史,宜擢金闺之彦,用光石渠之作。可行著作郎,馀如故,主者施行。
○授杨峤国子祭酒制
黄门:师氏之职,训於胄子,儒林之选,必俟贤人。魏州刺史上柱国北平县开国子杨峤,直清庄敬,浩素纯密,服膺勤业,道在其中,因心执礼行成於内,树风有循良之课,试剧闻精练之能。往在东都,摄於西序,巾卷资其导诱,纪纲正其颓弊。惟教之立,厥声孔臧,俾崇於释菜,逾劝於攻木。可国子祭酒,勋封如故,主者施行。
○授郑讠胥国子司业制
黄门:银青光禄大夫宋王府长史上柱国襄城县开国伯郑讠胥,纯固仁厚。温恭雅实,尝览坟籍,克修言行,玳筵承宠己参佐於王门;琼林讲艺,用周旋於师氏,可行国子司业,散官勋封如故,主者施行。
●卷二百五十二
☆苏(三)
○授嗣郑王希言右卫大将军制
门下:银青光禄大夫太仆卿员外置同正员上柱国嗣郑王希言,才推近属,行禀中和,用沈毅以为谋,体直方而成器。频外列棘之位,尝践执金之秩,历官期久,更事逾深。必在亲贤,用膺心膂,宜领右军之寄,仍直大将之任。可云麾将军守右卫大将军,勋封如故。
○授李延昌左金吾卫大将军制
黄门:兵戈之容,是凭於师律;舆马之饰,允属於徼巡:自匪周才,孰当兹任?卫尉卿兼检校左金吾卫大将军上柱国李延昌,倜傥为用,坚刚立诚。学优典坟,言综韬略。贾勇闻义,则轻於九死;好谋尽忠,则隐如一敌。自膺刺奸之宠,雅叶弹违之务,正名不拜,何以光於执金?教战或忘,何以励其投石?宜践迹於中尉,俾畴能於亚夫。可右云麾将军守左金吾卫大将军,勋封如故,仍充朔方後军大总管。
○授郭虔右骁卫大将军等制
黄门:有功必赏,(阙三字)劝,所以教人立志,为邦作程者也。云麾将军检校右骁卫将军兼北庭都护瀚海军经略使金山道副大总管招慰营田等使上柱国太原县开国公郭虔、宣威将军守右骁卫翊府中郎将检校伊州刺史兼伊吾军使借紫金鱼袋上柱国介休县开国公郭知运等,负将帅之才,展熊罴之效,义烈忠壮,以询其诚,智谋勇敢,不愆其策。顷者边庭之际,孤城独守,戎羯困乏,岁时围逼,矢石交下,金汤自坚,护甘汉之所历,怀范羌而莫至。独能宣我王命,殚其士力,不顾左殷,仍於右断,厥功至矣,朕甚嘉之,宜登绝席之任,方盛题坐之礼。虔可冠军大将军右骁卫大将军,知运可云麾将军右骁卫将军,馀各如故,仍各赐衣一副并金带,主者施行。
○授周仁轨左羽林大将军制
门下:周礼命卿,六师成务,汉图拜将,三杰雄才。光禄大夫行光禄卿兼检校并州大都督府长史上柱国汝南郡开国公周仁轨,执心刚强,临事果决,卫青奉法,必让其功,师丹守正,每闻其直。彼汾之,近胡之备,吏人仰化,戎虏惮威。羽翼任隆,爪牙寄重,宜光绝席,用庆题坐。可镇军大将军行左羽林卫大将军兼检校并州大都督府长史,勋封如故,主者施行。
○授薛讷右羽林军大将军制
黄门:出师御寇,功成於告捷;振旅休兵,礼备於行赏。摄左羽林军将军借紫金袋薛讷,勋阀良将,邦家老臣,读太公之立言,受穰苴之为法。德业中邃,墙仞窥,智谋宏远,泉源不竭,须伫公孙之,颇蠲孟明之罪。遂能长驱陇上,深入湟中,歼厥犬戎,残其虿毒,野无遗孽,朝有茂勋,宜膺设坛之宠,俾光期门之寄。可右羽林大将军上柱国河东郡开国公,仍赐物三百段,银五百两,践二百贯,主者施行。
○授高仙芝右羽林军大将军制
门下:四镇经略副使前右羽林军大将军员外置同正员密云县开国男赐紫金鱼袋上柱国高仙芝,素称骁悍,兼闻智略,久在戎场,夙推武用。才有所适,礼则从权,宜复官资,更为边。可起复右羽林军大将军员外置同正员。
○授唐先择左金吾卫将军等制
门下:右金吾卫将军唐先择,名公之允,理识公明;左金吾卫将军吕林琳,良将之材,智谋深远:虽东西列卫,俱赖其人。宗族联官,所宜回避。俾从易位,用叶朝恩。先择可左金吾卫将军,休琳可右金吾卫将军,馀如故。
○授安金藏右骁卫将军制
黄门:游骑将军行右武卫翊府中郎将员外置同正员直太常寺安金藏,家本孝悌,身全忠恳。往在周朝,困於酷吏,共诬良善,敢谤太皇,不任楚毒,并加刑宪,金藏自刺心肺,见其诚节,因而悟主,实赖她纤。则宠演纳肝。田光吞舌,求之既往,未足为喻,眷言酬德,自可超伦,彰其贞固之美,拜以谁何之任。可右骁卫将军员外置同正员,馀如故,主者施行。
○授杨敬述右羽林将军制
黄门:瞻彼元阙,卫於丹禁,命将择人,制军为旅。云麾将军检校右羽林将军上柱国杨敬述,心坚铁石,器蕴璋,以俊颖之才,有温谦之美。附枝中叶,则艺极於弓;咀实含英,则词殚於彩札。自五营高选,千庐入侍。忠而作训,勤以宣威,俾宠谁何?正其名秩。可右羽林军将军,勋封如故。
○授许辅虔左羽林将军制
黄门:国之武士,其盛如林;朕之贤臣,其贞匪石:则可以制军而作训也。云麾将军检校右羽林将军赐绯鱼袋上柱国申国公许辅虔,方外直内,智崇礼卑,备闻旧章,好读前史。忠於事主,信以庇人,未尝不抗节思齐,立言致远。顷除蛇豕之孽,特建殊勋;洎肃熊罴之旅,盖称重器。我之所赖,尔实佥谐,必也正名,用监中候。可左羽林军将军,勋封如故。
○起复杜宾客右威卫将军制
黄门:云麾将军前检校左监门卫将军上柱国杜宾客,志唯倜傥,才称果决,闻な而立,特壮三军之气;奋剑而前,将雄万人之敌。顷在艰罚,甫怀忠勇,金革是任,春秋所称,俾适权宜,用光戎事。可起复右威卫将军,勋如故,主者施行。
○授姚崇都检校诸军大使李义甫副使制
黄门:庙堂之仪,不可去兵,帷幄之谋,在於料敌:自非行有馀力,坐而决胜,则何以威百蛮而破万里者也?兵部尚书兼紫微令监修国史上柱国梁国公姚崇,朝廷宿望,军国大才,蕴平仲之一心,举夷吾於六翮,惟此人杰,是称天赍。银青光禄大夫行黄门侍郎昭文馆学士上柱国中山郡开国公李义甫,用穷精微,体自公直,贞规窬於铁石,词律比於笙簧,左曹之美,中朝所咏。咸能上言宠答,备陈胡虏,阅武观对,暗合孙吴。顷虽众和以德,军全非战,或徵其侍子,久诣阙廷;或劳我偏裨,尚留关塞。行役之苦,寝兴弗忘,师臧谓何?豫备期在。伫恢遥护之略,更属远安之算。崇可都检校诸军大使,义甫为副,主者施行。
○授宋王成器太子太师制
门下:孟侯之礼,虽归於冢允;太伯之风,实尚於高节。左卫大将军宋王成器,幼而聪敏,长则温仁,礼乐同归,质文相半。孝以为政,每用因亲。忠而立诚,所期尊主,故能乐於为善,好在服儒,占蚁穴以探微,登雀台而成赋。自奄有梁宋,作藩邦家,其仪孔臧,其德可大。朕之元子,当践副君,以隆基有社稷大功,神佥属,由是朕前恳让,言在必行,天下至公,诚不可夺,爰符立季之典,庶叶从人之愿。况别为九州,必资於牧伯;贞夫万国,先伫於师傅:式副佥谐之求,仍光不拜之宠。可雍州牧扬州大都督太子太师,别加实封二千户,赐物五千段,细马二千匹,奴婢十房,金银器皿二百事,甲第一区,良田三十顷,馀如故,主者施行。
○授唐休太子少师制
门下:君臣之道,钦若从;师保之寄,人具尔瞻:必在耆德,共康庶政。特进前行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上柱国宋国公致仕唐休,自天锡梦。维岳降精,心竭忠公,器包文武。庙堂隆栋,委以弼丞,帷幕运筹,推其决胜。爰当宰任,固辞揆职,私第悬车,耆年益壮,公门轼马,朔见逾闻。求旧所期,怀贤是切:谕於三善,况待正人;营於百工,孰过元老?宜纡几杖,俾作盐梅。可行太子少师同中书门下三品,散官另如故。
○授岐王范太子少师等制
黄门:赞翼皇储允归师保,崇敬叔父,谅属亲贤。虢州刺史上柱国岐王范、秘书监兼幽州刺史上柱国薛王业等,明允笃诚,温良恭俭,忠孝先於令典,文儒伟於成业。自为我藩翰,拥其旄,雅闻召伯之诗,尤羡鲁公之政。虽颁条是务,而导礼兼资,因入拜於承明,伫来仪於博望。范可太子少师虢州刺史,业可太子少保兼幽州刺史,勋封等各如故,主者施行。
门下:望园宾客,非贤莫可,中朝硕茂,选众修归。银青光禄大夫国子祭酒上柱国逍遥公韦嗣立,温恭密静,孝悌忠实,鉴测毫端,词诠象外。昆弟承一经之业,登相者代不乏人;闺门有万石之风,立言者士是则效:畴咨满於故事,润色敷於令典。属以疾辞,用体张良之志;资以德举,宜从绮季之游。可太子宾客,散官勋封如故,主者施行。
○授郑惟忠太子宾客制
黄门:元良之重,宾友是择,自匪旧德,孰膺斯拜?银青光禄大夫守礼部尚书上柱国荣阳县开国公郑惟忠,积温厚之气,畅清纯之风,学综幽赜。词含比兴。履登近要,见美徽猷,不讦直而徇名,期後仁以为利。北斗喉舌。虽属於尚书;南山调护,更凭於耆老:宜回建礼之秩,将益承华之裕。可守太子宾客,散官勋封如故。
○授毕构太子詹事制
黄门:摄生遂性,义存於尚德;去剧从简,礼切於优贤。银青光禄大夫守户部尚书上柱国魏郡开国公毕构,当代周才,时良具,台阁推其简练,衣冠仰其全德。而五教之重,六官是先,精以辨政,劳而弱疾。方欲凭於导引,拯彼清羸,暂践窦婴之职,亟期吕蒙之愈。可守太子詹事,散官勋如故,主者施行。
○授沈期太子少詹事等制
黄门:正议大夫太府少卿昭文馆学士上柱国吴兴县开国男沈期,才标颖拔,思诣精微,早外多士之行,独擅词人之律。正议大夫行卫尉少卿上柱国杨崇礼,神情凝正,器识沉敏,久闻忠义之风,克树循克之绩。储闱总务,卿寺推能,伫执纪纲,爰司帑藏。期可太子少詹事,馀如故;崇礼可行太府少卿,散官勋如故,主者施行。
○授裴君士太子少詹事制
黄门:正议大夫行殿中少监员外置同正员裴君士,外以凝正,中惟雅实,地称垂棘之宝,门降华之贵。自迈迹朝行,升荣御府,尤闻密静,益重柔嘉,亚彼储端,允符公选。可太子少詹事,主者施行。
○授姚元之等兼太子庶子制
敕:元储者,万国之贞;端士者,一时之选:自匪英杰,孰当调护?银青光禄大夫守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上柱国梁县开国公姚元之、中散大夫检校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吕宋等,并以贤良方正,茂才异等,著於天下,扬於王庭。忠而在公,孝以为政,见义难夺,立诚不回,发挥文教,博综儒术,故能生此王国,戴於朕躬。属少阳初建,承华洞启,使股肱之良,宣谕道德;虽典厥二柄,实务兹官:必俟大臣,俾兼中庶。元之可兼左庶子,可兼右庶子,馀如故。
○授韦抗太子左庶子制
黄门:银青光禄大夫行兵部侍郎上柱国韦抗,公直有检,清芳无欲,自然礼仪,饰以文雅,台阁许其精练,缙绅推其望实。故可以发挥夏,光践春华,宜从绮季之游,益重五商之拜。可行太子左庶子,散官勋如故,主者施行。
○授崔太子左庶子制
门下:太子左庶子崔,和气由衷,通才应物,衣冠贵其雅道,笔札资於利用。宫坊效职,声实攸归,曾是递迁,宜从後命。可太子左庶子,散官勋如故。
○授崔秀太子左庶子等制
门下:古者官宿其业,吏不数变,将欲劝其始终,因以别其能否。若用舍非当,迟速不伦,是开趋竞之门,岂曰和均之道?宗正少卿崔秀等,名迹早著,朝廷所推,各效一官,已经四稔,诚器能有用,久次当迁,宜副佥谐,俾膺并命。且承平日久,从仕者多,必凭考绩,方议进转,但须慎守,岂滞其能?如或躁求,是招其累,速则不达,谦而必亨,同今庶僚,宜悉朕意。可依前件。
○授郭虚己太子左庶子制
门下:朝议郎守驾部员外郎兼御史中丞朔方节度行军司马关内道采访外置使赐紫金鱼袋郭虚己,雅才明达,和气清深,致远之资,文而饰吏;徐雅之用,刚且近仁。累践台阁,频更任使,懋功期久,赏善当迁。擢以正人,宜拜职於中庶;增其宠服,俾兼荣於独坐。可朝散大夫守左庶子兼御史中丞,馀如故。
○授于光寓太子中允制
黄门:正议大夫行太子左赞善大夫于光寓,立言践行,悦礼敦诗,为文可观,从吏不忝。往登仙阁,闲练驰声,洎在雄藩,清公应物:宜以大夫之列,更增端士之华。可行太子中允,散官如故,主者施行。
○授李寮太子中允制
敕:李寮,宾於诸侯之府者,次於公朝之吏。籍其参画,则就加甄擢;献其贤能,则入选(阙)寮事其长,有劳可书,於东朝,因愿之请,勉奉清秩,无旷厥官。可依前件。
○授魏悫太子司议郎制
敕:朝议郎前行洛州录事参军魏悫,措心和畅,事清密,擢选殊尤,早从殷剧。司州总录,已提郡吏之纲;望苑求贤,宜在正人之列。可太子司议郎。
○授张肩太子司议郎制
敕:朝议郎前守渭州司马上柱国武城县开国男张肩,公清众知,虚白己任,政先慈惠,理尚仁明,每执效官之心,必闻奏课之首。承华仁隽,博望甄才,用旌贤相之家,宜在正人之列。可行太子司议郎,散官勋如故。
○授许诚感太子司议郎等制
门下:朝散大夫行殿中侍御史上柱国许诚感、朝议大夫守泽州别驾上柱国嘉兴县开国子姚昌润等,或持邦宪,才称多,或贰藩条,公勤克著。青宫列侍,元阁修文,宜拜职於两司,仍佐军於三蜀。诚感可行太子司议郎,昌润可守著作郎,仍充剑南节度判官,勋封各如故。
○授杨祯太子右谕德制
黄门:大中大夫前试剡王府长史上柱国郑国公杨祯,敬以安仁恭而合礼,相门华胄,夙著清徽;王邸元寮,复膺高选。属肇开於博望,宜审谕於承华。可行太子右谕德,馀如故,主者施行。
○授王太子左赞善大夫制
黄门:通议大夫行宋王府谘议参军上柱国王,雅清理识,尤藏风检,艺能素优,名教为乐。雍容朱邸,已闻讽议之先;侍从青宫,宜在文儒之列。可行太子左赞善,散官如故,主者施行。
○授苏徵太子右赞善大夫制
黄门:正议大夫行张州司马上柱国苏徵,名公之训,能遗清白,才子驰声,特称敏赡。往从迁贬,不诎奸邪,遂使扬历官次,滞遗年序,宜旌绛郡之康,式宠青宫之列。可太子右赞善大夫,散官如故,主者施行。
○授吴太子左赞善大夫制
黄门:朝议大夫前守陕王府谘议参军上柱国吴,悟理明达,用心微妙,博以才艺,精於谈吐。西园月上,亟闻飞盖之篇;东陆春归,宜听鸣笳之响。可守太子左赞善大夫,散官勋如故,主者施行。
○授窦元泰太子洗马制
敕:昭成皇后四从叔朝议郎行黄州司马窦元泰,观津之荣,累称外戚;伏波之训,方裕後昆。可劝导宗党,仪刑门族,俾登洗马之秩,罔忝跃龙之戒。可太子洗马员外置同正员,散官如故,仍为长检校本族子弟事。
○授李思诠太子洗马等制
敕:朝散郎守忠王友翰林供奉兼侍诸王等书李思诠等,官分望府,名著周行,咸以其长,各施於用。藩维乐善,已陟於元良;僚属延恩,俾迁於列位。可依前件。
○授萧嵩太子舍人制
黄门:朝请大夫殿中侍制史内供奉判尚书司勋员外郎上柱国萧嵩,沈密有才,清方不竞。郎官御史,已膺台阁之求;端士正人,宜副宫坊之选。可行太子舍人,散官勋如故,主者施行。
○授姚弈太子舍人制
黄门:中散大夫行鸿胪寺丞上柱国夏县开国公姚弈,循环礼舆,若谦柄,清白为事,文章著名,宜外景倩之才,更拜当时之秩。可行太子舍人,散官勋封如故,主者施行。
○授崔缜太子舍人制
敕:福建等州节度下都知馆驿官朝散郎守大理司直赐绯鱼袋崔缜,爰资艺文,以饰吏事,名参使局,效著邮亭。速置多方,急宣应命,类能举贤,懋赏分官,俾膺储き之任,仍践宪臣之列。可试太子舍人兼监察御史,馀如故。
○授崔宥太子舍人制
敕,殿中侍御史内供奉崔宥,早循学行,累践班资,尤推吏道之能,克展官常之效。顷持风宪,备洽声猷,眷求正人,列彼储き,宜膺朝选,式奖公才。可守太子舍人。
○授向游仙义王府长史等制
敕:奉议郎试太子左赞善大夫京兆府推勾官轻车都尉向游仙、奉议郎前行宣州司户参军京兆推勾官上护军纪千钧等,各有艺能,兼推吏。通於文法,检以贞廉,公勤不偷,课效斯著,俾迁阶秩之宠,仍加章服之荣。游仙可朝散大夫守义王府长史,勋如故;千钧可太子通事舍人,散官勋如故。
○授柳冲兼温王师制
敕:左散骑常侍兼修国史上柱国平阳郡开国公柳冲,族茂汾鼎,价珍垂璧,雅负通才,备闻遗训。探六经奥,如叩鸿钟;穷百氏之源,若披明镜。挟舆切问,侍从增荣,拥崇儒,师资伫德。可兼温王师。
○授杨谦陕王傅制
门下:利建子弟,旁求师传,委之训导,必举方直。银青光禄大夫前岐州刺史上柱国归义县开国男杨廉,外示静默,言将发而寡辞;内敷条理,德不孤而应物。故能游艺聚学,修官辨政,台阁尽清华这选,吏人怀抚贷之馀。仪刑是称,参议斯在,当肄业於邹衍,俾赋诗於韦孟。可陕王传,勋封如故,主者施行。
○授崔子源岐王府长史制
黄门:朝用大夫守尚书驾部郎中崔子源,地绪清茂,风襟亮拔,有如绳之直,怀匪石之心。学不为人,文能饰吏,宪曹白简,秋隼曾飞,礼闼青缣,晨凫就列。眷於藩邸,亲则旧甥,俾践端寮,宜膺宠命。可检校岐王府长史,散官如故,仍追赴京,主者施行。
○授王守廉申王府长史制
黄门:朝议大夫守忠州刺史上骑都尉王守廉,饬躬清苦,居心孝悌,往操简宪,已著厥声。洎颁条寄,克修其政,俾毒筵之茂宠,参碣馆之元寮。可申王府长史,散官勋如矿,主者施行。
○授魏明彭王府长史制
敕:银青光禄大夫使持节建州诸军事行建州刺史钜鹿县开国伯魏明,才业可称,器能适用,恪勤彰於事任,绥缉著於公方。考绩有成,班资可进,宜从使局之请,俾践藩寮之职。可行彭王府长史,散官勋封如故。
○授田之温王府司马制
门下:正议大夫行尚书主爵郎中上柱国田之,聿修厥德,孝称於百行;无玷斯言,慎比於三复:文儒每固其业,清白用传其范。拜郎仙署,已题京兆之名;为相宠藩,式赞河间之美。可行温王府司马,散官勋如故,主者施行。
○授宋兼京兆尹制
敕:惟雍设都,实难其理,尹京镇俗,不易其才。御史大夫上柱国广平郡开国公宋,天假直清,时归方正。端庄以立,奸慝迁於望风;果断而行,纲维成於不日。衣冠所重,人吏攸钦,俾承弹纠之馀,仍综浩穰之剧。可兼京兆尹,馀如故。
○授萧京兆尹制
黄门:九牧之重,列为州伯;四方之则,求於京尹:或匪其才,莫膺兹任。左散骑常侍上柱国东都留守萧,体峻而整,气刚而直,慎必兼清,文能饰吏,慈惠可以应务,严明可以训人。故当权豪革心,贵戚敛手,三王迭拜。况其甫嗣家声;二鲍相承,未若累光朝奖。休命斯允,佥言所属,可京兆尹,勋如故,主者施行。
○授李杰河南尹制
黄门:眷清洛,常闻旧尹,重临黄霸,钦若古人。银表示我禄大夫陕州刺史上柱国武威县开国子李杰,适务宏才,徇公清节,以言博物,贞固事,当其奉所,任罄厥心。必欲存於周密,曾不顾於险夷,可谓国之良吏,朝之荩臣。宜回陕服之委,更允河都之借。可河南尹,勋封如故,依旧充水陆转运使,主者施行。
○授毕构河南尹制
黄门:洛阳设都,海内均土,自匪选众,畴能尹京?蒲州刺史上柱国平阳郡开国公毕构,纯懿笃密,直方清劲,积学所以体要道,力潍以会雅正。徇公灭私,吏不犯法,擒奸レ伏,人无间言。在邦则闻,从政何有?六遂分职。四方作经,思齐李膺之举,宜我袁安之拜。可河南尹,勋封如故,主者施行。
○授秦守一京兆少尹制
黄门:正议大夫行万年县令上柱国南安县开国公秦守一,敏而无滞。通则有才,刻意深尚於政方,立言每求於学术。委之京剧,时许能声,眷彼州端,朝推令问,俾外迁於墨绶,伫明察於赭裾。可行京兆少尹,散官勋封如故,主者施行。
○授白知慎河南少尹制
黄门:正议大夫检校将作少匠上柱国白知慎,博观坟史,奉程式,吏道尤精,公心不转。郎官起草,增其应宿之华;匠者运斤,主其成风之妙。任能结约,省费驰声,爰瞻上洛之都,宜亚尹河之宠。可行河南少尹,散官勋封如故,主者施行。
●卷二百五十三
☆苏(四)
○授秦守一万年县令制
黄门:楚州刺史上柱国南安县开国公秦守一,才称理,迹游文艺,敏而当剧,明以烛奸,星闼副於求郎,河东美其为宰。事殷替毂,时伫弦歌,既扬百里之风,更缉万年之政。可通议大夫行万年县令,勋封如故,主者施行。
○授赵卿长安县令制
敕:朝议郎守尚书户部郎中上柱国赵卿,识融而远,心密而坚,行副其才,文参於吏。游刃之美,尽中桑林;含香之能,独推兰握。市朝所令,辇毂惟溱,宜拜神京之宰,用惩侠窟之奸。可守长安县令,散官勋封如故。
○授郑河南县令制
黄门:正议大夫行尚书职方郎中上柱国郑,士门雅望,名教是先,吏道通才,声尘自远。嵩邙帝宅,周汉王都,宜因起草之能,伫息鸣桴之听。可知河南县令,散官勋如故,主者施行。
○授崔隐甫洛阳县令制
黄门:正议大夫行汾州长史崔隐甫,抗迹清循,在公明察,素禀才识,早闻简练:故以正而不挠,和而不同。眷有洛,是称中土,百里居官,四方作则,宜副曹摅之选,俾旌王涣之能。可检校洛阳县令,散官如故,主者施行。
○授元钦裕栎阳县令制
门下:正议大夫行雍州蓝田县令元钦裕,从政美才,时良具,山称多玉,已鸣弦於属城;地是雨金,将候跸於驰道。使助王之辩,宜符尹赏之迁。可行雍州栎阳县令,散官如故。
○授韦光业高陵县令制
敕:朝议郎行岐州陈仓县令韦光业,效官敏济,临事明察,嘉其墨绶,声已於鸡祠;迁以黄图,政仁成於鹿苑。可京兆府高陵县令。
○授艾敬直仙州长史制
敕:朝议郎守豫州司马上柱国艾敬直,恪勤官次,精练文法,往持宪简,共惮清严。顷拥使车,飒灭淑慝,好龙遗迹,乘凫旧壤,俾州闾之创建,仁邦国之成谣。可守仙州长史,散官勋并如故。
○授李守一别驾等制
黄门:皇三从兄前州司马守一等,自登官序,并穆政声,赵际燕陲,漳滨淇上,控河朔之风土,尽山东之郡国,宜膺别乘,往佐专城。可依前件,主者施行。
○授韦抱真虢州别驾制
黄门:通议大夫前行剡王府谘议参军事上柱国韦抱真,早以才地,久登班序,清徽蔼然,素风罔坠。顷游朱邸,尝宠於背淮;俾骛缇轩,往之於封虢。可依虢州别驾,散官勋如故,主者施行。
○授韦表泗州别驾制
黄门:朝议大夫前行襄州司马咒外置同正员韦表,风韵融朗,文词富赡,故得朝列著闻,选曹甄择。漾流为汉,尝藉美於珠皋;泗达於河,爰驰声於磬水。可守泗州别驾,散官如故,主者施行。
○授张景顺原州都督府别驾制
黄门:朝议郎殿中尚乘奉御兼陇右南牧使张景顺,襟灵俊爽,识具甄明,代嗣仆臣,家传马政。慎言且闻於举荚,能养曾靡於缺衔,惟在之可称,彼量之伊仁,既叶抽奖,仍循职事。可守原州都督府别驾,馀如故,主者施行。
○授温慎微扬府司马制
门下:中散大夫守兴州刺史轻车都尉温慎微,门遗清白,家传诗礼。外鸣谦而益光,中造理而能密。书工悬帐,赋掩驰轮,闲达彰其起草,仁明最於分竹。眷惟扬之藩,是称重江之奥,端寮所择,佥议攸归。可守扬州大都督府司马,散官勋如故。
○授樊亻品益州司马制
黄门:太中大夫前守荣州都督借紫金鱼袋上柱国樊亻品,早负文词,累迁省闼,顷扬才智,受任军州,敏以邀功,断而临事。峨眉作镇,鳖灵开国,惟巴蜀之险,接西南之夷。式遏抚循,尤择时望,端寮副职,俾承朝委。可行益州大都督府司马,馀如故,仍知蜀川防御副使,即驰驿赴任。
○授冯光嗣扬州都督府司马等制
门下:朝散大夫使持节黄州诸军事守黄州刺史冯光嗣,忠信立名,见推人物;朝散大夫守相州别驾上柱国郑国公杨献,通明应务,雅有吏能:顷在中朝,各登清贯;自居外郡,颇闻政绩。连率之府,贰职为难,宜膺产命之荣,以副缺官之选。光嗣可守扬州大都督府司马,散官如故;献可守潞州大都督府司马,散官封如故,仍并驰驿赴任。
○授窦慈逊岐山县令制
敕:朝议郎行司农寺窦慈逊,爰以用,历登班秩,宪曹农府,星未深,雍岐山,歌所属:宜迁子男之邑,仁闻人吏之谣。可岐山县令,散官如故。
○授毕怀亮清流县令制
敕:前常州晋陵县丞毕怀亮,践言立行,希高慕古,弓旌之礼,方议於徵辟;轩冕之荣,每闻於退让。厥声则远,斯道不渝,须嘉贤良,可镇浮竞,遂春彭泽之志,用表太邱之德。可滁州清流县令。
○授吴太元宋城县令制
敕:朝议郎行监察御史吴太元,清以立身,严以持法,谣成避马,实惮於霜威;政仁迁蝗,俾闻於风教。可行宋州宋城县令,散官如故。
○授王敫柳城县令制
敕:朝议郎前行荣州都督府仓曹参军参军上柱国王敫,早闻用,兼擅筹画,龙城达邑,俾居铜墨之班;鲸海安波,仍掌舳舻之事。可行营州柳城县令,散官如故,仍充海路押运粮使。
○授阳洽安邑县令制
黄门:朝请大夫新除河南府司录参军事阳洽,慎则能密,清而又公,任之养人,特曰循吏。朱钩应务,迹岂滞於中京?墨绶宣风,才可临於大邑。可蒲州安邑县令,散官如故。
○授于光庭闻喜县令制
黄门:朝议大夫前行邓州长史上柱国临淄县开国男于光庭,早闻诗礼,兼著词学,历职有声,在公无挠。宛潭菊水,未旌理剧之能;汉邑桐乡,式伫宣风之最。可行绛州闻喜县令,散官勋封如故。
○封华岳神为金天王制
门下:惟岳有五,太华其一,表峻皇居,合灵兴运。朕恭膺大宝,肇业神京,至诚所祈,神契潜感。顷者乱常悖道,有甲兵而窃发;仗顺诛逆,犹风雨之从助:永言幽赞,宁忘仰止?厥功茂矣,报德斯存。宜封华岳神为金天王,仍令景龙观道士鸿胪卿员外置越国公叶法善备礼告祭,主者施行。
○封衡阳郡王成义申王等制
门下:古者帝王受命,以临万国,子弟建封,用尊五等:其所由来尚矣。尚书右卫大将军衡阳郡王成义等,敦诗执礼,本仁祖义,名教之乐,得自箭活;温良之容,发於忠孝。晨趋魏阙,则望掩轩霞;夕赋曹园,则思含澄景。朕奉历数,旁稽载籍,克辅王室,所谓通邑大都;俾为唐藩,故能带河砺岳。分膺往命,咨尔(阙)慎欤。可依前件,仍各实封一千户,馀并如故,主者施行。
○封致仕唐休宋国公制
门下:养老乞言,是谓侑礼,建侯专国,因而有命。特进行前尚书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上柱国酒泉郡开国公致仕唐休,才实王佐,行为物范。自综理朝纲,猷揆政,文武必济,义存简册,公忠不回,诚亮始终。逮子房休事,广德遗荣,虽乐在黄金,而庆逢苍玉。重其行赏,孰若优贤?宜传带砺,益增土宇。可进封宋国公,食邑三千户,馀如故,主者施行。
○封郭虔潞国公兼食邑实封制
黄门:闻鼓な之声者,则思於将帅;裂土茅之赋者,则念彼勋庸。右羽林军大将军兼安西大都护四镇经略大使上柱国太原郡开国公郭虔,忠壮超伦,智谟绝等。决胜千里,怀孺子之兵符;通知四夷,有老臣之戎律。往者镇於荒裔,独守孤城,煮弩而其人益坚,引弓而彼众不敌:故得爱子染锷,名王解辫,穹庐扫地而将空,沙漠闻风以归附。功则茂矣,朕实休之,宜誓山河,开其井邑。可进封潞国公,食邑三千户,仍赐实封一百户,馀并如故,主者施行。
○加王琚等食实封制
门下:古之书甲,令铭太常,若不抚翼青□:驰光白日,未有君则议赏,速为善而知劝;臣变避荣,保流谦而益受:岂非君臣之际,感通之理然也!新除银青光禄大夫守户部尚书崇文馆学士赵国公王琚,体融纯纟卒,鉴彻精微,谟猷济时,词学辨政。新除银青光禄大夫守工部尚书楚国公姜皎,宏才倜傥,胜气清明,含章发,临事条解。新除银青光禄大夫殿中监宋国公李令问,居惟密静,胄实勋华,率礼而和,立言以信。或受则问,或舍讲相得,非直萧、曹不远,自我之旧,故能管、乐咸起,致予在斯。顷扫群凶,系赖其力,爰外茂宠,同辞厥位,诚非易夺,义所难违,俾增秩於掖垣,更回班於殿省,仍加井邑,以答元勋。琚可行中书侍郎,俸禄防阁品子课等一事以上同三品给,加食实封二百户,通前满五百户;皎可殿中监,仍充内外闲厩使,加实封二百户,通前满七百户;令问可行殿中少监兼知尚食,加实封二百户,通前满五百户;散官封学士各如故,主者施行。
○封皇行二女为常芬公主等制
黄门:诸女皆封,先王之制。第二女等,庆联霄汉,体自华,常阅礼於后庭,必闻诗於是现氏。朕抚临亿兆,宪章古昔,俾裂河山之赋,用畴汤沐之恩。可依前件,主者施行。
○封姚崇妻郑国夫人制
黄门:兵部尚书兼紫微令监修国史上柱国梁国公姚崇妻荥阳郡夫人郑氏,荥河地绪,簪组家声,辉相门以才淑,冠邦族而婉。兰仪蕙问,式备言容,习礼闻诗,载兼图史。金彝作辅,爰开土宇之封;石承荣,宜表珩璜之盛。可封郑国夫人,主者施行。
○进封驾兰琬母杨氏宏农郡夫人制
门下:太仆卿员外置同正员贺兰琬母杨氏,家临桃塞,门映莲峰,赋ナ实於周诗,承累叶於台相。言成箴戒,淑慎其仪;德宪图史,闲和其性。正家贻则,徙宅成规,姻亲载隆,宠章犹阙,宜比绛纱之学,用膺青绶之命。可封宏农郡夫人,主者施行。
○睿宗受禅制
门下:天下神器,非上圣无以运其机;域中大业,非元良无以固其本。钦若灵命,寅奉神宗,屈已顺人,用安四海,承祧主鬯,实贞万国。顷者家臻大悯,在疚惟忧,枭狡满衢,豺狼塞路。武职戎政,必任凶族,国要时权,咸升逆党。社稷之守,但望包桑,忠义之怀,谁其艾棘?阶祸稔恶,伺隙乘间,烦言碎辞,所不胜述。皇太子隆基,正气凝姿,端命毓德,自家刑国,英徽日甚,移孝为忠,雄谟电发。北军驰入,扫枪於紫微;南宫反正,开日月於黄道:平乱宁国,翼戴朕躬。一旅不劳,功逾复禹;七德咸举,事邈兴周:声应吹铜,望归当璧。今遣司空读册,侍中授玺,料由立义,岂曰尚亲?承华肇开。元嗣以建,方流乐风之绪,宜申氵存雷之泽(一作“宜申氵存雷之泽,仍纪景□之瑞”)。朕爰初践极,喜气呈祥,天人叶心,象纬昭贶,官名胜纪,年号用凭。可大赦天下。
○赠重俊皇太子制
门下:朕闻曾氏之孝也,慈亲惑於疑听;赵虏之族也。明主哀而望思:历考前闻,率由旧典。重俊大行之子,元良守器,往罹构间。困於谗嫉,莫顾铁钺,轻盗甲兵,有此诛夷,无不悲惋。今四凶咸服,十起何追?方申赤晕之冤,以纾黄泉之痛。可赠皇太子,主者施行。
○依王公等请上尊号制
门下:朕闻天授命者,为天所予;人归德者,为人之主。故崇高有莫大之尊,司牧有非常之号;荩承天叙而立人极也。我唐丕业克开之初,朕以眇身托元元之上,绍休圣绪,钦若昌图,戢多难而拯缀旒,荡群凶而夷触柱,下安区宇,上戴君亲,朝廷以,家国以治:斯又叶天心而从人愿也。太上皇释海内之重负,官公(阙一字)之远情,以朕功宣提剑,运膺拜纽,爰奉睿谋,总亲庶政。日慎一日,问安以庆於三朝;为子为臣,顺色靡遑於五让:虔共若厉,寝兴是。赖遐迩宅心,戎夷内面,奠淳风於宽大,思致俗於仁寿。而王公卿士,献书草议,陈帝王之,考天人之符,以鸿名,加於菲德。然则徇至公之议,难以私拒;当至诚之请,洒中词夺。涉川罔济当宁兴怀,敬遂祷祈,益增寅畏。所请上尊号曰开元神武皇帝者宜依,有司可涓日练辰,虔告郊庙,详诸旧典,备礼进册,布告天下,咸使闻知,主者施行。
○禁断锦绣珠玉制
敕:朕闻召公曰:“弗作无益害有益。”孔子曰:“奢则不逊俭则固。”斯圣人之至言矣。叔代迁讹,僻王骄纵,惟崇於玉杯象箸,不胜於捐金抵璧,好之者君也,习之者人也,即用匹帛服长缨之类欤?朕爰在幼冲,每期质朴,手未曾持珠玉,目未尝观锦绣,愿言其志,造次不忘。自寅奉休图,勉康政道,常想汉文衣绨之德,晋武焚裘之事,竟未能令行禁止,敦本弃末,朕甚惧之。今王侯勋戚,下洎厮养,所得者重於远,所求者贵於异,虽雕文刻镂,衣纨履丝,习俗相夸,殊涂竞爽,有妨於政,无补於时,岂朕言之不明,教之未笃也?且一夫一女,不耕不织,则天下有受春饥寒者。今四方晏如,而百姓不足,岂不以尚於珠玉,珍於锦绣,垦田畴而夺其务,出布帛而害其功欤?其珠玉锦绣等,自今以後,切令禁断,如更循旧弊,并归罪长官。仍令御史金吾,严加捉搦,州牧县宰,劝督农桑。待至秋收,课其贮积,数纤知礼节,俗登仁寿。有司仍为条例,称朕意焉。
○张说监修国史等制
敕:古之王者,代有史臣,以日系月,属词比事,举而则书,用存有法,事而不法,是谓空言:荩褒贬之重慎也。自非经术文雅,进德修业,出忠入孝,匡俗佐时,惟朕宝臣,有邦良辅者,孰可综核班纪,发挥苍籀?银青光禄大夫守中书令上柱国燕国公张说、银青光禄大夫守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三品上柱国梁郡开国公姚元之等,并可监修国史,馀各如故,主者施行。
○洗涤官吏负犯制
黄门:朕闻颜回知过,不无过也;蘧瑗知非,不无非也。孔子曰:“过则勿惮改,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此则古之贤人,所未能(阙一字)。朕膺骏命,光阐鸿猷,思革风,以清贪吏。作程者不要於密,贵於必行;行令者不要於严,贵於适中。比岁或使者廉按,或宪司绳纠,未能发明大体,颇亦委曲小疵:殊异恢恢之言,遂行察察之事。一从过误,永点彝伦,铨管不许其弃瑕,簿书宁容其刷耻,怀才则每岁见斥,登用则终身蔑闻,静言思之,诚未为得。夫学以从政,禄以代农,代农不可易业,从政不可紊序。永鉴前弊,当无废人,改而更张,朕之志也。官人负犯,经洗涤赦(阙一字)者,宜并除痕,选日量旧资依选例处分。诸使通状,事或有枉,断岂无失?承前要须却累通状人,然始为雪,各惧罪及,致有冤人。其诉枉屈人,任申牒刑部;事状似枉者,为氇镁使勘问,尽其道理;无本使者,追本案为其寻究;应雪者,本司断後,委左右丞更审详覆,然後牒所由(阙一字)司除痕,并牒紫微黄门附簿。诸处百姓,若被勾徵,数纤贪功,既不纳理,州县承敕,又不敢放。或已输已役,重被徵收;或先死先逃,勒出邻保:欲令贫弱,何以安存?自今以後,有隐欺须勾者,宜勾当年;若事连去年者,亦通任勾;隔年以去,更不在勾限。其官黄及前官隐赃在腹内者,不在此例。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诫百寮与供奉人交通制
敕:朕闻事君者必在至公,行已者贵乎独立。如闻供奉近侍之辈,比日因循,广有招携,示能周慎,爰与朝列,颇相茸。苟非亲表,不合数至门庭,多行请托,便涉趋附。眷言此弊,须革前非,宜体朕怀,深自戒励,自今已後,百官辄不得与入内供奉往还。
○戒励官寮制
门下:法之所设,本以惩非;令之必行,期於禁止:致理为要,何莫由斯?至如官典受赃,国有常法,承前虽有处分,在外多未遵奉。且不戒视成为暴,不令而罚为虐,岂含容之日久,将训导之未明欤?朕情存画一,过欲不贰,恐愚人陷罪,莫识堤防,奸吏犭旬私,自婴徽缠,永言於此,明发兴怀。今日已前,既往不咎,从今以後,有犯必绳:朕不食言,尔无荒怠。所以勤勤恳恳,豫戒凡百者,荩以罚止罚,可不慎哉!告示遐迩,令知朕意,主者施行。
○遣姚陆象先等依前按察制
黄门:古者协和万邦,畴咨四岳,柔远能迩,明目达聪,以变於人也。自朴散醇漓,割方回直,失於德者,格之以礼;失於礼者,助之以刑:故惧罗纲而畏简书,必振其纲而操其柄,庶乎举政之要也。间岁天下诸州岳牧,先充本道按察,诚以今之刺举,昔之率连,荩欲为吏之黜陟,审人之愁苦。中念作奸犯科,获罪相次,弃木或尤於拙匠,采葑不遗於下体,由是申命有司,咸多叙用,至於按察,暂令休罢。夫泉有鱼矣,虽见则不祥;林有兽焉,而为之不采:与其存而勿用,孰若狎以玩之?俾便於时,复修其政。银青光禄大夫益州大都督府长史姚、处置兵马使上柱国衮国公陆象先等,早蕴宏量,深甄大体,清能励俗,仁以敦风,必将检御权豪,昭明淑忒,宜兴化以树善,伫责成而求当。可依前件,馀各如故,一事以上,并准旧例处分。本道所隶之州,有偏远不稳便者,仍令所司,量宜分割,永为定额讫奏闻。主者施行。
○遣王志等各巡察本管内制
黄门:上天降祸,大行太上皇厌代外遐,俾予一人茕茕在疚,攀号荼毒,触向摧陨。百辟卿士等,上遵遗诏,下犭旬群心,寰区任殷,社稷务重,资於听断,不可暂缺,遂力衰迷,甫从勤请。恭惟顾托之旨,思致和平之化,虽在荒瘵,敢忘负荷?是用泣血抚膺,执丧视事。夫后王者代天理物,师表者助朕理人,物之所以茂育,人之所以蕃庶,荩遂其性而安其业也。朕每置旌进善,仄席翘贤,恐闾阎有愁苦之声,草泽无明攵之举。吏或慢法,官或非才,因之致理,且未为得,其何以廉败政,恤冤刑,问茕嫠,招茂异,宽赋敛,节更徭,使天下为无为、事无事也?顷分连率,则曰使臣,将求人瘼,克宣朕命。
诸道按察使扬州长史王志、广州都督宋、益州长史韦抗、博州都督程行谌、汴州刺史倪若水、魏州刺史杨茂谦、灵州都督强循、润州刺史李、荆州长史任昭理、秦州都督张嘉贞、洪州都督杨虚受、梁州都督张守洁等,并迈迹垂宪,伟才通识,有其直方,无所回避,宜令各巡本管内。官人有清介独立,可以标映士林,或文吏兼优,可以润益邦政者;百姓中有文儒异等,道极专门,或武力超伦,声侔敌国者:并精加访择,具以名闻。其官人有老弱及久病,妨於政理,并才用劣下,全不称职者,上佐已下,委数纤便停务;其官交要者,便简清勤人权摄。其京官及畿内州,委御史大夫及吏部官长,准此详察录奏。诸道僻远州及岭南道,委数纤量差判官,分道巡按。其天下囚徒,虑有冤滞,宜令大理寺及本巡使,所在按理。流罪已下,非犯名教及官典取受,并听减一等收赎;即使非理均事可疑者,并杖以下罪,并宜放免。缘山陵所科夫匠等,有父母年老,家无中男已上者,容其侍养,不须差遣。其河南河北遭蝗虫州,十分损二已上者,差科杂役,量事矜放。百姓闻有不稳便事,委按察使与本州长官商度,随事处分奏闻。布告遐迩,令知朕意,主者施行。
○遣御史大夫王等巡按诸道制
敕:苛慝不作,人斯无怨;宽猛相济,政是以和。周礼以官刑纠邦理,以官叙正群吏,允迪前烈,式惟旧章。且夫寰宇至大,不可以周览;黎至殷,不可以独化:熙我庶政,实惟具寮,苟非其才,罔以称理。朕惟夙夜,不遑晏宁,言念政道,载深宵旰。顷开元之初,分遣按部,纠摘奸犯,颇闻惩息,以其事久则烦,寻变从其停废,绵以岁月,浸成宽弛。今闻在外官寮,多违宪法,牧守则寄任兹重,令长则禄秩且优,亟闻侵窃,屡有章奏。虽赐金为惠,未愧张武之心;而还珠表德,见孟尝之政。岂敦谕之意,未孚於就列?将贞高之节,有谢於前修:永怀於此,良用沈叹。且政宽而慢,法弊则通,弛而张之,庶其致理。
御史大夫王等,并识通政要,位以才达,茂其声实,宏此宪章,宜分命巡按,以时纠察。巡内有长吏贪扰,讼狱冤滞,暗懦尸禄,苛虐在官,即仰随事按举所犯罪状,并推鞫准格断覆讫闻奏,仍便覆囚。夫牧宰之任,教道是先,录曹之职,纲纪斯在。其有政绩殊尤,清直独立者,咸以名荐举。馀官有清白著称,及诸色不善,各别为科目,同状奏闻。其寻常平状,无不须通,俾夫善取其尤,罚无所滥,疏而不漏,密不为苛。必将正其源流,宏彼纲目,不可总此烦碎,扰其吏人,应是州县常务,事非损益者,数纤更不须预。其百姓麦下不支济,应须处置,事有不便於人须革者,与州县商量,处分讫奏间,宜副虚仁之怀,以光澄清之举。其外官充使者,至明年冬入朝,京官须奏任量事来去,判官任使简择,各依前件。
○命吕休等北伐制
门下:朕闻守在四夷,荩安人以和众;加於百姓,岂穷兵而黩武?然则日之所出,弗俾於化;故知天之所讨,必龚其罚。自默啜虔刘肆暴,桀骜反常,独为匪人,假命骄子者,有岁时矣,虽奉书就邸,或遵于声朔,而控弦犯塞,已毒於疆场。朕惟务怀柔,每存含忍,遂使庶邦愤积,稽其六月之师;逋寇祸盈,穷此百年之运。金山道前军大使特进贺猎毗伽钦化可汗突骑施守忠,二庭贵绪,万里威声,忠而善谋,勇则能断。自膺殊礼,名宠於外藩;思立大勋,志勤於中国。兼遣弟右监门卫将军守节长驱沙漠,直指金微,默啜举其种类,来相抗拒。近殆於锋镝之下,已若乱麻;远虑於庙堂之上,将同破竹。坚昆在右,犄角而东,并累献封章,请屠巢穴。
朕又闻不得已而用者,孰若兵机?不可得而违者,符人事:永言取乱,宜戒租征。右领军卫将军兼检校北庭都护碎叶镇守使安抚十姓吕休,心坚铁石,气横风雷,始则和戎之利,先得晋卿;终而逐虏之功,方邀汉将;可为金山道行军大总管。北庭副都护郭虔、安处哲等,怀才抱器,蓄锐俟时,惯习军容,备知边要,并可为副大总管,领瀚海、北庭、碎叶等邯螟及骁勇健儿五万骑。金山道前军大使特进贺猎毗伽钦化可汗突骑施守忠领诸番部落兵健儿二十五万骑,相知计会,逐便赴金山道。朔方道行军大总管右武卫大将军摄右台大夫同中书门下三品上柱国韩国公张仁,文武将相,莫之与京,心腹大臣,是所系赖,当分阃之任,受升坛之律,常札豁先士卒,不以贼遗君父,与副大总管右监门卫大将军鲁受信等领蕃邯螟募健儿,或用绝群飞骑城傍等十五万骑。赤水军大使凉州都督司马逸客,外宽内明,正辞直道,标慷慨之节,曾不顾身,蕴经营之志,期於尽敌,与右武卫将军陈邱、右金吾卫翊府中郎将李元通、副使右骁骑卫鹿陵府折冲能昌仁、左卫神山府折冲陈义忠等,领当军及当界蕃邯螟募健儿七万骑。丰安军大使灵州都督甄粲,副使张赵璧、常元寂等,领蕃邯螟马六万骑。防御群牧大使临洮军使甄领当军、莫门、积石等军马,募及秦兰渭城等州大家子弟总二万骑。建康军使甘州刺史李守徵、玉门军使肃州刺史汤嘉惠、墨离军使瓜州都督李思明、伊吾军使伊州刺史李交等,各领当军兵马,与突骑施守忠、吕休等计会,共为表裹。
莫不运其长策,悉心而效六奇;接以短兵,指掌而论七纵。使天阵齐举,云饼昏,贾勇於饮醪之夫,以一当万;扬威於汗血之骑,左萦右拂。咸击鼋斩蛟,曳牛佩豕,必能力簸穷海,声压大荒,刈蠡之庭,拔扶渠之垒,不遑渭桥之拜,已见阴山之哭。然则持旌节执金鼓者,所以问不宾、诛首恶,而比夫不诫,复迷则凶,俾存开纲之仁,预轸焚舟之叹。休所领兵马甲仗,一事已上,仍依别敕处分,主者施行。
○命姚崇等北伐制
黄门:朕闻上古圣王之政理,则教之以战,陈之以兵,盖威不而服不顺也。故始於禁暴,终於偃革,斯不得已而用之。朕以寡昧,诞膺鸿业。思欲率於动静,归之教化,岂要荒之外,弃为匪人,而亭育之中,视则如子?罔不遵我文轨,修其贡赋,岁时相望,道路抵属。而默啜素称桀骜,鸣镝於狼居;顷自怀柔,屡书於象魏。朝廷所以许其通好,议以和亲,使臣累斋缯帛,侍子令袭冠带,庶中国无事,长城罢守,戢戈而销剑戟者,朕之意焉。岂谓我盟不渝,尔约斯背,伊庭之际,遂敢侵轶,西北偏隅,尚闻啸聚,虽摧其精锐,而困於围逼:此不虞之失也,朕甚怜之。犬羊无亲,不可恃信而轻敌;熊罴有勇,咸能宣威而制胜。朕由是询卿士之奏,揽英雄之心,谋元帅而得佐军。恢远图而举长策,随时之义,其在豫乎!
兵部尚书兼紫微令监修国史上柱国梁国公姚崇,天假其才,日新厥德礼义为本,居有四邻;谟猷是先,坐知千里。以仲山甫之操,管夷吾之能,智涌泉而不穷,精贯日而逾励:信庙堂之柱石,鼎鼐之盐梅,必能奋尔六奇,光我三杰。可持节灵武道行军大总管,管内诸军,咸受节度。右领军卫大将军兼检校单于大都护镇守军使张知运,宽厚沈毅,外方内直,威而勇决,自摄单于之台;惠则抚循,咸仰将军之树。可中军副大总管。权检校原州都督李钦宪,家承将相,器兼文武,求古人之节,临事不回;读前史之言,好谋而断。可左军副大总管。检校左威卫将军灵州都督吕休,惯知边要,久探戎律,诚期报国,去病安用家为?奋不顾身。伯昭不持贼遗。可右军副大总管。左骁卫将军论弓仁、右金吾卫大将军勿部、左领军卫郎将摄本卫将军张直楷、单于副都护臧怀亮、右领军卫中郎将王海宾、前朔州刺史刘元楷、右武卫郎将杨楚客、并州定清府果毅元萧然等,颇牧马用,关张其敌,怀才倜傥,尝邀百胜之功。立志经营,备习九章之训。弓仁及并可前锋总管,直楷可左虞候总管,怀亮可右虞候总管,海宾、元楷、楚客、萧然等并可行军总管。太仆少卿田崇璧、州刺史韩思复等,强力从政,精心在公,知无不为,利有攸往。入敷事典,省阁称其闲练;出综条察,吏人畏其严明。崇璧可兼行军长史,思复可兼行军司马。兵部郎中李休光、司勋郎中张敬忠、兵部员外郎王上客、刑部员外郎杨钦明、江州别驾李邕等,或特达璋,所谓登坛之宝;或翩翩书记,曾闻及ニ之词:可以光赞出车,宏宣入幕。并可行军判官。
灵武军兵加满十万人,旧马既少,宜於内外闲厩抽壮马添满六万匹,原、夏等州要害处亦量加马,其後军兵六万人,马二万匹,先来点定。宜令卫尉卿李延昌、左羽林将军杨敬述等至冬检阅,且当处团结,待後进止。其有先锋破贼,斩馘摧坚,功效灼然者,并委军将便定功赏,不须限以常格。总管以下,有损失兵马,不能力战,弃军逃命者便杀。其有弃军入贼,不能死节者,妻子依叛缘坐法。凡此和众,誓於师兵,统燕犀冀马之雄,屯斩蛟挈鼋之勇,鼓鼙沸野,旌旗彗云,岂式遏於河塞?方震警於沙漠。於是乎箪醪以信之,芳饵以赏之,戮扬之仆,必行其令;持穰苴之兵,不枉其法。坚壁清野,则投石而有馀;追奔逐北,则扫尘而无类。俾权宜於阃外,仍布告於天下,暂劳永逸,在此行焉。主者施行。
○命薛讷等与九姓共伐默啜制
黄门:朕闻天所与者,奉天命而不违;人所弃者,顺人心而必伐。由是古先帝王,光宅区县,实仗威武,用清荒戎,时义远矣!默啜以叛亡饿隶,凶忍遗孽,敢迷声朔,独匪人臣,祸皆所召,袄不自作。举其巢穴,尽是离心,赡我阙庭,相望内面,犹窜身於寒苦,且寄命於旬时,当胡运之已穷,在轩兵而可逐。九姓部落等,忠诚贯日,义烈闻风,数其擢发之愆,成於屈指之计。请除骄子,累遣使臣,摧锋而愿先驱,蓄锐而期後命。右羽林军大将军朔方道大总管薛讷、左卫大将军安北副大都护兼剡王府长史平郡公张知运、右羽林军将军兼凉州都督赤水大使杨敬述、右骑卫将军论弓仁、左武卫将军大武军大使于仁誓、右武卫将军丰安军大使杜宾客、丰州都督西受降城使吕休琳、胜州都督东受降城使邵宏、左金吾卫大将军回纥伏帝匐、右卫大将军浑元忠、左卫大将军似和舒、右武卫将军兼贺兰州都督契承祖等,或出将入相,有经济之才;或敦诗阅礼,有韬钤之算;或嫖姚仕汉,有遮虏之勋;或由余入秦,有伐戎之策。谋彼元帅,择於佐军,可以授旗遂行,推毂而进。讷可中道大总管,宾客、宏休、琳等为副。知运可东道大总管,弓仁、仁誓为副。敬述可西道大总管,伏帝匐、元忠、和舒、承祖等为副。各领马兵二万人,与九姓计会。三军既整,百道齐入,吴钩楚练,照曜阴山峰;冀马燕犀,张皇穷漠之地。况彼寇恶积,我师义动,知存亡者观其兆,摧枯朽者鲜其力,庶使疆场罢候,从此息人,边鄙不虔,因而尽敌。布告天下,咸遣知闻,主者施行。
○幸东都制
黄门:朕闻遂物之宜,上则听其和乐;违人之欲,下则生於怨思:一物安可弗遂?万人安可固违?且先王卜征,观乎风俗;大易顺动,应乎天地:由是巡以五载,尚遍於人寰;设为两京,况称於帝宅?东幸西顾,其常也。然朕以行必清道,不为无事;至而供帐,是则有劳,故恤人之隐,忧人不足,於今四年矣。遂使东土耆老,倾心而子;中朝公卿,屡言以沃朕。或谓国之中洛,王者上地,均诸侯之赋,当天下之枢,陆行漕引,方舟击大,费省万计,利窬十倍。更知夫便於物者,非自奉以怀安;嗟於人者,岂不诚而阻怨?於是乎见品汇之阜,因京坻之饶,则无夺农矣;陈太师之言,献史臣之颂,则无缺政矣。信可以备法驾,乘阳春,归於成周,布我时令。以来年正月五日。行幸东都,仍取北路,所司准式,主者施行。
○至都大赦天下制
黄门:周宅中土,秦里上田,皆王者之都也;时迈观风,载巡展义,皆王者之政也。朕嗣守宸极,颇移年所,冕旒而视,心每周於万邦;车辙所届,迹不出於三辅:岂怀安以惮劳?姑省费而休力。然以设京师者,不偏於西据;奉宗庙者,亦俟於东征:安可阻从人之心,增予之怨?是用阳发岁,练日简辰,乘和风以应物,御惠风以行令。永言告至,载叶来,顾兹菲躬,畏此鸿业。下辇而有宫室,即旧不加;登台而有山川,览今犹昔。森然在目,用轸於怀,思宏远图,俾作宽典,不忘师古之义,特布惟新之渥。可大赦天下,自开元五年二月三日昧爽以前,大辟罪以下,罪无轻重,已发觉未发觉,已结正未结正,系囚见徙常赦所不原者,咸赦除之。唯谋反大逆,不在赦限云云。夫政欲清静。词尚省要,者思致於,未臻其道。文书盈几阁而吏益欺,诏命下闾里而人莫谕,得非失於牾,弊在烦芜邪?简而易从,禁则难犯,令式格敕有不便者,先令尚书省集议刊定,宜详厥衷,合於大体。亡命山泽,挟藏军器,百日不首。复罪如初。敢以赦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赦书日行五百里,布告天下,知朕意焉,主者施行。
○幸长安制
门下:观俗省方,所以爱人治国;尊崇庙号,所以事神享亲:钦若昔典,此言大哉!朕膺鸿业,积念咸秦,去岁欲幸洛京,已发成命;旋属重营太庙,因将中止。诚以其绳则板,功且未即,展令效驾,信弗可违,终肆勤於东方,恒载驰於西土,流晷不驻,通丧永毕,象居始成,如在增慕:朕之兹志,日夕匪遑。可以诗陈肃邕,礼极祀,神明之奥,时惟雍州;稼穑有年,莫若关辅。王假用告,后来其苏,实获我心,俾从人欲。可以今年十月,取北路幸长安,所司准式,务在节省,无得劳费,主者施行。
●卷二百五十四
☆苏(五)
○嗣虢王邕同知内外闲厩敕
敕:驵骏服皂,军国为容,苟非懿亲,莫允斯寄。秘书监检校殿中监嗣虢王邕,地隆藩屏,才蕴忠贤,以河间之硕儒,应舞阳之茂宠。学穷四彻,已综图书;任司六尚,式光轩冕。必能驷马举荚,两骖执辔,用闻玉台之歌,入侍瑶池之赏。宜与张涉同知内外闲厩,馀如故。
○命新除牧守面辞敕
敕:自古帝王,莫能独理,爰树侯伯,所以分政,则今都督、刺史之谓矣。盖欲亭之毒之,纳於富寿;不夭不札,以致和平。朕受天眷命,作人父母,母殷鉴远图,罔知攸济。顷者都督刺史,惟良是求,而寂寥厥声,孰副虚想?岂六条察举,未询事以考言?将三载黜陟,不责实而求当?遂令进之则易,吏烦於送迎;退之则难,人务於苟且:岂所谓安孤老、长子孙之意耶?汉宣由是兴言。刘广为之长叹,诚有旨也。今事谋伊始,邦政惟新,俾凝庶绩,思改前弊。自今已後,都督、刺史每欲赴任,皆引面辞,朕当亲与畴咨,用观方略。到任之後,宜待四考满,随事褒贬,与之改转。诸州上佐,五品已上,应改转限,亦宜准此。夫类其才则适用,久其事则有恒,致用执恒,未闻不致於礼也。咨尔在位,可弗勉哉?
○搜扬怀才隐逸等敕
敕:立政之本,惟贤是择。朕膺大历,殷鉴远图,扬於王庭,生此王国,朕之所望久矣。岂徵辟为事,未极於岩薮?而高尚绝尘,见遗於草泽。将何以举逸而劝,贲然来思?且才之或偏,器罔求备,固非臧文之智,则尚其言;收曲逆之奇,则捐其行:过而能改,仁远乎哉!天下诸州有怀才隐逸,斥弛不调,及失职冤人等,并令诸道检察使博访,具以名闻:副朕饥渴之怀,庶广搜扬之义。
○每日听政勉励百寮敕
敕:三春布和,万物资始,而去冬无雪,以迄於今,将何以敬授人时,钦若天道?岂政有所缺?将教有不明?致兹亢旱,深有惕。尧舜以百姓为心。禹汤以万方罪已,朕虽薄德,匪敢遑宁。自今以後,每日听政,思宏道理,俾康庶绩。至於日旰忘食,未明求衣,惟怀永图,朕之志也,凡百在位,可不勉欤?
○处分朝集使敕(一)
敕朝集使等:朕自临万邦,倏已三载,何尝不兢兢业业,励精政道?思欲弃末敦本,阜俗安人,寰瀛之间,日月以冀。所以急於农务,不夺人时,富而教之,庶乎可致。夫苛政甚於猛武,贪人比之蝥贼,顷虽临遣使臣,未能澄正此弊。或刻以害物,或扰以妨农,或背公向私,或全身养望,至使钱以害物,或扰以妨农,或背公向私,或全身养望,至使钱不入,杼轴其空,捐瘠相仍,流庸莫返。且四方事广,一人独化,共理之寄,非卿而谁?卿等至州,递相勖励,勤恤孤弱,劝率耕桑,各效清勤,无或隳怠。
○处分朝集使敕(二)
敕朝集使等:朕闻御寰瀛者,不可以独化;养黎献者,必存於共理。故专一方,亲百姓,能致循良之术,必无愁苦之声,非牧伯之贤,畴离於此?所以精求台阁,历选缙绅,常举百寮之要,以先六刺之重,虚想隹政,用成庶绩。自去冬入计者,则循名责实,询事考言,虽不无等差,终未有殊异,得非岁时或浅,风教未洽耶?故一切不除,各再临所典。至於敬耆老,恤茕弱,止奸盗,挫豪强,人不忍欺,吏不敢犯,田畴垦辟,狱圄空虚,徭赋必平,逋逃自复,门杜请谒,庭无滞留:若是者,关乎职思,可以力致。至於弭灾眚,集休祥,尚德义,崇礼乐,儒风大长,道化滂流,耕夫克让,织妇知节,草木不夭,昆虫咸遂,扇彼淳源,登兹寿域:若是者,亦宏之在我,仁远乎哉?岂惟禄秩就加?当以公卿入拜。其或靡副朝奖,不恭朕言,陟既有之,黜故宜及。勉旃俞往,各勤我班瑞之分命。
○处分朝集使敕(三)
敕朝集使:朕闻天生蒸人,溥於四海;天有成命,孚於万邦:必内立公卿,外建侯伯。后非贤罔使,贤非后罔事,借耳以广听,假目以遐览,则谕上旨,通下情,庶政谐而群萌乐矣。由是三考黜陟,百官会(疑)昔之训然耶?朕以薄德,祚膺宝位,受乾坤之顾,荷宗庙之灵,懔乎若涉椽鸣,如驭朽索。责在司牧,所赖分忧,曷尝不想望贤才,馨香至化?七年於兹矣。咨尔群岳,实邦之良,服勤政途,深伫嘉绩,岂为吏久,与人未信?何殊尤绝异,寂寥厥声?恭惟永图,当副虚属。孔子曰:“苟有用我者,三年有成。”汉宣曰:“庶人安田里,无愁恨之声者,政平讼理也。以为太守数易,则下不安。”诚哉是论矣!今之牧守,古之诸侯,宠数特加,情寄尤切。故躬飨廷内,则饮食宴乐,币帛筐篚;入至朕前,则敷衽以陈,命席而对。所冀仁且不远,言之必行,以副朕忧劳之心,托卿勤┰之助。卿等宜慎厥始,成厥终,往钦哉,守尔典。操一州之统,分六条之察,念兹在兹,用光我班瑞之命,有赏有罚,朕无戏言。并即好去。
○处分朝集使敕(四)
敕:朕自君临区域,子育黎庶,岁年是慎,夙夜惟寅。而诚或不孚,政犹未洽,所在旱涝,屡观章表,因饥馑而为理,竭忧劳以养人,非夫二千石,孰应斯委?下户给之,高户贷之,所须赈恤,并先处分。至於常赋,则著恒典,检据成损,蠲减有条。又近日以来,中外少事,差科调发,殆至於无,处驭通融,当免於弊。不知卿等从州来日,百姓间得安稳以否?其闾阎未便,敕令有阙,具以陈闻,副我深寄。时寒涉路,并平安好,且三两日寻亲识後,取曹司进止。
○处分朝集使敕(五)
敕:朕闻诸《礼》曰:“刑禁暴,爵举贤,则政均矣;好恶著,则贤不肖别矣。”其道然耶?朕以虚薄,膺景命,荷守社之灵,当亿兆之责,曷尝不昃朝晏坐,畏天爱人?思欲保其和乐,跻於仁寿,则与我共理者,其惟良二千石乎!每计吏还州,与之陛见,示其赏罚,锡以筐篚,亦云命而已矣。而朝集使豫州刺史裴纲,分典荆豫,为政烦苛,顷岁不登,合议蠲复,部人有诉,便致科绳,县长为言,仍遭留系。御史推按,遽以实闻,虐政弊人,一至於此。朕夙夜兢惕,匪遑宁居,寻遣使存问,其诸道有损处,已量加赈恤。水旱不时。实朕之过,惠养失所,分刺之由:是用黜纲於岭裔,儆彼群岳。朕於苍生,若保赤子,为之均田邑,制庐井,必欲其时和年登,远安迩肃。托於牧宰,代以躬亲,故历难其官,诚经国致理之意也。夫德惟善政,政在养人,故土烦则草木不长,水烦则鱼鳖不大,必也宽恕,贵乎清静。诸刺史都督宜问疾苦,拯贫穷杜侵渔,察冤狱。至於赋役,务从减省,深刻为事,人何以堪?私惠苟行,法或将坠,理须折衷,用存楷式。其百姓有稳便者,随事条奏,朕将亲览焉。钦尔有官,各勤为政,如风化允穆,课绩殊尤,当擢之不次,旌厥美。凡百庶邦,敬听朕命。
○处分朝集使敕(六)
敕朝集使:古者觐群后,比万国,黜幽陟明,循政思理,罔之废也。朕以虚薄,属当期运,受命穹昊,司牧黎元,何尝不中夜求衣,分昼忘食?欲其日月所烛,霜露所烛,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五丰植,万物阜安。为无为,事无事,与能共化,於兹八年矣,而淳源未还,至道犹郁。岂朕之不德耶?将吏之不贤耶?徭赋或繁耶?纲维或紊耶,故延入阶陛,躬问得失,悉如卿所对,则朕无忧矣。《书》曰:“非知之难,行之惟难。”语曰:“仁远乎哉?我欲仁,她鲜至矣。”卿等宜典厥职,克正其身,修於国章,允兹朝寄,因乎风俗,示之训诱,必也道德齐礼以公灭私,田里绝愁叹之声,邦家闻宽厚之化,及优赏。如或依势作威,倚法以削,流亡未至。教令不行,加以常罚,自馀宜依别敕处分。勤恤人隐,以副朕怀,并仰好去。
○处分朝集使敕(七)
敕朝集使等:朕承天丕命,子育万方,树之师长,俾敷景化,将以固兹邦本,致诸平。而大道缅然,淳风未畅,租赋颇减,户口犹虚,水旱相仍,耕桑莫赡:盖朕之不德,而吏之无方,永言於兹,良增叹息。往岁河南失稔,时属荐饥,州将贪名,不为检覆,致令贫弱,萍流外境,责在致理,有从贬黜。因兹以来,率多妄破,或式外奏免,或损中加数。至如密州去秋奏涝,管户二万八千八百,不损者两户而已,无田商贾之流,雷同入数。自馀诸州,不损户即丁少,得损户即丁多,天灾流行,岂应偏亻并?皆是不度国用,取媚下人。曩之刻薄也如彼,今之窬滥也如此:不副朕意,一至於斯!疏怠之愆,虽已会赦,尸旷之迹,岂不多惭?当令所司,比类澄汰,卿等与朕共理,实惟分忧,各勉思政途,以匡不逮。其百姓事物,去冬赦书已处分讫,若人有疾苦,乡有奸豪,不劝农桑,不崇学校,并宜敦劝,以正风俗。逃亡之户,必藉招携,差科之,务令停减。如台省处事,有不稳便於时者,具利害闻奏,勿复依随,以损百姓。卿等至州之日,宜一留意,用绥我庶人,并即好去。
○处分朝集使敕(八)
敕朝集使等:朕君临内,子育黎元,何尝不简易爱人,勤恤庶政?天下至广,不能独任,故树之方牧,咨其共理。而淳化未敷,至道犹郁,庸赋尚减,户口且虚,水旱相仍,仓储莫赡,无闻慈惠之政,未息凋弊之流。岂朕之不明,而吏之无术?言念於此,用恻于怀。卿等是行,勉思厥政,百姓闻有鳏寡茕独,不能存济者,务令优养;游业浮惰,不勤稼穑者,将令惩肃。敦以学校,劝以农桑,差科之,务使平允,逃亡之户,兼藉招携,令其下人,使得苏息。诸州遭涝之处,多是政理无方,或堤堰不修,或沟渠未泄,频已处分,竟无承禀,常破租庸,是何检校?至州之日,各宜劝勉,应合修塞开导,宜预施功,若不劳,何以获利?已令御史分知讫,宜励所职,勿犯常科。今考绩深者,已有除改,资历浅者,更伫良能。应还州人,已令所司各与赐物,待驾发後三五日别亲识,并即好去。
○处分朝集使敕(九)
敕朝集使等:宏风善俗,寄於良吏;求瘼恤隐,职在亲人。朕并建藩牧,择其师长,钦若古训,俾人用康,而教化或未洽,黎或未宁,攘窃者或有犯禁,逋亡者闻复业。岂朕敦谕之道尚缺,而牧宰之训未明欤?永念於此,不忘旰昃。卿等咸承朝寄,分掌外台,共理之道,期於康济。至若率身以正,驭众以仁,而下不化者,未之有也。卿等还州,宜禁侵渔,绝浮惰,茕独鳏寡,尤资惠育,盗贼袄讹,特宜禁断。其征镇人家,每须优当,科敛之事,必在均平。顷者水灾,荐及河朔,朕思无不至,忧彼元元,发仓廪、漕江淮以赈之,蠲租税、停征役以安之。今属春阳布和,农事方起,虑有乏绝,致妨农桑,虽已遣使安抚,或恐事未周赡。如有不支济者,即便量事赈给,诸道有损之处,亦宜准此。朕不欲一物失所,众情不遂,纳群生於仁寿,跻大化於平。卿等各宜恭守朝章,宣布朕意,虽万方有罪,敢忘在予。而三载考绩,须徵行事,安人称职,可不勉欤?并宜好去。
○令道士女冠僧尼拜父母敕
敕:夫孝者,天之经,地之义,人之行。故上自天子,下至庶人,资於敬爱,以事父母,所谓冠五常之表,称百行之先。如或不由,其何以训?如闻道士女冠僧尼等,有不拜父母之礼,朕用思之,茫然罔识。且道释之教盖惩恶而劝善,父子之仪,岂缘情而易制?安有同人代而离怙恃哉?哀哀父母,生我劳瘁,故六亲有不和之戒,十号有报恩之旨:此又穷源本而启宗极也。今若为子而忘其生,傲亲而徇於末,背礼而强名於教,伤於教则不可行;行教而不废於礼,合於礼则无不遂:二亲之与二教,复何异焉?自是已後,道士女冠僧尼等,并令拜父母,丧纪变除,亦依月数,庶能正此弊,用明典则,罔亏爱敬之风,自叶仙真之意。
○原减囚徒敕
敕:惟刑恤哉,古之道也。朕抚临四海,茂育万邦,思致淳风,登诸寿域,期画冠而不犯,故开罗而在宥,念兹下愚,自抵常法。时属盛夏,天其养长,在物最灵,惟人为贵。朕处台榭,犹有郁蒸之毒;彼居囹圄,能无よ怛之忧?故遣紫微黄门,备加按省,览其所奏,用悯於怀,爰矜可恕之罪,必务惟轻之义。将布宽惠,俾从原减,宜依前件。
○焚珠玉锦绣敕
敕:朕闻珠玉者,饥不可食,寒不可衣。故汉文云:“周文刻镂伤农事,锦绣纂组害女工。农事伤,则铁之本;女工害,则寒之源。”又贾生有言曰:“夫人一日不再食则饥,终岁不制衣则寒,饥寒切体,慈母不能保其子,君焉得以有其人哉?”朕以眇身,托於王公之上,曷尝不日旰忘食,未明求衣?思使返朴还淳,家给人足。而仓廪未实,饥馑相仍,水旱或愆,糟糠不厌:静思厥故,皆朕之咎。致有奖酒藿肉,玉食锦衣,互相夸尚,浸成风俗。夫令之所施,惟行不惟反;人之化上,从好不从言。是以古先哲王,以身率下,如风之靡,何俗不易?此事近有处分,当以施行。朕若躬服珠玉,自玩锦绣,而欲公卿节俭。黎庶敦朴,是使扬汤止沸,涉海无濡,不可得也。是知文质之风,自上而始。朕欲捐金抵玉,正本澄源,所有服御金银器物,今付有司,令铸为铤,仍别置掌,以供军国。珠玉之货,亡益於时,并即焚於殿前,用绝浮竞,至诚所感,期於动天,况於凡百,有违朕命?其宫掖之内,后妃以下,皆服汗濯之衣,永除珠翠之饰。当使金土同价,风俗大行,日用不知,克臻至道。布告遐迩,知朕意焉。
○禁断腊月乞寒敕
敕:腊月乞寒,外蕃所出,渐渍成俗,因循已久,至使乘肥衣轻,竞矜胡服,阗城溢陌,深玷华风。朕思革弊,返淳朴,《书》不云乎:“不作无益害有益,功成;不贵异物贱用物,人足。”况妨於政要,败紊礼经,习而行之,将何以训?自今以後,即宜禁断。
○禁断妖讹等敕
敕:释氏汲引,本归正法;仁王护持,先去邪道。失其宗旨,般若之罪人;成其诡怪,岂涅之信士?不存惩革,遂废津梁,眷彼愚蒙,相陷坑。比有白衣长发,假托弥勒下生,因为妖讹,广集徒侣,称解禅观,妄说灾祥。或别作小经,诈云佛说;或辄畜弟子,号为和尚。多不婚娶,眩惑闾阎,触类实繁,蠹政为甚。刺史县令,职在亲人,拙於抚驭,是生奸宄。自今以後,宜严加捉搦,仍令按察使采访。如州县不能觉察,所由长官上,并量状贬降。
○禁断大广费敕
敕:《礼》存宁俭,《书》戒无益,约费啬财,为国之本。至如赐合晏,正欲与人同欢;广为聚敛,固非取乐之意。况日徇於奢,是不诚也;心劳於伪,是不经也:殷鉴於此,良用怃然。自今以後,两京及天下宴,所作山车、旱船、结彩、楼阁、宝车等无用之物,并宜禁断。
○禁断女乐敕
敕:朕闻乐者起於心,心者动於物,物不正则不可为乐,乐不和则不能理人。况天生黎蒸,区别男女,外则导之以礼,中则由之以乐,苟或不臧,孰云致礼?自有隋靡,庶政弊,徵声遍於郑卫,色矜於燕赵。广场角抵,长袖从风,聚而观之,浸以为俗:此所以戎王夺志,夫子遂行也。朕方大变浇讹,用清淄蠹,眷兹女乐,事切骄淫,伤风害政,莫斯为甚,既违令式,尤宜禁断。自今以后不得更然,仍令御史金吾,严加捉搦。如有犯者,先罪长官,务令杜绝,以称朕意。
○幸新丰及同州敕
敕:虞之四朝,且编区,汉之三辅,本同京师:善於古者考於今,发乎迩者应乎远。若顺豫之事缺,则紊於王制;巡游之典备,则虑於人劳。朕受命膺期,励精设教,幸乾坤幽赞,风雨咸若,百物既阜,三农已登,同颖荐於宗庙,穗生於郡国。我无大桀,实欣於岁取;人有小康,未果於时迈。但左翊之地,近入黄图,新丰之邑,甫邻青绮,山川宫馆,咫尺相望。欲过灞亭而涉氵戏,经沙阜而临渭,见彼耆耋,问其疾苦,察长吏之政,恤黎之冤,荩所以展义陈诗,观风问俗,始自畿甸,化於天下。宜以今月二十五日,幸长春宫,停五日。缘顿所须,并令所司支备,一事以上,不得扰州县。发日唯量将飞骑万骑行,更不须别遣兵马,及妄有科唤。朕此行之处,不得进奉,在路有称冤苦,州县不能疏决者,委御史金吾妆状为进。各勉所职,副朕意焉。
○居大明宫德音
黄门:朕闻养人者谓之司牧,非逸於人上;事天者谓之帝皇,荩御乎天下。故作为东宇,以避燥湿;居於台榭,以顺高明:斯奉时令,布政教也。朕以不德,膺睿图,宝十家之产,爱兆人之力,未尝兴工於土木,役思於池御,冀之休,以致雍熙。自律应长嬴,时方大署,溽云屡起,温风且至,伏以太上皇宴居珍卫,涤虑清闲,迹不往於甘泉,心每期於汾水。朕侍於左右,以奉晨夕,助元默之化,则亏於听理;当炎蒸之序,又渎以嚣烦。惕焉载怀,敢忘顺色?然大明创兆,先圣所营,即旧不加,因时而往。千门万户,外虽谓於别宫;一日三朝,中自连於复道。下所以宁问安之恳,上所以资习静之娱,实获我心,俾康政理。古有服重裘者,则念人之寒;居夏屋者,则念人之热。况比岁阻饥,甫田不稔,或愚人陷罪,圜土称冤,凡厥庶寮,将何以恤?两京及诸州,宜令长官亲理冤狱,除犯名教及官典犯赃,并缘妖伪以外,馀罪徒以下,咸宜放免。其有茂才异等,拔萃超群,缘无绍介,久不闻达者,咸令自举,朕当亲问。其应宣抚,咸使名闻,举人试第四等,宜准旧例,别加优奖。见任人各量与改转前资,常选人至冬依选例与处分,其未出身者兼授散官。先天以来,军将押衙官等在阵战亡者。令本军勘实奏闻。其妄说灾祥,诳惑闾里,并令州县长官等严中捉搦,仍令御史金吾防察绳纠。有能直言极谏,补朕之阙者,各封进状,朕将亲览,如有可采,当加奖擢。其皇亲诸亲,及东宫承优任员外检试等官,近停令至冬处分者,有家道贫迫情愿外任者,亦令所司勘绩阙量才注拟。其缘坐流人处置有轻重不类者,令所司勘会闻奏,主者施行。
○册嗣泽王文
维景龙四年岁次庚戌五月辛亥朔二十八日戊寅,应天神龙皇帝若曰:夫亲先之义,始自国家;嫡後之封,终传土宇。咨尔故泽王男义瑾,授桐贻绪,训(阙一字)垂芳,性夙宜於礼乐,行尽成其忠孝。是知周之曲阜,元子建侯;汉之平台:共王袭父,推其继美,俾尔宜乎!是用命尔为嗣泽王。於戏!率由轨训,服彝典,故可以不骄不矜,惠顺,北暨於上党,南临於太行,伟其井邑,光我藩屏。往钦哉。
○册汴王邕文
维景龙四年岁次庚戌五月辛亥朔二十八日戊寅,应天神龙皇帝若曰:《易》不云乎:“义崇於利建。”《书》不云乎:“道尚於敦睦。”故知树藩屏者,以奉先王之言;强宗室者,归诸父之允。咨尔金紫光禄大夫行秘书监检校太尉殿中监知陇右三使仗内诸闲厩上柱国嗣虢王邕,尔门膺鲁拜,地冠虞封,本以忠孝仁义之规,成乎宣慈惠和之业。思穷占雨,沛经不测其精;词高赋月,陈诗莫窬其丽。匪惟政修中夏,称於虢叔;固以姻连外戚,宠则吾姨。遂能在位不骄,鸣谦自牧,造次何者,宁忘服儒?从容谓之,最乐为善;加以望隆才位,声轶典司,动则有恒,静而无挠,载刊三豕,厨委於杀青;爰捧六龙,厩填於伏皂:故可以荣绝乎四履,位徼乎九就。夫陈留者,徙梁之邑,在浚之郊,井邑遂割於鸿沟,舳舻远通於巨壑。虽帝尧遗俗,国中承重厚之风;而王武旧邦,天下擅膏腴之地。亲既贤矣,我图尔居,是用命尔为汴王。於戏!尔其敏厥行,厥典,思不怠,畏不法,取则前鉴,罔贻後羞,行作我唐藩,以惠於汴土。慎之哉!其保朕之休命。
○上开元神武皇帝册文
维先天二年岁次癸丑十一月辛酉朔二十八日戊子,摄太尉臣某等文武官六千五百一十四人言:臣闻厥初生人,首出庶物,物不自理,惟后可以康;后不自专,惟人所以归往;古先哲后,安人育物,表功崇号,不可避也。皇矣上帝,临於巨唐,降氤氲垂耿光,重熙而累盛,至太皇而授圣皇,臣等敢稽首而言曰:曩者景龙之末,长蛇纵祸,陛下虑宗社之堕,提剑而夷之,则因亲以尊主。者朝有贼臣,天罚大憝,陛下拯邦家之难,援旗而剿之,则措枉以举直。戮不及嗣,恶惟其魁,思与王公卿士,下逮元元,扬择而育和气。臣又闻轩梦华胥,尧期姑射,未有一其道而顺太皇之心;文王昭事,武王缉熙,未有一其时而居圣神之位。褰裳释重,至公也;端冕响明,至孝也。使九族敦叙。百工允,东西南北,砥砺声教。彼灵有四,招翠黄而可乘;我宝有三,捐珠玉而不御。然犹发挥礼乐,驰骛典坟,论思献纳,进善从谏,日慎一日,上稽乎天意,下考乎人谋,卓哉协元符而铄灵命者也。夫开者泰也,罔不亨;元者善也。罔不利;神者圣也,罔不通;武者威也,罔不服。臣等不胜大愿,昧死上尊号曰开元神武皇帝,谨上玉册玉玺。臣等诚惶诚恐死罪死罪,谨上。
○开元元年赦书
黄门:朕闻圣人无心,同於吹万;上皇有道,契於明一。居天下之尊者莫大,体其大以照临;成天下之务者至公,顺其公以康济:故能稽昌历,考元符,通於神,格於上下,鸿名不可以深拒,盛典不可以固违,斯岂在予而徇於物也。朕以菲德,丕承圣训,扫除枪,保卫宗社,内问安以承志,外听理以推诚。始自朝廷,纳之以轨物;终加蛮貊,洎之以声教。欲令行喙饮,含齿戴发。去其夭札蠲其疵疠,每乾乾於紫座,宁自贵於黄屋?而凡我泉觅,顾斯兆庶,以为人谋,协从天意。钦若王者人所归也,帝者天之号也,归之者也德,号之者以功。然号以功成,则功不可以不表;归以德厚,则德不可以不励。朕猥属与能之运,遂忘冲让之私,将逮临寅之岁首,甫择建子之天统:是用发挥景命,受兹礼册。夫循名者责实,谋始者虑终,勉而全之,非敢自满,所以克已思政,唯怀永图。惧弗胜荷,用多惭惕,赦令所作,其来尚矣。是则奸人之幸,尝思奔马之喻,朕但欲令其畏恶,化之为善,庶比屋可封,岂开罗为惠?朕之此志,每用形言。顷属冬序,颇愆农泽,洎简辰练日,有司备礼,则上天同云,北风雨雪,意者将乘广庆,必待湛恩,宜行宥过之典,以叶随时之义。
可大赦天下。改先天二年为开元元年。自开元元年十二月一日昧爽已前,大辟罪已下,已发觉未发觉,已结正未结正,系囚见徒,咸赦除之云云。《礼》尚於俭,《书》诫於奢,朕方归敦朴,以存劝沮,至於乘舆服御,及土木之功,蠲除撙节,贵从简省。王公以下,宜识此心,欲将先自朕躬,冀能化行海内。薛伯阳以凶魁之子,合严刑,缘尚主之恩,特令远贬,旋念从夫之礼,深矜自我之出,宜复旧婚,再承新命,可唐州别驾员外郎置同正员。郭元振往立大功,保护於朕,顷因阅武,颇失军容,责情放逐,将收後效,可饶州司马员外置同正员。朕闻罪不相及,先王之制:叔向岂坐於凶弟?展禽见称於哲兄,刘е不以刘伟获辜,王导不以王敦废职。崔涤为其兄构祸,每进款诚,事朕有年,心则无隐,忠邪既判,赏罚宜均,俾践储卿,式彰臣节,可太子仆员外置同正员。国初以来宰相。及实封功臣子孙,一房沈翳,未承恩者,令所司访择有才用者,量加擢和。周朝酷吏来俊臣、周兴之徒,残害宗枝,毒害良善,永言及此,深所叹恨。其酷吏有身在,及酷吏身後有子孙,亦令所司勘会,甄别处分。诸军将士,有年岁深久,所由要籍,或不得选集,及未叙劳效,咸委军将据实奏闻,仍令所司早勘处分。及诸军子将总管以上,自今已後,冬正赐帛,一准京官例给。亡命山泽。挟藏军器,百日不首,复罪如初,敢以赦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赦书日行五百里,布告遐迩,咸使知闻,主者施行。
●卷二百五十五
☆苏(六)
○贺封禅表
臣等言:伏以外中礼旋,降禅云始,五玉既辑,万方胥赖,臣等中贺。臣闻封太山,至梁甫,天下之壮观,王者之丕业。伏惟开元神武皇帝陛下以天覆之大,地容之厚,车书不及而来王,日月所临而奉朔。周年七百,未可语於期运;汉里三万,曾何校於提封?大和浃区,荣贶弥川陆。将辞上帝之休,靡抗鸿儒之议,式考南至之度,爰备东巡之礼。列戎夷之君长,聚华夷之玉帛,惠化潜扇,纳人欢以锡符;淳风外流,奉天符以行事。遂登日观,拜云封,泥瑞芝,检珍玉,导以六穗之禾,牺以双之兽。茅黍毕陈,鹣鲽咸在。六宗起典,则百神之礼具;群后充庭,则肆觐之仪洽。藏秘册,昭尊名山,称岁以效祥,乘温以储祉。而叶同之令,再造於黔黎;增广之仁,更张於品物:归功当格於艺祖,致美永延於岱宗,斯所谓皇哉唐哉,唐哉皇哉者也!臣等不胜大庆,谨奉表称贺以闻。臣等无任云云。
○为群宫请公除表
臣某等言:伏奉今月二十日敕,违此终丧,未从权礼,恭惟圣旨,相顾失图,臣某中谢。臣闻孝德称三,事亲之道不贰;丧礼有五,权制之仪居一。虽霜露增惕,群子有终身之悲;而日月某除,达人无追远之义。故大贤抑情而俯就,不肖庶几而企及,百王同范,千古不刊:此所以定通丧,此所以明大孝。陛下欲乖前训,独展因心,弃易月之制,申再期之礼,臣何人斯,辄敢裁议?然凡圣殊贯,尊卑异等,情则无别,服则不同,汉朝故事,行之自久。是以先后遗旨,具刊节制,率土之滨,孰不哀奉?陛下若违众虑,循私情,想栾棘以缠悲,服苴而增慕:此则非先后之遗意也,异通贤之达节也。伏愿俯依惨制,以顺权宜,屈小节而存至公,抑冲襟而明大礼,则下札幌达,人欲天从,陛下不违於先旨,微臣得申於公议。不任悲迫之至,谨诣朝堂奉表陈请以闻。
○为群官固请公除表
臣某等言:臣闻以日易月,著自不刊之典:以臣事君,窃惟有争之义。群心累切,圣感未回,臣等焦惶,不安启处。中谢。臣又闻之:高宗谅阴,三年不言,百官总已,以听於冢宰:斯则求古之人,自殷宗行之矣。但事有通变,时有损益,或循古法,多昧远图。孝文由是创礼,孝景因之从令,故汉之帝王,独高文、景。孝者先於百行,岂欲违而致美?诚以神器之重,天下至公,所直小,所枉大,加百姓而刑四海,作程於後,罔不率由。陛下纂大横之繇,开中兴之业,每旰食坐朝,求衣视事,不可得不言也,不可得总已也,固不可如殷之时也。臣请以近事为明,是云典故,岂三圣追远,曷不甚哉?三年制服,荩未然矣。先后所以末顾之深者,欲顺成先志,不改其道乎?若遂乖於所奉,固於执见,宁独神之望缺,亿兆之心阻?必当太宗有恨於昭陵之仙寝,高宗不悦於梁山之元官,先后徒勤於凭几之言,陛下是忘於缀衣之日矣。今礼云衷,後圣不宜独善;今礼云非,前王故以垂训:其可专之乎?况敬於宗庙,四时之感斯在;废於礼乐,万邦之化安寄?不荐不享久矣,其如奉先何?礼坏乐崩久矣。其如致理何?惧非大孝之意也。顷公除有数,臣等若,今攒涂又毕,时月已远,而陛下廷则簪裾之序,居尚苴之容,至有百蛮入觐,千官在列,仰太阳,俾见群下,便谓君臣之礼,举而有三,遐迩之人,感且非一:彼数事者,伏惟孰计之。臣等辄以悃悃之怀,愿抑蒸蒸之孝。陛下当回思迁虑,从权达礼,思代天理物之大,惟爱人治国之机,上则遵於累圣,禀於遗旨,下则顺此诚祈,因而俯就,喁然所戴,罔不知幸。无任悲迫惶悚之至,谨诣朝堂奉表以闻。
○第二表
臣某等言:臣以易服之礼,著之前训;从权之义,闻诸格言:遂披沥肝血,愿垂昭亮,天心弥固,日虑徒勤,是用怔惶,但深焦惧,臣中谢。臣闻通丧之制,差等不同,天子绝期,故云自达:此孝情之奥旨,非丧服之遗事。故雍言致惑,子张发问於殷宗;除服不疑,元凯具陈於晋主:此则家国殊礼,君臣异贯,前帝轨仪,备之方册。况皇朝典故,骏奔斯在,祖宗奉先,不违兹躅。陛下若以庸言不信,上则请按於《周礼》;陛下若以今古异途,此则请询於唐典。虽圣情多感,臣不忍言,而有义可凭,终期俯察;复以四海无外,万机事大,国望时宗,犹有权夺,则陛下为天下主,作人父母,司牧群方,纂膺宝业,何忽以冕旒之贵,而行布衣之礼也?且臣等公除,虔奉明训,陛下若素未卷,缟衣仍服,使吉凶殊於内外,丹素杂於宫寝,无哀乐乖宜乎?无情礼失衷乎?又臣以奉君为忠,子以奉亲为孝,孝必顺於先志,忠必期於助礼。今先後遗制,服纪具存,陛下小不忍行,动而愈失。陛下则固执,傥违於大孝;愚臣不请,先陷于不忠:臣何心颜,敢安视息?是以不胜崩迫之至,谨诣朝堂固请以闻。
○将加神龙尊号群官请公除表
臣某等言:臣闻君亲之义,臣子同极。陛下至孝纯深,将固三年之典;臣等尽忠恳到,伫回三舍之晖:是则陛下违先后之遗命,臣等忤圣人之严旨。违命几於过戚,不可以称孝;忤旨嫌於必诤,不可以称忠:所以莫顾犯鳞,共甘碎首。臣等中谢。臣又闻之:王者代天理物,为天所子,循至公以临大宝,非独善以崇小节。由是汉之国章,始从权之变礼;晋之廷议,故屈已以因除:拥万乘之尊,有万机之政者,示不得同於凡也。前王著於不刊,其来久矣,四圣则常追远,俯而就之。陛下罔极之思,通丧是执,所不忍言,莫之省奏,遂令霜露多变,日月其除,皆臣之至愚,诚未感圣。天意若曰:助陛下以非常之功;人谋协从,尊陛下以非常之号者,欲陛下司龙纪,受龙图,介祉而建皇极,拥神休而奉清庙者也。故天有景贶,不可拒者审矣;国有茂典,不可废者明矣。钟鼓不击,不足以旅庭;冕旒不施,不足以端:未有膺其册,缺其仪乎!臣等茫然,悉未能喻。况哀戚有制,故非同日,变通适道,甫及载期,诚宜夺因心之慕,稽顺时之请,当建鸿名,以承上帝。则所直者大,所枉者小,罔不格于上下,通于神,太阳之光曜,乘和气之充塞,伏愿陛下全之,臣等昧死以闻,期於必遂。
○为群官请虞卒哭表
臣某等言:臣等伏见有司撰既葬反虞之礼,陛下当以今月二十七日公除卒哭。圣情感慕,所未忍言,众虑焦惶。罔知攸。中谢。臣等谨按《晋书》,杜预议略曰:“天子之位至尊,万机之政至大,群臣之众至广,不得同於凡人。故大行既葬,祭於庙,则因而除之,不除群臣莫敢。故屈已而除之,天下之人皆曰:我王仁也,我王孝也:此圣制移风易俗之本。於是卢钦、魏舒等从其奏议,莫不厌服。”臣等历选列辟,颇徵前史,王者为天所子,受天明命,代天育物,先天弗违,居大宝之位,行至公之道,故氵公革而致理,变通以成政。况先后之末顾,圣朝之旧式,简册备矣,方垂无穷,君亲临之,宁受非礼。而陛下愈迟之痛,孝思罔极,履曾参之小节,遗汉文之故事(阙十七字)。贯於神明。粤自开辟,天子之德,未有如睿宗孝之纯深也。至使庆云涌,浪井出,嘉木连理,神芝三秀:荩其效欤?要不可以情过哀,而所枉斯大矣。臣又闻七月而葬,既葬除;其月而虞,既虞吉祭:为之降杀,用断丧服,示不得窬之。今合於山陵,於宗庙,询之典训,尝有稽矣。而终不师古,始不易月,考之事宜,又无谓矣,举而书此,将何以法?陛下昧旦听朝,戚容深视,庶官所以环拱,近臣莫之利见,戴九天之仁覆,渴十景之清光,愚然之情,荩未能谕。且追远兴感,君子有终身之忧;以权制服,圣人思屈已之重:何必三年之礼,称为百行之端?若天无卑听,固违於献款;臣敢先除,今附于不义:岂司牧黎献,作人父母之意乎?伏惟陛下可群臣之奏,顺刚日之请,去独行以致美,阐大猷以光济,勿使鸿生钜儒,废书而郁悒;下学上达,草议以屏营。臣等至怀,期必俯就,则凡在动植,无任悲幸。谨昧死诣朝堂拜表以闻。
○代家君让左仆射表
臣某言:伏奉制书,以臣为尚书左仆射,馀如故。陈惶悸,罔知攸处,臣中谢。臣始孩而孤,不承义方之训;及壮思勉,又乏殊异之才。幸以高曾绪业,妄膺俊造,州郡徒劳,岂议闻达?陛下昔居邸第,臣得谬连牧马,曳裾之末,忽焉三载,遗簪之旧,亲奉六飞,攀鳞而践台阁,抚翼而登霄汉:皆圣主造物之恩,成小臣饰躬之渐。虽出入外降,数十年,纡青拖紫,复何功业?大行皇帝不以非才,擢登近侍,貂蝉始拜,居守三秦,舆驾来旋,俯移数月,以臣愚直,不任政事,犹假位选曹,留台洛邑,去岁秋暮,复叨端揆。臣往以谋猷缺如,寻而年病相追,每经陈乞,未赐哀矜。属外遐之际,变起仓卒,受遗顾托,形於制旨,臣虽独拒邪谋,莫能死全忠烈,则臣之为咎,已无所逃。岂谓卑听诚,曲蒙昭奖,非臣微命,能答鸿钧。自光华在辰,睿圣登极,四罪皆服,百工咸事。尚书万机之会,仆射庶寮之长,正宜明德茂才,弥纶经济,岂使妨贤败政,自左而右?陛下以维新之业,始邀於卜梦,而念旧之私,尚任於疲老:臣知不可,议者伊何?安敢上累明时,下尘良吏?伏乞悯臣有涯之忝越,然後选众而举,得人为盛,非惟微物览分,固亦朝廷益光。无任惭荷屏营之至,谨奉表陈让以闻。臣所让人,别状封进。
○代家君让侍中表
臣某言:伏奉制书,以臣守侍中,散官勋封如故,仍西京留守。恩隆霄极,泽深□路,内省诸已,不知所裁,臣中谢。臣实小人,偶识常分,志学颇惭於先构,致身匪期於远达。将五十年,自微而著,荩妄庸者,何幸而升?顷主禁令於管辖,臣历践而不能肃事;训黎人於五教,臣谬迁而不能扬职:公私愧,夙夜忧惶,岂悟微物,更蒙殊造?臣中谢。且常伯纳言,其来自古,切问近对,敦密於兹。王命惟允,宰臣之任,政刑所系,理乱攸在。臣恭闻典谟,远观载籍,得其人则有盐梅之寄矣,失其人则有钟鼓之妖矣。况臣浅陋。加以衰疾,便欲左貂右蝉,负玺陪乘,颉颃清禁,光耀紫极,臣知不可,何止流议?遂使臣比肩风力,接武元凯,正恐国家疑事,非宿儒莫辩以经术;朝廷大体,非故实莫稽於政要:献忠纳规,力不足者,负乘致寇,诚所宜然,官谤已招,身尤何塞?又秦中帝里,天府之奥,愈往重寄,於臣复忝,宁有拜则侍中,远惭於轩历;居同相国,多谢於汉图?以臣兼之,胡颜而处?伏惟应天皇帝陛下中兴景运,大造群物,恩周动植,故惕虑以求衣;化穆彝伦,岂非材而补衮?伏乞矜臣由衷之请,览臣自卜之祈,更择俊贤,曲垂照亮。维鹈之作,不列於诗人;振鹭之仪,载扬於史笔:臣所以敢守难夺,期於必行。无任惭惧悚戴之极,谨诣朝堂奉表陈让。其所让人,别状封进。
○为王尚书让宰相表
臣言:伏奉制书,以臣为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制命先临,魂守飞越,臣中谢。臣素以凡薄,何阶远大?明经试史,多从州县之荣;陈力就列,岂望云霄之举?爰辱皇揆,屡叨宸渥,出则雄藩重镇,仗钺临戎;入则副相常伯,票彡缨旅位。负乘致寇,福过生灾,昔忝今职,将贻法罪。矜臣愚者圣慈,宥臣直者天断,曾莫报效,仍纡宠光。吏部外冢宰之司,并州尹兴王之邑,臣每自料,窃不遑宁,岂悟衡轴之委,韬钤之要?无通知四夷之略,乏决胜千里之才,使臣为之,非敢矫饰。缺邦家之望,则物谁谓宜?尘日月之明,则臣何以处?伏乞察臣自卜之审,悯臣由衷之诉,更选群贤,以成绩,庶使朝端不虚授,天下知至公。臣罄露恳诚,期於必遂,谨诣朝堂奉表以闻。
○为岐王让太常卿表
臣某言:伏奉制书,以臣为太常卿兼检校左羽林将军。虔奉恩命,罔心颜,臣某中谢。臣托荫宸极,分晖景纬,从学多滞,不足对於三雍;为文益疏,不足齐於七步。日者自天有命,裂地而封,盛亨岐之井邑。比从梁之骖驾,旋省惭惶,益增忝越,不悟前荣始拜,後宠仍加。且彝伦攸叙,百官所以象物;方策不坠,二柄所以济时:苟非其才,将汨于政。况上卿之任,中尉之重,自非胶庠告老,桓荣列於东面;藩邸求旧,宋昌总於北军:臣何妄庸,兼此叨窃?伏惟皇帝陛下夙图录,光宅区,凡厥在位,喜圣朝之得人;独此旷官,尘睿鉴之知子:将何以典司礼乐,综理韬钤?伏乞太阳回光,庆云洒泽,俯察蒙鄙,旁求贤俊,则冀受授无失,谋谟有伦。无任下情愧悚之至,谨诣朝堂奉表陈乞以闻。
○让起复表
草土臣某言:伏奉恩旨,授臣银青光禄大夫起复行尚书工部侍郎,勋封如故。制书俯临,荒怖殒绝,臣某中谢。臣私门不造,殃罚所锺,遂延先臣,永辞圣代。陛下饰终念旧,事光前典,臣孝诚微薄,不自灭身。幸忝大臣之允,假存主祀;追惟慈父之恩,不可复得:痛殷创钜,岂冀生全?臣心欲言,言不忍喻。陛下孝理天下,俊在官,恤臣遗孤,加臣宠命,非臣举族,少能谢天,诚以吉凶典礼,朝廷大政,丧亲执丧,人伦为极,使臣废礼於心极,冒荣於丧纪,亏紊过甚,将焉用之?况其不任,孰可陈力?抱衅穷恳,理殊他人,匪直悲深名教,实亦感增存没。茕茕昧死,罔知所裁,伏乞圣恩,垂寝严命。无任荒迫之至,谨诣朝堂路左奉表陈乞以闻。
○太阳亏为宰臣乞退表
臣某等言:伏见今月朔旦太阳亏,陛下启辍朝之典,有司尊伐社之义,臣等伏自寻绎,无任惴恐,臣某中谢。臣闻官或迷象,必犯先王之诛;辰弗次舍,必贻上公之责:此邦有常刑,圣有明训。顷者论道任重,衮章犹缺,端揆位隆,鼎台是亚,所以熙帝之载,代天之工,调六气之和,法三光之度。则大化为本,非小才所宜,崇替率由,咎徵斯属。伏惟应天神龙皇帝陛下光被四海,对越二仪,人宅心,俊贤翘首。但置之左右,以为辅弼,自忠言启沃,功臣保,用作霖雨,格于皇天,臣何人斯,而敢叨拟议?臣等智能素薄,经术殊陋,望不过於掾史,名不达於州闾,徒以遭逢盛明,颇皆履历,参庙堂之机密,为宗族之光宠者,十数年於今矣。忠肃恭懿,远谢八元之名;进善退恶,近惭二君之美。陈平有言,常则不称;贾诩延诮,居然已得。光阴久驰,年礼俱逮,自应屏黜,以清彝序。而徘徊圣恩,万一希效,亻黾亻免残岁,甲子空多,遂超总领之司,愈失具瞻之望,将何以匡翼庶政,仪刑师属?且视事而老,才愧千秋之贤;待罪安归,忧深万石之裔:久知尘秽,宁虞负乘。所以素餐加责,聚喧於下;薄蚀生灾,见昭於上。天之所戒,臣不可逃,陛下矜而宥之,未致於理。伏乞收其印绶,赐以骸骨,则知胡广罢位,抑有前闻:徐防免官,复自兹始:臣窃其幸,物谁不宜?恳到所祈,惶怖交集,无任迫切之至。
○为宋尚书谢加三品表
臣某言:伏奉制书,加臣为银青光禄大夫,馀如故。宠荣俯临,惶怖交集,臣某中谢。臣爰自弱龄,素无远操,亻黾亻免职事,岂期闻达?二朝扬历,数载尘冒,以兹过听,皆是旷官,内省寂寥,长怀愧负。陛下圣明御极,多士如林,不以臣不材,擢外宰辅。每侍帷幄,未能招宣景化;顷司衡镜,未能澄汰流品:若臣之咎,将何以逃?又擢臣於循良之末,赏臣於廉问之,遂出常规,猥班休命,臣之涯分,顿为忝越。比者应践荣秩,各限格文,欲使无相夺伦,较若画一。臣课效多阙,勤劳未著,爰属首秋,尚居五品,名闻之始,阶方泛及;格根之内,考复相悬,:臣何人斯,忽当今授?臣纵不能镇静流弊,安敢不罄其愚直?首亏不刊之典,坐取非据之荣,进退失图,心颜何?况国之程式,示於天下,凡有亏紊,过在大臣,臣自违之,复将焉用?臣年未知命,识非半古。旋叨厚禄,仍受隆寄,求国章其已默,顾身尤而必然。圣朝有刺於在梁,微臣生灾於瞰室,岂惟簪绂之耻,抑亦邦家之羞。伏乞天恩,曲流成贷,矜其至恳,知匪饰词,反汗收纶,亦臣之幸。臣无任切迫之至。
○谢弟诜除给事中自求改职表
臣某言:伏奉今月二十四日敕,以臣弟左司郎中臣诜为给事中。嘉命猥臻,惶怖相视,荣以为,茫然失图,臣某中谢。臣兄弟数人,获承累代之庇,自幼而长,惟愚与直。臣弟臣诜,初一尉耳,窃愿从微守分,岂思养拙邀荣?而乾道曲临,一门特幸,前恩罔谢,後忝仍及。生臣者父母,宠臣者圣明,非臣等陨首流肠,少酬万分之一,臣某中谢。臣自叨清切,颇历星霜,乏锺会五字之敏,多王四年之任,竟未能陈一策,进一贤。雕虫粗辨其所为,濡翼久知其非据,下惭先臣戒盈之训,上负圣主则哲之明。常甘屏黜,以待髦俊,岂悟臣诜,复私成造?比臣则行有馀力,选众则曾无足言,遂使联事掖垣,同趋阶陛,或紊公式,必招私议,臣知不可,物谓臣何?安有兄弟妄庸,并居东西要近?臣怀愧,非敢身谋,事或乖违,实尘皇揆。伏乞详臣自卜之审,察臣由衷之请:臣弟诜殊荣既拜,奉纶绂而难回;臣薄技何成?顾瓶筲而易竭。指於十手,臣假遑宁,不如一腋,臣将焉用?所冀移臣职守,允臣陈乞,抑朝章之是穆,匪等列之攸宜。款诚,昧死期达,无任悚荷屏营之至,谨诣肃章门外奉表以闻。又臣先臣某,往忠社稷,陛下特赐茅土,遂臣所让,因授臣第四弟右补阙,亦希别从选序,不敢同在近侍。臣之感恩,不识为喻,轻黩旒冕,惧深冰。
○谢兄除太常丞表
臣某言:伏奉今月日恩制,除臣兄某太常丞。跪发诏书,光骇闾里,宠盈益惧,喜极而悲阖门感恩,垂泪相贺,中谢。臣自登两府,倏至三旬,天地之,未裨尘露,□雨之施,已遍公私,抚心载惊,顾影增惕。伏以臣兄列官清宪,专於察视,臣又承弼皇枢,课其条职:苟愆纲纪,责在准绳,所以请移别官,冀循常序。圣慈曲被,命数有加,获陪卿士之行,更列大夫之後。遇深贱质,诚合恳辞,恩及长兄,不敢多让,誓将死节,上答生成云云。
○陈情表
臣某言:臣伏奉今月十三日制,鸾驾闰九月十日幸长安。陛下东封礼还,西宾系望,喁喁品物,不独耆老。属黄壤年丰,翠华时迈,制书爰降,恳愿咸达,相聚忻跃,不知所裁,迹喧路衢,声溢歌颂。若臣者,奉辞轩屋,萦疾镐京,常恐先犬马填沟壑,朝闻既获,螟目犹生,臣某诚欢诚喜顿首顿首死罪死罪。臣弥旷旬深,官曹事缺,乞解见职,罄陈前表。又伏奉今月五日敕,以留司务闲,不妨医疗,所请辞官不须者。臣志不动天,身何容地?周章惭悸,惶骇战忄栗。退则恩被羽翼,德均造化,臣之不敢止也;进则匍匐遂,支赢然,臣之不能任也。臣所进退失守,涕Д呜咽,宜其重请骸骨,岂可虚荣省署?窃以鸿私俾疗,成贷特矜,日夜翘清跸之途,炎凉近素秋之节,臣希眇视跛履,手之足之,觊凭渥以还魂,辄延慈而待罪。不胜悚跃怖惧之切,谨附起居使朝议郎右补阙内供奉臣李邻奉表以闻。臣无任云云。
○初至益州上讫陈情表
臣某言:奉辞阙庭驰诣州府,以某月日上讫,臣某中谢。臣禀识愚妄,受恩忝越,十有四年中书省,三命承明庐,臣窃比方,倍逾於是。特编皇揆。不以人进,久於近密,众莫过臣,厚施如邱山,微功丝发。遂叨宰弼,莫允瞻望,心虑何补?血诚徒勤。陛下深慈矜愚,至德念旧,以臣颇习儒训,更超宗伯,臣益用惭负,匪遑底宁。岂悟西南重镇,巴蜀奥壤,爰杂县道,且联军戎,付臣兼之,才实不逮。审自能省,亟经闻彻,诚谓凭威可尽力,谕指期致命,臣敢辞事,谁云效忠?及当官而行,临事益惧者,竟乏边鄙之算,倘贻朝廷之辱。其於静人蠲役,惩吏抑强,惟国之政,庶臣能勉,流波出浦而呜咽,元燕辞巢而顾慕,况若臣者,最蒙圣渥。云山万里,霄汉独远,(阙二字)载惕,拜章失图。无任云云。
○进东岳朝觐颂表
臣言:臣学不渊博,词荩实滞,陛下过听,被恩最久。喜规封岱增天,帝王壮观,臣以宗伯秩礼陪清道之舆,臣之幸一也。又伏睹自天垂象,铭岳昭训,臣以有司上载封禅之烈,臣之幸二也。臣再三之幸,万百常情,臣某中谢。臣东京奉旨,窃闻刻石,三颂臣草,一敷圣主之元猷,次纪宰臣之鸿笔。斯事至大,咎繇吉甫之难也,臣自料度,不胜惶悚。而议者谓臣光荣之至,死且不朽,臣所羸疾翳然,言能述,忠(阙二字)愚臣极思虑罄肝胆而为之。伏希演修德之符,非敢助亲文之化,傥以润色鸿业,一蒙睿览,则臣之至恳,万殒知归。轻尘冕旒,若冰,无任区区战灼之至。
○谏銮驾亲征吐蕃表
臣某言:伏承某日制,以吐蕃侵轶边隅,陛下欲亲总元戎,出征秦陇。蠢彼羌{髟矛},敢为叛涣,王赫斯怒,整旅龚行,实陛下雄略英威,爱人活国之长策也。臣闻北狄西戎,自古而有,虽夏、殷之强,轩、农之盛,未息其患也。《书》称“蛮夷猾夏”,《诗》著“猃狁孔泅”,未损东渐西被之化。帝王驰骤之迹,则有南仲出车,吉甫维宪,纵侵镐及岐,密迩畿甸,未闻亲征之义。及乎汉代,则┭火至於甘泉,朝那丧其都尉,亦止屯兵细柳,天子但安於上京。何者?戎狄荒服,忽慌之义也:来则拒之,去则勿逐,以禽兽处之,以羁縻御之,比诸校猎,羽毛不入於服用,体肉不登於郊庙,则王者不射。故知千钧之孥,不为鼷鼠发机也。况万乘之重,而与犬羊角胜哉?诚胜之不武,不足以劳也。
且陛下有高行者甚众:焚珠翠,放鹰狗,出宫女,纳直言,为百姓请命,故关中丰稔:则知皇天所眷,通夫至诚。今(阙)小寇难将不久,陛下勤修德音,日慎一日,当自消弭也。且兵法有先声後实,陛下但发亲征之令以旨远,而潜遣猛将谋略之士以济其师,则戎人日便崩挫也。岐陇粗熟,凋弊积年,千乘万骑,往还储峙,恐外有寇虞,内兴徭没,人不堪命,一也。又戎虏之性,倏来忽往,败不羞走,胜不成师,若大军临边,寻已鸟散,则屡出多方,我受其误,二也。况太上皇万福,锺爱实深,陛下将对寇场,必劳忧虑,非唯问安颇缺,亦恐御膳有违,则陛下之思,何以自得?三也。臣故曰:择将严边,旰食修德,为良算也,臣愚不识忌讳。惟陛下裁择,一昨欲幸蒲州及长春宫,臣等以人劳未复,不足轻扰,辄进狂瞽,遂简天心,下制贤谏臣之奏,恤农人之业,因而赐停,遐迩并知陛下从谏如流之美。今月日未久,劳役倍前,断可知矣,陛下若哀此疲人,顿兹戎辂,则天下幸甚。昔蒯城侯泣谏汉祖曰:“主上常自苦,岂无人使?”汉祖以为爱我,良史书为美谈。今朝廷将相之众,岂无与陛下尽力哉?何劳圣躬之遽行也,臣等不胜凄凄之诚,谨表以闻。
○第二表
臣某言:皇情愍彼边,忿兹凶丑,必亲吊伐。臣闻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若吐蕃者,鼠窃豕食,犹鱼跃釜中耳,又何足以当陛下之怒哉?臣愚窃以不可何也?频岁以来,百姓不足,岐陇河渭,动无储廪。今大驾遄征。供置仓卒,若缓之以法,必乏我军兴;急之以刑,则人无所措:此时不可也。乘边将士,或交锋刃,飞书告捷,首尾继来,料贼之势,不复支久。陛下若轻车电发,则亏持重之虑;如按部徐行,又非赴敌之义;此势不可也。荩称王者之师,有征无战,谓蕃贡有阙,王命征之,於是乎理兵其郊,获辞而止,非谓擐申临军,敌人畏之,莫敢战也。是以古者圣帝明王,无亲将也,云黄帝五十三战者,即缔构草昧,非太平之本也。故自阪泉之後,修身养德,与七圣游於具茨,三月齐而访道。今陛下凤翔藩邸,龙跃御天,不日而再造乾坤,一呼而拨定祸乱:是则圣过黄帝,而经纶之业备矣。故当高居深视,制礼作乐,禅梁甫,岂崆峒,雅歌从容,为後王法。阃外之事,属诸将军,何至厌玉辇,甘金革,邀功马上,为一人之敌也?
今吐蕃遗偏裨小丑,千犯大国,我军未捷,而耻已深,而陛下又将屈至尊,远为之敌,使攻无不胜,战无不克,犹未足以夸四夷,适足以骄敌人羞天下也。又扈从之人,半非阙士,使给往来,日费千金:与其倾耗资储,孰若回募骁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以敢死之师,当疲老之寇,若排山压卵,何必劳圣躬哉?况事有不可轻,敌有不可小者。昔周师困於祝聃。汉祖厄於平城,安可谓吐蕃无祝聃耶?河右无平城耶?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圣人终日不离辎重,不可忽也。臣又闻吐蕃之入也。惟趣羊马,不至杀掠於人。但剥体取衣,此穷寇耳。又数道俱进,按队徐行者,若有所望,恐连谋北狄。陛下如必亲戎,迈於岐陇,脱幽并警候,灵夏驰烽,突厥之骑南侵,犹如吐蕃之势,长安百姓惊扰,太上皇帝岂不忧劳?陛下以三贼凭陵,谁者先击?岂可挂西军之众,分御北胡?野次之,遥谋庙堂不战之策,帝城空虚,众亦何仰?臣固曰:居中制胜,为防萌杜渐之上略也。
今但发近县之兵,择良能之将,重为之募,严为之约。其败衄失律者,已加必罚之诛矣;其勇敢杀敌者,亦愿加信赏之劝焉。兼购贼中有能斩酋帅以下归降者,及边军之士俘馘丑虏者,并厚为赏格以班之,我军必大振矣,彼贼闻之,自解而去也。又承万骑官者数千,其受国恩,亦已多矣,并习练枭雄,远近所惮陛下若拔为将帅,或备军行,勒以从征,足可威贼也。又数十年来,人之多幸,有全躯保妻子之臣,亲戚贪佞之辈,并人厌阶勋,家盈封爵,至紫衣塞路,朱服满朝,皆能侵国害人,未见尺功寸效。自陛下欲栉风沐雨,亲冒边尘,不闻献一奇,输一策,主忧臣辱,请代此行,而但糜府库之财,殚征税之奉。呜呼!此所谓六蝎五蠹者是也,臣所以痛心椎膺,而为陛下言之耳。何不简冗食重禄之夫,权令御寇,此但惜身,自当为国,而容养蠹蝎,轻劳圣躬,贾谊所以长叹息继之恸哭,为此也。昔楚汉相持,楚强而汉弱,汉祖犹曰:“使刑徒击公,吾不能斗力也。”区区之时,犹能如此,况今四海之内,皆为臣妾,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而蕞尔一寇,如一蚊之附九牛,陛下便欲降万乘之尊,亲衔橛之变,轻其帝重,逸此庸臣,臣窃为陛下不取也。夫三皇善用仁圣,五帝善用智勇。陛下当三五之运,而舍其所长,非英武之称也。
议者或谓陛下前欲征匈奴,制行而止,今必须一出,示信万人:此大谬也。夫兵者,以正合,以奇胜,故不厌诈,而尚以权。今以陛下英雄之资,发亲征之令,敌闻而惧,我势已张,更练熊罢,推毂将帅,见可而进,骋变如神,适谓幽远而难知,河汉而不测,人是以服,信是以孚,夫何疑也?今夫顿岐陇之外,扰疲弊之人,率徵之兵,不过数万,阻饥积岁,师不宿饱,州县急於供费,力不足以救边,军容制于部伍,势不足以赴敌,脱胡骑纷扰,京城空虚,人情易动难安,不可不虑也。如太上皇暂勤旰食,是陛下以天下之大,不能安其亲也,惟陛下图之。今卜征有期不可顿止,但更延发日,示择良辰,以候西军动静,以为长策。臣愚所陈众计,亦愿陛下择善而从之。臣闻资父事君,惟忠与孝,况臣职参衮阙,逾念谠言。苟益涓尘,死而无悔。昨四日已於ト门封进一表,恐未周览,今复尽愚,非敢阻於成规,实愿广於天听。轻言时政,伏待刑辟。
●卷二百五十六
☆苏(七)
○贺太阳不亏状
臣等伏承太史奏,昨一日太阳亏,陛下爰发行宫,不御常服,圣虑渊默天情寅戒,顿於行在,不可社以责阴;凡厥观瞻,不殊登台而视朔。自停午过晡申,寒Ё成春,阳光转大。伏惟皇帝陛下缵千岁之统,拥三神之休,道洽功成,增高益厚。金绳玉检,蔺迹於前闻;日观云封,降祥於即事。且畴人察序,太史宣职,以历而推,式闻常度,至时不蚀,自殊祥。陛下昭事於上天,上天昭答於陛下,若是之速,其何响会?非常之祉,孰不忻惧?臣等忝预从臣,无任踊跃庆之至。
○为政事贺雨状
顷者西郊不雨,南陆愆阳,上动圣情,下忧农事,一人以禹、汤罪已,百姓以尧、舜为心,知天人之合符,非土龙之可致。德音朝降,才出於岩廊;膏泽晚飞,已周於城阙。麦宜早秀,日助清光;禾欲润成,岁知秋获。惟皇建极,天且弗违,用尔作霖,臣复何补?既叶梦鱼之吉,预占鸣鹳之期,跃之诚,万万恒品。
○为政事贺苗稼状
右:臣等昨面奉圣旨,以近日暴风雨,恐麦有损,陛下务农在候,辍膳终朝,忧劳之甚,起居不怿。臣等闻重华之德,昌发用心,夏禹则为人先,成汤自以身祷:求诸往事,未或前闻。天与圣符,风将雨止,杲杲之日,吐扶桑而已霁;之野,合岐麦而皆秋:仍滋北里之禾,更润南山之豆。京坻可望,不知日用之功;旒注怀,尚切在予之念。臣叨陪近侍,亲奉德音,上贻虑於纳隍,下增忧於折鼎。无任惶悚之至。
○为政事进白雀状
右:巢於黄门外省过官厅事,丹眸莹彻,明若流珠,嘉毳鲜华,光如蕴玉。臣等谨按《瑞应图》:“白雀主铁券,阴之精也,不来则国无後嗣。”伏以青宫践位,庆重离於上天;黄阁曾巢,层五瑞於明日:固以事优衔符,声高作颂。臣等叨陪近侍,喜万恒情,无任跃之至。
○为政事请公除状
臣等闻丧礼俯就,所贵从宜,古先哲王,莫非孝子。则知服纪渐变。以至於除,既除之後,无不从吉,即吉祭,示不可窬。顷者正自山陵,奉安宗庙,终服变礼,今则其时,执而不行,将何用礼?伏惟皇帝陛下孝思罔极,首冠礼经,然以神器至公,理循故实,今尚未临正殿,犹御惨衣。夫以安上理人,莫善於礼,今若顺情废礼,何以正人?群下喁然,不知所措。臣等谬陪枢密,辄敢陈祈,伏乞以礼制情,式遵常典。无任悚迫之至。
○第二状
臣等伏奉墨制,固违群请,未许公除,臣等茫然,罔知攸措。臣闻孝者贵合道,礼者贵从宜,合道始可行孝,从宜始可达礼。况先皇遗旨,行孝者共遵;国朝旧章,达礼者同守:非宜将焉用礼?违命岂得称孝?伏以至尊之制,与凡庶不同,故易月更除,以时渐降,山陵既毕,谓之反虞,宗庙当,无不从吉。今若除不易月,降不以时,岂得虞而不,尚居丧服?所以先儒执礼,适变而除,王者从权,将除必降。伏惟圣怀永慕,虽增罔极,故事不远,孰可亏违?臣等至愚,期於死请。
○第三状
臣等愚昧,颇观礼典,数百年来,汉晋事,主天地者,不以私废公,行丧纪者,故以日易月。贞观之後,三宗遗训,著在实录,垂之不朽,匪臣等敢率下情,屡希上达。伏以圣怀罔极,孝思永慕,失人之大愿,持曾闵之小节,使祖宗之礼,家国成规,陛下因而违之,臣等固知其不可。皇极神器,天下至公,旷时不亲,众务皆阙,阻群情,非顺也。喁喁亿庶,仰望天光,徂夏及秋,旬有四月,陛下何以承顾托?何以抚黎元?臣等惶然,不知忌讳,敢昧死陈请。冀垂昭纳,明日望於别次视事,以宁臣子荒迫之心。
○论清舜庙状
右:臣谨按地图:舜陵在九嶷之山,舜庙在太阳之溪。舜陵古老已失,太阳溪今不知处,秦汉以来,置庙山下,年代寝远,祠宇不存。每有诏书令州县致祭,奠酹荒野,恭命而已,岂有盛德大业,百王师表,没投荒裔,陵庙皆无?臣谨遵旧制,於州西山上已立庙讫,特望天恩许蠲免近庙三五家,令岁时埽洒,以为恒式。岂独表圣人至德及於万代?实欲彰陛下元泽被於无穷。谨录奏闻。
○为宰相论月应蚀状
臣近者特奉玉阶,亲承圣旨,伏知今月十四日夜月蚀当尽,此验非远,即胡灭之祥。臣以为太阴之蚀,必在於望,太史司占,不言迩日,圣人同契,果应先天。而不测为神,前知者圣,臣昨宵将暝,精虑仰观,初则桂魄正圆,俄见枝遂缺,乙夜之後,所蚀便既。臣载欣载跃,闻所未闻,但恐默啜祸盈,命危势蹙,百年之运,晷刻当穷,三象之微,蔽亏先肇。臣等忝阶近侍,喜万恒情,无任欣跃之至。
○为卢监被盗衣物谢赐御衣物状
内常侍赵元亨奉宣恩旨,以臣被窃盗失物,赐臣衣一副。臣素以慢藏,阙於周备,令尹为过,尚不可逃,太邱有言,复不能学。使臣知政,未息盗於萑蒲;加臣匪服,遂增辉於樗栎。顾深愆咎,翻荷思兹,捧载循环,再三惶惧。无任下情之至。
○对著服六年判
衮州人平辩受业於田,才亡,辩著服六年,庐於墓侧。刺史以为违经越礼,妄造异端,禁锢三年。辩妻遣小女上表称冤,廉察弹刺史刑狱不当。
田才地居邹鲁,家习文儒,业擅ぷ金,道光珍席。夙渐外堂之教,早传藏壁之书,学市修开,几筵爰设,故得询疑请益,积乡北海之前;函丈抠衣。更似西河之上。平辩雩川童子,关里诸生,常因闭户之勤,豫受专门之业,庶祈荣於青紫,希变采於朱蓝。日就月将,罚水之恩何极?陵夷徙,山之痛已深。旧宅凄清,空闻丝竹;遗坛寂寞,无复琴歌:嗟二物之长收,愿百身而奚赎?方思重服,用表深衷,一对松楸,六迁檀柘。曩时儒肆,喜遇祥;今日凶庐,悲逢吊鹤:论情虽会於宁戚,据理未允於通途。刺史职在宣风,政乖道俗,沉忧六载,亦可惊嗟,积禁三年,固其未得。少女以衔冤伏奏,雅叶於鸡鸣;大使以纠慝弹豪,正谐於隼击:即宜录奏,伏听宸衷。
○对於途坠坑判
甯子读书於途,坠坑来晚,师行贾楚。令以罚非其罪,令师谢过。俱不伏。
学古入官,不殖将落,圣人所以留范,君子谁非用心?倚哉妪机,勤亦至矣!手绳口诵,何刘之能匹?负书担笠,岂苏秦之可加?悠悠长途,是讽是咏,抚中襟而始励,经巨险而方归。师以来晚见嫌,聊申贾楚;令以罚非其罪,起异端。在师虽则伤严,遣谢又乖通论,且尊无谢卑之礼,卑有顺上之心:蒙虽不才,此为未允。
○对勤学犯夜判
长安令杜虚有百姓王丁犯夜,为吏所拘。虚问其故,答云:“从师授书,不觉日暮。”虚曰:“鞭挞甯越以立威名,非政化之本。”使吏送归家。御史弹金吾郎将不觉人犯夜。诉云:县令送归,非金吾之罪。
王丁果行育德,师逸功倍,参则不敏,伫扬名以立身;回也如愚,自闻一而知十。好问斯在,请益无疲,拾紫期荣,满金非宝。朝游雾市,披学序之图书;暝出香街,听严城之钟鼓。归与不逮,行者宜息;墨绶荣班,黄图贵令。惩奸レ伏,冀静於桴鼓;慕道崇儒,岂威於鞭挞?奚殊政本,不抵彝条,竟释吏人之执,旋辱宰君之惠。绣衣骢马,石室生风,警夜巡昼,金吾翊道。虽将顺其美,不在伺察;而各恭尔职,罔或愆违:有触疏纲,允符严简。
○钱常侍舒公归觐序
右散骑常侍兼国子祭酒崇文馆学士舒公,邦之硕儒也。富於学,深其智,秉辟雍之礼,讲金华之义者,尝有日焉。辩大而言若讷,位高而志益下,造膝则人无异辞,匪躬则我有馀力,仪正可象,声希必应:此所以孔光密而张辅宠也。故进避荣而荣自取,退崇让而让得之。既而命列幡,煌照於西第;徒成俎豆,眷恋驰乎东国:每洒涕而祈主,将候颜以拜亲。天了怀公达之旧,惜康成之往,眷中留,久而下制。是月惟闰乘春载阳,服老莱之衣,飘组丈二;拥终童之传,送车数百。晨省伟其传呼,昼游嘉其饮饯,来而喜惧,经跃鲤之新泉;至则光辉,对回黾之旧浦。夫志於道者,二三子之莫逮;善于孝者,千万人之所说。未有丹诚注於阙下,白首登于堂上,门生仰而结辙,邦牧趋而负弩,岂非训虞受封,就宋传业,俾鲁师之教者,其冯母之荣乎!於是丝庭华省之家,虎观鸿都之士,属鸣矣,杨柳依依,情摇江上之枫,思结河边之草,吴州日见,楚山云绝,莫不捧袂黯然,弹毫以赠,庶几离言之至,知儒行之尊欤。
○故刑部尚书中山李公诗法记
唐开元四年太岁景辰二月戊申朔二十六日癸酉,银青光禄大夫刑部尚书昭文馆学士中山公薨於京师宣阳里私第,享年六十。先五日,扈驾自新丰汤井还,其日奉制,持节复赛于汤,所以降雨故也。还历二日,自说斋祭涤濯之事,愿言赋诗。至其夕,宾友皆散,因作扈从诗十韵,迟明,命以示。诗成而寝,奄忽生灾,此即夫子获麟之卒章也。既殓,公子胥右金吾仓曹博陵崔望之自其家取以见遗。呜呼!翰墨未燥,形神已离,举朝惊嗟之声,不崇朝而达于远矣。公文特称于世,每谓知音则寡,同气相求,逮观此词,何异於理?正在心而为咏,岂交臂而相失?曾未数刻,恨不回车击节而如旧也,抚膺一恸,不觉涕之涟ㄝ。痛矣中山!长无见日,虽子期不听,存者可以绝弦;而相如有作,殁者竟传遗草。故录如右,记其事云。
○利州北题佛龛记
礼部尚书兼益州大都督府长史使持节剑南安南节度诸军州事许国公苏敬造,因寓言曰:吾见夫山连岷れ,水合江沲,山兮水兮路穷,郁南望兮此情多。吾又见像法住世於岩之阿,百千万亿兮相观我,载琢载追兮吾匪他,伊古昔兮焦莒不惧,必忠信兮艰危若何?故吾因空而即有,孰不回向於檀那?行矣些!阳景兮翠改色,阴风起兮白增波。
○夷齐四皓优劣论
论曰: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耻当年而节莫睹,故发义以立志,从道以成功,激清一时,流誉千古。然立志者必义也,成功者必道也,资於义而志可明,徵於道而功可见。志以立节,功以成名:名之成,昭其道也;节之立,昭其义也。能洁其身,後代有准,非夷、齐欤?能利其国,当时翳赖,非四皓欤?揆而度之,忧而柔之,循其事而理于是乎在,考其功而论於是乎著。荩周德既广,则夷、齐让国而归焉;汉业既兴,则四皓受命而出焉。天之弃商矣,谏武王。正臣礼也;人之戴汉矣,护太子,忠主道也:忠之所存者大,则正之所行者高。高而能行者节,所谓立也;大而能行者名,所谓成也:若夫志士仁人,将合而已。进足以成,退足以立,用足以兼济,否足以独善。不辱其身。则安食其粟?不降其志,则言采其薇:墨胎氏之子不屈也。嬴之德衰,则岩穴全生;刘之德盛,则衣冠就列:夏黄公之徒知时也。举其成事,各同乎其成矣;究其立事,各异乎其立矣:深惟终始,敢无优劣:统而论之,其美也一;别而叙之,其迹也二:弃身以遂志,夷齐之烈矣;爱国以屈身,商皓之行矣。曰若稽古,以质乎今,四皓见贤於子房,夷、齐称仁於宣父。与其称仁於宣父,不犹愈於见贤於子房哉?
○先师曾参字子舆赞
百行之极,三才以教。圣人叙经,曾氏知孝。全谓手足,动称容貌。事君事亲,是则是效。
○元通大居士法云公赠司徒虢国公万回大师赞
法本无著,而强名。名言则断,法止不。应化得真,示空归。有言似或中,法皆虚受,以心观心。无净无垢。
○为韦驸马奉为先圣绣阿弥陀像赞(并序)
大唐唐隆元年六月二十二日,右金吾将军驸马都尉臣韦钢等,奉为先圣三七日绣阿弥陀像一铺。臣闻北极尊者,有在天而舍万邦;西方圣者,有在天而应三界:上比义则无不通,下抒情则无不感。小臣瞰,受恩之极,昔也尚主,悲凤声之莫留;中於事君,痛鸟号之靡逮。徵慕则殒越何补?回向则精诚所凭,爰缕陈於法象,仍绣扬於缋事。伏愿莲花之池,庄严盛其乐土;林之野,顺豫清其梵宫。如是重宣,敢称赞曰:
大圣天子去遗舄,大师世尊迎让席,布金ゼ绣图神迹,厌代乘云此光宅。
○净信变赞
道之元尊,洞照前劫。身也净信,终成後业。後业伊何?畅我元风。元风伊何,俾我韦公。顷发皇揆,镇于蜀国。竭心为政,盈耳颂德。哿矣夫人,缋兹群真。亟迁副相,夭如宾。府署因修,庭除改制。既丹既高,或转或翳。公则斯念,余其载觌。慕齐舍堂,追鲁坏壁。金海珠树,清都碧虚。魂归自此,像设如初。禽鸟不入,文翁是务。神灵所扶,文考是赋。粤幽赞者,老焉释焉。其信受者,式护式传。归以恋兮未以益,现即前兮过为昔。玉江流兮锦城辟,岁永永兮绵奕奕。
○双白鹰赞(并序)
开元乙卯岁,东夷君长自肃慎扶馀而贡白鹰一双。其一重三斤有四两。其一重三斤有二两,皆皓如练色,斑若彩章,积雪全映,飞花碎点,所谓金气之英,瑶光之精。高髻伟臆,长距秀颈,奋发而锐,坚刚则厉,摩天绝海,电击飚逝。观其行时令,顺秋杀,指挥应捷,顾盼馀雄,当落鹏之赏,蔑仇鹞之敌,实稀代之尤也。皇上膺圣图,钦若王道,方宝贤重,尊儒养艾,後宫撤绮绣,前殿焚珠玉,与王侯卿士朝夕论思。异无所贵,轻卫公之好鹤;奇无所珍,同汉皇之却马。畋岂务於驰骋?猎以存乎狩:未尝合围掩群,截羽洒血,强不攫而猛不噬矣。然以万方入贡,怀其来也;三年重译,嘉其至也。故仁为之心,有仁则勇;威为之力,有威则重。况此鸟猛过於众,重倍於凡,礼於君则劝忠,祭於祖则立敬,壮其体则用武,纟卒其翼则成文。彼宠而服之,也能果;荣而戴之,蝉也能洁。矧乎职命司寇。师维尚父,闻箴刺奸,择善为吏,荩选士之是式,匪从禽之足云:此所以备於图而儆在位也。微臣奉制,敢称赞曰:
鹰之大者,精明竦峻。劲而横绝,雄则远振。锦潍彩,珠联玉润。往奋威,将军所徇。鹰之次者,勇锐光芒。截海而至,乘风载扬。络以红联,文其彩章。下必中,惟吏之良。
○从叔任偃师主簿以马鞭等奉别赞五首
△马鞭
将驭黠马,利之衔策。彼其有人,敢奉行役。
△彩栈五十张
曷用彩栈,烂其华篇。文字当代,此实归焉。
△银卷荷杯一
卷舒荷心,登用则可。清白相照,其源自我。
△布衫段一
之以绩,蓝因之染。绿兮衣兮,俯拾斯渐。
△吴绢段一
吴越之缟,裁缝之。怀风纳凉,君子尚素。
○皇诞日画像铭
荩闻上圣膺期,流虹演庆;大仙昭事,满月开祥:故能因时叶符,感通福应。伏惟太上皇提衡御极,握镜临人,万宅心,百蛮翘首。缅怀姑射,传政於继名;寂想耆,用崇因而诠妙。既而炎曦戒律,序属长嬴,大电绕枢,辰推载延。顾猗兰之不远,攀宝树以先低,则有敬范真容,虔资愿力。洎功德成就,庄严圆满,近披金缕,澈珠顶以凝华;傍映水精,写琼毫而洞色。有缘起念,无疆荐祉,格于上下,普逮飞沈咸启方便之门,转跻仁寿之域。敢为铭曰:
惟皇诞睿,承於宥密。惟佛生天,同於梦日。爰规法相,是献福田。唇含妙果,步起芳莲。仙宫所出,旷动方传。
○大唐故悼王石塔铭
唐开元五年岁在丁巳四月庚午朔二十一日庚寅,故悼王薨於上阳之中禁,年曰二岁,而未及周。呜呼哀哉!王即开元神武皇帝第九之爱子也,以某月二十七日景申,葬於万安山之东南岭。圹唯五尺,棺不三寸,垒石塔一丈於其上,不雕不砻,从省薄也。其铭曰:
南有万安兮北有洛城,城可望兮天之京,呜呼悼王宁不恋兮?呜呼悼王宁不见兮?倚素塔兮陵翠微,空不碍兮云则飞,呜呼悼王兮其何归?
○太清观钟铭
大矣哉,钟之为用!轩辕氏和音乐之,夏后氏陈义听之:此皇王所宝也;太微君上真抚之,紫虚君元方抚之:此仙圣所珍也。国家诞发元系,丕承景业,与时偕行,惟道则佑。以太清观金庭晃朗,玉京崇绝,七映严饰,四明洞开,戛云敖,椎雷鼓,尝有之矣。然而陶铸三品,大造融於得一;范围四名,大空合於吹万:其凫氏鸿钟欤?工以思专,神以响会,炉用息,器或云聚,攫蹲兽而俯捧,俨旋虫而上扶。号远则传,声希以节,节於已日,普集诸天,契九仙於福堂,起六幽於苦海。重以珍珠为阙,琉璃作地,皓魄初满,清霜始飞,近召香童,遥徵羽使,时环而载击载考,律应而不舒不疾。西路接,韵阊阖之清风;北斗城连,含未央之夕漏:非与其至妙,孰臻於此乎?在昔图常勒彝鼎者,所以建功树善,纪德昭事,未有万人斯和,倾耳归真,四魔是革,调心服道。彻於千界,扬我巨唐之声;悬於亿劫,齐我巨唐之算:安可不篆铭於铣者哉?其词曰:
碧落朱宫兮郁春崇,金振玉叩兮殷而鸿,九牧是献兮百神工,成之不日兮铿乘风,声无已兮福无穷。
○素木盘盂铭
先天岁夏五月,蒙恩旨,传还洛京。时韦祭酒丈人任膺居守,尝撰素木盘盂,分诸好事。既至,丈人垂眷犹昔,衔衣抚孤,得拜清颜,诉穷款於此矣。他日复往,又以木器分之,亦颁斯惠。岂散则当弃,木有先容而见知?岂朴则能坚,器有晚成而获赠?睹以为诫,仍邀作铭,退而力鄙,惧不如命。
山有木兮,全真而生。君子器之,审用而成。浑则不矫,受则不盈。辩以文直,牢因素真。抱朴委性,诫奢远名。虑终谋始,能合道精。
●卷二百五十七
☆苏(八)
○为人作连珠二首
夫情有理会,不可以理遣;行有义得,不可以义愆。定其情者,则理无滞;宝其行者,则义有全。故韩冯之妻,死哀吟於松上;石崇之妓,生效命於楼前。
夫恩至深而必报,言至信而罔遗:繁於我者,深不可夺;牵於彼者,信不可欺。故操刀而割,岂为他人所污?书扇而殒,竟还夫氏之尸。
○唐长安西明寺塔碑
尝诵先王之训,探众圣之旨,荩本三极而宗五常也:汛以观,则吹万;循而照,则归一。知夫弃理悟寂,与能制事者,觉为之路,以诣精微;定得其门,而宏汲引。邱铎不言乎始,扁轮不议乎末,其真如之蕴邪?智有无涯,之以息;物无有秘,应之以形矣。物也者,不可使形止;有也者,不可因无息。然後三极冥符,适时之义远;五常昭合,济俗之功大:其象法之韪也。
赫矣帝唐,发於天光,鸿勋铺亿载,盛业冠三代,钦明哲,以至高宗天皇,绍元命而导要道也。时孝敬皇帝储副承祧,晦明示疾,一物三善,禀人君之量;喜而又惧,闻王子之言。以大威力,作宏誓愿,凭有为之基,获无妄之吉,粤明庆元年仲秋癸酉,诏於京兆延康里置西明寺以报之。先是三藏法师元奘,惟应真乎,成果者,首命视延袤,财广轮,往以绳度,还而墨顺。次命少监吴兴沈谦之,倾水衡之藏,彻阿宗之府,制而缩版,参以县榘。钩北阜之舄,伐南山之枚,初历落以星峙,忽穹崇以云曼,攒ㄆ岌で,骞甍宛转,揆阴阳之中,居子午之直。丛倚观阁,层立殿堂,虬凤夭矫而相承,鬼神睢盱而欲起:罔不珠缀{穴叫}{穴条},旋题照烛,琉璃洞澈,菡萏纷敷,白日为之隐蔽,丹霓为之舒卷者,凡十有二所。每动微风,滴细ニ,然其若来和,驱匣其有去音,悉丰丽博敞,峥嵘党朗,奕奕焉,眈眈焉,中国之庄严未有,大荒之神异所绝。於是召以正,工以考,安瑞表,湛真容,绣色电延,金光火合,移忉利之宫,镇菩提之座,状微笑而莞尔,意屡言於善哉者,不可胜计。
遂赐田园百顷,净人百房,车五十两,绢布二千匹;徵海内大德高僧,有毗罗、静念、满颢、广说、鹏耆、辩了、子、知会凡五十人;广京师行业童子,有空净闻道、善思喜法、须迦分施、撰择不染者凡一百五十人。导天衢,指天寺,上御安福观以遣之,有则有容,昂昂禺禺。骈象马,错人龙,幡幢之阴,周四十里;伎乐之响,震三千界。使其将法印。发妙梯,上至乎穆清,下遗乎纷浊。散而无我,见桃李之成蹊;聚则有朋,知稻麻之为众。若普闻名称,时立威仪,行则上首举为左臂者,上座道宣、寺主神察、都维那智衍、子立、传学、元则、栖禅、静定、持律、道成、怀素等人。法师含卫是求,须弥不动,以等空知,行如海法,如陶器必尽,而写瓶共缚。令大律师崇业,约身利物,维忍辱之行;全信役仁,守毗尼之律。明犹染垒,壑比持纟延,摧伏魔障,弼成学徒。上座大德神岳法师,开方便品,证圆明实,贯穿百氏,分别四谛。芸扃诸彦,不敢近论笔墨;蓬岳群仙,自应遥寄书帙。相与禁六贼,制六衰,红粟腐积,黄金巨万行天厨之宝举,泛海岸之雕舻。日静楗槌,夜鸣钟柝,罔不受薰修配戒,破烦恼结,禅以思默听以和发,商调柔之意,书秘密之偈。
业公愀而叹曰:“此身有待,诸行无常,钦不居之岁月,无不灭之泡影:乐化成而记壁者,请因寺而言之。”是则有隋尚书令越国公杨素,泊我濮王泰宅之旧区,丰不当必,俭不师且夺,终异谋始之则,满非守成之具。从梁邸第,宁复宾游;封薛池台,果成童牧。孰若变为严净,归入檀那?匪化尘之可思,匪劫烬之能毁。转以清渠洒道,绿树分行,水流旧空,花落雨新,殿邦而住世者,不亦大哉!宜宣咏歌,以备刊勒矣。我开元神武皇帝御十方之四载,格上下,秩神。万人敬,百蛮服。伊护法者必圣王乎?演法者其开士乎?敢作颂曰:
吴作京兮秦之理,珠柱宝刹兮从中起。献相望兮非相似,轮乎奂兮不可拟。惟圣皇之经始兮,惟调御之依止。封迦叶之上人兮,延德光之太子。香为土兮金为界,树低枝兮莲出水。分接足以骈阗兮,尽洗心以欢喜。永巍巍兮什梵宫,扬大法兮尊大雄。
○陕州龙兴寺碑
有唐神龙元年龙集丁巳,应天神龙皇帝出乎震御乎乾也。粤若我高祖拨乱反正,受天明命;太宗震远怀荒,立人纪纲;高宗见天之则,爱人之力:故我祖宗之耿光,天人之交际矣。功侔於天,靡弗覆矣;道济於人,靡弗育矣。上乎(阙)人心醇Ο之化积乎中,和乐之声被乎外。则圣母以权居位,七庙不可乏主,以我明辟,万方由其子。考顺应之符,旌缉熙之颂,有若周文为太子,益三朝之恭;有若汉文为天王,遵五让之实。遂稽盛典,张宏纲,纂旧物,由旧章,穆穆皇皇,禺禺昂昂,俾尔炽而昌,俾尔寿而臧,其斯之韪也。
时公卿大夫,礼官博士,稽首言曰:“陛下诞弥厥月,初朔龙也,接统伊始,元又龙也。潜者德之隐,飞者德之兴,观乎圣人之变,合於圣人之契。古之白麟赤雁,威凤神雀,或当道而分,或中流而鱼跃,惟万物之幽赞,曾六年之不若。陛下宜以大宝加明号,其龙之兴乎!”天子方ㄧ容迁虑卑听深视,答神之协谋,讨经籍之遗美:“於戏!轩辕氏外元扈就肴虚者,莫如佛之宝也。推大圣之蕴,超众妙之机,则道方於权,智成乎真。实修心观心,惟凡证圣;即色非色,惟觉悟迷。小者得其小,大者得其大:药草之喻是也;有者见其有,无者见其无:露泡之喻是也。使般若之门,随方而启;仁寿之域,举代咸登:用於国家六度齐,行於人伦五常等。岂与夫太后好道而黜於儒,曾孙好刑而杂於霸?朕当究登庸之休瑞,询往世之宗旨,众生未度而度之,百姓有罪而罪已,宏风而共贯,兴化而致理,以助天之子人乎!”因制天下州尽置大唐龙兴寺。
陕州者,以宏福寺为之,寺则唐武德中所创。昔王业始基,宜於百亿,故俟福之宏;暨帝图中缺,跃於九四,故见龙之兴:此又前圣之兆,後圣之徵也。徒观其阿山豁险,当砥柱之湍濑;城雉纡馀,瞰崤陵之风雨:荩朝宗之次,行在之宫。三辅齐剧邻其左,二京分政出其中,斯何壮哉!郡国之雄也。先是香填之,金布之,神祚之,福护之,千栌叠映,万楹丛举,含真珠之赤光,带琉璃之绀色。般般远瞩,奕奕增新,红电生於树杪,星汉拂於楼。谓须弥耶?现空而隐半;谓兜率耶?住世以临下:如有待者,塔庙之灵乎?上自清洛而西顾,经翠岩而北指,七圣不迷,百神咸扶。旌回守塞,辇过闲田,吟邵伯之甘棠,追汉仙之结草。勿翦勿伐,将有声而在风;曰希曰夷,岂无迹而观妙?孰若此寺崇大法之本,协中兴之符,致於闲安,得所饶益?爰发中旨,出五采绣及金银以宠之:後庭则杂於四时,其布惟五;内藏则错於三品,其攻用六。饰红玻,条紫磨,璀绣色,涵镜光:分身应矣,金相睹矣。雨诸天花,随庆云而历乱;作诸天乐,混清吹以参差:善哉弥勒降梯,育王让座,弗之比也。当月宇,披露门,注明毫,净目者,驾肩而凑,接足而礼,犹稻麻之与竹苇,墨黑之与针锋,称三自归,获四无畏。
大德君瑶、君愕二禅师,上座慈郁、维那道休二法师,神入於定力,思用於尘劳,汨其虑也。寺主灵观上人,乐说多闻,辩才强学,焉可沦以爱染?挠其情也。亦有庐阜之寄,傥冥於影迹;剡山之期,或褫於襟带。每至断三苦,绝三流,止六衰,禁六贼,修善明之愿,则罔不偕;唱须达之祈,则罔不摄;受龙王之泉,则罔不舍。自非淬慈剑,破魔邪,麾胜幡,举僧正,孰能臻於此矣?前刺史东平毕使君名构字其忠,謇士也,清心劲节,服文艺,故其临事,天下谓之直臣。今刺史河南元使君名澹字行冲,精粹士也。正辞雅道,研机礼乐,故其著书,天下谓之良史。朝请大夫行陕令清河崔君名昱字盛绪,长仁合义,睦而奉姊,郭奕之俦也;友以为兄,鲁恭之匹也。故其虚心应物,理家移政,则太守树风以养之,宰君承流而广之,始乎精悉,终乎惠爱,务茕嫠而归厚,惴奸慝而寡悔,寂则旁通,诚则圆对:斯并倜傥卓荦,殊尤绝伦者,盍务之哉?郡有张士龙、王忠诚、侯元嗣、袁休、郭琬、王方等,修业谤听,感缘信受,应乎千进而,闻於十室,皆以为周锡王命,而藏大鼎,汉振天声,而树隆碣。况探密记,指元符,转圣轮,道皇极,使雕篆之辞缺,则庄严之事眇,云何以观人世、殿我邦乎?遂载诸厥钟,宣此偈曰:
贤劫圣,惟法王。吾君子,与巨唐。应符契,而後翔。龙图永,象教昌。清毁宅,接通庄。列璇题,崇宝坊。翠华转,河之傍。青莲降,陕之卿。河之水,幕荣光。陕之路,蔽甘棠。东洛邑,西咸阳。望巡幸,且康。归调御,福穰穰。
○唐河南龙门听琶寺碑
形器分,有宰匠;名言立,有导师:上圣卓然大仙之旨也。定融於惠,惠无不明;明证於觉,觉无不定:虚其照然观我,动以权而应物。智周斯大。功利斯远,继善者循乎业,欲仁者适乎变,业至於无相,变复存於有作:使因城之广,刹土之严,其来尚矣。
听琶寺者,听琶王子避位出家,三藏法师宝思惟之立也。夫所宗谓道,道崇可让位,况生於佛国?所慕惟法,法住可济时。况行於人代?其吴季子、安世高之事,鲁仲尼、康僧会之徒欤?不然,何以俗归真,秉彝宏教之极也?故誓於东震,发自南离,藏戒珠,却商宝,陵海涨而绝云岛矣。属句鹿倾其五两,馀皇折其三翼,法师于呀呷渺イ之际,睹观世音像一躯,随而载之凡七夕。观音则圣极於既堕,迦叶以神形於既没,海可以化为之迹变入诸身若是乎?海本如故,则荆陷莫致瓜步,浮杯遂往,孰喻乘桴於中道,舍筏於彼岸邪?至则冕旒赞叹,京师翕习,意吉之友而仍得自摩,眷之更生,与之纽解征而张绝绪也。始憩西明寺,译《金光明》、《楞伽》、《文殊师利咒藏》、《广博严净》、《陀罗尼》、《浴像功德》、《大宝积》等经七部,顾而言曰:“机轮未兆,碍之珠域,志成已信,乘之坦涂。今微言载剔,密藏咸启,吾其往矣。”况求法不二,解空第一,竟超西阖之群,必择东林之众。常谓洛京阙塞,山断川流,枕城池於正阳,当日月於亭午。脉脉中泻逶迤左薄,黄道映以为界,翠屏临而见空:天下地势之寄也。故宝塔曾盘,镜龛延袤,御梯凭下,敷座因高,具次八四,方成万亿,皆默而许之,感遂通者。
法师乱流东济,止彼香山,又於山北见龙泉二所:洞澈深浅,则铺丹孕碧,巽珠连而上跳;回经复,则小雨微风,点琼析而傍散。积砾摇动,光辉自然,琉璃混成,毛发可数。法师乐之,爰创方丈,邻于咫尺,坚持愿力,善诱檀心,皆撤无之欢豫,尽布金之须达,更于其侧,造浮图精舍焉。飞观遥峙,仙茎崛起,远而趋之,虚空缥缈於其;近而察之,岑壑青荧於表裹:羌难得而名也。景□岁辛亥月建已日辛卯,制以法师所造寺赐名曰听琶。维皇建极,与天比崇,教设而风靡,化行而日用:法师不忘本而遂初乎?
殿中侍御史赵国李字玉田,育粹含采,妙机强学,佑其垂成,宪以从事。法师即於山之东偏,建丈六石龛,匪泐而攻,载追而琢,四众围绕,万人唱和,疑陇埏之朝ㄨ,状罗浮之暗徙。则圆焰石乳,凝阴水精,香封韫玉,花洒交璎,谅殊特也。若立三会,开八关。撞鸿钟,伐灵鼓,引清梵,称神咒,向之双泉,氛氲五色,云止烟绝,星流火变,亟福应而神滋焉。每熙春载阳,庶物和畅,此都人士,则填城溢陌,自北而南,遗光相涉,群听相接,震闻乎数十里外,无不举袂阴峰,扬桡沸水,洁诚而往,修礼而去。尔其倚红树,凭丹槛,清泠窈窕,声闻下土,披光若灭,人得至天:其崇信也如彼,其安闲也如此。禅期乐净,道讵越於身心?观岂恶嚣,事已冥於世界:寺之梵众,得无量无转不退轮永於斯也。沙门圆实,密行精苦,辩才酬对,以尸臣之命,功藏於宫;大夫之灵,德撰乎庙。矧夫清凉有地,常所住持,忉利为天,宛其相似,文殊以之演说,耆城因而回向者,复何如哉?雕而颂之可也。俾宣偈曰:
洛之表兮伊之东,山有香兮泉导蒙。攒栌叠ㄆ兮飞在空,错石雕珉兮生梵宫。乘豁险兮开素波,望参差兮圆彩虹,维妙力兮归大雄。听琶之子心定惠,转轮圣王道光济。山之曲泉之涯兮,特胜缘与宏誓。永安居而悟寂,混群物而同契。
○章怀太子良娣张氏神道碑
惟兰有香,惟玉有璋,可吉其梦,可劳其弄。故禀离成女,祥归太子之家;自震为男,业盛天人之邸:因以贵者,德其全与?我唐章怀太子有良娣曰南阳,张氏之子也。王守礼之母也。初章怀封於雍,良娣选以入,後章怀谪於巴,良娣随而迈。王锡元社,建黄扉,良娣坐华茵,驱香毂:虽逶迤失於偕老,而契阔存乎与成。始十四奉吾夫,逮笄年而转茂;终六十四违吾子,当卦数而同极:非婉娩淑慎之则,含章尚柔之令,孰臻於此矣?若画堂清兮罗幕薰,匮照曜兮结氛氲,杲杲之日,英英之云,荩良娣之才之美,是效是则。洁素罔捐於箧,炜彤益昭於管,雩颜不竞,徽范自持,处独蔼如,顾俦芬若。施於积善,睹从梁驷马之藩;贻厥累仁,传相汉七貂之绪。
隋上仪同甘泉府别将严之曾孙,侍御史睦州刺史详之孙,朝议郎行桂州都督府始安县令明之女也。曾构郁起,昌澜远激,去迁南国,俨西鄂之丰碑;来应东朝,署西京之戚里。不然,何谓尔女士,从以孙子,而允为袂之良乎?及母仪可宗,臣轨伊励,师以俭约,戒於盈荡,洛滨无祓除之事,泾上无粲美之物。衣锦裳,宁吾所好,击锺鼎食,唯尔之兢,俾吾王忠肃恭懿,既明且哲,志於道者,本於教也。粤景龙二载孟夏之月,遘疾弃养於京延康第之寝。洎景□光华,春雨自叶,睦於我则先受九族,慈於王则每深十起,永其锡类,众悦以人,礼物朝遣,使臣廷命。金紫光禄大夫行鸿胪卿赵承恩、银青光禄大夫尚书左丞元柬持节册赠曰章怀皇太子良娣,於陵邑,礼也。
呜呼!山疑鹤驾,地即乌号,太子宾帝之馀,高宗在天之所,衣冠道德,密近属於陪乘;光表阙茔,殊远嫌於好内。又典地司空王守礼,幼承法度,长被晖光,九仞之堂,咸曾氏而逾蹙。万家之域,小韩王之不纲:所以傍翠炎,伏奏丹墀。天子孝理之风,已周於品物;孝思之德,况及於兄弟,敕礼部尚书苏采询为言。由是稽旧闻,讨前训:位不之易,禄不之重,而莫顾者,郑媵之足称也;信不负心,义不虚事,而竟死者,越嫔之可徵也。或彰君之隐过,或徇已之微直,曷如有始有卒,知柔知刚,艰虞则持操服勤,富贵则谒诚循礼。夫诠一行者,尚纪图书;具三从者,岂遗刊刻?其铭曰?
天祚肯唐,於昭烈光兮。土分五色,作我藩国兮。雷震百里,维皇元子。元子伊何?匪淑不娣。厥娣伊何?终温且惠。桂宫甲观之声迹,竹苑平台之往昔。车已折兮我未亡,鼎其新兮子为王。子既王兮我为太,殷圣造兮沐嘉会。岁不与兮时迅奔,华榱坏兮托寝园。崇於上哀,松柏被於长原。子哀哀兮篆碑於是,亲永永兮殁代如存。
○司农卿刘公神道碑
君子之质,则有文也;君子之备,则有武也。蕴其材而正直是与,行其道而刚柔迭用,经德所以不回,称诗为之立礼。硕大之教,闻於四海;人爵之美,奋於百代,:受天之祜,不其然欤!公讳某,字某,彭城人也。皇矣汉祖。出自唐尧,始则豢龙为事,终而断蛇著符。非卯金而勿王,书之甲令;有盘石而命第,布在方册:於昭庆灵,诞发休绪。有隋之接统也。我曾祖讳某,仕至晋州刺史左卫大将军普安郡公;我大父讳某,仕至蔚州刺史袭普安郡公。皇运之纂图也,我先君讳某,仕至江王友上柱国袭普安公,追赠陈州刺史者。制连五之教,以其邦;揽韬钤之英,以和其众;从师友之训,以崇其术;复公侯之业,以载其名:匪我先人保之,孰能後嗣达者?
公即陈州府君之元子也,纯洁浩素。直专静密,外象威严,内含光耀,弗诵於非圣,弗言於非法,虽迹系芜室,而心游坦涂:始有远大之誉矣。弱冠修文,明经高第,解褐赵王文学。金门之宾,就以强学,毒席之士,来而好问。迁荆州司户参军,转汾州孝义、益州晋元(一作源)之二令。养能於掾吏,大机未发;从政於宰君,中孚是用。三人为师之地,更成乎魏美;四子讲德之乡,益变乎夷俗。以殊绩迁左卫长史,佐其戎昭,钦若军令。属永淳之岁,元元亏稔,命公泛舟之役,穷於恒、岱;委公开仓之利,济於幽、燕:是宁邦本,系赖家给。还擢拜朝散大夫,迁原州都督府司马,仍统郡牧事。西至崆峒之隅,北经都卢之峡,其人好武,赓歌作咏;彼乘有必,雅颂成章:豫博之连谋也。虽七国之胜,兵锋惮於甚锐;而九州之雄,地势当其悬隔。拜公为齐州长史以镇之,难平,转沂二州诸军事二州刺史。令以条察,风以化迁,愿冠者载穆其容,嬴锄者罔矜其色。连课第一,迁将作监。寻加银青光禄大夫司仆卿。惟匠有卿,考百工之最;惟仆有正,称六官之长:荩任能之迁矣。
大圣天后崇清庙而尊祖,建明堂而配帝,作城洫而量土圭,图山川而铸金鼎,缩板以载之,置筵以度之,三旬以成之,百物以备之。独任於公,不愆厥旨,非博而稽其礼,省而精其事,则曷能臻於此乎?戎羯之纵暴也,易之梯冲,颇亡其楼堞;魏之桑梓,尤固於藩篱:令公驰传检校魏州刺史以威之。寇平召之,犹领本职,复加将作大匠。长安东幸洛阳,拜公为右卫将军司农卿,转右金吾大将军副京师留守。出综金革,比上台之礼者四;入司帑藏,分洪范之政者一。转呜呼(疑)以盛其义,通僦以清其绪。由是采ガ侯之典,因营宫室;奏齐人之言,即回舆驾。至则兼领右羽林军。节愍之举兵也,谗臣构东朝之隙,上将膺北门之重,难无苟免,谋无苟合。君则有命,若将援於鼓旗;士咸有约,不可犯共介胄。已而特授镇军大将军,封舒国公,食邑三千户,实封三百户,赐以金带衣物,重拜司农卿,赏厥诚也。公以休咎由人,动者悔之始;盛衰自我,息者机之先:故在物害盈,谦而受福。及引年辞事,老而得礼,於是乞骸骨,抗章疏者至於再三,朝廷嘉而遂之矣。门列行马,室县安车,远寓於右,近持於越宝。闲心用晦,物有自亲,启足归全,神无所祷。享年七十有七,以景龙三年太岁癸酉十二月十五日,薨於长安光德里之私第。天子辍朝以咨悼,都人罢肆以伤恻,齐之丧婴,郑之亡产,无以过也。
追赠持节都督衮州诸军事衮州刺史,降使吊祭,赐锦衾衤遂服,官给丧事,京官六品一人监护。太常考行,谥曰贞。夫忠者期於尽命,孝者贵於立身,义者厚於利物,信者多於庇人:犹五材行而不可阙,五味足而不可废。则安夷险,保明哲,太社於是乎锡其风,太常於是乎旌其事,练识而言罔毁誉,避荣而交非谄黩。以温良恭俭之德,知进退存亡之机,然後指青门之路,美贤於疏广;登洪波之台,长立於周含:於公得之矣。粤某年月日葬於霜所,礼也。美哉!汉宫宏敞,承明在其北;秦岭连属,太白拒其南。思上都之冠盖,望先茔之碑表:此又臣子之不忘也。其孤卫尉少卿曰茂道,群纪为俦,荀何是则,二世之业,代仍其位;三年之制,丧过乎哀。以为有初有终,畴庸之道斯远;匪雕匪刻,补代之图荩寡:荒惟授,菲也披文。作铭曰:
炎汉之灵兮,纂尧之德。粤若介弟,受封南国。为侯为王,休有其光。四牡奕奕,赤金舄。降尔遐福兮,邦之仁人。昭尔懿行兮,朝之荩臣。我有忠烈兮,以为之宝。我有荣华兮,何适非道?躬清明兮翔廖廓,佩金紫兮富圭爵。日冉冉兮亟回薄,岁峥嵘兮其摇落。吾将追於祖疏兮,噫何为而葬霍?龙山趾兮凤城端,青霭深兮白露溥,混群物以共尽兮,揭之丰碑之是刊。
○右仆射太子少师唐神道碑
钦若於天者,谓之代工;覆冒於人者,谓之成务:则调元气,法三象,鼓洪炉,宜万物,其代工成务之本也。简大僚所以服其事,明先正所以诏其功,卜熊罴所以占其兆,从龙虎所以合其应:匪徒然而已哉,有唐元老宋公侯矣。公讳,字休,晋昌酒泉人也。昔在夏商,大夫陈其氏姓;洎迁汾晋,季子听其声乐:岂轩之後、唐之遗乎?既仕楚而闻魏,亦家秦而灭项。凉武昭王揽中州之杰,居右地之盟,七代祖晋昌宣王和,佐厥威霸,守其夷险,故累为郡之首族。粤宣王逮我曾祖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赠兖(一作襄)州刺史讳某。世位大将军二千石。大父洛阳令朔方郡赞特赠秦州都督讳某,烈考咸阳令赠岐州刺史讳某:操斧钺、班瑞者,耀洪烈於四世,垂馀风於百里:於穆不已,莫之与京。
公初髫而孤,入则孝,出则悌,承於母兄之旨;及冠而立,学以聚,问以辨,从於师党之言焉。张嘉运先授於《易》,森然可见者万象;贾公彦次授於《礼》,听匣可观者百度。射策高第,初补吴王典签,历绵州巴西尉、同州冯翊主簿,弗之好也。尝欲屠郅支,刺楼兰,执浑邪,逐呼韩,始自谋於将帅,终见器於公辅,遂为疏勒道行军从事,策勋至上柱国。授营州都督府户曹参军,寻以朝散大夫检校朔州刺史。荩养能而成绩矣,转安西副都护检校庭州刺史。长寿中,武威军大总管王孝杰之复四镇,实赖其谋。表公为西州刺史涉黾沙,薄乌垒,矛精绝,尉渠犁,此之谓也。公至则扶厥伤止其擅,因所利补其阙,故西州之士,刻石而建碑焉。无何,迁灵州都督新昌军防御营田等使,入萧关,杀都尉,绝梓岭,讨符离,此之谓也。公至则城彼方要其险,狎诸野垦其实,故北地之大者,有备而无讨矣。就加银青光禄大夫,入拜左豹韬将军,迁司卫卿。未几,摄右肃政大夫检校凉州都尉假节陇右诸军事。参警夜之肃,严不时之禁,事典之常者,惟公是迁;受南宪之宠,总西方之役,邦家之急者,ム公是任。其年,麴莽布支率种落数万寇於洪源也,公训钲镯完甲兵以御之。虏见积尸之凶,我悬斩级之赏,遁则忘草,在而蒙棘,他他籍籍,不可胜云。朝实休之,除右武卫、右金吾二大将军,俾仍旧镇,虽贵而不留中也。先后稽六官之本,思五法之要,自我聪明,惟天照鉴,拜公文昌夏官尚书同凤阁鸾台平章事。隐心而行,正色不挠,功多微管,议切安刘。
中宗之践副君,旁求中庶,特转公太子右庶子,加金紫光禄大夫,知政如故,召绮里而称叔孙也。属驾言北垂,薄伐东鄙,复公为夏官尚书兼幽管二州都督安东都护,按河北之州军,自比阝巡辽碣。贪夫廉而忌法,战士逸而待寇,且有伦要,而无怨ゥ。神功初徵拜辅国大将军同中书门下三品,迁特进尚书右仆射,食实封三百户,已而居守秦雍。今之揆路,古曰台司,百寮师师,万事理也。分郡关而典之,镇京师以留之,岂富人之始封?亦ガ侯之大任。位益高而勇退,年愈迈而思止,抗闻旒,密奏封章。久之,听致仕,进封宋国公,朝朔望。天子方崇文太学,讲武宣扬,延首鸿儒,倾蝎老,复以公为太子少师监修国史,乞言而书法也。景□初,匈奴请公主盟使臣,为约未坚,致辞或绐,因命公为特进检校御史大夫朔方军大部管以御之。仗宸威,肃戎令,人莫闻於吠犬,骑宁惮於射雕?举则全师。还而罢事,将简弃轩冕,神明芝术,然邦有大礼乐、大政刑,率由典谟,罔不咨度。享年八十有六,景命不造,延和元年七月戊子,薨於长安怀真里第。呜呼哀哉!
皇上闻哀撤悬,出次挥涕,追柳庄而亟命,思郑产而安归?制赠使持节都督荆州诸军事荆州刺史,赠物四百段,米粟四百石,丧事官给,仍差官四品一人监护,有加等也。太常考行,谥曰忠。《书》不云“殷之得传,用训朕志,而承其道”。《雅》不云“周之命程,是用戒我师而就其绪”。於戏!惟公浚明前典,允迪古训,总而成之。入则献规,出不言政,石建、孔光之比;决胜千里,通知四夷,子房、充国之亚。为将军,尊重於位,而谢宾客,公之不敢专;为丞相,开陈其端,以归人主,公之不敢伐:如是则镂彝器,图常,载史官,列盟府矣。夫翠鹄犀象,非不鸷也,有其用则不全;麟凤黾龙,非不灵也,无其时则不至。若时已偕,用不竭,身已康,名不灭者,既明而且哲也。公上惟祖祢,傍至功缌,顷於槐里之,堇原之右,卜其兆,图其域,各以族而为之度焉。临薨,戒诸子曰:“俭则自完,孝不忘本,吾之志矣。”嗣子陈州刺史先、左千牛中郎将先择等,克奉遗命,能循懿业,以年月日,葬於旧茔,亡夫人太原王氏从,礼也。昔禽息进里奚於秦,而穆公之政厚;虞邱进叔敖於楚,而庄王之力霸:故有代祀而代禄焉。则我师臣计功,允子宏风,小彼秦楚之事,大哉韦平之烈。谋可久者,敢作铭曰:
稽古陶唐,惟帝之初。迁虞事夏,俾侯而居。曾盘峻峙,令德之祉。亦曰绵系,诞生君子。君子伊何,邦之宰臣。宰臣伊何,秉我洪钧。登於庙堂,王则是保。服於戎狄,公常致讨。事惟一心,恭三命。崇让颐老,归闲体正。天也不,人之云亡。大夫掌域,群公会丧。咸阳北坂,渭水南渡。其如邢山,永此防墓。
○高安长公主神道碑
惟开元二年龙集摄提格夏五月哉生明,高安长公主薨於长安永平里第,享年六十有六。呜呼哀哉!景申,上发哀,於晖政门设次,举声辍朝。加等遣大鸿胪彭城侯刘知柔持节斋书赴吊,京兆尹摄大鸿胪邓国公张、司农少卿李彦有司帅属护丧,文武五品已上会哭。《书》不云“敦族至於九,以昭於百姓”。《礼》不云“叙亲居其一,以统於万人”。此所以追有虞而化天下,感配陈而恸宸极。复以为素诔行,彤管区风,司常留,执史多紊,制银青光禄大夫行紫微侍郎兼知制诰上柱国许国公苏为铭刻石。臣不敏,言拜命云:
长公主讳某字某,陇西狄道人,高祖神尧皇帝之曾孙,太宗文武圣皇帝之孙,高宗天皇大帝之第二女,中宗孝和皇帝之姊也。太上皇之姊,开元神武皇帝之姑也。昔轩后修德,高阳任而豫之;虞臣迈德,伯阳冲而用之:故先王会昌而王者兴,前圣受命而圣人作。自风偃三代,刑清百年,扬耿光於祖宗,绍期运於神武,上以比崇于黄轩至其道,次以宗极于玄老施其教。庆渐绵瓞,恩周行苇,重熙而累盛,皇哉而唐哉。公主承姊月之华,分女星之耀,闲和美度。婉娩令德,有循其礼,无择於言,鉴图取则,闻诗服义,故可以赋丝纟昏而开汤沐者也。於是曳红绶,赐青圭,香满玉垆,彩摇金缕:允所谓帝乙归妹,以祉元吉,鲁侯主婚,是称同姓。始封宣城公主,下嫁乎王氏。驸马都尉故颍州刺史赠右监门将军太原王府君讳勖字遂古,右监门将军平舒公之孙,歙州司马之子。自周储洛滨之契。秦将频阳之业,门昌帝绪,家累天姻,徵平叔之才貌,得孟孙之阀阅:亦既观止,展也令仪,成其肃雍,率由俊彩。至盥漱栉纵,笄总衣绅,箴管刀砺。线纩{般糸}:若此者敬而持之,动必於是,则其馀可重也。
天授中,圣后从权革命,驸马非罪婴酷,公主复归於後庭。凡九十甲子,口不入辛味,耳不聆曼音,体逾尚柔,言靡敌怨,运观心之神,岂寂以幽通?将虚而信受。有菩萨现前者数四,后每奇之。中宗禹物不改,汉仪初复,命宗正卿李珍册拜宣城长公主,食实封一千户,并置府僚,比侯王之封,齐令丞之秩。太皇御极,又增五百户,改封於高安,且重永康之册允符长广之拜。今上握图,又通前加至二千户,尚於德,先於亲也。公主顷岁奉尝睹高宗画像,虽光灵在天,而见似目瞿,感咽於地,遂成心疾。至使名医萃止,御药相望,孝焉而终,仁则何辅?呜呼哀哉!
富贵骄奢之资,不期而至;吉凶盛衰之象,不召而成。故泰忘约。吝生动,宠怙权,雅邪丑正,知得而不知丧,知存而不知亡:尝历观之熟矣。由是黄金象牙,明珠翠羽之饰积於外;雕文刻镂,衣纨芦之巧充於内,然後坚车良马,浆酒藿肉,吹笙竽学歌舞於其者,殊不知以相强而结祸,因自瓷而招危。鲁元所以好过度,窦太所以纵窬礼鄂邑所以怼抵罪,湖阳所以匿犯法,馆陶所以求不获,昭平所以免河上:埒开邙阜,允子孰闻?田在汉京,权臣所夺。吁!可长叹息者矣。我长公主则不然:避荣守静,退藏於密;端操正色,进寡其辞。为皇女焉,为皇姊焉,为皇姑焉:非不贵也。能戒盈忌满,智崇礼卑,俭德之恭,让德之益,主无攸遂不专也,勤无告劳不匮也。宜於秋犊,以助宗人;率彼春蚕,以从王后:则未尝忽诸。犹深悟色空,大依禅惠,观我生之进退,究人事之终始:荩泡梦之为喻也。散以檀那,离於染著,景□岁,请罢赋邑,蠲属官,遂沈冥,从省旷,书上而制违之。呜呼!身殁意馀,道之微者。
古有女仪嫔则焉:或孟母之勤学,敬姜之知礼,仲妻之辞相,惠妇之光夫。然出於素族,书之缇史,未有居高益下,托体至尊,如长主之俦矣。故能九师让能,三子闻教,自我之出,与时偕行,知微知彰,不谄不黩。长曰,银青光禄大夫太仆少卿;仲曰晖,朝请大夫卫尉少卿;季曰柬,尚舍奉御:并欲报罔极,栾貌棘心,哀以送之,黾从筮吉。粤某年八月朔十七日,葬於咸阳之北原,礼也。落月过半,秋阳浸微,清节凝兮朔风断,丹列兮秋□飞。望槐里而西驰,去园而北顾,视牵牛兮像设,过饮龙兮径度。{穴叫}{穴条},嬴女之楼台。松柏阴烟,近汉皇之陵墓。其词曰;
赫赫上帝,临於巨唐。卜年万倍,诞睿兴王。何彼矣?休其有光。亦既从夫,车服不系。亦云主妇,蘩以祭。在贵能约,终温且惠。乐只君子,曾不永年。未亡之人,归於九天。心以理遣,身以义全。光於累圣,受于明命。伯姊延晖,皇姑袭庆。监以损益,辞其满盛。我有空言,宗於释门。不生不灭,兹道存存。兑之降灵,西反其魂。咏清浅兮天之际,忆潇湘兮日已逝。登寒山兮见超忽,生秋草兮坐芜没。金为字兮琬为碑,永贞芳兮实在斯。
●卷二百五十八
☆苏(九)
○唐紫微侍郎赠黄门监李神道碑
世称李公德为范,言为师,行为则,事为程。於戏!彼之四者,吾以一贯。及值缉熙之运,怀广大之业,天下谓之登相国,践台司,竟而此位不跻,亦公之誉也。若季孙何访?不对者宣尼;季子可法,以书者文仲:夫如是,故闻其风,志其道,粤未量已。公讳,字尚真,赵房子人也,柏人侯昙裔孙。侍书劲十一世孙,自咎繇虞臣,老聃周史,纯嘏之烈,清华其冠。曾祖彦博,振威将军光州固始令。祖惠明,弋阳西曹椽熊州司仓书佐。父大智,阆州新政令,公贵达,追赠济州刺史,以昭孝焉。北临代有恒岳,东注彭有泫水,岂恒之宝,泫之精矣?何奇士之不乏,而我公诞生欤?
公幼而闵凶,弱不好弄,十一从学,极奥研几;十二属词,含商咀徵。中书令薛元超谓人曰:“此子必负海内盛名。”十九郡举茂才策第,考功郎刘思立一见又如之。调补潞州壶关、婺州武义尉,羁云逸而在泥蟠也。秩满诣选,吏部侍郎苏味道,伟藏器而嗟韫椟也,特授蓝田尉。又策高第,累迁乾封万年尉,雍州长史薛季泉视事咨谋,推诚悦服,主画诺而班诏书也。擢为监察御史,历殿中侍御。平而不颇,疏而不漏,与御史令黄门监渔阳公承旨鞫伪,发奸除恶,刑以矫末,礼以教中,有若决疣溃痈,焚符破玺。景龙中,叶静能谄谀媚妒,权势倾人,自谓金鼎可期,羽衣而立,公劾奏其僻,中宗原而宥之,不肖者惧,不仁者远。无何,加朝散大夫,迁尚书司勋左司二员外右司郎中中书舍人,立义起草,司言挥翰,荩闲练而芳蔚也。遂长兼昭文馆学士,云龙待问,天马成歌,群士跃鳞,系公称旨。太子上即位,检校吏部郎中,正关键端也,持刀尺审也。建是无挠,翕然有声。二岁迁黄门侍郎,加银青光禄大夫,进爵中山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双转紫微侍郎,掌制数月,兼刑部尚书。明年正除检校尚书,校郡国考绩凡二岁。
古之迈迹垂宪,选贤与能多矣,抑扬者或龃龉龉为心,塞默者或为貌。介无不执,执则嫌於偏;柔无不通,通无恶於善:士君子患也。公列近臣、居常伯则不然:秉命彝德,彻乘理,错综平枉,梧按(疑)伦省;忠而公,信而顺,谋始而作,虑先而动:明可照肝胆,精可析毫芒,议必当而刑不放也。故邦释令典,公敷大猷,粗举凡矣。圣人迪谟训、书简册惟文乎?公掌丝、握铅椠,典可常而史不隐也;圣人鞠师旅、缮甲兵惟武乎?公赋其车以器,居有礼而用有神也;圣人讯法约、畴事省惟清乎?公削烦苛、节更算,著诸令而便於宜也;圣人核臧否、甄黜陟惟明乎?公差九牧、区五等,措诸枉而举於直也。夫文武以序,清明以成,斯事体大,与时偕行。行之我公,则无遗矣,呜呼我公,何不寿矣?明灵罔恤,ウ忽而殂,享年六十,开元丙辰岁仲春癸酉,薨於京师宣阳里第。旒冕震悼,衣冠痛惜,秦里奚、郑子产乌足拟哉?制赠公黄门监,绢布三百匹,米粟三百石以赙之,太常考行曰贞,宜矣。
公每诫其子,师於薄葬,有子宁等五人,并丧过乎,奉遵先旨,不敢隳废。韦贤业儒,竟迁鲁国;杜预知礼,自表邢山。故宁等以其夏丙申,卜葬长安细柳原,东北望帝京二十有五里,偿其志也。柩既引。户部尚书东平毕构、少府监吴郡陆馀庆、散骑常侍扶风马怀素、黄门侍郎清河崔泰之洎紫微侍郎武功苏祖於延年门外,举觞言曰:“不还故乡达也,别於此路穷也,孰云中山,宁厥后土?非此公之为恸,吾谁恸乎?”服马悲鸣而不前,行人涕泣而相向。佥以者公称知我,我谓之甥,固尝挥斤见期,必使刊石为事。则不佞,曷于是重?相泣谓曰:“我辈见中山弗冥冥隳行,弗察察从政,弗执利邀宠,弗夸毗耀荣;无躁求,无苟得,结友朋义也。诲子弟仁也,荐贤畏其知,闻善若已出;急於病,让於夷,轻於财,重於施:中山之度矣。”所著文集,成六十卷,五言之妙,一变乎时,流便清婉。经纶密纟致,犹乐箫韶、工黼黻也。至於心凝风味,神嬉景华,奕棋不孤,弦酌相伴:乐然有地,贵岂在人?奈何则亡,不可复见?因更为长恸,俾愚叙之。黄门监渔阳公卢公,居世有闳散之任,与公有范、张之密,强学业伟词,荩撰其实也。遂作颂云:
龙德周史,黾文汉相。鼎鼐递袭,簪缨相望。常山之英,泫水之精。代称不乏,人惟特生。(其一)
鲤趋成训,敦诗阅史。鸿渐于磐,陟遐自迩。暂劳州郡,俄拾青紫。王佐之才,一日千里。(其二)
高游省门,近侍轩墀。守位以正。行已无私。无私伊何?惟忠是效。以正伊何?临事不挠。(其三)
八座爰践,三阶未陟。如何不臧?景命云极。中夜婴疠,崇朝孔亟。纵壑,摧鳞,靡霄坠翼。(其四)
如水之清,如玉之贞。如衡之平,如镜之明。应享年以介寿,何短晷之先倾?晋丧名臣兮,羊公见哀於武帝;郑有遗爱兮,尼父掩泣於侨卿。(其五)
归无途兮往不返,岁将晏兮逝水远。南山南河,往不返,可奈何?日运星回。天长地久。旌芳宣懿,无非旧友。(其六)
○赠礼部尚书褚公神道碑
昔轩辕至孔某,师止十一,名之圣者;今天下尊皇帝,学窬三五,教之神者。既学且师,考今犹昔,蹈道从事,伊褚公焉!公讳无量,字宏度,其先邑河南之阳翟,十一代祖盛,後汉海盐长,子孙因居,遂为吴郡海盐人也。五代祖阳,齐民部尚书驸马都尉,嗣钱唐侯。高祖辽民,梁鄱阳王国常侍。曾祖仁宏,陈始兴王法曹参军暨阳令。祖范,隋豫章郡丞。父义宗,皇赠使持节和州刺史。自微子封宋,以迄于恭,恭裔食褚,因而得姓,侯戚,或史或儒,粤不可量已。岂岳镇天峻,是先人之郡国;将湖清世平,当天子之门馆:灵其效矣,公实休哉!
上哲锺懿,元和育粹,忠乎孝乎,尽至於至。宽得众,易有亲,晦而明,微而阐:其立行也。丝白不染,不成黼黻;砥磺不砺,不就纯钧。寝思益,居待问,功可倍,谕可博:其立言也。始吴兴沈子山、吴郡曹福授以经,次吴郡张嘉会授之史。演至赜,平牾,研至精,起废疾,贯心则中,达革其馀,师厌服,尔为宗匠。逮摄齐胶序,扬袂河洛,罔不企独立以先赴,聆远音而响从,犹材之有便冉,纟卒翼之有凤。下制嘉辟。用超伦等,即拜成均直讲,转右鹰扬仓曹参军,直讲如故。稍迁成均助教,累至国子博士朝散大夫、国子司业崇文馆学士。常二仲齐祀,会一时髦彦,主宾难,折群疑,应不敢夸官阀,单不能曜旗鼓。太夫人在东也。庭闱是思,锺釜不违,遂罢而就养;我圣皇居震也。司过惟史,听聪则书,复徵以侍读。及回金辂。问辟雍,摇柄前席,有丞有祝,声泉眉以坻,辩连属而河泻。是日中赐章绶,并时服杂缯,就拜银青光禄大夫,以昭其业。上正位,迁剡王傅国子祭酒,转左散骑常侍,特封舒国公,实食二百。公虽传天人、司国子,然而载启载沃,百氏之言满中禁;日尊日事,五更之礼存上庠:故珥貂宠而刑马誓也。寻与中令范阳张说、侍郎武功苏、黄门郎赵郡李等开讲序于掖垣,悉上其昌言嘉,可体要经远者。京都之政,起自轩墀;齐鲁之风,成於县。公以遭盛明而华皓不息,作帝师;怀喜惧而斑斓未旋,孰为人子?洒零献恳,于再于三,重论思而久驻,修切至而方遣,临轩赠诗,盈篚将意,华晨省而伟昼游焉。居无何,太夫人即世,公礼不当毁,号而殆灭,遂于茔兆之侧,伏苫块,时松楸,鹿常犯之,公祝止:应物也。通神也,有如是乎!丧既除,驿徵至,仍旧左常侍兼侍读。登朝则老臣布武,自屏不趋;侍讲则宦者平肩,必舆而进:皆别旨这这非常也。上复以旧章散落,群籍湮坠,张购令,据逸文,补其缺,删其谬,敕公於都乾元殿、京丽正殿总而成之。上帝之璧,先王之府,委坟素,流笔墨,可涤元览而照清光耶?日者皇太子志于学,齿于胄,演经则太师凭几,纳诲则元良降席,谕夫错中刑外,一物三善者礼如前。粤开元庚申岁正月延生魄,景命不造,遘疾薨於长安崇仁里之赐第,春秋七十有五。上辍朝不视,旅次而哭,遣中使潺浮动以恤故,盼近臣欷以追往。赠礼部尚书赙物四百段,米粟四百石,小宗伯陈祭仪,亚京尹护丧事,归则本州刺史帅属厚加焉。佥谓公进以秉德,动而率礼,自石渠处首,金华造膝,时属外贤良,杜谗佞,虽明虑天断,匪独开陈,亦谠辞日闻,宁虚听受。若藏罟者谂无艺,出裘者思有惠,使轻革也之说,傲婴也之讥,又安能是?果良图中比,则隐之微,章之末,所《撰储君翼》善二十篇,《帝王要览》二十二卷,《帝王纪录》二卷,《心镜》三十篇,删正《论语》、《孝经》各一部。每条上则留中,锡之孔殷,盈不可数,大抵以义约,以文见,俾兴亡有兆,消长无倾,规乎讽乎?类乎指乎?行之则是,闻足自戒,不然,何以皇赍之,圣叶之,至於斯也?化益淳,儒益信,则郊庙有典,宾军有容,发挥牲玉,斟酌牺象,必咨焉度焉:此又众之难,公之易。薨後群学士於书殿中得讲史记至言十二卷,即日闻之。上悼甚,重赐其家绢五百胥。试为我著常奏新篇,从取其书,竟赍遗草,悲夫!粤某年仲冬甲子,归于钱塘临平山之旧城。容轩止涂,丧服会葬者数百,顾而叹曰:“公何学也?何师也?则我副君惟君,是登皇极,天子之子,是作孟侯,皆受于公矣。董则五朝典学,无同道之用;桓则三世各师,有殊特之美:曾不可援以事举诸凡,卓哉!使後之人泛微波、攀绝迹者我公也。太常易名曰文,宜也。”长子河南渑池主簿庭询,次左拾遗庭诲,次京兆渭南县尉庭宾。三子之戚,二连所善,居家嗣徽,继世承烈,则仲弓之有元及季,伯起之传秉及赐,故远迩嘉之。吴江漫兮将海合,吴岫重兮与天沓,公是属兮公是安,仁则返兮俭完,异树行兮生也志,他石篆兮子也刊。噫不欤?寄之铭曰:
昭昭府君,生代叶期。儒有斯文,帝王者师。探幽典坟,赞道雍熙。其德弥芬,其益。训由老成,荣以恩屡。资孝是悦,资忠是务。禹尝献蓍,光不言树。专褚之学,启舒之赋。六经芳兮七命章,戴频频兮服煌煌。无还龄兮有去光,未饰杖兮炊拥梁。宸极凄兮门人慕,悲风起兮辕马顾,背西兮即东路。路阻修兮日悠悠,旌思兮空山秋。吾见业可久而名不朽者,猗那褚侯!猗那褚侯!
○凉国长公主神道碑
乾坤既分,彖象攸配,变则成女,终于归妹,惟长公主乎!公主讳{少免},字花妆。我兴家邦,天锡宗社,昌运及五圣,真享鸿名;圣期至六神,武膺骏命。道(阙六字)焉构极,倬彼□汉,的沥乘春,华如桃李。顺颜承志,约礼知节,得茧馆从蚕之仪,采公宫习史之艺。载瞻汤沐,爰赋井田,其创也与多於仙源,其徙也称长於凉国。故丞相虞公太原温彦博曾孙曦,台揆门阀,风流儒雅,佥谐是图,历选伊尚。君子至止,硕人其颀,协时之吉,备典之实。杂明,衣锦裳,荧荧煌煌,有秀有芳。居回英以虹倚,动群超而翠翔,媛成肃雍,侯守禄位。贵则能降,降而不骄;劳而在勤,勤则不匮:未尝有也。皇嘉之而谓曰:“台!和以乐,变乎风,挥五弦之尽美,观万物之从令。欲同听,亲故,特传於汝。”公主清扬神洁,妙指心闲,犹白雪之词,冥通则应,类青之曲,多领悟皆赏。初荣赐以得,後诫盈而散:恩过鲁元王岂上邑?宠逾窦太常岂临山?每绝馆陶之祈,自无昭平之赎,粹温而敏,静好而详。以北渚之愁若何?西方之圣如是:大修圆果,深入至空。竟而瑶草沦霜。桂枝辞月,开元十二载八月辛巳,遇疾薨於京邸永嘉里第,享年三十八。呜呼哀哉!上彻悬久悼,临次增涕,京尹护丧,群司蒇事。春年仲冬壬午,陪葬於桥陵,生资敬爱,殁效充奉。萧史楼中,凤音何望?轩辕台下,龙得仍攀。子西华等,扶杖而立,茹荼以泣,潺赴宾悯默观者,羽荷容裔,翰林酸嘶。又昭乎遗风,谁著缣简?垂厥後代,谅凭刊刻。丰碑诏立,睿札亲纡,捧戴则奔驰四灵,光华则回薄七耀。明山可转,况连於锐{次金};元圃惟积,重错於琅:俾铜缕之湮沈,由宝书而飞动。礼臣不佞,敢作铭曰:
天其有章,银汉玉潢。我则有祥,霄明烛光。柔不忒,芳问允塞。何彼矣?其仪是则。凤凰于飞,公子同归。琴瑟在御,德音莫违。何寥之素秋兮,独杳杳之元夜?何ウ忽之谁忍兮?痛明灵之不借。清霜月,楚挽将发。流吹结云,秦声不闻。惟圣皇兮固金石,噫长主兮森松柏,荣以悼之兮长不ル。
○御史大夫赠右丞相程行谋神道碑
御史大夫,维弼之副;尚书丞相,粤官之长:若庭坚是敕,山甫为式,凝绩之懋追荣未极可也。圣皇执象,增天报功;元老协斯,捧日畴贵。将诏颂其美称,用命伯婴,与之佐佑,存赵立孤可也。广平之杰出者,公名则,字行谋,世以字行,始终不易。源彼二烈,泉乎百代,门闾当华岳之峰,碑阙倚桃林之塞:迁自吾祖,定成我居,作郑人矣。曾祖讳庆,隋长子令。祖讳德淹。隋太康令。考讳药王,皇秋浦令。子男树声,大崇於官阀;令长传业,夙振於台揆:况一变从道,三称靡风乎!
公神灵特应,金火殊发,含照灼而更幽,蓄坚刚而转锐。常谓处山者猛,不采藜藿;成蹊者芳,不言桃李。静安独行,览群书,以管、晏之谋,迪训贻典;用申、韩之法,徵奇撮要:高深广大,尽在是矣。志大好学,首中甲科,初补潞城尉,转赵之平棘,换虞乡主簿。任非待贤。居是适用,婴酷而罢,居丧几灭,率由於至性,每不胜哀。礼阕,入为尉,时吴郡顾琮,秉铨调饣束,致公密启,授万年尉,寻迁左肃政台监察御史裹行,历殿中左右肃政丞侍御史。回复双拜,周旋五人,悉心果孚,履尾奚惧?犭贲豕既制,拉二竖於威弧之张;神羊既立,挫三思於止戈之武:固亦霜驱隼劲,露落鹏摧,岂避忄佥言?俄招毁议,出为幽州司马。都督薛讷,以元帅综戎仗,权公为在端寮。设文备,甲兵缮,仓廪绩,绝汉以奔,严城洞启。迁定州长史,未诣职,入除金部郎中。景龙六年,鸣牝肆孽。分宰京邑,先屠戚党,吏部人相狃,狱市皆纷。徵拜公长安令,丕弊不辜,大安所属。无何,除将作少匠少府少监,饰{艹惩}(疑)爱费闭奢,曾不无益,而成有吝。登加七命,食千户,俾侯於广平国。转刑部侍郎兼检校宋王府长史,司寇持平以议罪,君王好直而请由,是用刑不颇,为善最乐也。
明年王正月,我后时迈,翠华顺动,苍驾巡游,幸朔方而经周汉,陟河东而观舜禹,命公为蒲州刺史本道按察。伟储峙之饶,悦股肱之壮,期至人於道路,宴君子於云天,然後搏击守宰,澄清中理。上因听政,顾侍臣曰:“江淮之,风气果锐,吏诸尤者,朕已得之。”又迁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公刈作奸,Θ挠法,万商利於舟楫,三吴贞於鼓铸。皇念勤矣,徵拜鸿胪卿,即殿中监。国开宾馆,威怀柔服之序;王列御府,备物致用之殷:则九卿不如六尚书也。公力主财巨细,锱铢定丰省:翘天地之苏,来自西极,溢水衡之贯,献于北宫。擢拜御史大夫,朝之纪也。夫端以宪职,流为法家,含宏则弊于亻黾亻免,竦踊则嫌於激讦:狂徒失得,且观兴替。公之度荩不然:森貌寡词,彼惮严而惴惧;察幽藏密,我易躁而安动:庶物和矣,群司晏如。加户益荣,金紫宣命,赍予虚伫,丹青尹政。呜呼!方恒位事,炊谢期颐享年八十有三,以开元十四载春之孟庚寅统日,薨于洛阳之审政里第。宸极悼焉,行必驰组,请不释服,曷云多矣!一尚德二尚厚,三尚齿,四尚旧。以革而问,遗中使者。鸿宝金(阙)相望自阙,逮凶则抚。赠左丞相,衾裳布帛,尽萃其家,丧礼葬数,迈超夷等。
伊我公蹈规悬解,临事默识,至神为心,至公陈力,薄骄奢之行,卑崇高;重明哲之谋,尊而寿考:匪有伦有要,知至知终,何以符契于君臣,宠灵於存没:古未之效也。以贞为谥,然与!其年暮春壬寅,十朋启茔,双表昭遂,归厝于郑之少华原,礼也。一子镇之,幼为尚含直长,禀义方之诲,成裕之能,以杖扶後起,柴毁孤立。凡厥所嗟,上之不陨,直清而美者,则侍御史鼓城刘彦回、同郡宋询。并为劳人服,盍承报国?闻荐府庭,朝夕楝宇,遇甚恩结,悲盈涕濡。相与开陈诏命,甄用词藻,爰备刊勒,宜存妙好,顾秩重黎之司日,其正于礼者,其不佞乎!粗言铭曰。
程伯休父,膺厥命兮。我公之贞,保氏姓兮。我公之德,宣歌咏兮。至於天官,翊明圣兮。登以硕老,资忠敬兮。寿必待终,名转盛兮。卜而获兆,典实令兮。呜呼!太史秉直,少华南映。望陪我京,还即于郑。
○刑部尚书韦抗神道碑
天下膏腴之土,莫若雍州:雍州绂冕之多,莫若韦氏。粤自殷伯,传于汉相,昌世济美,庆不乏贤。高矣乎!犹秦塞出华岳,西连于れ冢;大矣乎!犹浊河纳清渭,东至於溟渤:言之者可备矣。故周隋创历,俊当朝,惟我二君,迭为二祖:逍公其首,郧也其仲。处有山林之节,糠比俗尘;出为廊庙之器,丹青世道。郧之子太仆少卿陵州刺史武阳公讳津,是生银青光禄大夫太子詹事赠秦州都督谥曰贞讳皆,是生司农丞赠金州刺史讳畅:皆素风清范,百代一时。
公讳抗,字抗,金州府君第二子也。八岁精《易》,十五《读春秋》,深入爻彖,试论臣主及贵(疑)便成诵具解,理微义中。初以明经射策,补魏州参军,立於稠人,端若一Ф。复常调,就太子典膳丞,换岐州司仓、雍州司户。右辅要剧,上京浩穰,九年致丰,两讼举直。外左台殿中侍御史,转尚书主客吏部二员外吏部郎中。侍中执宪者,谯郡桓彦范、广平宋;太选持衡者,京兆韦嗣立、河内司马钟:并远识高量,领贤进善。齐白简、共青缣者,范阳卢怀慎子从愿、赵国李、吴郡陆象先、陇西李朝隐、武功苏:为四公特赏,推数子之器,公益文墨自持,准绳不杂。拜洛阳令,役人好惠,务约刑清,刻石而传,呜桴自止。迁御史中丞兼礼部尚书,法明象魏,礼达邦家,外守其则,内修其度。迁兵部尚书。戎政孔殷,汐多僻,作奸犯科者莫忌,接利乘便者皆是,公凡易四年,濯然一变,发其狙诈,成我鹰扬。别加银青光禄大夫,除太子左庶子,闲以珍摄,德以调护。而巴蜀方隅,西南斗绝,戎常犯轶,蛮或离叛。讨则胜不补亡,厌造端之口;绥则静而作,翘致理之心。命公为益州大都督长史,持节巡按。公至,革乎弊,顺乎美,暑往寒来,人不知用,风雨时顺,物果遂宜。
入拜黄门侍郎,东密黄扉,右严青闼,半股肱之委,总修饰之裕。上燕,顾近臣言:“韦抗朕素知之,何适不允?大鸿胪今典宾客之事,古称行人之职,俾令即序,期以不滥,抗宜兼授,登叶睿图。”迁御史大夫持节朔方军大总管,择副宰,御元帅,廷诤已决,庙谋先假,挫贪人於败类,追桀虏於奔亡:公之绩也。会凉州都督杨敬述羽林将军郭知运失律摇宪,丧师倚权,公确乎不拔,条奏其罪:公之正也。以郡县吏坐赃发觉,贬安州都督,寻与之蒲。雷泽之庶,河滨之阜,声沦燠休,颂被和乐。未几,拜为大理检校刑部尚书。钦若刑柄,系於人命,士师之望,平寇之成,安以手足所措,慎以毫之失,ム赖公勿喜,斯得不冤,而待算则摧其巧,粉饰则杜其放。上将登封岱山,留眷洛邑,延企迟居,徘徊往俞,因谓公曰:“朕思久之,罔出卿者,仗公作镇。”还赠武阳伯兼吏部铨。斥浮动,甄贞实,妍虽露求当之途,势利塞容非之镜。复卢从愿暨,受恩联召,崇朝交臂至信相款,他日携手,微疾应问,岂期摇落素秋,冥元夜?开元十四年八月某日,薨於洛之永义里第,享年六十。呜呼!
人之望公,以宗伯韪公:陟台阶,佐王道,始则夷路翘首,终而亨衢铩翮。吁嗟全德,孤我具膳,而胜气标准,色庄辞定。举不忤物,行不由径,独而不党:三者无惑。闻义於卜商起予,立诚於鲍叔知我,抚遗恤孤,常所空匮。以奋藻挥毫,转为速速,故大课典,必咨於公。是亦施政,何遽薨也?旒深抚床之痛,缨惜和鼎之实,荩如郑国侨、虞之奇、楚子文、鲁公仪,不其伟矣!诏赠太子太傅,护葬及窆备物加等,太常考行曰贞。粤以某年某月日,卜葬於京城东南少陵原,礼也。笳铎晨送,烟霜晓发,葬者藏也,俭则自完,素车出祖,缟衣来至,吉先兆於蓍蔡,哀更伤於松柏。光昭之事克,恭懿之道存,此曷为然?其不捐者。三子:长京兆士曹参军曰载,次昭文生曰翘,幼某。公侯必复,美秀而文,可以崇京兆之阡,属扶阳之馆。公之季左司郎中万年令泽州长史曰某,松柏之材也,公最友于。毒天伦之孔艰,思我兄之不及,畴云撰勒,其寄雕刊。以爰在弱龄,获知君子,牙琴不赏,恸哭兹晨;乐弩仍悬,沈羸岁晚:非凄固托,抚疾何成?愧不得绝妙好辞,披文而相质尔。铭曰:
国大司寇,家大彭氏。亡世畴贵,府君锺美。衣冠礼乐,尽在是矣。讲信修睦,自求诸已。爵之以官,其直如矢。秉之以宪,其清若水。遽登金华。终列瑶。威震蛮貊,信夫边鄙。曰刑曰政,载敞载理。公辅未外,官人作纪。柰何远韵,忽顿高轨。迹满清,事昭缇史。微言遂绝,令问不已。岩绿南望,楼丹北峙。或向城,或临松梓。盛烈孤迈,泉茂四起。
○扬州大都督长史王公神道碑
生甫及申,思皇多士,必︳谟以亮采,惟幽赞者,不曰才乎?若蕴其才,居其业,奉丹霄之下济,辞白日之中辰者,不曰命乎?霸城王府君。讳易从,字某。爰事英主,皇皇我神武,金期宝臣,籍我公辅。及挥纶翰,秉刀尺,宜其尹天下,登宰衡,虽克扬其休,而不践厥位。何也?府君之始,魏安僖王弟信陵君之绩,秦灭魏,谓之王,家者遂命氏焉。其後世居霸城,族著京兆,故得魏藩公子,锡允称宗,是犹齐国大夫,因昌保姓。况神皋之表裹形势,俊城之相承绂冕,固以倜傥卓荦,为龙为光。五代祖罴,西魏尚书令赠太尉相州刺史扶风公,纪于周史。高祖明远,隋雍州大中正宏化郡守司金上士银青光禄大夫,书大,勒大鼎,猗那成绩,繁衍重世。曾祖寿,隋州都七职主簿,隋氏沦胥,炀皇板荡,竟全孤竹之操,不败幽兰之芳。祖喜,皇朝晋州司仓参军同州河西县丞。父庆,赵州房子、冀州枣强二县主簿,文秀儒雅,韬光铲迹,雄雌之叹则闻,鸾凤之栖未远。
公八岁工词赋,十五读典坟,十八历涉代史,十九初游太学,二十外甲科。三倾五城,一日千里,阶选部,册天门,出九流之先,当万夫之特。授亳州城父尉,且未光也。无何,枣强府君不禄,毁将形骨,扶杖於家者三载;哀不绝声。倚庐於墓者六祀。古曾子死事之终,今老莱生事之极,思奉檄以尽养,顾{敝衣}裾而足耻。庭闱何适?有南山之隐路;黉塾不倦,有北海之儒门。教子弟学成志立,荩云十数;而府君云卧林栖,傲然肥遁。迫於从父之命,就以贤人之辟,授华州华阴县尉。复册甲科,转京兆府美原县尉,换华原丞。廉问之举,屈为之佐,殊尤之荐,用冠于首。擢拜左台监察御史,王宪斯执,国刑不纷。一岁遭内艰,如在先考之戚,礻覃阕,制复旧。幸臣左补阙何辉图,怙势作奸,颇盈罪恶,府君直言正色,莫避权宠,简墨条奏,当朝允之。迁殿中侍御史,无何。拜尚书户部员外郎,转祠部、主爵、考功三郎中。邦有教谓之安,国有祀谓之事,则人之政罔弗格;邦有等谓之爵,国有功谓之课,则赏罚之旨罔弗齐。自非贞应物,敏於成务,畴能振景拔萃,川氵亭岳立?
主上旒冕而思一,以寰宇腹心,特重其掖垣,故近密委於侍臣,缉谐连乎小相,拜给事中,转中书含人。专刂犀兕者,其议可以断割;赋鹪鹩者,其言可以远大。况天词往复,形於中旨;人望虚伫,期以上台:姑试之剧,备观周美。迁兵部侍郎,回翔要津,拂拭夷路,消长容其正,忠邪顺其直,戎昭者有毕力之师,彝序者无旷负之人。以东南封圻,淮海殷杂,虽陆摄水标,填于委输,而风果气锐,惩以剽轻:巨镇何有?系公则赖。出为扬州大都督府长史,阳秋信,风雨若,不竞不纟求。有伦有要,化之为最,理念于兹。呜呼!景命不融,流年孰返?以年月日,遘疾终于府之官舍,享年六十。
府庭<风立>恋,闾巷聚哭,攀舟楫以咨嗷,越江关之重复,名流常化,雅俗追嗟。呜呼!以为当代所归,礼谢於陈在,岂谓逢时共许,爱深於产卒?夫灵黾明镜,可以决疑;驷马拱璧,不如进道:牵於彼则疑已释,存乎我则道已用。府君是以毛发之衍,徵膏肓之疾,加以博闻好古,精义入神,有夫子之文章,得吾家之书籍,或写或缮,海富山藏。尝工篆体,以琴德,不耀颖而好事者珍,每成声而知音者赏。身殁之日,所纂集二十卷,自弹琴凡数张,俾後代美其华,旨其实,垂芳尘之{共电}蔼,采嘉颂之洋溢:其高致欤!粤开元十五年龙集於卯仲春日晨,卜葬於京兆咸阳洪渎原,礼也。周之堇原,汉之槐里,丹碑已刻,青贾成行。子八人,长日有,次曰实,并行齐曾、闵、声轶元、季,徵昔有八子之名,居丧有二连之善。府君之仲著作佐郎敬从者:季太庙丞择从者,敬也瑚琏之器,择也金玉其相,称之真披文之实,记吾人早游学序。曾比义於青襟,晚哭寝门;匪致能於黄绢,辞所不获。强为之铭曰:
高惟雍兮大曰京,迁王氏兮著霸城。或公或侯,散佩垂缨。子子孙孙,府君挺生。(其一)
德有必综,才无不括。胜情风翔,伟量河阔。帝曰俾,求贤如渴。公其褒然,藏器以达。(其二)
三才清宪,清宪攸叹。四趣明光,明光孔彰。并跻双掖,双掖忠益。皆掌二柄,二柄方正。(其三)
爰回藻司,莅扬都。政既成矣,公尝迈乎。辅我皇极,奋于天衢。柰何不臧,违世而殂。(其四)
世阅人之不息兮,人违世之遂即。独四塞之山川兮,尽千年之封域。噫古之不朽,诗载是力。撰懿图芬兮,清深广直。(其五)
○睿宗大圣真皇帝哀册文
维开元四年太岁景辰六月乙巳朔二十日甲子,大行睿宗大圣真皇帝崩於百福殿,徙殡於太极殿之西阶,粤十月朔某日,将迁座於桥陵,礼也。素褰周,青壶警节,俨无声以虚卫,陈有象而成列。哀子开元神武皇帝讳,追攀引,眇擗司常。凄庶物其涕迸,感众灵而影翔。润兹鸿业,钦若要道,爰制近臣,敢扬大宝。其词曰:
高祖兴唐,垂其耿光。睿宗诞庆,绍我明命。明命伊何?重熙累盛。耿光伊何?翊善传圣。在昔分瑞,爰初剖符。宅殷令典,居相宏图。宣哲观艺,庸服儒。践其成式,纳以嘉。否历终泰,倾维更纽。予从代王,子事周母。退象藏密,冲襟释负。不为震惊,自得谦受。拥政复,亨而运开。固推皇弟。仍陟元台。呜牝构孽,纷虹肆灾。飚驰神武,电扫奸回。三让天下,再登宸极。顺夫心,忘我帝力。译修贡,亲贤任职。乐英已敷,礼纬重饰。宗庙率祀。郊邱肇。养而迎夏,芟以祈春。静默沿道,和平返淳。智周翔泳,功济陶钧。知子惟明,从吾所尚。陋伊祁之莫绪,追缺而将丧。帝允执乎厥中,皇遂崇於太上。始受图而观察,终脱屣以清旷。斋必闲馆,朝而别宫。问安顺色,资孝宏风。理极兼受,言承至公。岂缀衣而凭几?忽成鼎而号弓。呜呼哀哉!梦年验,顾命是属。付神器其得所,委灵心其何欲?增摧绝以孺慕,竟厌时以去俗。万邦赴而同轨,六遂陈而帅属。外群翡於缟素,中不瘗於珠玉。蜃辂迎转,龙荒戒徂。寒生紫殿,晓发清都。笳挽迟迟而徙靡,旆旌恋恋以威纡。除栎阳之御路,指桥岳之幽途。礼既献而三彻,神方宁而九虞。远奉游冠,近严归跸。因高而渭川尽见,凭下而秦京稍出。积耘草以横霜,攒悲松以翳日。呜呼哀哉!粤羲轩之建子姒兮,令问传其不已。猗简册之尊圣真兮,鸿名冠而方始。然後景□霭,华露滋,扬至德,殷永思。此天子之孝也,臣何足以知之?呜呼哀哉!
○和恩皇后哀册文
维景□元年岁次庚戌十月戊寅朔二十日丁酉,和恩皇后魂归於仙灵宫之寝殿,粤十一月戊申朔二日己酉,招于定陵,礼也。皇帝翼翼而承洪绪,亲亲而居宝位,痛终鲜於棣华,哀不从于竹泪。自姬册,招因汉图,神既来兮云之际,神将往兮山之隅。象物中严,容车外设,奇香兮霭如在,委微烬兮空若灭。当四海之遏埏六宫而告音有司忝直清之寄,奉旨宣方大之烈。其词曰:
乾道元亨,川维永贞。德由覆合,功伫载成。帝典攸正,人伦则厚。以光虞嫔,思媚京妇。贵胄昌演,华宗庆膺。书藏命,符得而兴。展我之媛,惟皇之出。主家选容,师氏练吉。觞贺紫掖,归朱邸。俭而中规,荣必循礼。(阙二字)觏止,婉兮娈兮。陈诗佩玉,执事裁。姜后通言,卫臣知行。是修密静,能服庄敬。芬若兰吐,华若李。光摇采翟,炊同飞龙。房乐悬而莫御,国风咏而犹广。岂娥灵之有凭?而化羽之无像。呜呼哀哉!至业隆於祀夏,尊名冠于升外唐。披丽人之金屋,见仙鸟之瑶筐。才窈窕兮时已逝,事蹉跎兮夜不。潜太虚以灭景,长自依乎清光。万邦攀於晏驾,七月会于同轨。往寓集青之台,今招洒丹之水。上仙厌俗以求故,内则在阴而追美。无不之兮有来,长作合於神理。对桥山之坠舄,垂渭溪之造舟。群动观而雨泗,柔明进而烛幽。呜呼哀哉!听鸣难以徒奏,悲服马以空发。箫鼓还兮遗朔风,松楸翳兮吐微月。归杏陵其永,绝柘馆而靡寻。资谓德之良史,图配和之徽音。呜呼哀哉。
○惠文太子哀册文
维开元十四年岁次景寅四月己酉朔十九日丁卯,太子太傅岐王薨于洛,册谥惠文太子,殡于正寝之西阶,仲夏景申,将於桥陵,礼也。晓风北清,魄月西照,列铎挽以严鼓,出轩除而灭燎。皇帝戚深天伦,宠异天人,追遣奠於将远恸哀怀其若新。震以贞位,文以光谥,爰诏司存,甄遗懿。其词曰:
重元之门,唐系居尊。五色之土,岐封效古。瑶图正位,兄一弟二。宝萼承庇,帝三王四。常急难兮特询以事,竟扶翼兮能竭其志。其志伊何?程才则多。武之以靖,文之以和。勇超东牟,思夺东阿。是曰且尔,曷云其他?覃︳守成,忠肃锺美。克顺克比,为臣为子。河书聚学,沛易穷理。毫使露濡,赋令□起。出咨岳政,入慎邦纪。鲁卫则侔,武桓斯拟。传於元嗣,钦若端士。往锡朱,来朝紫微。家人辑穆,藩后增晖。甘旨不同而不膳,珍华不共而不衣。楚谋或隐,梁籍宁违。属巡岱以封还,侍外天而庆归。猗那兮扬名於後,懿铄兮修业可久。富贵兮于何不有?ウ忽兮曾莫之寿。呜呼哀哉!宵欲分漏,革传於奏。天初辨时,宪切乎思。骏马连甫而交使,近臣骈命而挟医。望君王兮何迟迟?俯棂槛兮犹若期。至不至兮炊长辞,悲莫悲兮唯此悲。外皆罢忄兮内独涟ㄝ,岂吾季之在哉?崇后储以谥之,孝依桥岳,仁本京师。庄洎文兮,畴能忍?灵盾稍发,清道徐按。整承华之卤簿,昭德阳之宫观。树阴阴於国门,桥耿耿於天汉。盈旧恋以回复,蓄新哀以聚散。茕然嗣王,若不胜丧。惨天地之何心?怨关山之已长。夫俭为之德,谦固其则。存没是膺,惠文是徵。存也高台深池之不竞,殁也备物重器之不矜。呜呼哀哉!典册之有凭,惠文之有称。故奉先皇之松柏,成太子之园陵。呜呼哀哉!
○唐中宗孝和皇帝谥议册文
维景□元年岁次庚戌十月戊寅朔十三日庚寅,摄太尉银青光禄大夫守户部尚书上柱国宣城郡开国公臣姚等上议曰:臣闻圣人极天下之赜以象其物,宜成天下之文以察其时。变加於百姓之谓德,刑於四方之谓风:德也者,动於神明;风也者,由於教化。原始见则,名合道先,知终存义,迹因行表:其来尚矣。伏惟大行应天神龙皇帝缵武之命,允文之基,肇承於宥密,以至乎缉熙。若含青□之符,耀赤光之瑞,芦而一夷险,安贞而再潜跃。由是恭于三朝,服兹四罪,予之始,祀夏而无改旧物;若帝之初,迁周而有膺新命。虔匹夫蒸蒸之思,爱於文武;豫大帝庚庚之占,友於王季。既而三年谅阴,九族敦叙,免丧问道,穆乎天子之容;退朝藏密,怡若家人之礼。功收其成不以微,刑济其宽不以大,谠词所不忤,谗说所不入,约躬而厚物,尽下以推人,翱翔乎儒雅之林,经启於文章之囿。不伤は卵,不夭卉木,体仁也;行於蛮貊,暨於陪台,施惠也。酌中衢之樽,不竭也;陈太庙之器,不盈也。故能百宝用,四灵臻,嘉禾神芝,日献于府;柔远格,怀荒至,名驹钜象,岁填於牧。方采原陵之露华,感而通梦;遂扬昊坛之烟燎,严以配尊。然後心游绝冥,神寄恺乐,在□台之上,希夷於真谛之门;追汾水之阳,缥缈乎列仙之馆。岂图变生氛,凶遘霄极,炊凭玉以大渐,顾遗弓而上迁。所以函夏攀援,人神哀戚。龙攒既启,鸟耘逾慕。礼除淆献,北有因山之名;法崇二言,南有至郊之议。谨按谥法:慈惠爱亲,博施备物,皆曰孝;安人缉众,推贤让能,皆曰和。夫孝以爱亲,和以安人,是则宪先王之典谟,垂後裔之光烈者,荩天之所称矣。请上尊谥曰孝和皇帝,庙曰中宗。谨议。
●卷二百五十九
☆王
字希琢,长寿元年自营缮大匠迁夏官尚书同凤阁鸾台平章事,九月流岭南。长安中召为殿中监检校奉宸令,赐紫,封开国子。
○石龛阿弥像铭(并序)
大周抚历,岁在癸卯,皇帝以至圣之明,宏正直之道。稽一乘之贝牒,崇七宝之花台,尧曦将佛日齐悬,阊阖与招提相拒。大哉神圣!无得而称。金紫光禄大夫行殿中监兼检校奉宸令琅琊县开国子王,安住宝心,体解尘迹,思法桥之永固,愿圣寿之无疆。爰於七宝台内,敬造石龛阿弥像一铺,相好圆明,威仪具足。金莲拥座,宝树低阴,同日月之光辉,若山河之静默。所札幌资皇祚,傍济苍生,长齐北极之(阙一字)永奉南薰之化。
☆贾膺福
膺福,曹州冤句人,怀州刺史敦子。武后朝官太子中舍人,先天中历左散骑常侍宏文馆学士。
○大云寺碑
盖闻在天成象,悬启运以著明;在地成形,奠山(阙一字)以播气。百亿日月,未穷破暗之功;三千世界,岂究无边之境?况乎言议所及,通变之哉。然而往古来今,前贤後圣,研几宗於无往,契化本於宫端。不测称神,弥纶止於天下;运成曰道,为大存乎域中。名与无名,未染常乐;色及非色,俱净皆空。生生不停,念念成环,极数观变,求而不得。真为妙觉於(阙三字)则我释尊之教为尽之矣。察夫大雄利见,应运挺生,欲度王宫,发祥天庙,首出圣仙之表,独揽调御之尊。寿岂难思?妙色无尽。四天去刂纲,有类浮□;万梵光明,犹如聚墨。降魔佛树,高转净轮。不有不无,因无住而生法;非相见相,假相缘以会真。广度济之门,宏汲引之路。世七品(阙八字)为助道之因。随迎莫辨其去来,循环不知其终始。移山纳芥,变海成稣,无非诱掖之权,皆由慈善之力。广大同於法界,究竟等於幻空,所作既辨,能事斯毕。於(阙十字)银叠珠函,大作依止;贯花罗叶,宣畅元宗,四无量心,普觉群有;六波罗密,广銮菩提。德盛者流光,功宏者施博,正法逝其已远,象设由是郁兴。泡影扬光,教被龙鬼,持珠献色,迹遍天人。(阙八字)金茎(阙二字),掩映相望;玉刹凌虚,参差接影。岂惟净居天界,争开紫绀之园;娑倡神宫,共起琉璃之塔而已。
河内大云寺者,本隋文皇帝所置长寿寺也。三河奥区,一方都会。(阙八字)平野周匀,斜乡夏甸。镇以大行之险,绕以洪河之流。极眺,百雉霞起;旷瞻井邑,万室云平。俗人淳,既富而教。吉祥之福地,信招提之净域。经营之始,丽及当时。大业沦(阙十三字)封豕长,荐食上国,洪水方割,劫火洞然,眷福海,翦焉倾覆。有唐立极,宏阐胜因,揆日占星,增饰崇丽。自隆周鼎革,品汇光亨,天瑞地符,风扬月至。在机而齐七政,御金轮以正万邦。(阙六字)千圣。菩萨成道,已居亿劫之前;如来应身,俯授一生之记;大云发其遐庆,宝雨兆其殊祯。赤伏祚刘,得自书生之献。黄星表魏,闻诸瞽史之谈。犹播美於缇缃,且腾徽於史册。(阙十一字)中兴是改千秋之邑;梵王胜殿,爰崇善法之堂。矧乎冠绝天人,度越今昔,焉可拱墨灵贶,抑而不扬?下明制,顺天休命,肃昭鸿烈,用定厥祥。易长寿之前名,旌大云之佳(阙十字)丽周楹镂槛,迥出氛埃,松疏桂深,隔阂寒暑。千花绮帐,金络浮空;四柱珍台,珠缨独化。龙池漱玉,韵写七言;乐树吟风,声谐九奏。因地精舍,未或能俦;尸利空林,孰云斯拟?(阙十一字)者,累世衣冠,高尚不仕,行符曾、闵,义烈金石。往属汉东失御,巨猾凭陵,盗跖暴於泰山,蚩尤盛於中冀。人怨神怒,甫锺迁鼎之期;父出子孤,奄洎(阙二字)之酷。温序之营魂莫返,千方之(阙一字)感网宁。(阙六字)圣道,痛三途之长远,识四苦之轮回。於是摈落俗尘,归依妙觉,仰祈宏誓之佑,少酬顾复之恩。於此伽蓝,聿兴宝阁。审曲面势,置臬持绳,徵玉西昆,求金南海。刊木少室,(阙一字)山林中;徙石太行,(阙四字)。弄姿鹫岭,角壮天宫,於时贞观之十八载也。
岛夷拒险,不率王略,龙韬授律,肃将天威。太白出高,行师利於中国;王良策马,车骑满於辽阳。勒兵待边,深涉匈奴之地;饬军成礼,亲劳细柳之营。(阙五字)垂剑客,声高六郡,选尽百金,将犁秽犭白之庭,途出怀覃之境。睹斯福会,以挈檀冉阝,各分轻出之资,共彻裹粮之费。人以心兢,物以愿盈,宝货泉流,净财山积。寺有神法师者,禅支夙茂,智鉴(阙二字)勤求善巧之方,志穷轮奂之美。不远千里,百舍忘疲,於维扬之郊,得兹长乐之制。规摹允备,绩用丕成,高阁洞开,层轩杰竦。琼阶切汉,径直天门;珠柱横空,光侵星殿。落去日於绮缀,纳行月於庭除。(阙四字)而孤骞,云爵是甍而遐翥。列仙承宇,整霓裳而欲飞;天女窥窗,开玉颜而竞笑。提洹下集,即此安居;迦叶飞来,兹焉戾止。加以图真写妙,刻玉周檀,相好圆明,威神自在。总持之象,并绕旃檀;功德之称。声闻エ卜。方诸妙喜,一切庄严,辟彼净名,入未曾有。至矣哉!一都之壮观也。上座元爽、寺主什行、都维冉阝庆宗及寺内名德等,慧炬外扬,明珠内护,深入法性,妙达真诠。(阙一字)求无相之因,丕(阙一字)宏通之业,戒定交养,空慧两修。咸以为悠悠俗谛,皆苦皆空;扰扰浮生,无人无我。致喜园胜殿,终倾四大之风;巨海须弥,毕烬三灾之火。非夫愿力坚固,法惟圆常,孰能迥拔爱欲之流,超外波若之岸?是以虔诚偈颂,(阙十字)篆刻,缅维画石之旨。尚想刊柱之踪,尔攻玉他山,式建隆碣,俾夫披文相质,恒传法鼓之音;轮雨风灰,永值金刚之际。
前刺史临川郡王讳嗣宗,今刺史河内郡王讳懿宗,好贤乐善,明德茂亲,资孝为忠,自家形国。北门之寄,朝选尤难,右戚之英。帝念斯属。迭纡绿车之重,累膺朱礻暴之荣。西河吏人,歌冯君之继踵;颍川士女,喜寇公之重逢。威震百城,名驰九牧,政优鲁卫,道裕平,列郡以为表仪,京师并蒙其福。长史河东薛俊,司马宏农杨履言,贵公子孙,声名籍甚。七业貂珥,金、张谢其宠光;十代公卿,荀、汲推其阀阅。敏以仁廉,长於理剧,荆河称仲举之贤,氵允沂颂休徵之美。我有懿德,(阙二字)伍之。州县寮き等。如如璋,公才公望。沧溟未运,散逸翰於池笼;刀笔薄游,屈雄才於掾吏。并薰修在念,喜舍装怀,恭惟付嘱之慈,久积住持之想。承行圣教守护大乘弟子先君敦实,早膺朝寄,调露之际,出牧兹邦。昔因定省,屡入官舍,近从休告,言践旧游。盛德不渝,尚睹坐棠之化;穷心靡逮,徒深风树之哀。眷山川以疚怀,盼邑里而增欷。吾昆伯仲,材标蛊,恭承纶涣,宏道作宰。下车爰始,耆幼相欢,呜在辰,讴歌属路。曾未期月,风化大行,固惟先德在人,抑亦析薪克荷。凡我门生故吏,邦彦时英,见托为文,(阙一字)当胜事。虽则不敏,其可已乎!为铭曰:
太极播气,流炭甄形。四缘七识,万品千名。有为有漏,随灭随生。危同水沫,幻等乾成。(其一)
天中之天,最尊最胜。寄迹宏道,随缘示圣。宝聚凝姿,慈山表称。天龙归仰,人协应。(其二)
拂衣树,安住三天。(阙四字)花叠她匣。正真寂灭,象教照宣。庄严刹士,宏被大千。(其三)
瞻彼淇澳,时惟胜壤。营室分躔,中枢括象。惟皇眷,净居修敞。福宇隆崇,祥符。(其四)
隆周建极,烈惟无竞。化缉万灵,德参群圣。慈日外东,(阙三字)庆。爰锡嘉名,光昭宝命。(其五)
伟哉妙域,赫矣奇工。比崇天庙,掩丽龙宫。珍台戒迥,玉宇临空。纲缀交露,铎韵和风。(其六)
肃肃应真,诜诜开士。捐生为法,济物成已。大地登果,弥天擅美。胜境永传,妙因靡已。(其七)
懿兹邦牧,维周之藩。持宽济猛,以简临烦。仁风依扇,膏泽随轩。凝怀至觉,寂想园。(其八)
郡邑英僚,宏才广度。州闾俊逸,居贞芦。愿力成就,偕修坚固。咸罄身心,永代宏护。(其九)
勒名贞石,宣功赞扬。道契方广,业茂圆常。资陵为,变海成桑。金刚际断,盛烈无忘。(其十)
☆李审几
审几,陇西人。垂拱元年官怀州河内县主簿。
○大唐洛州济源县宗姓奉为高宗天皇大帝於奉仙观敬造太上老君石像碑(并序)
原夫巢、燧上皇之代,逖矣难详;胥、庭太古之日,悠哉莫纪。研精甄曜,空闻糟粕之言;覃思运枢,讵见权舆之迹?洎乎轩、喾、唐、虞,圣主也,德未寝於(阙一字)戈;禹、汤、文、武,明君也,功尚劳於任战。爰及秦皇虐政,汉高霸术,区区曹、马之事业,芜秽缃图;琐琐齐、梁之声教,膏育翠牒。我大唐凿乾开运,出震乘时,月照瑶光,构颛顼之昌绪;云浮玉叶,启咎繇之庆胄。高祖受元符而革命,仰迪天心,宪紫极以疑旒,俯从人欲。濡足在念,济四海於横流;授手怀,(阙一字)万邦於炎岳。息麟斗而开日月,两曜贞明;静龙战而叶阴阳,二仪交泰。文武圣皇帝功弥缔扌,道冠财居,夙光玉理之符,载挺珠衡之表。初开凤节,已赋小言之诗;既袭黾谋,即用大横之繇。修文德而有苗格,讵待七旬?运武略而猃狁平,匪劳六月。大帝含枢降祉,曜魄垂精,景命列於河图,鸿名昭於洛字。湛鹑居之化,不肃而成;凝っ饮之风,不严而理。宪五材而跻圣,四时将玉烛同和;齐七政以穷神,六气与金浑共顺。
若重十家之产,仍罢露台;轻千里之足,匪登云厩。茅茨可以庇风雨,无从室之奢;陶[
U52]可以合炎凉,有戒玉杯之侈。禁难得之货,讵惜雉头?绝远方之物,岂甘龙眼?此圣人之淳德也。设谤木待逆耳之谋,悬谏鼓伫沃心之诰。元是用,聘耿洁於邱园;组斯班,贲英奇於仄陋。闻一言之善,管库无遗;见一行之高,舆台必采:此圣人之任贤也。麟胶凤卵之野,梯翠以混车书;槐江オ穴之乡,航紫溟而奉正朔。蚩尤之弃枫木,更若近郊;番愚之流酱,还犹内府。韦毳幕月支日逐之长,削衽於藁街;题凿齿镂,肤攒发之酋,稽颡於魏阙:此圣人之怀远也。功格圆清,甘露凝而景星出;德通方浊,荚植而芝草生。鱼尾之禽,既骞翥於阿阁;狼题之兽,亦腾跃於平原。金鼎不爨而自盈,银瓮不汲而恒满:此圣人之休徵也。江茅高阝黍,表望幸之期;紫鲽青鹣,昭告成之应。采无怀之逸轨,始创宏仪;摭有熊之懿躅,爰修大礼。坛浮青气,映芝以氤氲;封聚白□,带松山而烂漫。周王射牛之祭,未足执殳;汉帝讹麟之祠,讵堪扶毂?此圣人之外中也。岂言八骏之御,未宴瑶池;五龙之纪,骤移律。崦山骛景,痛尧日之先沈;夜壑飞湍,惜舜河之奄竭。仰惟(阙二字)先顾阐(阙二字)之徽音;皇帝嗣守隆基,光武丁之睿道。补天维而炼采石,弹压娲皇;窬地角而献碧,牢笼姬后。
洛州济源县宗姓前河阳令李儒意、云骑尉李公协、骑都尉李德异等二百五十人,去陇西而违故里,冠冕之风尚传;就河朔而客他乡,箕裘之业无替。譬夫长江巨海,不乏虬龙;沃野广都,自多鸾。爰以г濡渥泽,家无杂赋之劳;沐浴湛恩,门有蠲修之泰。耕田凿井,荷亭毒之平分;鼓腹含哺,优游而自逸。想攀髯於湖邑,恋德徒勤;眷飞羽於泮林,怀音何极?粤惟元元皇帝远垂圣绪,回膺仙,惟惟忽,师友羲、农之际;不皎不昧,卷舒虞、夏之辰。乘日月而驾风雷,摄鬼神而包天地。推之於妙,非常名之可名;引之以真,即上德之不德。鲁司寇之作者,北面(阙一字)入室之徒;尹大夫之真人,西游应出关之侣。隆周季业,已求咨於五千;皇唐本枝,方延休於七百。奉为高宗天皇大帝於奉仙观敬造老君石像一座,并夹侍二真人。镂琬镌金,写黄中之瑞色;涂丹绘粉,摹皓首之珍容。日角晨开,羲和恧扶桑之景;月弦夜满,望舒韬仙桂之晖。精诚感造化之功,锐思得冲元之力。山连王屋,即是清虚之天;邑带福庭,更似濑乡之地。仙官侍卫,紫烟开而鹤驾轻;神媛归依,碧落净而龙远。所冀蓬莱变海,元元之介福长存;竹箭移川,大帝之神功不朽。惟金昭而玉粹,俾天长而地久。为铭曰:
粤若皇唐,讠是天明命。瑶光袭祉,(阙一字)云垂庆。纳麓弗迷,陟元惟圣。ㄨ纲更纽,折柱还正。(其一)
高祖光宅,圣文纂图。九瀛怀惠,万国来苏。捐金抵玉,破玺焚符。比糠栗陆,草芥尊卢。(其二)
惟皇题象,握契循机。舍枢流气,曜魄分晖。时凝卷领,化轶垂衣。乾坤交泰,书轨同归。(其三)
道冠登三,功包得一。斥彼峻宇。安此卑室。狱静棘(阙一字),刑宽艾。有斯补,无文咸秩。(其四)
元穹效祉,黄牝输祯。月开荚,云覆芝英。黾龙呈象,麟凤飞声。燕(阙一字)镂绩,梁岑告成。(其五)
能事云备,神功不宰。奄陟九仙,俄悲四海。文物终谢,英威如在。至德方凝,孝思无改。(其六)
少卿远裔,元礼来昆。俱迷帝力,共沐皇恩。号弓沥胆,捧剑销魂。敬惟仙系,邀福元门。(其七)
奇表既开,真仪式像。五字见足,千文曜掌。日角晨融,月弦夜朗。害马已去,犹龙可仰。(其八)
归山曾镇,氵允水清澜。险疑巫,流似涡湍。既铭功而握椠,亦颂德以濡翰。期翠石之永固,庶鸿名之不刊。(其九)
☆甘子布
子布博学有才,年十七,为左卫长史,登封时卒。
○光赋
原夫阳之化,阴之融,功斯元,理斯妙。故沈凝者显象,清贞者流曜,惟兹光之育龠,辟重昏以临照。夫其明灭靡定,虚无测,道叶神气,功侔夜力。寄方圆以分影,逐元黄以变色,鉴无隐而不彰,状虽空而可识。类至人之虚已,同日月於元德。若夫丹乌启旭,彤曜丽空,藻晨霞而飞绮,曛晚霭而生红,发菱花於元镜,转蕙叶於清风。故其称物咸烛,呈形被景,逗幽隙而露纤埃,漏疏林而分细影,从盈空而不积,虽骏奔其如静。至如银河披а,金ざ送清,孤圆上魄,飞镜流明。汛露文而委净,浮冰浪以摇轻,虽视之若溢,而揽之不盈。亦有凫灯焰吐,兰缸彩发,烟夺银烛,辉凌练月,破锦帱之宵晦,假琼璧之馀晰。况复玉关秋燧,紫塞凉烽,开暗空於千里,彻夜宫之九重,代羽书而揭警,岂飞驿而齐踪?且夫遇蒙则揖,因通则扬,乘物无联,适变无方。大则弥於橐,小则细於毫芒,宁雨露之不润,匪寒暑之能伤,历众妙而校德,固莫善於斯光。想贵和於聃叟,咸称葆於蒙庄。悟烛无之见获,诫投暗之不臧。镜兹道之用舍,君子之行藏。
☆颜惟贞
惟贞字叔坚,曲阜人。天授元年判入高第,授衢州参军,历温州永昌长安三尉,迁太子文学,拜薛王友。
○朝议郎行雍州长安县丞上柱国萧府君墓志铭(并序)
君讳思亮,字孔明,兰陵人也。公侯绪庆,锺鼎华宗。远则文终翼汉,功侔於二八;近则武皇祚梁,业光於三五。英贤继踵,簪绂骈辉,详乎史谍,可略言矣。曾祖翘,梁贞毅将军郢州刺史新兴侯;祖季符,皇朝尚食奉御员外散骑常侍,赠光禄卿洪鄂等八州诸军事洪州刺史武昌县开国公:并才兼文武,秩荣中外。郢中歌雪,画隼翻;骑省连□:丰貂曜冕。象河咨岳。礼备於饰终;列爵疏封,宠隆於利建。父温恭,修文馆学士渝州司功参军事。誉光黉序,位屈巴ク,未骋高衢,先摧逸足。君资灵上善,禀性中和,言为士则,行成物范。张华雅思,奇藻於《鹪鹩》;终军洽闻,标敏识於《<鼠廷>鼠》。好学不倦,综涉群言,手自缮写,盈於简素。解褐补益州金堂县尉,历雍州同官县尉、武功主簿、乾封县尉、长安主簿,岁满为丞。再历畿甸,三迁京邑。职事填委,剖之如决流;争讼纷,鉴之若悬镜。嗟乎!道长运促,时亨命屯,未施构厦之材,俄轸奠楹之梦。以景□二年岁次丁亥正月二十日,终於京崇化里第,春秋六十有七。呜呼哀哉!即以其年二月景子朔十五日庚寅,迁窆於神和原,礼也。夫人谯郡熊氏,故左金吾将军元逸之女。柔婉成性,言容具美,以景龙二年九月十三日,寝疾而终。呜呼哀哉!龙门之桐,始半生而半死;襄城之剑,竟先沈而後沈:同穴有归,双魂是。嗣子逊,孔门之鲤,幼即能诗;杨氏之乌,童而擢《易》。未极庭帏之养,<辶处>缠屺岵之悲,擗厚地而崩心,诉高穹而泣血,期我以先执,托我以斯文。仆也不才,义深寮旧,追感平昔,承睑无从,敬述芳猷,志於荧。铭曰:
元鸟降祥,克生於商。枝分叶散,源流长。载诞明哲,如如璋,夷险共貌,宠辱齐忘。文含绮缋,学富缣缃。来卑位,其道弥光。孰云与善?奄叹歼良。马鬣开隧,黾谋允臧。松门蒿里兮,敛双魂於此地;春兰秋菊兮,历万世而逾芳。
☆路敬淳
敬淳,贝州临清人。贞观末官申州刺史,垂拱四年官宏文馆学士。
○大唐怀州河内县木涧魏夫人祠碑铭(并序)
盖闻元圃青宫,仙客於焉来往;丹邱紫府,羽人之所栖集。徵秘於淮王,时逢八老;采神奇於魏帝,取觌双童。子乔控翮,翱翔赤霄之上;琴高扰鳞,游泳渌波之下。斯并心符寂蔑,神契窈冥,匪尘俗之能羁,簪缨之所屈者矣。兹有皎容雅质,贞规淑熊,韫真气於闺房,挺仙才於阃阈。嫦娥采药,奔月フ以含精;灵媛投壶,昱电光而吐耀。汉皋游女,持珠对南国之宾;洛浦神妃,鸣玉俟东藩之后。莫不名芬紫翠,道标黄白,列真非一,往往致焉。魏夫人者,即是晋剧阳侯任城魏阳元之女也。本传曰:“夫人年二十四,适南(阙一字)刘幼彦。幼彦为修武令,善为德政,仁风惠著,时夫人随在修武之馆焉。虽魏同舍县内,常斋於别寝。季冬之月,夜半闻空中有钟鼓笳箫之声,羽光耀,降夫人之静室,举辇被服,非人所闻见。有四真人告夫人曰:‘大帝敕我来教子以神真之道,注子於玉札应为紫虚元君上真司使山之号,封南岳夫人。’後为洛阳山成真人,因为立祠,土俗号阿夫神。”
原夫镐京疏社,公高克勤於小物;参墟命族,毕万连休於大名。丞相之匡翌汉庭,比踪萧邴;司空之弼谐晋室,方誉裴山。积德攸锺,馀庆斯在。况复彤云授彩,衍丰之灵苗;白水开源,导舂陵之茂族。乘龙合好,鸣凤於飞,结大义於丝萝,谐佳音於琴瑟。刘氏弦歌作吏,铜墨临人,惟彼外持,爰资内辅。服勤纂组,良毗制锦之工;肃事蘩,且佐烹鲜之术。犹以为六法四行,岂离梦幻之场;九转三仙,方出尘劳之境。朱庭翠阁,事甚樊笼;元鬓红颜,理同泡沫。於是拨烦疏黩,练志凝魂,洁成道室之阶,列竟师门之宇。悠悠永夕,紫烟而庭院虚;凛凛穷阴,元霜冽而池馆静。有仙钟簇韵,如发汉鲸;法鼓扬音,似栖吴鹤。箫声寥亮,仍符弄玉之台;笳奏凄清,有异文姬之殿。绿轺朱节,真卫相趋;霞佩云裾,仙仪在列。昔安公之冶,叶冥契於龙;木羽之乡,应祥期於御马:眷兹元感,异代同符。故能迥骛三清,高超八会,持法印而含元气,合真符而太极。金记五千,职隶九元之史;玉言十万,名彰八素之书。足使上元夫人,恧其嘉号;元妙玉女,丑其芳声。岂与夫障日巫山,荐枕席而通寝;顺风江澳,怀环而申赠。复有跃鱼酬惠,爱鸟遗灾,清溪白岸之姑,阮氏弦生之俪,若斯而已矣。
夫以王母既集,西汉列其宵筵;帝子斯臻,北渚歌其夕涨。是用恢胜宇,创祠坛,想希夷其若存,庶恍忽其无昧,建立之始,年代莫详。尔其周晋名区,覃怀奥壤,苏子攒茅之域,寇君剖竹之郊。孟津南注,控河流於马颊;太行北指,启山路於羊肠。川原相属,风烟交会,郁彼仙观,揭焉中立。彩之以丹青,陈之以藻绘,效灵妃之启齿,图殷女之练色。行亭三袭,俯瞰川湄;茅栏四注,却连山阜。巨石崔嵬,像莲峰而特秀;奔泉氵节洒,泻松涧以飞湍,微霭触而流津,清飚激而成韵。琼桃仙枣,散绿垂红;珠实金条,含缃佩紫。八林芳桂,凌冬霰以扬葩;五株仙杏,负春而布叶:莫不夹户罗生,垂詹接荫,可以返魂驻寄,忘忧愈疾。至若吉日良辰,高人胜士,黄冠紫绶,忘贵贱而同归;白屋朱门,混荣枯而毕萃。敬而不黩,诚禀训於怀柔;感而遂通,谅虔心於正直。於是采蔬东海,折果西山,倾玉酒而泛流霞,酌金浆而挹甘露。神交妙有,想白凤之来仪;道契虚无,伫黄雀之为使。丹梯可蹑,必超上汉之(阙一字)练驭斯(阙二字)越无生之浪。诚洞真之苑囿,灵宝之区域者焉。
秋官尚书检校怀州刺史南阳邓府君,道光天爵,庆登地灵,泰阶而高视,实蓍天而骋力。题剑朝,秉刑之寄攸重;佩金增秩,仰福之任逾隆。长史陇西李知人、司马南阳邓楷、河内县令钜鹿耿仁惠,或展骥亨衢,化康邦国;或割难游刃,功茂邑民。思静力於回天,厌劳生於寂地,识明元牝,迹寄道枢。半夹刂毗藩,则晨趋飞其鹤岭;一同作宰,则元会降其凫舄。每虑阳轶再旬,具虔馨於斯;阴衢洁朔,荐行潦於兹峦。县令仁惠,禀气孝恭,祭则神飨;天然感物,祈必灵歆。所请甘霖,未回车而降泽;但求膏液,迎举意以零滋。弥丑神之厚恩,故勒铭而旌德。而碧落清窗,显在百城之次;椒庭桂门,近临千室之中。瞻石梁而靡阔,仰瑶台而何远?夫降仙成宅,西岳纪桓谭之赋;寻真起咏,南溪闻郭璞之诗。是以轻率下民,仰追前列,寄诸贞炎,题其颂云:
毕筮初占,系复其始。甯门有相,甥膺庙美。珠胎孕宝,玉仙昭祉。实唯灵媛,作嫔君子。取譬鸾凤,言边鲂鲤。早明八素,夙晤三元。咒神争术,餐蓬募仙。紫书题记,白简开编。游芝圃,倏见华田。轻飞起月,高训垂烟。戒遵灵坛,载规神宇。却倚岩壁,前临涧浦。偃蹇云楝,清泠风户。怪石奇木,鸣虫啸羽。居兹他圣,坐同天柱。犊妃去魏,弄女辞秦。阳台之下,暮雨称神。洛川之侧,朝霞韫真。窈冥高蹈,寥廓上宾。思(阙一字)道业,用述微尘。
☆苏诜
诜字廷言,雍州武功人,宰相环子。举贤良方正高第,补汾阴尉,迁秘书详正学士,累转给事中,出为徐州刺史。卒赠礼部侍郎。
○开大庾岭铭
石崴嵬兮山崖崖,Σ兮相蔽亏。槎兀兮莽芊芊,噫兹路兮不记年。大圣作兮万物睹,惠吾人兮道复古。役斯来兮力其成,石既攻兮山可平。怀荒服兮走上京,通万商兮重九译。车屯轨兮马齐迹,招孔翠兮来齿革。伊使臣之光兮,将永永而无ル。
☆孙嘉之
嘉之,河朔人。天册中进士擢第,久视初又中拔萃科,解褐蜀州新津县主簿。开元二十七年卒。
○对书史百家策
问:卦分江使,图演天文,文籍於是滥觞,书契以之抽绪。皇坟帝典,述纪言以联镳;五传六经,伫礼乐而齐骛:斯并悬诸日月,焕乎文章。至如诸子相腾,小说奔竞,有惭屑玉之化,无异杂铅之宝。请用於火,恐招博奕之讥;将扇其风,复爽芟夷之义。二涂交战,一为解环:百两之篇,孰关其善?七分之术,孰著其能?谁求天下之书?谁决冢中之?识二简者何子?观四辙者何人?京兆耆旧之篇,起於何代?陈留神仙之传,创自何人?谁先孝子之图,谁首逸人之记?倘无谈於雕棘,将有荐於拔茅。
对:自龙马出河,爰分八卦;灵黾荐洛,见九畴:文字以兴,典谟斯起。即有姬公秀出,制礼乐以匡周;宣父挺生,删诗书而反鲁:莫不宪章文武,祖述唐虞,开兆庶之心灵,启群生之耳目。洎乎尼山落构,梁木兴歌;大义云亡,诸子爰起。於是墨承清庙,儒系司徒;文子开教於五神,范蠡逞能於千树;孙武绚其韬略,蒙叟混其鹏蜩;葛洪述内外之篇,刘安论黄白之秘;杨托思於全性,邹锐想於谈天;商君既擅於刑书,尹文亦谅於名实;吕韦博识,载ゼ悬市之文,鬼谷多才,爰创《飞箝》之作。自兹以後,其流甚繁,虽云有异於微言,(阙一字)亦可观於小道。或激扬仁义,或囊括政刑,或富国成家,或惩恶劝善。进既资於助国,退亦取於理身,实翰墨之泉源,信文章之隆薮。故马迁修史,列之九流;班固叙书,著之《七略》。今欲议其删削,语以芟夷,便是绝学者之多闻,爽国家之广略。学业虽不敏,未敢从命。谨对。
●卷二百六十
☆张冽
冽,武后朝官侍御史,历仓部郎中。
○对嗣足不良判
景食一县嗣子足不良,请立其弟,礼司不许。云:古有其道。
藉庆食邑,象贤继踵。承家之道,将不愧於前修;畴嗣之宜,庶遥符於古义。眷言长嫡,疾天然,既类克之刑,将同孟絷之废。且仲子立衍,循鲁礼而知归;韦家封成,镜班书而有序。瞻惟乙请,未爽通规,在律虽违,行权则可。请停司禁,无拒乙辞。
☆康廷芝
廷芝,武后朝官河阴令,迁户癌外郎。
○对求邻壁光判
郗珍性好读书,家贫,邻家富,穿邻壁取烛光。邻告为盗。
郗珍荷衣横带,缉柳编蒲,有贱赢金,将希片王。南都自富,北郭实贫。殊谢梁鸿,不求因热;如苏季,愿借馀光。已接武於匡衡,方齐踪於甯越。室仞非邃,未窥夫子之墙;纺绩可兼,辄凿邻人之壁。情非窃伏,事涉穿窬。抑有前闻,宜徵故实,请从按记,不合论辜。
○对京令问喘牛判
京县宰冬日退朝,逢相害者至死,初不屑怀委而不问。俄见行牛喘,停车寻诘久而方去。所司以为不理所职,妄他事。
皇都赤县,帝宅仙居,万国攸归,四方是则。县令幸陶昌化,谬宰神京,过北陆之寒初,属南宫之朝退。珂回九陌,骑历三条,俄逢趸芥之凶,复属阑单之变。材非玉铉,顾牛喘而多怀;任绾铜章,睹人亡而不问;既昧为邦之术,徒兴体国之心,是曰旷官,足成侵职,所司纠谧,有合通途。
○对县令有惠化判
晋陵县人王茂,於访察使所称县令任志有惠化,终日清谈,职务修理;每行笞罚,惟以蒲鞭举,请升进。使司以为宽疏不依令式,欲科县令。不伏。
任志庆偶千龄,荣登万室。弹弦作宰,动宓贱之芳声;制锦无伤,追尹何之美政。浃辰行化,方类子平;终日清谈,更同夷甫。有耻且格,宁收贾楚之威;以德代刑,但示蒲鞭之罚。王茂幸编名数,预奉弦歌,欣承赤子之恩。喜沐慈君之惠,属以皇明远散,天使遐巡,思甄三异之能,式举一同之善。访察使官膺珥笔,任总方书,饮骢马於江城,集霜乌於海树。埋轮纠忒,岂谢张纲?揽辔澄清,何惭孟博?眷言褒贬,当适古今;傥昧激扬,遂乖彰瘅。徵刘宽之故事,仁迹斯存;览任志之清猷,嘉声可挹。既称良吏,雅合名闻,忽见吹毛,便兮直指。铜章有术,久垂桃李之阴;铁柱无谋,且寝梧桐之问。
○对县令辞疾判
郑胄授山阴令,赴任,行至浙江,遇风涛鼓怒,弭棹而回,辞疾解职。人告诈病。
郑胄家承曳履,职绾鸣弦,将登会玉之山,欲届沈钱之浦。方冀骋牛刀於剑冶,舞鸾磬於锺岩,不孤王阜之能,方继子游之躅。洎乎行穷楚塞,路入吴江,遥山将远树不分,极岸与长天共合。归涛活活,全疑白鹭之飞;去舸遥遥,直似青凫之逝。睹兹艰险,虑有漂沈,方怀鱼腹之忧,岂顾黾肠之毙?情来敛辔,既有慕於王阳;兴尽回舟,亦何思於戴道?行背浙流之右,坐归斋之滨,从此挂冠,颇谐高节。因兹弭棹,未犯彝章,取被告言,殊惊物听。任其罢退,良谓合宜。
○对竞渡赌钱判
扬州申江都县人,以五月五日於江津竞渡,并设管弦。时有县人王文,身居父服,来预管弦,并将钱物赌竞渡,因争先,後遂折舟人臂。
月观遥临,旁分震泽;雷陂回瞰,近届邗沟。郊连五达之庄,地近一都之会,人多轻剽,俗尚骄奢。序属良辰,躔系令节,江可望,俱游白马之涛;邑屋相趋,并载飞龙之舳,泛长波而急浆,有类乘毛;涌修浪而鸣舷,更同浮叶。箫吟柳吹,疑传塞北之声;棹引莲歌,即唱江南之曲。王文闾阎贱品,蓬荜庸流,名教非闲,丧仪多阙。三年巨痛,无闻毁瘠之哀;五月佳游,且预歌弦之乐。重以情存胜负,志在雄豪,争驰赤马之津,竞赌青蚨之贯。先後由其不等,忿争於是遂兴,无思李老之言,俄折羊公之臂。然则居丧听乐,已紊科条;在服伤人,一何凶险!论情抚事,深秽泉猷,定罪明刑,理资丹笔。
☆周矩
矩,武后朝官侍御史。
○谏制狱酷刑疏
顷者小人告讦,习以为常,内外诸司,人怀苟免,姑息台吏,承接强梁,非故欲其然,规避诬构耳。又推劾之吏,皆以深劾为功,凿空争能,相矜以虐。泥耳笼头,枷研毂,摺胁签爪,县发薰鼻,卧邻矢溺,曾不聊生,号为制狱。将或累日节食,连宵缓问,昼夜摇撼,使不得眠,号曰宿囚。此等既非木石,且救目前,苟求赊死。臣窃听舆议,皆称天下太平,何苦要反?岂被告者尽是英雄以求帝王耶?只是不堪楚毒自诬耳。何以核之?陛下试取所告状,酌其虚实者,付令推之,微讯动以探其情。所推者必上下其手,希圣旨也,愿陛下察之。今满朝侧息不安,皆以为陛下朝与之密,夕与之雠,不可保也,闻有追摄,与妻子即为死决。故为国者以仁为宗,以刑为助。周用仁而昌,秦用刑而亡,此之谓也。愿陛下缓刑用仁,天下幸甚。
☆郑思齐
思齐,武后朝官刑部员外郎。
○司刑刘志素定邱神鼎罪判
凡断刑名,须得指实,朦胧作状,斟酌结刑,司刑比申,过为非理。欲令集议,须审议由,状未指归,遣议何事?仰寻所推之案,取堪凭据之由。
☆杨齐哲
齐哲,长安四年官洛阳县尉。
○谏幸西京疏
臣闻古先哲后,咸以为独智不可以任已,专欲不可以违众。所以树板徵谤,悬鼓纳谏,思闻过而从善,全直言而沃心。用能纲纪天下,统成大业。经曰:“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夫何为哉?安人之道,贵於省事。陛下以大足元年冬眷咸京长安,三年冬还洛邑,四年又将西幸。圣躬得无穷於车乎?士卒得无弊於暴露乎?扈从僚属,ㄈ装而不济;随驾商旅,栖泊而匪宁:东周之人,咸怀嗟怨,昔者周穆王欲周行天下,使皆有车辙马迹,祭公谋父作《祈招》之诗,以止王心。陛下玉四周,金舆三驾,车辙马迹,虽未出於两都;巡狩省方,事不师於五载。雷动天转,海运山移,俨彼六龙,岁适千里。此亦近於形人之力矣。安人之道,臣用有疑。此邦父老,抗表留驾,陛下告以吐蕃和亲为词,臣愚以为未得也。况吐蕃最丑,西隅咫尺,自京到洛,曾不崇朝,陛下欲务其艰远,惠然从之。夫千钧之弩,尚不为鼷鼠发机,况万乘之君,轻为边戎枉驾?夫人至贱而不可简,至愚而不可欺,经曰:“可畏非人,是人不可欺也。”今陛下此言,是欺下也,使国史何以书之?臣朽才浅学,窃为陛下筹之,陛下今幸长安也,是背逸就劳,破益为损。何者?神都帑藏储粟,积年充实,淮海漕运,日夕流衍,地当六合之中。人悦四方之会。陛下居之,国无横费。长安府库及仓,庶事空缺,皆籍洛京转输,价值非率户徵科,其物尽官库酬给,公私靡耗,荩亦滋多。陛下居之,是国有横费,人疲重徭。由此言之,陛下之居长安也,山东之财力日匮;在洛邑也,关西百姓,赋役靡加。背逸就劳,破益为损,殷鉴不远,惟念之!文王敬授民时,所重惟,今陛下銮辂以明年正月即涂,岁首是就耕之初,驾行非务农之意,无不可乎!
☆张元琮
元琮,武后时人。
○卫州共城县百门陂碑序
昔者结而为山岳,融而为江海。炎上作苦,实表阳九之德;润下作咸,克明阴八之数。上泄雨露,纯阳流沛之道也;下疏川渎,凝阴润物之理也。是以雨露为长物之本,川渎为润物之宗,故称之以灵长,亦赖之以通济:则知水之为德,其大矣哉!百门陂,案《水经》出自汲郡共山下,泉流百道,故谓百门。会同於淇,合流於海,鱼盐产利,不可谈悉。尔(阙一字)温夏渔,飞濡漱沫,负群岩以作固,涵细溜而成广。酌而不竭,挹之弥冲,带苏门以雾杳,望太行而烟接。借如楚国云梦,庐峰太湖。樊邱之隈,小溪抱寒而永注;东海之外,大壑ぺ流而靡极。亦有昆岭双,阳山二泉,叙浦见美於郢歌,蓬池久通於汴邑。斯并昭著方册,备经绵世,分派虽众,为利不宏。岂与夫导源迅激,积润潜通,比魏代之龙号,同汉官之雁名。或以熨外标奇,或以元武为称。仙公卧隐,闻诸《抱朴》之篇;叔度凝清,出在《林宗》之论;洎夫洗累荡秽,扬清激浊,所以显乎义也;浴及群生,氵皋流万祀,所以昭乎仁也。弱而难胜,即其勇也;变盈流谦,即其智也。以此四德,以利万人,悠悠既凑,滔滔不息。加以背阴绝。面形胜,奔流暴洒,层波叠跃或氵日以收潋,忽因风以作涛。其利也,则商榷畎浍,吐纳疆场,蓄为屯云,泄为行雨,沐时稼以俱就,喜年屡登;其清也,则湛若狐冫斯,净犹蟾魄,可以洽洗耳之乐,兴濯缨之歌,皎镜不限於冬春,洞澈无隔於深浅;其险也。则仰眄崇岫,俯临遐潭,润壑窈窕而助(阙一字)葛萝(阙一字)沈以增峻;其神也。则不行而至,不疾而速,惟慌惟忽,若有若无,祯应克著,休祥发,无幽不显,有感必通,祠堂满阴,灵石周险。每至元律既谢,韶阳肇开,紫莺娇春,红萼笑日,申祈者倏来忽往,奠祭者烟交雾集。绮罗绮野,远增芳岁之色;泉濑吟吹,ウ合云音。乐哉盛哉!抑亦旷古之异迹也。
县令曹府君讳怀节,仞宇峻邈,德声昭宣,轩轩霞容,湛湛海量,夙明抚字之要,载绾弦歌之秩。虞君莅俗,已创三科;滕令移风,时兼六县:可谓恺悌君子,人之父母者也。丞齐ダ,德量冲远,器业通明,抱信以居忠,养真以凝粹,光八顾之清范,韬七州之敏学。主簿程列,刚毅有断,谦自牧。尉王表,霜雪其操,芝兰其芳。尉霍南金,不受私谒,闲於公政。顷以西郊失侯,南亩思泽,未浃滂沲之润,尚劳□汉之谣。曹君恤人疾苦,伤时稼穑躬率僚伍,亲祠庙坛,叩头流涕,拜手启祝曰:“怀节阔铜墨,时属炎阳,思与幽冥,实伫灵。若商羊起舞,报以牲牢;如川燕不飞,覆其棼。”於是樽俎具,弦歌三请,下湘君於鳞屋,水马吹泉;期太一於蛟馆,云鱼喷浪。俄而景贶昭发,飞甘骤零,实符三(阙一字)之请,颇叶一旬之验。或时独云郁起,密雨晦飞,又以启晴,应时获霁。岂不以至诚允切,神道遥徵,故得岁阜人和,风行草偃,休咏盈於道路,美声逸於都鄙。虽复江陵灭焰,缑氏祈日,何以加也?其庙有二,古碑篆隶,磨灭不可复睹。乡望前泗州徐城县尉乐处机、获嘉公贾粗光、古录事隗允、张明、张福等,或舄奕簪,屦,或优游耕凿,击壤食太平之粟,长歌悦文明之代。佥以为百门之利,千载无易,增修旧烈,不亦可乎!犹恐岁光忽变,灵迹无纪,式刊翠炎,将表鸿休。
☆辛怡谏
怡谏,陇西人,官殿中侍御史内供奉。
○卫州共城县百门陂碑铭
阴(阙一字)润下,德称灵长,既成物而宏济,(阙一字)发源乎滥觞。涵仁不测,垂利无疆,广矣浩浩,氵鼻焉汤汤。卫之野,共山之下,爰出灵泉,洗雾游烟。祯应昭显,祠堂岿然,神乐泠吹,珍羞筵。分派逾广,飞湍靡极,吐纳堤防,周流稼穑。序悲炎亢,时乖播植,几劳□汉之篇,徒望湘滨之翼。曹君为政,乐不可支,敬羞藻,式荐灵。景贶潜发,浮甘远洎。允符束皙之请,岂谢(阙一字)琨之异?蕤宾在月,雨盈旬,酌彼行潦,荐於神明,稽首请止,获霁於辰。天长地久岁不留。刊石纪铭表祯休,(阙四字)凌千秋。
☆刘志素
志素,武后时官司刑司直。
○按邱神鼎奏
按邱鼎身居文职,黑袄子即是武夫之衣,若不夙怀叛心,拟投豫州,无故不合取造又烧却。反状分明,请付法者。
○徐有功论邱神鼎罪议
邱鼎反逆夙蕴,包藏非一涂,岂唯今日?虺贞荆河作逆之岁,於时秩满神泉,准其家在西京,旋即合归本舍。为与虺贞相应,纡道水下嘉州,更至荆、襄,路过淹留,遂经一岁。当闻荆州河起逆,星夜即向唐州荆河界首,於悬泉馆遂共男俱作黑褐袄子,拟充战服,即明事相应接。及闻贞败,星夜走来神都,即将袄子布施天宫寺。明知元来所造,缘反合杀,况又圣泽哀矜,重令来中丞推覆,追奴问鼎,勘案逾明,论其本愆,辜当万死。徐丞内纵奸慝,外诈平反,奉敕令推反人得实,宁敢隐默者。
○再徐有功论邱神鼎罪议
邱鼎谋反,与虺族同谋,包藏日深,又共逆党连结。有功舞文巧法。党逆不忠,批退欲纵反人,每有唯希侥幸,不寻案状,孟浪即批。即不据科条。法外岂得依允?请据志素所批之状,与有功意故纵逆人之平,即请申秋官及台,集众官议。
☆魏归仁
归仁,武后时人。
○宴居赋(并序)
张校书作《虚室赋》,以示子,文旨清峻,元义深远。予味之有感,聊为《宴居赋》以和之。其词曰:
气序忽诸,日月其除,夏尽炎歇,秋至凉初。地僻而人物自少,庭闲室宇成虚,寂尔无悟,萧然宴居,览圣贤於上古,窥得失於前书。或智之不足,或愚而有馀。谅千变而而尤难得而备疏。若夫名因行立,身由才致,官要则谤议斯起,誉高必谗毁自至。所以君子逃名,达人避位,养性以安其体,ゼ文以见其志。且贵不如贱,善亦同恶。贵则但益忧劳,善未离贪著,徒怜颠覆之祸,虚缠爱欲之缚。前事既忘,後车焉托?倘来未足有慰,或去可以无怍。固当绝於可否,齐其适莫,闻宠讵惊其心?居陋宁改其乐?荩老氏称德,所贵先慈;孔门之道,一以贯之。於常则有,允出厥兹,屈伸委运,行用随时。既无去无取,亦何虑何思?
☆邱
,武后时人。
○陈李昭德罪状疏
臣闻百王之失,皆由权归於下;宰臣持政,常以势盛为殃。魏冉诛庶族以安秦,非不忠也;弱诸侯以强国,亦有功也。然以出入自专,击断无忌,威震人主,不闻有王,张禄一进深言,卒用忧死。向使昭王不即觉悟,魏冉果以专权,则秦之霸业,或不传其子孙。陛下创业,兴王拨乱,英主总权收柄,司契握图。天授已前,万机独断,发命皆中,举事无遗,公卿百寮,具职而已。自长寿已来,厌怠细政,委任昭德,使掌机权。然其济小才,不堪军国大用。直以性好凌轹,气负刚强,盲聋下人,刍狗同列,刻薄庆赏,矫枉宪章,国家所赖者微,所妨者大。天下杜口,莫敢一言,声威翕赫,日已炽盛。臣近於南台见敕曰:诸处奏事,陛下已依,昭德请不依,陛下便不依。如此改张,不可胜数。昭德参奉机密,献可替否,事有便利,不预谘谋。要待画旨将行,方始别生异,扬露专擅,显示於人,归美引愆,义不如此。州县列位,台寺庶官,入谒出辞,望尘忄气,一切奏谳与夺事宜,皆承旨意,附会上言。今有秩之吏,多为昭德之人,陛下勿谓昭德小心,是我手臂臣观其胆,大於身,鼻息所冲,上拂□汉。近者新陷来、张两族,兼挫侯、王二仇,锋锐更不可当,方寸良难窥测。书曰:“知人亦未易,人亦未易知。”汉光武将宠庞萌可以托孤,卒为戎首;魏明帝期司马懿以安国,竟肆奸回。夫小家治生,有千百之资,将以托人,尚忧失授,况兼天下之重,而可轻忽委任者乎?今昭德作福专威,横绝朝野,爱憎与夺,傍若无人,陛下恩遇至深,蔽过甚厚。臣闻蚁穴坏堤,针芒写气,涓涓不绝,必成江河。芦坚冰,须防其渐,权重一去,收之极难。臣又闻轻议近臣,犯颜深谏,明君圣主,亦有不容。臣熟知今日言之於前,明日伏诛於後,但使国安身死,臣实不悔。陛下览臣言,为万姓自爱。
☆李承嗣
承嗣,陇西人。
○造像记
维大周长安三年九月十五日,陇西李承嗣为尊亲造阿乐ヌ像一铺,镌镂庄严,即日成就。威严相好,烁然圆满,所愿资益慈颜,永超尘纲。铭曰:
有善男子,投心正觉。是仰是瞻,爰雕爰斩。金容宝相,云蔚霞。一契三明,长销五浊。
☆李师旦
师旦,新丰人,官会稽尉。
○对京令问喘牛判
〈京县宰冬日退朝,逢相害者至死,初不屑怀委而不问。俄见行牛喘,停车寻诘久而方去。所司以为不理所职,妄干他事。〉
二京分邑,墨绶居官;三揖通班,黄图作宰。自可远闻善政,广树嘉猷。江陵叩头,止风有验;洛阳强项,据地无从。可得道乏良规,人馀恶少。翳桑墙下,不见童子怀仁;垂杨路傍,唯闻暴客相杀。一朝之忿,爰挥白刃;百年之命,遽掩黄泉。县宰既不开口,死者固难瞑目。人虽进路,事属退朝,忽此逢牛,翻能驻马。群非向楚,讵是因风?气似还吴,犹疑见月。但以时流冬景,寒结层冰,自有惨切之容,元无温燠之候。六畜行观致喘,四时坐见失宜,此丞相及言,何烦邑宰垂诘?操刀之术明,代断之虽难免。忧喘不忧杀,正是越司;问牛不问人,岂非离局?以为妄干他事,实亦雅叶本条。
☆康璀
璀,武后时拟书判拔萃科。
○对嗣足不良判
景食一县嗣子足不良,请立其弟,礼司不许。云:古有其道。
大夫称家,荣高食采;冢子当室,业茂本枝。盈大足徵,期克昌於魏国;六三能履,或取笑於齐堂。弱足者居,奉身而退。遵康叔之命,以崇次及;察韩黯之衷,雅符高让。则先茅旧土,今也载传;孤竹遗风,此焉无替。法听弃疾,礼贵象贤,立弟舍兄,理复何惑?
☆吴师道
师道,垂拱元年进士,开元时官司勋仓部员外郎户部郎中。
○对贤良方正策第一道
问:欲使吏洁冰霜,俗忘贪鄙,家给人足,礼备乐和,庠序交兴,农桑竞劝;善师期於不阵,上将先於伐谋;未待戈,遽清金庭之,无劳转运,长销玉塞之尘。利国安边,伫闻良算,明言政要,朕将亲览。
对:臣闻栖培娄者,不睹嵩泰之□;游泞潆者,讵识沧溟之沃日?臣蒿莱弱质,衡泌鲰生,未识广厦之居,安知太牢之味?不量蕞尔,轻纵褒然,谬达天聪,兢惶圣问。粤惟皇家出震,累叶重辉,天人归七百之期,宗礻方联亿兆之庆。太宗以明一察道,括珠囊而总万方;高宗以通三御宸,转金镜而清九服。用能肃清天步,夷坦帝途,垂莫大之鸿基,托非常之元圣。伏惟皇太后陛下道超炼石,化轶扪天,被子育之深仁,宏母仪之博爱。星阶已正,尚虽休而勿休;宸极既安。犹损之而又损。方欲还淳返朴,振三古之风;缉政苍生,降四海之昌运。拔幽滞,举贤良,黜谗邪,进忠谠,故得鸿稽接轸,和宇宙之阴阳;龙武分曹,节风雨之春夏。礼乐备举,学校如林,俗知廉让之风,人悦农桑之劝。犹复旁求舆议,虚伫刍荛,既属对攵,敢陈庸瞽。诚愿察洗帻布衣之士,任以台衡;擢委金让玉之夫,居其令守:则俗忘贪鄙,吏洁冰霜矣。旌好学之流,赏力田之伍,则家贫惰,位列文儒矣。降通亲之使,喻彼枭心,发和戎之官,收其鸡胁:则四夷左衽,颠倒来王,三边元恶,讴谣仰化矣。自然笼羲驾昊,六五帝而四三皇;远肃迩安,飞英声而腾茂实。谨对。
○第二道
问:朕闻运海抟扶,必藉垂天之羽;乘流击汰,必伫飞云之楫。是知席萝黄屋,握镜紫微,诚资献替之功,必待弼谐之助。所以轩辕抚运,遂感大风之祥;伊帝乘时,遽致秋□之兆。朕虽惭古烈,而情切上皇,未校滋泉之占,犹虚傅野之梦。欲使岁星入仕,风伯来朝,河荐萧张之名,山降甫申之佐。垂衣伫化,端拱仰成。多士溢於周朝,得人过於汉日。行何政道,可以至斯?思闻进善之言,以副求贤之旨。
对:臣闻立极膺乾之君,当宁御坤之主。欲臻至道,将隆景化,莫不旁求俊彦,广命英奇,凝庶绩以安人,绥万邦而抚俗。是故轩邱膺,委四监以垂衣;丹陵握图,举八元而光宅。於是齐桓擢之於飞翼,殷武兴之以羹梅,克赞人谋,实宣神化。陛下功包邃古,道逸上皇,授受惟明,谋谟克序。弼辅之任,风力於前驱;燮理之司,列伊周於後乘。振鹭翔鸾之客,毕凑天阶;乘箕降昴之英,咸趋日路。犹且虚心卜兆,托想旁求,冀山之无遗,庶贤良之毕萃,俯访愚鲁,敢述明扬。诚愿发德音,下明诏,咨列岳,访群公,举尔所知,不遗於侧陋;知人不易,无轻於慎择。下僚必录,上赏频г,则叶县游龙,自九天而下降;燕郊骏马,赴千金而遥集。汉未为得,周岂能多?尽善尽美,於斯为盛。谨对。
○第三道
问:朕闻明王阐化,感人心之灵;圣后宣风,移动植之性。遂使翔龙荐检,鸣凤司晨,兽解触邪,草能指佞,仰惟前烈,何德而臻此乎?朕逖听遂初,载欠神化,每欲反斯茕薄,景彼上皇。欲数橡司庖,仟萤候月,游四灵於翠苑,集五老於荣河。致此休徵,良由政感,伫闻启沃,以副虚襟。
对,臣闻化浃乾枢,景纬呈其灵贶;泽周坤络,卉木效其祯祥。是以若雾非烟,必应文明之后;九茎三秀,允符光宅之君。陛下应期纳,抚运登皇,孝道格於元穹,仁心光於紫极。自临万域,辑御群方,灵瑞屡臻,休徵荐至。五蹄仁兽,乐君囿而来游;六象威禽,拂帝梧而萃止。岂直银黄玉紫,雉白乌丹,翻高阝上之二稃,拔江之三脊。固亦巡河受检,拜洛披图,降五老於星躔,归四神於□路。盛矣美矣!巍乎焕乎!躏三五以腾徽,吞八九而高视,尚且崇谦让之道,守冲之德,抑斯天瑞,访此人谋。陛下虽不宰其成功,微臣亦不知其所谓。谨对。
○第四道
问:朕闻三微递代,哲后所以承天;五运因循,明王由之革命。或金水而鳞次,应火木以环周。或寅子变正,天人之统斯辨;骊原改色,昏旦之用有殊。兹涣汗图书,昭彰历数,受位出震,以迄於今,莫不母子相承,终始交际。然而都君土德,翻尚青;天乙水行,宁宜用白:深明要旨,其义何从?若以秦氏霸基,便有符於紫色;则魏人鼎足,岂复应於黄星?缅镜前修,又以矛盾。张苍之议,既颇反於公孙;贾傅之谈,复远乖於刘向。子大夫学包群王,文擅锵金,既听南史之篇,方伫东堂之问。详敷事实,靡得浮词,商扌前儒,谁为折衷?
对:臣闻方圆既阙,帝王斯建,四游将六气交驰,五德与三微递变。自摄提著纪,出震登皇,循木火而相承,用骊原而继作。虽复武功文德,揖让戈,御旒以高居,握图而深视,莫不垂天人之统,顺寅子之正,始终之际,何莫由斯?暨乎运偶都君,时云土德;道锺天乙,数叶水行。子胜母而尚青,凝机金而尚白,略言其美,斯穷粤旨。至若秦居闰位,紫实非正之符;魏得中区,黄标应星之纪:未有矛盾,允惬随时。汉祖承天,人多异议,张苍言水,而黑方兴,公孙据土,而黄龙复应。代二刘之父子,推五运之相沿,较彼前谈,斯为折衷。臣学非博古,识昧知新,轻陈管穴之窥,猥奉天人之问,惭惶靡地,悚越兼深。谨对。
○第五道
问:朕以紫极暇景,青史散怀,眇寻开辟之源,遐览帝王之道。或记载遥邈,无其处而有其名;或坟籍丧亡,有其号而无其事。将求故实,以伫多闻。至如化被柱州,创基刑马,两代之事谁远?五德之运何承?石楼之都,见匪均霜之地;穷桑之壤,元非测景之区。时将域彼偏方,惟一隅而独王;轻兹中土,弃九洛而不营。大夏之时,化臻禁甲;隆周之日,道致韬戈。而七十一征,翻在风皇之运;五十二战,更属云官之期。斯则偃伯之人,无闻於太古;推锋之弊,反息於中叶。浇淳之道,名实何乖?欲令历选前圣,远稽上德,采文质之令猷,求损益之折衷,何君可以为师范?何代可以取规绳?迟尔昌言,以沃虚想。
对:臣闻一剖为三,始鸿於太易;九变於七,渐茫昧於无为。既分清浊之仪,列君臣之位。则有天皇首出,瞰柱州而宅土;地皇革命,俯刑马以开都。年匪异於万八千,号稍殊於七十二。既云木德,亦曰火行,开於天地之初,录自帝皇之纪。至若石楼远界,穷桑延壤,非万邦之土中,为二代之天邑。斯时犹っ饮,道上鹑居,谁知风雨之均,能建皇王之宅?亦分长於九域,岂独王於偏方?观象垂衣,化穆羲、轩之代;翦商伐扈,人浇周、夏之年。而皇德方隆,未弭战争之患;王道才著,复存韬偃之日。是则怀柔伐叛,取乱侮亡,虽锺犬道之行,终伫胜残之战:是政劣於太古,非事优於中代。陛下选芳列辟,垂范千年,王化既平,能事斯毕。亦何必损益今辰之政,师谟往圣之规?抚和琴而促柱,御夷途而止辙,因循勿失,臣谓其宜。谨对。
☆司马
,洛州温人,神龙中官黄门侍郎,卒。
○对紫芝白兔判
怀州申卫士杨建德被差镇,敕到之後,母亡,遂庐墓侧哀毁,有紫芝生,白兔来。驯州司请加飒庙,廉察以为避镇科罪。
横戈出塞,虽五校之严规;主奠临丧,亦十伦之重制。建德身参戎旅,名列材官,负羽腰,将驰边戍,枯鱼衔索,旋迫私庭。瞻大树於辕门,痛风枝之不静,听嘶骖於戎幕,感隙驷之难留。燕雀之心,已缠於罔极;熊罴之效,未遑於载驰。详甲乙之科,无亏典禁;推忠孝之道,何爽公私?既而匍匐坟埏,充穷陇隧,霜露之思,义贯天经;精感之微,遂彰灵应。白兔呈贶,背三窟而来驯;紫芝符祥,对九茎而擢秀。州司请加褒异,锡类之仪载光;使局作此科绳,昧礼之情何甚!圣朝孝理,史官自合发挥;建德至诚,门闾固宜飒庙。
☆郝连梵
连梵,武后朝对策擢第。
○对刑狱用舍策
问:元默垂拱,理归上德,法令滋彰,事锺浇季。是以唐、虞尽象,四罪而咸服;姬、夏训刑,三千而愈扰。故知胜残去杀,必在於宏仁;反朴还淳,不务於多辟。方将削兹三尺,专循五礼,幸陈用舍之宜,以适当时之要。
对:法星垂象,列九霄而照烛;习坎分爻,疏六位而辉焕。故有皇王慎罚,正俗以经时;圣哲详刑,开物而成务。莫不克清函夏,载穆黎元,制天讨之威严,宏秋官之典宪。舜游妫,去四凶;汤出镳宫,谅除三面。然则质文异代,兴废殊途。微禹会昌,仁流於下泣;独夫受戮,祸招於剖心。自运往道消,淳离朴散。王风不兢,菀柳之刺斯闻;后德方衰,杞槐之制斯阙。望夷招败,酷甚凝脂,函生灾,冤多精气。虽复萧何改创,爰始九章;温舒上言,仍讥一失。纲漏吞舟之罪,士苟持宽:律加盈阁之繁,吏还舞智:邈乎遗法,允属升平。大唐执纪先天,凝图王气,化轶胥庭之上,功超步骤之前,扫氛於乾枢,静嚣尘於地轴。紫徵君圣,时乘光於得一,黔首安生,日用陶其吹万。皇帝上元统历,下武嗣徵,道叶顺风,契黄神之罔象;精通就日,符赤运之文明;於是职列英奇,朝班俊,载外降之节,既著礼容;临甲乙之科,方在政辟。道无为以端拱,思有罪而责躬,念向隅之独,纳隍而轸虑。曲询管库,取荐刍荛,诚宜妙简平反,旁求庶狱。渭桥惊马,必归张委之言;禁围射免,勿爽高柔之旨。於公阴德,委以廷尉之司;盛吉深仁,授以宪曹之任。剖符寄刘宽之辈,蒲鞭之教可追;分陕趋召之俦,棠阴之听斯在。加以五词咸备,两造兼持,运静躁於韦弦,听迟速於宽猛。獬豸虽触,咎繇行其惠化;苍鹰辍号,郅都息於烦苛。自然圄犴空虚,靡怨黄沙之罪;钳钅大安用,无施白粲之刑。则迹迈成、康,道逾、文景,不仁自远,无得而称。谨对。
☆张不耀
不耀,文成子。武后时上表请代父死。
○请代父死表
臣某言:臣闻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欲报之德,昊天罔极。臣父文成,充使不了,特严刑,罪小责深,不胜冤苦,街衢惊叹,长幼咸嗟,皇天后土,实所鉴照。臣闻有理不伸,枉填沟壑,臣子情切,骨肉恩深,请以微躯,代父当死,乞宽父之残命,展愚臣之孝心。伏乞天命,俯垂矜察,不耀万死,犹荷再生。臣父朝无近亲,孤宦独立,苗疏难植,根浅易危,无风而自倒,不寒而自战。李全交挟邪作蛊,舞法弄权,虐甚周兴,酷殊来俊,枉陷良善,以立已功。恶贯已盈,贪残事败,不惭颜厚,犹事纠绳;不惧皇天,仍居宪府。罪轻责得,其枉实深,但恨明时,虚编咎悔。伏愿陛下采舆人之诵,听左右之言,乞不滥无辜,庶冤魂重返,即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不任酷裂之至,冒死投匦以闻。
●卷二百六十一
☆李邕(一)
邕字泰和,秘书郎善子。长安初拜左拾遗,唐隆元年拜殿中侍御史,改员外郎郎中。屡贬,几中法死,以军功累转括淄滑三州刺史。天宝初为汲郡北海太守,旋为吉温罗织,敕使就郡决杀之,时年七十馀。後因恩例得赠秘书监。
○石赋
代有远游子,植杖大野,周目层岩,睹巨石而叹曰:兹盘礴也,可用武而转乎?兹峭峙也。可腾ǹ而登乎?观其凌云插峰,隐霄横嶂,峻削标表,汗漫仪状,划镇地以周博,崛戴天而雄壮,默元云之暮起,丹霞之朝上。若使矗布长城,嶷联高壁,遏西戎而分塞,截东胡而度碛,张九州之地险,蹙四夷之天隔,固可以眇绝骄子,遐阻敌,归华夏之甲士,却边荒之羽檄。别有列在王庭,地当文砌,疑贞琬之粉泽,艳重锦之光丽,承听政之梁柱,纳进贤之阶陛,匪徒夹植桃李,因芳ぇ蕙,降神女之徜徉,拂仙衣之容曳。若苔藓剥落,雨露淋漓,冰碧藻曜,绘画纷披,不邀代之所贵,不欲人之见知,罔怀金而则异,曷剖玉而方奇?至若危堞孤援,悬门御冲,出阵摧鹤,乘城起龙,驳与矢而飞雨,磁当途而列墉,金鼓为之沮气,戈矛为之辍锋。借如奕秋沈思,蜀相兴图,秉节制以全胜,纵劫杀以论都,鄙宋缄之谬识,嘉禹凿之神模,落五星而多懵,坐千人而不孤,惟磨砻之所取,任圆方之自殊,支空留於纤室,编尚想於兵符。鸟何恨而填海?山何言而望夫?徒以贞者不黩,坚者可久,卧如羊於山野,蹲似武於林薮,知作鼓之希声,信为人之无偶,梁架海以东注,镇临江而南守,庶投水而克成,将补天而何有?岂独砥砺利器,盘踞真王,镞来肃慎,门通越裳,屹特立以兴主,驾能言以发祥,迩开莲兮表华,远倚剑兮疏梁,保兹城而永固,结彼交而不忘。何止藏书入室,勒篆离经,翕湘川之飞燕,伏昆池之骇鲸,膏久服而颜驻,碑一观而涕零。岂如扣角匡坐,且悲歌於白水;寻山小住,止危途於翠屏而已哉!
○鹘赋
伊鸷鸟之雄毅,有俊体之超特,意凝缓而无营,体整而自得,阴沈其情,惨淡其色,固未足以异於众禽也。夫一指一呼,一击一搏,为主之用,骋人之乐,凛然神动,翕然气作,殒三窟之狡兔,毙五里之仙鹤,胜霄汉而风卷,透原野而星落,万乘为之顾眄,六军为之挥霍,欢声动於天地,逸气霭於林薄。至若逐乌舛类,射隼殊名,获不相让,游不同征,何至德而能制?每协义而不争。偶坐推食,双飞和鸣,杀敌齐力,登楼比形。夫其严冬Ё寒,烈风迅激,或上棘林,或依危壁,身既禀於乔木,骨将断於贞石,营全鸠以自暖,罔害命以招益,信终夜而怀仁,仍诘旦而见释。矧恋主不去,徇食犹止,岂贪利而永言?将效诚而必死。甘闭於笼,分从於使,宁竭力之利人,曷戢翼以存已?则知负力势,争啄夺肉,始飞声而远引,或侧翅而横蹙,遇之者天,当之者覆,壮士感之惊叹,行子羡之回瞩。故能连击纵便,临事莫违,一超云以高举,一随物以低飞,驱逐妙於人智,促节合於兵机,禽虽小而不陋,兽虽捷而无依。或则九霄击下,万里接来,风行电转,月上云开,乍差池而不中,终弃置而不回,彼俊异之英决,岂凝滞於嫌猜?观夫爱子防严,惜巢忌物,吻戛而雄砺,翅翩翩而劲逸,觜距者先中而命处,绵蛮者异状而同疾,苟精别而栖条,同赏心而无失。
○春赋
肇木德以周仁,启春生而赋质,二仪泰而广运,三正合而元吉,和气霭兮充,光风浏兮被物,岂因时而则舒,亦乐道而奚恤?我圣君大抚万国,肆觐群后,受天之禧,嘉岁之首,文物粲於南宫,兵戈森於北斗,揽百辟以同心,贡千春之遐寿。於是明诏有司,摅求时令,迈惟一之德,究吹万之性,剿土木之庶功,阜稼穑之勤政,畋渔止杀,狴牢复命。至若固阴往闭,蛰户未开,也盘地蓄,燕伏岩猜,穴蚁敛翼,冰鱼鼓鳃,蠢蠢宛委,戢戢低徊。迟击蒙兮久矣,耿献岁兮悠哉,谓将死而没代,俄作解而惊雷,廓视听於元壤,脱飞骛於焚莱,瞰青阳以书物,事白日而登台。观乎旬时甫田,宿昔曾薄,惊洪涛之神用,伟元化之工作,卷山河之变衰,置天地之和乐。律何而不暄?光何容而不灼?植也知归,动焉咸若。尔杨回曲沼,李杂芳园,条烟浓而曳地,花锦缛而当轩,玉颜景照,罗袂风翻。惋良人之愆信,省贱妾而衔恩,蝶栩栩兮梦感,乌嘤嘤兮思存,戛瑶柱以ㄌ瑟,引金而浮樽,俯侯轩而下泣,眙韶物而何言?借如老军追虏,远使穷河,宵驱鸟逝,野次星罗,冰皑皑而雪下,风飒飒而霜过?迟日一煦,挟纩尝多,遣畴岁之寒栗,袭初节之妍和,千岩为之动色,万壑为之流波,将回辔秦望望,请举手而豳歌。则有第高公族,鼎贵侯家,丹楼缠於御道,画阁耸於朝霞,明珠买妾,黄金掷{圭黾},列行游衍,直视骄奢。夸浮□之宝骑,顿流水之香车,漫平郊而藉草,总上苑而观花,飞鞭蹴鞠,旋舞琵琶,麾戚里之途远,驻长安之日斜。岂知夫东门在野,北渭需沙,散归之邵父,隐养正之姜牙,趣下里之潦倒,喧乐士之繁华,苟炙背而垂钓,但开田而种瓜。
○日赋
惟元气之播仪,式景曜之腾烈,倚崇荩而西转,骏流光之东晰。岂盈缩兮弥岁?亦畏爱兮异节,暾淑色而布,赫炎氛而生热。所谓纯精,至高至明,烛龙照灼以首事,乌奋迅而演成,开天地之司目,为帝王之我兄,潍以之寅饯,神武以之揭行。是以节朝有政,逮昃未餐,扬晖而四方动色,霁景而万物耸观,豁□雾之凝暗,解雪霜之Ё寒,愿挥戈兮再昼,俟倾藿兮长安。至若瑞气浮烟。休徵抱戴,乍出海而融朗,忽飞天而光大,千里发乎主明,五色见於时泰,将闭兮永言,岂覆盆兮贻悔?则有怀人惆怅,酌醴献酬,冥一醉兮千日,渴一日兮三秋。昔定鼎兮卜洛,彼天兮上游,处立观於溟渤,遂测景於嵩邱。借如夸父弃策,奔走何益?夫子重阴,道业所钦。叹迟迟之春日,阻悠悠之宿心,惜落照於崇木,重遥思於竹林。粤若飞箭易及,长绳难驻,知息影之未宁,喜倾荩之相遇。始曝书兮多暇,复炙背兮成趣,见兰蕙之有晖,想桃李之可树。别有誓以期,至以忧长,既中时而必{火},亦後甲而见阳。与圣人兮齐朗,宜君子兮借光,卜在地而占吉,说通梦而寻昌。匪直烛之灭私,行之惟则,若御车之有轮,岂抟空之无翼?固斡运兮谁使?谅周行而不息,重光起於一人,合璧旋於八极。观乎翠萍生实,赤羽从军,傥一编之欲授,曷三馀之敢闻?夕没衔於黛,朝齐夹於火云,何白驹之激急?致华发之缤纷。若江湖积气,雾雨经时,莓苔连於枕石,泥泞汨於川坻。仰苍苍而不见,俟杲杲而常欺,将遣慰兮安适?每沈冥兮自悲。借如谪居海上,喟息天,有哀猿兮断续,无飞鸟兮往还。事填膺於瘴疠,情满目於云山,未回光於东阙,犹屈指於南蛮。举手而歌曰:披云睹日兮目则明,就日瞻云兮心若惊,日尔一日兮何道?时哉几时兮此生。
○斗鸭赋
东吴王孙,啸傲阊门,鱼横玉剑,蚁沸金樽,宾僚雾进,游侠星奔,桂舟兮锦缆,碧涧兮花源。尔辍轻棹,登水阁,丝管递进,献酬交错,云欲起而中留,尘将飞而遂落。既而酣歌徙坐,取物为娱,徵羽毛之好鸟,得渤之仙凫。出笼而振少步而趋,唼喋争食,带雏,随绿波而澹淡,向红藻而敖愉。凫之为物也,说类殊种,迁延迟重,其聚则同而不和,其斗则仁而有勇。参差聱[
EXM],飒沓缤纷,其浮蔽水,其旋如云:共沿波而弄吭,各求匹而为群,绕菰蒲而相逐,隔洲渚而相闻。於是乎会合纷泊,崩奔鼓作,集如异国之同盟,散若诸侯之背约。迭为擒纵,更为触搏,或离披以折冲,或奋振以前却,始戮力兮决胜,终追飞兮袭弱。耸谓惊鸿,回疑返鹊,逼仄兮掣曳,联翩兮踊跃,忽惊迸以差池,倏浮沈而闪烁。号噪兮沸乱,倾耳为之无闻;超腾兮往来,澄潭为之。排锦石,蹴琼沙,披羽翰,簸烟霞,避参差之荇菜,随菡萏之荷花,驻江妃之往棹,留海客之归槎。尔拥津塞浦,旁观如堵,空里ㄩ,訇厉天,蛙黾兮失穴,龟鱼兮透泉,专场之难沮气,倾市之鹤惭妍。其为状也不一,其为态也且千,岂笔精之所拟?非意匠之能传,良戒之於在斗,俾闻义而忘筌。
○贺章仇兼琼克捷表
臣邕等言:伏见中书门下章仇兼琼奏称,吐蕃数万围逼於城,皆遵奉九重,决胜万里。臣闻雷之震者,可以破山;风之威者,可以荡海。伏惟陛下允答天地,丕应鬼神,吸之而百川却流,吹之而万物倒植。是以劳貔武,一扫戎羌,高屋用於建瓴,戈申於破竹。岂云怀县?独有获嘉;何止绛城?复称闻喜。光风动处,草树为之欣荣;晴天转时,日月为之融朗。况臣等分官寄切,报国身轻,蹈舞徘徊恐门庭之地窄;咏歌踊跃,贺邦家之庆深。无任欣悦豁快之至,谨诣朝堂奉表陈贺以闻。
○贺加天宝尊号表
臣邕言:伏奉今月日恩制,万方士庶,九土军戎,昭洗宸波,光被圣渥,臣诚欢诚喜载欣载跃顿首顿首死罪死罪。臣闻沐雨露者,草树自乐;荷陶钧者,动植皆春。故知则而象之,守而行之,所谓则天之明,立人之极,有庆斯大,无得而名者也。伏惟陛下尊崇圣祖,肃恭道教,子物天德,序位代工,三五之妙勋,统亿兆之全业,戈甲谧息,华戎底平,故得真容庆应,潜通帝梦,宝符灵贶,允叶神心。加号所以发祥,郊天所以昭报,大礼盛事,光赫旬时,作解周仁,廓辟宇宙,天京褒称,云纪变名。风物光华,再驰晖於日月;河山保界,重赋质於乾坤。同一气之建初,与四时而浸远,天长地久,呼万岁於太平;国泰朝欢,舞九韶於圣主。臣忝私守郡,常荷戴天,空驰就日之诚,未尽歌云之庆,无任欣跃竦之至。
○贺新殿钟鸣表
臣邕等言:伏见昨宣示,於新殿为万姓祈祷,神钟自鸣。是知圣作闻,天意下降,道开皇极,润及生人,臣等中贺。臣闻光覆动植者莫如天,临照幽遐者莫如日:自非齐圣妙用,曷以则而象之?元化至德,曷以感而通之?伏惟陛下道心冲叶直,神教昭宣,以四海为家,万人为子,常恐水旱递有,戈劳,所以供祀百神,用祈五福,德泽被物,圣灵动天,睿情注於一时,景钟鸣於别殿。夫众者万有也,广者四维也,今陛下万有,一四维,潜运方寸之,充塞宇宙之外,则何圣不鉴?何神不昭?岂惟一钟乎?况南面之位,屈陛下之至尊;西方之金,启陛下之本命:非无情之应,是有由而来。自然群龙扶持,九天欣戴,保亿兆之元后,登千万之永年,时觏雍熙,代阶仁寿:此天所以告,钟所以鸣。臣等幸朝上京,欣遭大庆,一舞一蹈未极臣子之心;再咏再歌,徒知天地之德。无任跃之至。
○贺感梦圣祖表
臣邕言:伏奉今月日制书,至德感神,通梦圣祖,告以莫大之福,示以无疆之期。上贺国欢,下敷人愿,以以跃,且舞且歌,臣某中贺。臣闻百川所归者,谓之大海;万有所仰者,谓之圣人。今四海获安,圣人致寿,臣子之愿允塞,乾坤之应克谐:粤自书籍以来,感庆之深,福之盛,未有如斯者也。伏惟陛下道用御天,德心子物,事无事以集休,明至明以元悟,人天接,福贶爰臻,故得真仙见灵,异相昭应,言皆合天,心证非外。将恢宏圣虑,照自宸衷,启之大年,授以元。麻姑观海,历岁弥长;王母记桃,与时无准。则幽明所载,宗庙所锺,兆庶子孙,百灵齐集,知亿年之永托,沐万代之延休。草树自荣,鱼鳖咸若,五风异色,四气同和,鼓天地之大炉,铸邦家之鸿业。八极犹小,不足受其祯符;万物每轻,不足答其成造。况衄狱宥死,符以再生;宠贤达人,宴以旬日。耆艾衢陌,工贾旗亭,高兴太平之时,欢言上古之化,抚家族以自慰,诣州邑以相夸。官不骄人,人不畏吏,识天之覆,熙然如春;惟圣之慈,陶然如醉。无任跃庆喜之极,谨附表陈贺以闻,臣邕诚欢诚喜顿首顿首。
○辞官归滑州表
臣邕言:臣素无艺能,积负讪谤,众多之口,自可销金,怨雠之心,生每堪殒首。伏惟陛下至明大圣,察之纤微,盛德在人,洗之瑕秽,山川纳者,不择薰莸,天地覆之,是г雨露。且人荷惠渥,大抵官荣,今臣蒙国恩,私及躯命,事出涯分之外,恩加父母之深。已逝之魂,复归朽质,既乏安地,尚忝高班,虽欲杀身,未能报主,弥惭持禄,有以保名。但秋燕将辞,必徘徊於大厦;老马虽去,终顾步於华轩。况臣今兹,六十有七,光阴荏苒,行止欹危:就木之时,不知几日?悬车之岁,仅有三年。即以今日归州,不任违远涕恋之极,谨奉表以闻。
○为濠州刺史王弼谢上表
臣某言:伏奉某月日制,阴臣濠州刺史。圣泽天临,宠章霞焕,身微草芥,施重邱山,臣某中谢。臣某奉诏字人,星言即路,三省不及,二过有怀。弃短之恩,竭力难负;悔非之感,沥血未申。以某月日到州上讫,臣履冰誓心,饮水铭骨,励精为政,刻意求仁,实望昭发宿诚,宣扬大化,酬天地之德,下尽臣子之忠,万死足矣。
○淄州刺史谢上表
臣某言:伏奉某月日恩制,除臣淄州刺史,以今月日便道至任。自远江左,近守河南,收弊死灰,建置生路,别荷成造,兼冀迁,三庆集身,百龄窬外。中谢。臣闻天地大德,含育及于昆虫;雨露深仁,г霈及於萧{艹久}:不限微品,有愧洪炉职臣之谓欤?伏惟陛下道总三才,在齐政;运超四孟,与物为春:元造加於万方,圣慈周於一物。子人开化,议事立权,张皇连城,劝勉群岳。身同京职,承禄赐之恩荣;子预选曹,广门闾之惠泽。是以龚黄蓄锐,卓鲁专精,竭尽公忠,宏宣绩用。但驽骀之力,不足以骋长衢;朽木之资,不足以施长桷:徒迁厚禄,无益圣朝,抚理扪躬,惭魂影。伏以东临巨壑,借渤之水宽;西望京师,就长安之日近。
○谢入朝表
臣邕言:伏奉七月十五日恩敕,许臣会计京师者。止水一杯,忽闻朝海,枯查八月,更得浮天,臣某中谢。臣以幽遐必察者,日月之照明;憔悴皆г者,雨露之恩广。伏陛下天德阴骘,神功独断,咸造吹万,容至於工。养报通三,大及於小,岂臣微物,得预洪炉?在昔全生,已承曲记;斯今上计,再荷特恩。戴盆之心,仰天有望;出笼之鸟,飞空可期。方将蹈舞阙庭,惭戴咫尺,叶公宿愿,一睹真龙,岐下遗,忻逢圣主。无任喜跃惭荷之至。
○谢元宗书上考表
臣某言:伏奉今月日圣恩,鉴以薄能,光赐上考,御词激物,睿奖动时。戴天不胜,地无所。臣某中谢。臣闻荷再造者,遍於有情;劝庶工者,尽於有位:莫不宣其力,竭诚,欣赴前俦,耻居後殿者,盖以万数。则区区扬化,眇眇纳忠,自比彭蠡之鱼,更是海滨之雁。伏惟陛下大和布气,巨壑流津,宇宙开明,既昭纤草;山河鲜润,每纳昆虫:岂臣凋枯,复г雨露?天汉之上,遥记严平;宣室之中,兴言贾谊。摧羽插翼,忽飞翥於云霄;暴鳃扌建鳍,重游泳於溟渤:岂有循吏,得预词林?鼷鼠轩墀,ジス钟鼓,徒惊奖饰,益用惭惶。况乎政术空虚,褒述累积,文高日月,辰象法之不逮;德厚嵩华,群岳朝之莫阶。虽郭隗滥觞,明主有所蓄意;然邵信敦本,微臣不敢负人。庆则深,忧惧亦切,无所报国,空以誓心。不任感荷欣惕之至。
○谢敕书及彩绫表
臣邕言:内使左立真至,伏奉去年五月二十日御札慰问,并赐彩绫章服。跪捧天书,势在龙武,仰瞻礼物,色映虹霓,惭戴汗流,战惧心忄栗,臣某中谢。臣闻食曰人天,实生生之厚;道称物母,得存存之多。伏惟陛下载以坤舆,覆以乾宇,排众口之谤,开独见之明。生臣存世,至於数四;宠及问及,弥於再三:岂鲁阳宵人,杲日回照,荆树散木,庆云结阴?臣是以坐有所思,行冀所得,求西山之药,愿补圣躬;论东户之人,以分帝念。识愚不足以广听,事踬不足以动忠,夫何望焉?非所隐也。岂谓尘壤见纳,推言不遗,奖以及诚,许以佳士,泽深巨海,德重崇邱,曷云家奉赐书,光华九族,物延恩旧,褒宠百龄?渌水之龟,且能回首;黄华之鸟,将以誓心:惟报主之末由,恐杀身之无益。不任载荷欣跃之极,谨因内使左立真附表云云。
○第二表
臣某言:伏奉去年月日御札,特赐臣章服彩绫等。八体神变,回龙凤之姿;五色晕开,动□霞之仙气:臣诚欢诚喜顿首顿首。臣闻础之润也,是足兴□;戈之锋也。或能照水:虽言微物,有以上通,常未察焉,今可明矣。伏惟陛下一武一文,廓弥纶之道;神圣,疏造化之元。盛业极天。鸿休绍古,子育庶物,臣伏百蛮,溟渤不波,沙朔无障:太平之律,大圣之功,不得已而用之。犹且增高弥短,广大众流,录贤倾内之心,舍过求天下之俊,所以喁喁者将百身以效节,区区者愿一报以沥肝。况臣拔自九原,出於万死。再收骇骨,更造衣冠,舌在不足以歌尧,命存未能以报国。岂谓上仁德广,泽利无益之臣;博爱理深,慈育不才之子。天门下诏,横笔阵於长山;御府赐衣,列锦川於淄水:臣道子道,何颜受之?今恩昔恩,曷云报者?戴天知重,望日怀惭,无任悚惕震惶感戴跃之极,谨昧死递表陈谢以闻。
○谢赐游曲江宴表
臣邕等言:臣闻昔时人君之德也,大抚万国,必亲诸侯,是以通下情,序宾礼。伏惟陛下因遇上已,收接下臣,顺发生之时,宏在镐之宴。仙厨和鼎,浃洽於广筵;舜瑟歌风,均调於曲水。士女车骑,充溢山川,林薄光华,纟丽连城阙。臣等抚躬何幸?报德无阶,空惭尸素之名,岂适轮辕之用?不任载荷跃之至,谨诣朝堂奉表以闻。
○谢恩慰谕表
臣某言:伏奉今年某月日恩旨,恕臣重责,护臣小才。月日之明,早曜丝发;雷雨之施,振起昆虫。臣某中谢。臣二十馀年,数从远谪,流离辛苦,契阔死生。因陛下兴圣,谋行天讨,救万人之命,解四海之悬:臣所以脱於往危,保於今泰者为此。顷岁昌宗执柄,三思弄权,臣与宋同论,桓敬俱奏。贬臣为富(一作常)州司户。实荷陛下诛韦氏之後,收正人之馀,特拜臣左台侍御史:此陛下活臣之命、贷臣之荣一也。顷岁谯王重福谋立东都,臣当留台,与洛州司户(一作马)崔日知挫其逆彤,收其馀孽,东都底定。职臣之功,自文林郎拜朝散大夫,除户部员外郎,岑曦、崔之辈以臣再用往还,并忌崔隐甫、倪若水等,恐为陛下之助,与臣同制各贬官,仍联翩左迁,为崖州舍城县丞。及陛下正位紫宸,臣又自岭南九品远恶官除朝散大夫户部郎中,又荷陛下活臣之命、贷臣之荣二也。顷岁陛下东封将还,臣路左谒见,猥承圣顾,广录旧文。朝议恐陛下用臣,薛自勤与外生库狄履温罗织臣至死,仍承陛下免其罪,授臣官:又荷陛下活臣之命、贷臣之荣三也。臣出入岭南,自经一纪,自沣州司马加朝散大夫,兼此州牧,解青绶,垂彤,去瘴毒之艰,遂江山之性:又荷陛下活臣之命、贷臣之荣四也。且臣远览前书,颇闻故事,一餐之惠,尚可杀身,况臣蒙圣主千年之恩,救愚臣万死之急。至若训诲委积,率谕再三,蚊力负山,不胜其重,萤火向日,徒失其晶。必当闭户绝交,澄心去欲,下以安所部,上以报所天,岂徒殒躯丧元,焚妻夷族而已?无任生死肉骨恐惧感戴之至。
○进喜雪诗表
臣邕言:一昨瑞雪愆期,农人阻望,陛下以亿兆勤虑,仓廪贻忧,礼元冥,祈祷黑帝,固能至诚应物,圣德动天,朔雪下於龙山,海神朝於凤阙。是以途歌邑舞,野庆朝欢,荷一人之渥恩,为四海之膏泽。臣仰思扬化,伏念辅时,虽力减鸿毛,而情殷鹤立。无任喜跃庆贺之至,谨昧死诣金阙门陈表,贡诗一章,臣邕诚惶诚恐。
○进文马表
臣某言:臣闻禽兽殊祥,卉木奇状:自古感者,必有应焉。伏惟陛下德合天地,道通神明,天物所以来,神物所以见。且麟者仁兽,主仁者则呈;马者文身,君文者即降:曾是上叶尊号,下报太平也。观夫豹蔚腾文,龙章助圣,书籍所未载,耳目所未闻:即知非常之君,必有非常之物。臣不胜跃欣庆之至,谨遣某官驰表奉进以闻,臣某诚惶诚恐。
○谏郑普思以方技得幸疏
盖人有感一餐之惠,殒七尺之身,况臣为陛下官,受陛下禄,而目有所见,口不言之,是负恩矣。自陛下亲政日近,复在九重,所以未闻在外群下窃议,道路籍籍,皆云普思多行诡,惑妄说妖祥,惟陛下不知,尚见驱使,此道若行,必挠乱朝政。臣至愚至贱,不敢以胸臆对扬天威,请以古事为明证。孔子云:“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陛下今若以普思有奇术,可致长生久视之道,则爽鸠氏久应得之,永有天下,非陛下今日可得而求。若以普思可致仙方,则秦皇、汉武久应得之,永有天下,亦非陛下今日可得而求。若以普思可致佛法,则汉明、梁武久应得之,永有天下,亦非陛下今日可得而求。若以普思可致鬼道,则墨翟、宝各献於至尊矣,而二主得之,永有天下,亦非陛下今日可得而求。此皆事涉虚妄,历代无效,臣愚不愿陛下复行之於明时。惟尧舜二帝,自古称圣,臣观所得,故在人事,敦睦九族,平章百姓,不闻以鬼神之道理天下。伏愿陛下察之,则天下幸甚。
○谢恩命遣高将军出饯状
右高力士奉宣口敕,以臣临政,特令赐宴。恭承惠渥,伏念庸微,天地周仁,木石知感,不胜惶悚戴荷之极,臣死罪死罪。臣历观自古君臣,凡所际会,或因缘党进,或收接功成,故未谒而知,不言而信,岂有地孤援寡,毁众谤深,察蒙蔽之中,致昭旷之外?逢陛下特达之遇,当陛下明圣之朝,事出常均,恩重今昔。臣誓将沥血,足可竭诚,徒欲杀身,岂能报德?至如励精勤政,举直徇公,副陛下忧人之心,行陛下宏道之化:岂敢失坠,以负神明?但函关路悬,长安日远,不任恋主之至。
○又韦巨源谥议
夫古之谥,在乎劝沮,将杜小人之业,冀长君子之风。故为善者,虽存不贵仕,而没有馀名:此贤达所以砥节也;为恶者,虽生有所幸,死怀所惩:此回邪所以易心也。呜呼巨源尝未斯察,而闻义不从,与恶相济,蓄罔上之志,协群凶之谋,苟容圣朝,贪昧厚禄。自以宰臣之贵,不崇朝而贾害者,固鬼得而诛之也。彼则匹夫之微,未受命而行刑者,固人得而诛之也。幽明之愤,断焉可知;天地之心,自此而见矣。顷者皇运中兴。功臣翼政,时序未几,邪逆执权,奸慝者拜爵於私门,忠正者降黜於藩郡。巨源此际,用事方殷,且於阿韦何亲,而结为昆季?於国家何力,而累忝大官?此则ウ通中人,附会武氏,托城社之固,乱皇家之基,其罪一也。又国之大事,在祀与戎,酌於《礼经》,陈於郊祭,将以对越天地,光扬祖宗,既告成功,以观海内。惟昔亚献,不闻妇人,阿韦蓄无君之忱,怀自达之意,潜图帝位,议啄皇孙,坛拟仪,拜赐明命,将预家事,无守国章。巨源创迹於前,悖逆演成於後,时有礼部侍郎徐坚、太常博士唐绍、蒋钦绪、彭景直并言之莫从,其罪二也。又上天不吊,先帝遇毒,悔祸无徵,阿韦将篡,画计未果,逆心尚摇,周章夷犹,仓卒迷谬。於是太平公主矫为陈谟,上官昭容绐草遗诏,故得今上辅政,阿韦参谋。将大业垂成,而休命中辍者,职由巨源蹑韦温之足,楚客附巨源之耳,枭声遽发,狼顾相惊,以阿韦临朝,以韦温当国,其罪三也。又人为邦本,财实聚人,夺其财则人心自离,无其人则国本何恃?巨源屡践台辅,专行勾徵,废越条章,崇尚侵刻,树怨天下,剥害生灵,兆庶流离,户口减耗。况以三思食邑,往在贝州,时属久阴,灾逢多雨,租庸捐免,申令昭明,匪今独然,自古不易。三思虑其封物,巨源启此异端,以为稼穑湮沈,虽无菽粟,蚕桑织,可输庸调,致使河朔黎人,海隅士女,去其乡井,鬻其子孙,饥寒切身,朝夕奔命,其罪四也。但巨源长於华宗,仕於累代,作万国之相,处具瞻之地,蔽日月之层辉,负邱山之重责:今妄加褒述,安能分谤者哉。
●卷二百六十二
☆李邕(二)
○端州石室记
日者托宿秘篆,寄傲神府,撰奇讨异,注灵通感;冥搜海Й,遐瞩坤极,敞金阙,疏玉堂,河汉未祭其源,今昔聆其语。曷若宛此山郭,介在江,薄人寰,腾物外,妙有特起,灵表Е洞,绮田砥平,锦嶂壁立,肇衍洞穴,延袤中堂。蹙怪形以万殊,砑地势以千变,伏虎奔象,浮梁抗柱,激涛海而洪波沸渭,合杳{穴条}而群峰嵯峨。飞动逼人,屹耸惊视,密微微而三分地道,风萧萧而一变天时。窦乳炼於玉颜,石床列於仙座,隔阂尘境,延集福庭。寂兮寥兮,恍兮惚兮,使营魄九,嗜欲双遣,形若希羽翼,志若摩云天。秦汉之,莫知代祀,羲皇之上,自成遐邈。当是时也,慕名者执雌而退,徇物者守心而安,求道者息虑而凝,怀书者陋古而默:有若邦伯,毕公守恭,广孝闻家,至忠观国。政门尤迹,谈者不容於口;议心厚行,游者每藉於名:故能吏修其方,人乐其业,流冗归止,介特安。於是命友僚,纵琴酌,一歌一咏,以遨以游:莫不解榻於斯,张乐於斯,腾驾五龙,遣去驷马,岂惟避暑窟室,缔赏林峦?击石如钟,酌泉如醴,固亦转丹灶,掇紫芝,迹参寥之远心,推习隐之幽致者也。
○崧台石室记
高要郡北五里有石室,诡怪万状,崆峒其中,发挥灵踪,盘薄厚地:皆神仙之窟宅,为区宇之胜概。有巨石,皆似蹲兽之类,叠花仰空,的砾琼脂。色如截肪,傍引穴窍,疑为洞门,横耸石床,出次仙座。东厢峭壁下有涵泉,涨澄镜色,味轻琼浆。东西倚山之阳二十馀里,西通武林,东抵岭羊峡。
○越州华严寺钟铭(并序)
有同乎源,播厥派者夥哉!沿之椎轮,则终列大辂;革以穴处,则崇构厦屋:译梵言於华学,象楗槌於景钟,从来久矣。观其聆妙音,奖宏誓,艾苦趣。警禅门,剑轮(疑)在空,法众斯集:镛之时义大矣哉。郡司寇北平杨公,沙门师萌抵净根保耳界妙有,忠为迦维之业,坚朴象正之钧,尝慨灵越乐郊,勾吴通邑,虽经行大壮,塔庙艺释训。首唱群吏,传闻庶氓,合德悉心,聚粮殚币,铄文马以庀制,骧群龙以范锺。撰祥时,历令日,倾郛鄙,毕缁黄,举帆云屯击毂雷动,百身勇施,累赞愿言者,计以万亿。然後陶人事炉,火正疏冶,风伯鼓橐,乐工杨嬉,(疑)焕乎鼎陈,蔚焉邱峙。手舞者翳景,称庆者振林,迟明蒇功,亭午卒业。於是曾台大起,雕ね悬列,鲸鱼叱怒以震击,蒲牢ㄣ曲以骇敫,隐天纲,[B13G]地理,刹那昭应,一念信心。有无识生,幽执鬼物,莫不休复净域,贞观真谛矣,有若大者不瓠,小者不窕,则州鸠之听,曷以臻其欤?其词曰:
大雄立号兮考彼华钟,震发三界兮以觉其聋,俾我群动兮不罹厥凶,君子是象兮载铄载,弥亿斯年兮罔有天镛。
○滑州大厅铭
大厦中构,山屹飞斗。黄河畎浍,大行培娄。整庶宣风,缉戎备寇。镇宁一方,光辅元后。
○大照禅师塔铭
奂上人至,传诸大德意,令弟子撰和上碑。但重元门深(阙)四海大君者,我开元圣文神武皇帝之谓也;入佛之智,赫为万法宗主者,我禅门七叶大照和尚之谓也。是以从无因得,不出三界,於清泰运,教昭宣圆,常洽著菩萨之本心,密住依国王之信力,四生於涅者,不其广欤!和上讳普寂,俗冯氏,长乐信都人也。其先毕公高之後,毕万入晋,受邑於魏,支子食采冯城,因而得姓。洎亭为韩上党守,在赵为华陵君,异汉征西将军,思义晋骠骑将军,家於河南,今为河东人也。祖居士讳道相,经德营道,晦用藏密;考居士讳会均,艮背园庐,飞遁乡邑。
和上生而茂异,长而开明,神清体闲,气和志远:栝树虽小,其根已深;河源则微,其流可大。欣愿去结,永言依僧,尝以德业书绅,艺术从学,负笈梁、许,抠衣班、马,博总经籍,殚极天人。以为《洪范》九畴,《周易》十翼,虽粤旨元邈,然大略回疑,不若别求法缘,幽寻释教。时大梁璧上人以义解方闻,敷演云会,遂听《法华经》、《唯识》、《起信》等论。巨石投水,其入甚多;修坂走丸,所适弥远。重依东都端和上受具,转奉南泉景和上习律,超契心地,忽见光明,随止作行,得亲近处。于是贞观嵩阜,隐居半岩,布褐一衣,麻麦一食,中夕叹曰:“文字是缚,有无是边,盍不以正戒为墙,智常为座,发广大愿,修具足慈?他方七宝之山,路远难到;自境四念之地,身乐且安。犹曰密印者谓之师,先觉者谓之达,吾当求矣,此其时哉。”将寻少林法如禅师,未臻止居,已承往化,追攀不及,感绝无时。芥子相投,遇之莫遂,甘露一注,受之何阶?翌日,远诣玉泉大通和上,膜拜披露,涕祈咨禀。良马易进,良田易平,加之思修,重之勤至。宝镜磨拂,万象呈;玉水清澄,百丈皆见。衡山之石,更悟前身;新丰之家,自然本处。如此者五岁,约令看思益,次楞伽,因而告曰:“此两部经,禅学所宗要者,且道尚秘密,不应眩曜。”和上旁求僻陋,宛在园林,夹江之,竹之下,它蜃每作,虺蜮交驰。顷差他人,必辞痼疾,和上愿充僧使,便得经行。心无所存,背无所倚,都忘禅睡,了悟佛知。两马一车,进念同辙,一鸟二翼,定慧皆空。如此者复二年,大通和上深赏重之。人未之兰若,今将自之,大通止曰:“嵩山亦好。”至於再,诺而居焉。
长安年,度编岳寺神龙岁,请不哭泣而不言。缁素坠心,楝梁落构,以为四害腾口,谁者能缄?五欲乱绳,谁者能截?合谋悉意,闻香求花,如鸟随风。如轮随迹,咸请和上一开法缘,使四园可游,八池可浴,则僧非聚食,人异散心,愿闻乐器之音,用滋毛孔之润。和上曰:“夫净灯可以照胜宅,助风可以持宝城,今何为乎?且千车之声,不入於耳;万人之请,谁听其言?”神龙中,孝和皇帝诏曰:“大通禅师降迹阎浮,情存汲引,戒珠圆澈,流洞鉴於心台;定水方澄,结清虚於意府。原其行也,既无人而无我;测其理也,亦非断而非常。然而示彼同凡,奄随运往,形虽已谢,教恒传。其弟子僧普寂,夙参梵侣,早法筵,得彼髻珠,获兹心宝。但释迦流通之分,终寄於阿难;禅师开示之门,爰资於普寂。宜令统领徒众,宣扬教迹,俾夫聋俗,咸悟法音。”考功员外郎武平一奉宣圣旨,慰喻敦劝,和上犹逡巡辞避,不获已仍曰:“广大者莫极於虚空,我性相能遍;元妙者莫深於开示,我定慧能传。未或不从庆身,而建四生法主;未或不登正觉,而启一佛度门:曷敢当仁,以膺求我?且正见了见,转次既殊;浣家锻家,习性亦别:草席遇水而紧,草绳遇水而舒。地水火风,青赤白黑,八万烦恼,八万解脱。翳╂慢之山,金椎难碎;贪恚之毒,龙珠不消:诸生当诵戒经,以传正受。”
开元十三年,恩诏屈於敬爱寺宴坐。逮十五年,皇上将幸於京师也,优诏曰:“慎言义福宜从驾,和上留都兴唐寺安置。”由是法□遍雨,在其根茎;妙音尽闻,惟所围绕。其始也,摄心一处,息虑万缘,或刹那便通,或岁月渐证。总明佛体,曾是闻传;直指法身,自然获念。滴水满器,芦坚冰,故能开方便门,示直宝相,入深固藏,了清净因。耳目无根,声色亡境,三空圆启,二深洞明。是故闻者斯来,得者斯止,自南自北,若天若人。或宿将重臣,或贤王爱主,或地连金屋或家蓄铜山:皆毂击肩摩,陆聚水咽,花荩拂日,玉帛盈庭。和上洗然若虚,旷然若,不见施者,不知受焉。遂龙象之所崇,惟塔庙之所供,但し猿自息,醉象皆调。闻是名者,不生四趣;蒙其润者,便过四禅。则有学富蓬山,经通贝叶,百家奥旨,三藏真言,目如曜星,舌如飞电:莫不杜口折角,失客革心。二十七年秋七月,诲门人曰:“吾受托先师,传兹密印,远自达摩菩萨导於可,可进於璨,璨锺於信,信传於忍,忍授於大通,大通贻於吾,今七叶矣。尸波罗密是汝之师,奢摩他门是汝依处:当真说实行,自证潜通。不染为解脱之因,无取为涅之会,诸生殊不知其故,呜呼!”八月二十四日有弥留,怡然坐灭於都兴唐寺,享寿八十九。
僧夏五十二,闻哀行哭,临堂抚膺,□雾冒山,江河奔海,沸渭坌入。阴沈弥望者,至於百万。皆曰:天地德,不窬昼水,神明之,未际入流。今之我闻,异於汝说,沐浴智慧之海,超腾生死之河。恩崇化先,痛深物表,情可理割,义可事诠者。尝以前圣後贤,示迹开教,降生所以传法,归尽所以同凡。久留则厌闻恐其慢易,终去则追远欲其怀思,忘其身而神迁益高,其法而事稀弥重。始终权实之化,不断不绝;究竟诱进之益,无去无来。河南尹裴公名宽,飞表上闻,皇情震悼,诏曰:“大士遗荣,岂贵於名称?前王表德,必在於褒崇。都同德兴唐寺故大德僧普寂,资於粹灵,是为法器,心源久寂,戒行弥高,既来理而悟空,每导凡以宗圣。慈悲所应,汲引盖多,方冀永年,式宏像教。遽从迁化,用谢浮生,言念於此,良深悯惜。宜稽其净行,锡以嘉名,示夫将来,使高山仰止,可号大照禅师。归本居葬日,量借威仪手力。”
和上将变易之岁,累告门人曰:“吾久居山水,缘亦在焉。”及泥日,听琶兴唐缁侣,皆请卜而厝之,表而祈之。唯岳寺一方,地震雪下,少室群,树折霜封,洎九月八日,恩私果令归葬。二十一日,金棺发轫,卤簿启行,或两都倾城,或四方布路,持花者林指,执绋者景移。三条之中,泣泪如雨;重城之外,号叩若雷。彩云二时,自都达岳,白露数里,弥川遍空。二十四日,穸於岳寺之旧居,礼也。门人等修罗死慈,岛人死义,血现於体,绳系於床,佥某拾衣,一心起塔。尘多折轴,箭重回舟,衔石而海水可填,结竹而佛恩难报。二十八载十一月十五日,恩旨许焉,仍委寺主慧远、上座崇泰、都维那昙庆等,载令构缉。二十九年十一月十九日,恩旨迁藏海寺於和上河东旧宅,廓为寺焉,建塔追崇福也。且爰自六叶,式崇一门,未诵戒经,或传法要。大通以凡例起谤,将弃我闻,深解依宗,遽求圣道,所以始於累土,渐於层台,摄之孔多,学者弥广,故所付诸法,不指一人。卜夏西河,有疑夫子;郑元北海,自袭马融。至於密意除知,慧心入境。如因日照,方见日轮,终以佛光,明佛道:岂伊邕也。而敢议之?大弟子惠空、胜缘等,相与追过去,示方来,一以抒宿心,存妙用;一以奉慈训,宏教门:腾净行於松阡,刻师资於石字。其词曰:
三界渺茫,四生沈。尘境延,荫欲攻内。明镜虚受,大慈圆对。法鼓震惊,魔军消溃。(其一)
千佛转觉,七叶相承。护持俗谛,应现真僧。长河皎月,静室明灯。梵经滋广,禅林蔚兴。(其二)
童稚初心,儒释兼致。梁陈咨禀,伊洛勤匮。虽臻阃域,犹执文字。古城元远,空门深邃。(其三)
逝将分赴,曾是幽求。玉泉口,甘露山头。慧日一照,浮□四收。给园都邑,鹫岭嵩邱(其四)
大通往生,後觉来问。妙法终启,若言未顺。愿发他心,稍宏本分。固让固请,不矜不训。(其五)
德音光被,皇华氵存臻。曲荷天奖,昭宣法轮。总总缁素,憧憧绅。以智慧水,洗烦恼尘。(其六)
慈摄云奔,檀施山积。无相无愿,不受不斤。龙象兴补,塔庙光益。香花户庭,护念泉石。(其七)
同人将灭,依宗阐教。草系尔师,宴居尔照。闻哀行哭,惟艾及少。命鸟无翼,慈舟失棹。(其八)
渥恩痛悼,追谥哀荣。塔遂嵩岳,仪从洛城。灵舆顾步,天乐凄清。追攀雾委,感动雷惊。(其九)
入室来思,登坛永慕。密教不纪,後生何趣。礼石塔兮若割,仰金字兮如注。杖亿劫兮昭阳,与四法兮安住。(其十)
天宝元年二月十五日建。
○晴热帖
三数日晴,顿热,若为自适也。仆少理,欲使小儿入京,当从沣州去,有书不?示之。诸公叹赛无九百之事,当不复爽也,故使驰问,不具。李邕白,十二日,差无多事检校来一言集耳,通长孙五郎。
○藤偈
得彼柔性,契兹佛乘。岂无众木?我喻垂藤。
○国清寺碑(并序)
观夫密教将开,必有其地;灵岳将应,必降其人。是以兆发真僧,功成宏愿,以一如正受之力,致三朝大事之因:故得帝王宅心,王公摄念,国祥备至,家宝荐臻。玉宇悬空金飞月,婆若之海尘不能淄,安明之山风不能振:莫与京者,其在兹乎!国清寺者,隋开皇十八年智者大师之所建也。大师强植之根,已於千万佛所;本性之照,岂於一百年?是以相眉雪光,慈目水净,入不住地,得无上缘。五部律仪,具分金界;三昧定力,更立宝山。始入天台,居於佛陇,则知冥符事现,元感名徵,构室者不立於空,托迹者必兴於物。是寺本题天台,先是大师尝梦定光禅师教曰:“寺若成,国必清。”大业元年,僧智ロ启其禅以为号,炀帝从而改焉。至义宁之初,寺宇方就,事属皇运,言符圣僧。
粤若右赤城,左沧海,艮背曾阜,襟开平原,宝势雄侈於古今,奇表严净於江汉。建置崇丽,虑矩恢殊,广殿磴於重严,周廊庑於绝,峰台纳景於下视,雁塔排云於中休。八部来思,不孤其德;三身在此,有其容。亦犹妙胜之乡,乾竺之里,若即见佛,岂与登仙?曷云菩提树,必能七日成道;忉利天上,可以三月安居而已哉!借天仙往还,神秀表裹,静漠漠而山远,密微微而深,自然罗浮迁移,既因风雨;育王制造,载役鬼神。落落然列星陈於九天,昭昭然飞霞夹於二曜,松豁达,祥□飞和雅之音;桥路逶迤,德水照澄清之色:伫立者神夺,散心者目明:所以信士永言,至人驰想,不远万里,有以一临。离垢道场,遇之即是;去结法意,愿之便成。净水宝珠,见者无染;高山甘露,受者有知。起念事功,顿超十劫之地;坐入位证,遥比千眼之天。别有放生溪源,通流朝信,鳞介千族,压海而随波;纲罟万般,因利而兴。昆仑之水,天地经通之极,恒沙之命,溪壑无醉饱之期。
大师悯其杀因,示其宿世:父母妻子,俱是轮回;山石地方,尽归报复。百味欢喜之药,愿乐法王;五指慈悲之根,降伏师子。由是渔父易节,鲜食向风,释纶解徽,停{艮}去笱,畅拨刺以掉尾,恣佥喁而鼓腮。乘佛之威,入佛之境,不恐不惧,且安且怀,矧过去之罔穷,固未来之靡尽。福德轻重,等须弥之斤两;济度广大,同法界之范围。所以钦若九重,煜炔万国,光赞者五主,襟绝者数朝。仪凤二年三月十日制曰:“台州国清寺,迥超尘俗,年代或异,妙相真容,累呈感应之迹;或净居仙宇,函有徵祥之效。大启良缘,实寄兹所,宜今寺内各造七级浮图一所,度僧七七人,自今有阙,随即简补。”故其智印接武,草系传薪,千叶莲华,了无异色;五彩缯荩,休有圆光。莫不清凉之泉,沃兹劫烧;定慧之力,弗刂彼魔幢。罗汉之身,时可去矣;如来之室,岁岂留乎?昔有ダ禅师者,即大师之复次也,戒珠圆明,德芽俊茂,以精进大力,运自在他心。每指堂东因如厕,奄忽泉涌,须臾石开,虽炎赫旷时,而清冷弥载。又堵波岁久,根据势危,首亚西南,趾留东北,一遇瀑雨,稍浸广庭,护法阴骘而扶持,信力潜运而平正。宜其女子不宿,荤血不臻,镇之以法似,守之以山神,永怀水月,高谢风尘:此又奇也。
於时明牧敬公名咸,忠贤相门,德礼邦镇,宣慈被物,遗直在人。邑宰李公名安之,不忮不求,有为有守,惠爱恤下,贞固时;大德行续、上座神轨、寺主道翘、都维那首那、法师法忍等,三归法空,一处心净,景式诸子,大济群生:皆赏叹幽奇,明徵相事,虽裴回纵目,而仿佛画屏,岂曲尽於笔端?固悬天深造。以为孙公之赋,未究三仙;郭璞之经,知十地:是存刻石,以广披文。其词曰:
兆出名山,功加贤位。倏甫和令,兹焉感致。佛陇通明,国清发瑞。徵名立榜,应运题寺。法寺神丽,像殿崇严。九成台阁,百丈松杉。瞰瀛列座,倚飞檐。风庭肃爽,雾沈潜。想像梵宫,超遥仙宇。目有书传,耳无浪语。不知从来,相去几许。施物及僧,唯吾与汝。外物莫际,密教自传。心净色净,有边无边。持剑岂失?喻筏能捐。若遇诸佛,已超四禅。闻者斯来,见者斯悦。果果法似,因因地。心境始开,知印皆发。求仁得仁,即说非说。沙弥救议,菩萨放生。溪流昼夜,潮水虚盈。鳞介万族,湿化千名。福河不绝,佛土常宁。郡邑才良,纪纲禅律。恭惟令始,雅尚休毕。保绥地灵,光照佛日。将播美於永代,愧当仁於雄笔。
○叶有道碑(并序)
昔者诞发老君,道纯天地;生德夫子,身负日月:且时宰不宗,主人勿用。矧乎埋照浚,潜盘穷山,幽姿蜕於尘容,素尚允於仙类:岂辟命行矣,爵服絷之而已哉!公讳国重,字雅镇,南阳叶县人也。自少典锡羡,高辛纂绪,隐唐重熙,后稷迈种,文王之允,食於沈;尹戌之子,载封於叶:受氏享国,大哉邈乎。逮祖乾昱,克壮其猷,永孚於德,堇户习隐,塞兑亿坤,硕肤长材,通理博艺。虽安车累至,而坚臣固辞,故庆祚克开,眉寿维永矣。厥考道兴,性守公庭,道敷邦国,居鬼从地,率神从天,受以怛之,飞符以比之,扼魍魉之邪,刘台台之祟:有足奇也。至於挥札落井,引弓贯革,特起五部,广推大馀,侯谁嗣哉?
先生灵承道宗,异闻训诱,弱丧文貌,幼尚纯笃,仙骨有象,童心不萌。专精五龙,遍游群岳,聪以知远,明以察微,达死生之占,体物气之变。尝以静贞动耗,息影归止,□卧牝壑,林巢仙居,人绝不邻,道阻且右,独往幽胜,永歌隐沦。放保和,习虚致静,捃五石之髓,撷三芝之英。时哉不留,岁聿其逝,缁发纯漆,韶颜渥丹,事适元同,神与道媾,惟寂惟寞,不饮不食,数十载於兹。闻帝庭,骏发皇眷,简才受命,降尊加礼,将之以文马,速之以畅毂。先生盱眙长揖,挥手高谢曰:“自昔帝舜登庸,德辉允铄,光武继统,吏道孔嘉。且薛方逢萌,备外臣之礼;虞仲夷逸,终处子之业。岂垢俗疵物,偏贡介性?将探道慕类,坐致奇龄。”使者蓄无言之疑,申遂行之旨,周览庐室,躬省仓,考畴人之疆亩,讯家童之作业,皆俭以遵约,安能维始,味不甘口,色无养目:信以为著诚去伪,敢守难夺,顺风可即,强起曷至焉?遂虚觏复命,惭叹闻列,朝廷企其高,渴其道,聆嘉声而属想者,岂胜言哉?有司以天元书缺,星度官弛,亡五德之运,谬四时之分。荆鬼越祥,不知所咒;子亥母癸,乌识其原:皆乘遽远寻,请益传授,可谓绳诚列而曲直徵,衡诚悬而轻重立,粤惟博物君子,岂伊小说鲰生乎?呜呼!天不持久,人将复归,颓年迫於斯颐,远志屈於摧落。卜兆幽,托坟清林,逸人不追,国士靡宪,泉石沮色,乡县失声,岂无他人。惟子之故。
胤子慧明,赠银青光禄大夫歙州刺史。公罔替厥繇,代增其业,启秘之元津之洪波。道微若声,心麽若气,吹律爰,运历知天,屡下辟书,终不应命。孙子景龙观道士鸿胪卿越国公法善,幼得父书,早传成法,夤念有训,迈迹自身,读天下之书,备方外之术,火涤淫祀,剑诛群袄,恩开五君,名动四国。其入也,排金琐,谒紫庭,为帝傲吏;其出也,法玉京,坐元寺,作人宗师:故能大匠道门,家卿朝右,礼食轩座,寓直禁庐矣。尝以理气自强,登老益壮,虽莫景急节,而纯孝孔哀,是献封章,愿拜坟墓。有轸帝念,载形王言,神札以飞,传瑞发,群公帐饯,列蕃郊迎,朝章有辉,乡人皆庆。枉以末技,扬於孝心,惟先志以追远,立丰碑以纪德,夫何然?其词曰:
宗门素履,家代隐仙。道一相孕,薪火相传。黄公术在,赤水珠联。道开幽键,性与真筌。一门累祖,四世百年。抗迹岩,消声天地。卓尔遐举,蔼然高致。麝以臭焚,珠以明坠。人则有心,徵亦不至。保身匪俞,全朴为利。孝孙增业,明辟顺风。志尝无忝,事或不同。徵贤朝满,举逸山空。曷由高枕?克谢代工。测微达变,尽规纳忠。皇眷虽渥,孝思亦深。章服粲粲,传驷。载违廷阙,是展坟林。纪石追远,昭铭率心。孝终事立,荣殁宠今。遐超古始,永宪江南。
○秦望山法华寺碑(并序)
昔者法王道开,掘山相现,曾是大事,职非小缘,顺喻孔多,证入弥远。故以三界为宅,五浊为火,四生为子,六度为门,一乘为大车,十方为长者:转置热恼之众,延集清凉之都,念兹在兹,广矣大矣。法华者,晋义熙十二年释昙翼法师之所建也。师初依庐山远公,後诣关中罗什,深入禅慧,尤邃佛乘,虽礼数抠衣,而名称分坐。与沙门昙学俱游会稽,觏秦望西北山,其峰五莲,其溪双带,气象灵胜,林壑虚闲。比兴耆,营卜兰若,羞涅食,纳如来衣,专积法华,永言实意。感普贤菩萨,为下俚优婆,提犭希提子於竹筐,寄释种於蓬室。师以缩屋未可,枕屐明,移出树,延入舍下。及杲日初上,相光忽临,乘六牙,卫八部,胜幡虹引,妙乐天迎,瑞相腾□,遥裔上汉。师想望太息,沈吟永怀,叶公好龙,已遇真物;罗汉测佛,未了圣心。於是苦行自身,炯戒通梦,宛如昔见,弥恨前非,象劝持经,尝难其语,夹夹听法,不易其人。矧摄以蜂王,吼以师子,礼谒者掎其裳袂,赞欢者合其风雷。时太守孟ダ,以状奏闻以为寺。则知妙法者,真如之正体;莲华者,净道之假名:是故崇厥经,署於榜,入无量义,成不住因。
至若高僧慧基,邑人陈载,皆踵武扳迹,传灯袭明,或五柱范堂,或七宝规殿,立普贤座,追连弗蓝,龙王让池,雁子疏塔,迦罗卫国,连至云山,净明德宫,更开日月,固足以发慧印,启元门。入位毕臻,出家偕应,则有持证等观,永藏仝流,或慧举十徵,或昭明再造,或简文瑞像,或武帝香炉:宝钤吟风,珠幡交露。僧繇墨意,画长豪之妙光;宫女纟延功,织大身之变相。次有陈随国施,州邑吏檀,百宝盈於九隅,群经备於三藏。所以神锺警夜,保贤圣之天居;祥鸟肃宾,迓轩荩之云集。忍辱灵草,捃萋萋於小茎;伛昙异花,搴灼灼於乔。故得人天回首,江海在声,芭蕉过雷,倏焉滋茂;葵藿随日,至矣勤诚:登山而野旷心空,浴水而垢除意净。施及先律师道岸,今弟子释俨,并身林久伐,禅刺都遣,性通七事,戒总八关,金杖五分,优劣既等;缯采四道,功德岂殊?甘露有加,香油不坠。
顷者豪州刺史前此邦别乘太原王公名弼,法海广大,慧炬融明,德立於衷,义闻於物。郅恽致主之节,有耿投竿;葛亮报国之诚,不忘草奏。夫人武氏,佩服真空,橹正觉;及男缅、绪等,惟肖二尊,克慎三业。若行右坐,依佛依僧,去烦恼之外糠,得慈悲之内实,起普贤台一级,写《法华经》千部,广化人吏,大启津途;即普贤台,立法华社,每年二月,重会一时。且地效其灵,山呈其秀,有上座正觉寺主道解、都维那神慧僧表,道宾律师,行深慧灯,集众材为林,众器成乐,一体和合,互用住持,相与王公曰:“夫名者事之华,碑者物之表,其或表不立,则瞻失容;名不兴,则赞述无地。愿言刻石,是用齐山。”朝散大夫前侍御史今都府户曹袁公名楚客,其皎如日,其心如丹,负兼济之雄才,托演成之雅意,顾惭作者,徒使懵然。其辞曰:
会计南山,秦望北寺。高僧往还,圣迹标寄。耆比峰,法华取义。群公护持,历国檀施。陆宝大来,海珍总萃。幡影连珠,像光发瑞。台压龙首,殿开鸟翅。象驾菩萨,乌迎车骑。异香<香必><香孛>,神锺仿佛。松萧疏,竹涧葱翠。纲纪有条,禅律不坠。掾曹正直,别乘仁智。作为碑板,赞述名字。
○衮州曲阜县孔子庙碑(并序)
尝观元化阴藏,上帝元造,虽道远不际,而运行有符。扬扌大抵,宣考神用,建人统之可复,补天秩之将颓:其揆一也。昔者蚩尤恬贼,厥弟骄兵。巨力朋徒,合绪连祸,则黄帝兴圣,首出群龙,推下济以君人,微勤略以戡乱。逮至横流方割,包山其咨,转死为鱼,鲜食不粒,则尧禹并迹,扶振隐忧,导百川,康四国。粤若殷礼缺,周德微宋公用曾阝,楚子问鼎,则夫子卓立,烁然成章,辟邦家之正门,播今昔之彝宪,此天所以不言而成化,圣所以有开而必先:其若是也。
故夫子之道,消息乎两仪;夫子之德,经营乎三代;岂徒小说?荩有异闻。夫亭之者莫如天,藉之者莫如地,教之者莫如夫子。且沐其亭而不识基道,则不如勿生;荷其藉而不由其德,则不如勿运:故曰消息乎两仪者也。夫博之者莫如文,约之者莫如礼,行之者莫如夫子。且会其文而不扬其业,则不如勿传;经其礼而不启其致,则不如勿学。上代有以焯序,中代有以宗师,後代有以丕训:故曰经营乎三代者也。噫!唐虞之美,不必至是,赞而大者,进圣君也;夏桀之恶,不必至是,挤而毁者,激庸主也;伊尹之忠,不必至是,演而数者,勉诚节也;赵盾之逆,不必至是,抑而书者,诛贼臣也。至若论慈广孝,辅仁宠义,职此之由。於是君臣之位序,父子之道明,朋友之事兴,夫妇之伦得:虽朗日开觉,膏雨润黩,和风清扇,安足喻哉?借如九皇继统而政醇,七圣同年而道合:虽事业广运,而理济一时。未有薄游大夫,僻居下国,德敷既往,言满方来。庙食列邦,不假手於後续;君长万叶,必归心於素王:若此之盛。是以腾跨百辟,孤绝一人,曷成名可称?取兴为大者已。
我国家儒教浃宇,潍戾天,伸吏曹以追尊,建礼官而崇祀,侯褒圣於人爵,尸奠享於国庠。是用大起学流,锡类孝行,敦悦施於万国,光覆弥於允宗。三十五代孙嗣褒圣侯遂之字藏晖,洎族贤元亨等:或专门硕儒,罔坠於绪;或馀波明哲,克扬厥声。相与合而谋曰:“夫墟墓之地,《礼》曰自哀;听颂之树,《诗》云勿翦:一则遇事遗爱,一则感物允怀,矧乎大圣烈风,吾祖鸿美,故国封井,旧居川岳欤?宜春悚神驰魄,膝行膜拜,陈斋祭,奠严词,树缭垣以设防,刊丰石以为表。”衮州牧京兆韦君元字(阙二字)王国周亲,人才懿德,明启风绩,休有名教;长史河南源晋宾字光国,贤操孤兴,清节相远,纳人以礼,成俗於师;司马天水狄光昭字子亮,相门克开,雅道踵武,闻义必立,从事可行;录事参军东海徐仲连,功曹成阳荩寡疑,仓曹太原王道淳、宏农杨万石,户曹博陵崔少连、宏农杨履元,兵曹太原王光超、范阳张博望,法曹安定皇甫忄全、东海于光彦,士曹荣阳郑璋,参军事博陵崔调、扶风窦光训、河东裴、陇西李绍烈(阙四字)仪传(阙一字)南阳樊利贞,曲阜县令雁门田思昭,丞河刘思廉,主簿吴兴施文尉、清河晏宏楷等,宦序通德,儒林秀士,升堂睹奥,游圣钦风,佥同演成,共经始。其辞曰:
元天阴骘,大明虚镜。神不利淫,物将与正。凡曰投艰,在此逢圣。吞沙荐虐,轩黄底定。襄陵兆灾,夏禹文命。周道失序,夫子应聘。删诗述史,盛礼张乐。雅颂穆清,训词昭灼。片言一字,劝善惩恶。诱进後人,启明先觉。六顺勃兴,四维偕作。元功济右,至道纳来。首出列圣,席卷群才。大名震耀,广学天开。蒸尝匝,诵习穷垓。帝念居室,以光寿宫。建侯於嗣,环封厥中。孙谋不泯,祖德斯崇。刊圣烈,克广休风。
●卷二百六十三
☆李邕(三)
○楚州淮阴县婆罗树碑
观厥好德存树,爱人及乌,有情不忘,虽小可作:夫施及者也;则有宗庙加敬,墟墓增悲,睹物可怀,比事斯广:此触类者也。矧通感灵变,元符圣迹,根柢净土,硕茂佛时,烛金山之秘影,联玉毫之殊相。至若泥日法会,茶毗应身,妙有双树之,光覆僧之众,安可混曜散木,比列清林,议上茅之挺生,喻坚固之神造者也?
婆罗树者,非中夏物土所宜有者已。婆娑十亩,映蔚千人,密幄足以缀飞飚,高盖足以却流景,恶禽翔而不集,好鸟止而不巢:有以多矣。然深识者虽徘徊仰止,而莫知冥植;博物者虽沉吟称引,而莫辨嘉名。华叶自奇,荣枯尝异随所方面,颇徵灵应:东瘁则青郊苦而岁不稔,西茂则白藏泰而秋有成,惟南匪他,自北常尔。或季春肇发,或仲夏萌生,早先丰随,晚暮俭若。且槁茎後吐,芬条前秀,差池旬日,奄忽齐同。无今昔可殊,非物理所测,古老多怪,时俗每惊:巫者占於鬼谋,议者惑於神树。证圣载,有三藏义净,还自西域,逮兹中休,信宿因依,齐戒瞻叹,演夫本处,徵之旧闻。原其始也,荣灼道成之际;究其来也,摧藏薪尽之馀。或森列四方,或合并二体,常青不坏,应现分荣;变白有终,示灭同尽:昔与释迦荫首,今为群生立缘。夫佛病从人,大慈感故,树萎因物,深悲理然。化能分身,半枯即是;心有合相,後茂还齐;宜其表正圣神,灵贶品汇,以变见一摄,而称赞十方者也。
淮阴县者,江海通津,淮楚巨防,弥越走蜀,会闽驿吴,七发枚乘之邱,三杰楚王之窟,胜引飞辔,商旅接舻。每至同云冒山,终风振壑,宦子惕息,槁工疚怀,鱼贯迤其万艘,雾集岔於层渚:莫不膜拜围绕,焚香护持,复悔多尤,回祈景福。於是风水相借,物色同和,挂帆启行,方舳骏迈,浮山掘起而疏,庆云乱飞而比峰。虽电影施鞭,夸父杖策,罔可喻其神速,曷云状其豁快者哉?州牧宗子名仲康,广孝惟家,大忠形国,播清政以主郡,仪古式以在人,知微知彰,有礼有乐;别驾扶风窦公名诫盈,盛门贵仕,懿德令名,利用以厚生,明略以营道,上交上谄,下交不黩;司马宗子名景,虚受贤交,用柔克,退遂中律,先後自公,且观麟定之诗,未宏骥子之任;邑宰清和张公名松质,藐自稚节,忽乎博闻,始於能赋而彰,中於成器而立,牧人通急,徇物合权,威肃摄於神明,慈惠安其父母,岂伊政理?自有才名:莫不净虑一乘,追攀八树,叹徙植而多感,惟化生而永怀,大启上缘,率心檀施。硕德道晖寺主道元、上座道绚、都维那昙一等,皆妙觉圆常,什门上首,痛金棺而既往,骇坚林而在兹。乡望司徒元简、戴元景、王元、张仁艺、王怀俨、刘元隐、沈信详等,夙悟大师,深入真际,勤行进力,护供庄严。杨州东大云寺法师希元,广派法流,固柢德本,戒行有以镇浮俗,利言有以诲蒙求,既凭藉於众心,亦谋明於独得,是标灵迹,建丰碑。其词曰:
政化之理兮甘棠犹存,宝乘之妙兮婆罗是敦。钦厥道成兮八相克尊,感乎示迹兮一归可门。与佛合缘兮荣落同时,炊尔化生兮感变谁思?休徵咎徵兮伺察不欺,流俗莫识兮绵旷惊疑。上人西还兮觏止增悲,发皇灵应兮坚固在兹。方国传闻兮想象凄其,回首正信兮顶礼护持,优昙千年兮曷足议之?
○郑州大云寺碑
恭惟黄屋者,异唐尧之大雅,精舍者,曷释迦之广乘“将以示崇高。宏诱进,俾夫壮丽加於四海,瞻仰摄於群情,酌言永图,即理一贯矣。大云寺者,郑国慈缘之所建也。观其肇允枚卜,爰适底居,所感弥多,光灵滋茂,固以星晷上宪,人统下稽,执天物之大中,合元宫之妙相,岂止宅丰壤,盘石州,厦屋云阴,沙门玉立而已?於是象设巨丽,法供魁殊,尊容神,灵眷所仗,则有宝座莲动,现身金光,不同於凡,复归於静。至使弥留咸华,远人孔殷,香馔比肩,花荩击毂。一心不起,则从愿应如;二见无物,则随施逾疾:故能飞名胜,出福履,嘉祥昭升,累朝发宏历圣。
粤我高祖神尧皇帝俟时登庸从观兴感,再驾尚轫,五转欲承,凤难(疑)云,龙睇霄极,驰睿想於幽赞,祷法力於大雄,创建漆象一躯,植净根也。洎我高宗天皇大帝缵祖匡业,继明德辉万流澄瀛,八风叶律,齐致功於化造,将有事於岱宗,道由是邦,言念兹者,寺中留绣像一帧,实也。丁厥则天皇太后奉遗托孤,与权改物,母仪霸迹,阃政神器,追惟乾荫,永动皇情,明启度门,宣游觉路,降绣像一铺,广也。借如崇建塔宇,附丽朝阙,凭县官之力,散王府之财,中使相望,匠人经始,则有之矣。未或介在草泽,僻居里闾,发皇明於日中,落宠锡於天上,有如此之盛者也。日者通庄载堙,缭垣式遏,门途弗敞,面势匪宏,浮□在天,虾蟆蚀月,具瞻者渴高明之叹,归止者愤翳郁之心。
寺主俗姓李氏名婆谛,陇西姑臧人也。发趣如因,弥入禅寂,虽独得断相,而同人有为。陈诣府庭,移牒省闼,引仍旧之直,矫易恒之枉,申报旷祀,奔走宣劳,终於讼贞,成我道胜。是以颓墙堙堑,焚莱平场,广途褰开,曾构踊出,嶷若当阳,豁若捷径。洛师之道,荡胸泠然,决渠荥波之水,所谓形便,得装严具行李,荣观郡邑景矣。长史河东柳冲府君,道融至和,性与元德,从蝎谱,游刃翰林,推毂演成,誓言同事,是刊厥懿,岂伐於功?其词曰:
郑之法宇兮在城一隅,大雄应感兮休徵有殊。累圣克念兮象设三铺,佛身圆对兮神光发图。奉灵胜兮至自彼都,面势推隔兮颓垣朽株。南望不及兮郁然坐拘,观者伫眙兮愿履夷途。硕德感发兮执心匪渝,岂用历纪兮兹事敷?刻石传懿兮表此亨衢。
○岳麓寺碑
夫天之道也,东仁而首,西义而成,故清泰所居,指於成事者已;地之德也。川浮而动,岳镇而安,故耆以居,取於安定者已:兹寺大抵,厥旨元同。是以回向度门,缠於郭右,仰止净域,列乎岩巅,宝堂岌で於太虚,道树森捎於曾堵,无风而林壑肃穆,不月而相事澄明。化城而真,梵天犹俗,名称殆绝,地位尝高者,不其盛欤?
麓山寺者,晋太始四年之所立也。有若法崇禅师者,振锡江左,除结涧阴,尝与炎汉太宗,长沙清庙,楝宇接近,□雾晦冥,赤豹文狸,楝萝薜带,山见於法服,窦后依於佛光,至请旧居,特为新寺。禅师洎翼日,宏聚谋,介众表之,明诏行矣,水臬有制,邱墟尽平。太康二载,有若法导禅师者,莫知何许人也,默受智印,深入证源,不坏外缘,而见心本,无作真性,而注福河。大起前功,重启灵应:神僧银色,化身丈馀,指定全摸,В建方面,法物增备,檀供益崇,广以凌云之台,疏以布金之地。有若法愍禅师者,江夏人也,空慧双铨,寂用同辔,慈目相视,净心相续,综核万法,安住一归,注大道经,究上乘理,永托兹岭,克终厥生。逮宋元徽中,尚书令湘州刺史王公讳僧虔,右军之孙也。信尚敬田,作为塔庙,追存实相,加名宝山。矢攵乎弓冶笔精,陶甄意匠,留书藏石,缄妙俟时,候法宇之倾低,斯珍价以兴葺:远虑将久,遗事未彰。梁天监三年,刺史夏侯公讳祥,了义重元,别构正殿。绍泰二年,刺史王公讳琳,律师法贤,或在家出家,或闻见眼见,建涅像,开甘露门;长沙内史萧沆,振起法鼓,宏演梵言,继扌建槌於是景锺,纳贝叶於层阁。陈司空吴明彻,隋侍中镇南晋安王乐阳王,并佛性森然,国桢秀者,壮回廊以云构,蔚联居以天覆。
开元九年,天台大禅师守护法身,澄清悲海,严幢标耸,智火融明,袭如来堂,坐法华定,四行乐而不取,三贤登而更迁。有若昙捷法师者,伐林及树,染法与衣,不坠一滴之油,有г大根之雨。总管大将军齐郡公权公讳武,福德庄严,喜慧方便,疏写四部,镇重百城。有若智谦法师者,愿广於天,心细於气,诵习山顶,创立花台;有若摩诃衍禅师者,五力圆常,四无清净。以因因而入果果,以灭灭而会如如;有若首楞法师者,文史早通,道释後得,远涉吴会,幽寻天台,法界图於剡中,真雇论於湘上,具究竟戒,敷解说筵,一法开无量之门,一音警无边之众,方等有以复悔,双林有以追远:并建场所,互为住持。惟(阙二字)禅师者,迹其至,凭其高,起乎云门,绝彼尘纲,深以为性有习,道有因,止於心,返於照。习也者坐乎树,居乎山;因也者固:习而无因则不住,因而无习则不证。是以区和正觉,阿若冥搜,想息而精进甲坚,爱除而烦恼壳散。百川到海,同味相咸,千叶在莲,比色於净,起定不离於平等,发慧但及於慈悲。故能闻者顺其风,观者操其道,牧伯萃止,皇华氵存臻,启焚香之上缘,托神佛之嘉愿。
上座惠杲、寺主惠、都维那兴哲等,皆静虑演成。妙轮转次,因差别而非法,随品类而得根,去二见而入流,率一心而办事,咸以形胜之会,如彼修行之迹,如此而丰碑未勒,盛业不书,安可兽而已哉?将何以发挥颂声,披扬宿志者也?司马西河窦公名彦澄,硕德高闱,绍贤远识,器守岳厚,抚操冰清,属以师长阕官,摄行随手,以家而表於孝友,以已而广於诗书,以重而雅俗自兴,以明而至道丕若。且犹归心净土,模范佛乘,摧╂慢之外幢兴,开示之真语,建谋群吏,命下寮,顾蛟山之易疲,叹龙宫之难纪。其词曰:
天地有象,圣贤建桥。宴坐中岩,成道西域。後代袭武,前良作则。安乐是依,灵鹫是式。一想冥契,二归愿塞。(其一)
金方置庙,衡麓开场。龙象拥锡,人天护香。思神赐土,灵化度堂。重镇牧伯,上游侯王。光昭法侣,大启禅房。(其二)
幽左豁,崇山右峙。瞰郭万家,带江千里。玉水布飞,石林□起。雷激庭际,月窥窗里。花台随足,天乐盈耳。(其三)
人与地灵,心将法灭。既往在此,比明齐哲。佛日环照,牛车结辙。连率顺风,驷骊钦烈。访道追胜,形驰目绝。(其四)
碑板莫建,轨物未宏。和合是请,佐贰是膺。政敷大郡,信发广乘。愿言有述,以访无能。惟石可久,与山不崩。(其五)
○灵岩寺碑(并序)
灵昌郡太守邕,以法有因福(阙二字)得真僧戾止,神人告祥,宜或真空以悟圣,或密(阙一字)以接凡:(阙一字)谓之灵岩允矣。真晋宋之际,有法定禅师者,景城郡人也。尝行兰若,若是者历年,禅师(阙一字)劳一人,逝将辞去,忽有二居士,建立僧坊,宏宣佛法,识者以为山神耳。因夫山者土之至厚,者墟之至深,水者因定而清。林贝叶之经衡,廓莲花之独人,存法立事,著名扬空。矧乎辟支佛牙,灰骨起塔,海龙王意我贸金仍旧。昔者州将厚具邑吏孔威广(阙一字)支保多借器物而送之,仍施绢五十匹,(阙一字)若武(阙一字)阿阁仪凤堵波光堂大悲之舍利之(阙二字)身之造禅祖之崇山(阙二字)增(阙四字)也。□霞炳焕於丹霄,即而察之,日月照明(阙三字)二(阙二字)客植之不生,汛於草,秽於垅上。职由律住持入慧之境(阙一字)繁文字(阙一字)笔杪於连章(阙一字)广门遗刻上座僧元景都维那僧(阙一字)祥(阙一字)主安禅或上首(阙一字)空或出等永言悟入,大启津梁,咸高梯有(阙一字)胜公自照,仍依俗谛天长。其词曰:
倬彼上人,巍乎曾岭。冥立福地神宫。岁时建置,今古齐同。磴道逦迤,霞阁聆龙。(其二)
岳寺台之国(阙一字)岱之北阜蒲之要陉是人依法(阙一字)事联声哉传觉以极斯万。(其五)
○大唐泗州临淮县普光王寺碑
噫!代人以塔庙者,即有象也,仪像者,非有相也:邕尝论之,未始谅矣。其或执之於我,安住为十劫之场;释之於空,循舍得一如之智:皆所以颂其愿,酌其心,必於无作之时,敷宏正法之故。俾或礼或见,能超因因之缘;若我若人,尽登果果之业:则曷为不应?曷道不行,岂空寂之门,独阶证入;事相之地,遂阻圆明者哉?
普光王寺者,僧伽和尚之所经始焉。和尚之姓何,何国人,得眼入地。龙朔初忽乎西来,飘然东化,独步三界,遍游十方。乌飞於空,月见於水,泥键铁锁,降伏贡高,长者锦书,散徐文字。深以欲为苦器。道实法钧,消一无於太常,越诸有於真际,岂徒福河灌顶慈□覆身,举手而安喻四因,动足而兴复三见?或以沉香作炭,有枉言者,则诱而进之;沙末求珠,不知其量也,则呵而责之。香象之行,虽极水底;神黾之出,亦兼陆道。因如法如,自得定力;有作无作,冀是福田。尝纵观临淮,发念置寺,以慈悲眼目,信义方寸,兴广济心,仪普照佛。光相才现,瞻仰已多,远近簪裾,往来舟楫,一归圣像,再谒真僧,作礼祈祥,焚香拔苦,触尘者庇如来之影,牵毛者荷师子之威。信施骈罗,建置周布,缭垣云矗,正殿霞开,层楼敞其三门,飞阁通其两铺。舍利之塔,七宝齐山;净土之堂,三光夺景:於制造也,未缀於手;猗德名也,已闻於天。中宗孝和皇帝远降纶诰,特加礼数,延入别殿,近益重元。德水五瓶,г濡紫极,甘露一斗,福润苍生。请寺名,仍依佛号,中宗皇帝以照言犯讳,先字从权。亲睹御书,宠题宝额,垂露落於天上,飞翰传於国中。其来也。广内庆齐,其至也;连城欢迓。扇凭笔贵,独属右军;寺为额高,更因天子。每名晨大众,瞻礼嬉游,上门台,直视川墅:峦阜急嶙而屏合,淮水逶迤而带长,邑屋助其雄,商旅增其大:兹为胜也,曷以加焉!
和尚口虽勿称,缘有以,知燮易之道,回轩少留,众生可悲,菩萨亦病,示灭同尽,唯识永在。呜呼!以景龙四年三月二日,端坐弃代於京荐福寺,迹也。孝和皇帝申弟子之礼,悼大师之情,敬漆色身,谨将法供,仍造福度门人七僧,赐绢三百匹。敕有司造灵舆,给传递,百官四部,哀送国门,以五日还至本处。当是时也。佛像流汗,风雨变容,鸟悲於林,兽号於野:矧伊慈子,降及路人乎?过去僧惠严等,主僧道坚、弟子木义等,并持床有义,失剑无追,施法立斋,知时明物,罔坠旧业,克嗣前修。攀系仪形,建崇塔院,植婆罗树,表莲花台:宛然坐而不言,炊尔感而皆应,忏则殃灭,求则福生。虽日月已绵,而灵变如在,归依有众,檀施孔多。鲸锺万斤,震觉六种;讲筵七架,开导四生。清净之身,更疏俗室;涅盘之饭,别构食堂:可谓能事毕矣,喜愿并矣。宜八部之宅,以致诸天,回首自然,树悬密语,印文地现,五风转柔涧之音,灯焰光明之色,构之者罪花落,信之者ㄡ种萌生,雷响发其六牙,珠彩澄其二水。
州牧杜公惟孝,其直如箭,其洁如水,地压淮上,城迁泗中,民剿於劳,物集其利。长史宗公,司马卢公:或请节自公,文雅形国;或礼容虚已,竖操动时。临淮宰薛饮行等,或主诺条流,庭无置对;或子人简德,邑有欢康:并坚位大车,正信超士,兴二道之教,发一师之因。相与累赞经身,长悬觉道,树不朽之德,宏未来之功,是刻丰碑,以光盛美。其词曰:
惟普照之大身兮,杖菩萨之右臂。粤灵瑞之可闻兮,固昭成之难值。期一会之来思,鸠万辈之善施。宏住持之信受,广事相之该备。豁川陆之云龙,雄城邑之雉。辟天师於九重,昌纤王於十利。嘉寺榜之立名,宠圣札之题字。追已灭之化身,了见在之文义。贮仪形於空塔,存词谒於金地。咎无忏而不除,福何求而不致?副真僧之贞宝,接群公之雅器。播永日於山河,刻巨石於淮泗。
○嵩岳寺碑
凡人以塔庙者,敬田也,执於有为;禅寂者,慧门也,得於无物:今之作者,居然异乎!至若智常不生,妙用不动,心灭法灭,性空色空,喻是化城,竟非住处。所以平等之观,一洗於有无;自在之心,大通於权实。导师假其方便,法雨任其根茎,流水尽纳於海ヂ,聚沙俱成於佛道:大矣广矣,不可得而谈也。嵩岳寺者,後魏孝明帝之离宫也。正光元年,榜闲居寺,广大佛刹,殚极国财。济济僧徒,弥七百众;落落堂宇,窬一千。藩戚近臣,逝将依止;硕德圆戒,作为宗师。及後周不祥,正法无绪,宣皇悔祸,道叶中兴,明诏两京,光复二所,议以此寺为观,古塔为玄。八部扶持,一时灵变,物将未可,事故获全。隋开皇五年,隶僧三百人,仁寿一载,改题嵩岳寺,又度僧一百五十人。逮豺狼恣睢,龙象凋落,天宫坠构,劫火潜烧,唯寺主明藏等八人,莫敢为尸,不暇匡补。且王充西拒,蚁聚洛师。文武东迁,凤翔岩邑,夙承羽檄,先应义旗,免粟供军,悉心事主。及傅奕进计以元嵩为师,凡曰僧坊,尽为除削,独兹宝地,尤见褒崇,实典殊科,明敕氵存及,不依废省,有录勋庸,特赐田碾双。代有都维那惠果等,勤宣法要,大壮经行,追思前人,仿佛旧贯。
十五层塔者,後魏之所立也。发地四铺而耸,陵空八相而圆,方丈十二,户牖数百,加之六代禅祖,同示法牙,重宝妙庄,就成伟丽:岂徒帝力,固以化开。其东七佛殿者,亦曩时之凤阳殿也。其西定光佛堂者,瑞像之戾止。昔有石像,故现应身,浮於河,达於洛,离京毂也。万辈延请,天柱不回,惟此寺也,一僧香花,日轮俄转。其南古塔者,隋仁寿二年。置舍利於群岳,以抚天下,兹为极焉。其始也,亭亭孤兴,规制一绝;今兹也,岩岩对出,形影双美。後有无量寿殿者,诸师礼忏诵念之场也,则天太后护送镇国金铜像置焉。今知福利所资,演成其广:珠幡宝帐,当阳之铺有三;金络花,备物之仪不一:遥楼者,魏主之所构也。引流插竹,上激登楼,菱镜漾於玉池,金虬飞於布水。食堂前古铁钟者,重千斤,函二十石,正光年中寺僧之所造也。昔兵戎孔殷,寇攘偕作,私邑窃而为宝,公府论而作仇。後有都维那惠登,发夕通梦,迟明独往,以一已之力,抗分众之徒,转战而行,窬晷而至:虽神灵役鬼,风雨移山,莫之捷也。西方禅院者,魏八极殿之馀趾也。时有还禅师,坐必居山,行不出俗,四国是仰,百福攸归,明准帝庸,光启象设。南有辅山者,古之灵台也。中宗孝和皇帝诏於其顶,追为大通秀禅师造十三级浮图,及有提灵庙,极地之峻,因山之雄,华夷闻传,时序瞻仰。每至献春仲月,讳日斋辰,雁阵长空,云临层岭,委郁贞柏,掩映天榆,迢进宝阶,腾乘星阁,作礼者便登师子,围绕者更摄蜂王,其所由焉,所以然矣。
若不以达摩菩萨传法於可,可付於璨,璨受於信,信恣於忍,忍遗於秀,秀锺於今和上寂:皆宴坐林,福润内。其枕倚也。阴阳所启,居四岳之宗;其津染也,密意所传,称十方之首:莫不佛前受记,法中出家,湛然观心,了然见性。学无学,自有证明;因非因,本来清净。开顿渐者,欲依其根;设戒律者,将摄乎乱:然後微妙之义,深入一如;广大之功,遍满三界。则知和雅所训,皆荷法乘;慈悲所加,尽为佛子。是以无言之教,响之若山;不舍之檀,列之如市。则有和上侄寺主坚意者,凭信之力,统僧之纲,崇现前之因,鸠最後之施,相与上座崇泰、都维那昙庆等,至矣广矣,经之营之。身田底平,福河流注,今昔纷扰,杂事夥多。是以功累四朝,法崇七代,感化可以函灵应,缘起所以广元河。故得尊容赫曦,光联日月,厦屋宏敞,势蹙山川,回向有足度四生,镇重有足安万国,岂伊一邱一壑之异,一水一石之奇,禅林玲珑,曾深隐见,祥河皎洁。丹ぬ澄明而已哉?咸以为表於代者,业以成形;藏於密者,法亦无相,非文曷以陈大略?非石曷以示将来?命道奂禅师,千里求蒙,一言书事,专精每极。临纸屡空,丑迷津之未悟,期法主之可通。其词曰:
西域传,耆山,世尊成道於其。南部洲,嵩岳寺,达摩传法於兹地。天之柱,帝之宫,赫奕奕兮飞九空。禅之门,觉之径,密微微兮通众圣。镇四国,定有力,开十方,慧有光,立丰碑之隐隐,表大福之穰穰。
○大相国寺碑
夫圣不徒作,作必有因;化不徒开,开必有摄。故大事所会,一法所传,若天若人,或贤或达,虽万牙出地,而三兽渡河,使不闻者闻,未悟者悟,岂虚也哉!此寺伽蓝,古废建国,有濮州之像,自安业而来,及逝将复归,坚守常住,人至万且千。飞声若雷,用壮敌国,坐如清泰,安如须弥。有若部人郭宾者,生心起谤,双目失明;有若部人陈振者,兴言诳徒,喉肿及舌:皆追悔自昔,痊全在今,或没身为奴,或铸钟依佛。延和初载,奉诏改为大相国寺,复置额焉。先天中,内府降财,御书题额,睿宗通梦,灵应肇发,临遣硕得僧真谛,载驰载驱,慰止,昭宣渥命,宠锡神幡。吏人候迎,法侣围绕,豁廛里罗郊原者,不可胜计。夫以金仙圣容之表,先主感之;伐邸嘉名之旧,先主标之;笔精池水之妙,先主躬之:故能锺乾坤,激日月,景光遐烛,德宏覆,曷云比也!
我开元神武皇帝受天元禧,祚国传宝,睦九族,叶万邦,功济而业成,道光而孝理,惠康父子,义结华戎。寰瀛之滨,大舆之上,禺禺而戴,欣欣而怀。逮识路於兹,寓目於兹者,莫不瞻大明,钦圣札,仰天性而泣遗泽,荷慈民而叹坚林,形力者罔告劳,檀施者罔辞费,庄严不独於示相,功德何止於无为?棋布黄金,图拟碧络,云廓八景,雨散四花,国土威神,塔庙崇丽:此其极也。虽五香紫府,大息芳馨;千灯赤城,永怀照灼:人天上,物外异乡,固可得而言也。上座知隐、寺主元深、都维那上智俨,皆妙觉圆常,对境亡境。弥入後地,因如得如,合之不离,混以相济。咸以为他方所至,广法界惟三;虚空所至,宏度门惟一。况乎实相感通之应,圣迹飞动之神,安可默颂声阙题纪者已?作颂曰:
佛法住持,正教宏益。真容见寺,先帝书额。藩邸鸿名,建国前迹。我皇孝理,我人光泽。日月明明,家邦赫赫。观妙追远,怀恩惟昔。八部庄严,四天感激。以式永代,是纪丰石。
●卷二百六十四
☆李邕(四)
○海州大云寺禅元卯
天也地也,摄生之谓元造;日也月也,容光之谓神功。然亭育之仁,可终灭。照明之力,未焯昏霾:故热恼积薪,劫烧难铄,惊波巨海,沃焦自渊。独有导师空王,禅那宴寂,一念首安住之域,加行证无为之阶,密教内修,庄严外度,双引相应,并照两忘,然後生无生净名不去,照无照了义能觉。菩提之炬,则枳棘涤除;楫般若之航,则横流既济。湛四禅於中道,超三有以上征,精舍攸跻,度门斯盛,其此之谓矣。
粤有寺之艮背,山之前临,有确师禅房者,武德八年邦守萧公讳ダ护法之所建也。周目环郭,澄心际海,亦既一味,实无众生。夫凭其高,宅其胜,曾近俗谛,或乘法流。且水出於冰,凡作於圣,虽曰丑地,犹是道场。矧妙有孤标,宝相灵变,入我室观我形者哉!施及贞观岁,有等观禅师,继前心,承後问,分之则别位二事,合之则同列大空,坐於斯,竟於斯。於戏!四益风驱,百为火灭,楝宇崩落,象设倾低。先天中,有惠藏禅师,闻之斯行,居而不住,妙龄强植,劲节老成,被甲律仪,下帷经藏。方丈之室,时历十年;箪瓢之餐,日常一食。信为法本,悟实如宗,简珠圆明,经莲清净,剃发结落,亡境受除,生起了於心,缘觉被於物。是以兴补旧塔,建置尊容,弥陀当其阳,菩萨侍其侧。四大海水,慧眼启明;五须弥山,毫相崇绝。有若稽义摭实,沿名讨因,都极乐之大郊,寿无量之景命。备如昔者称赞,观厥音声,克济斯艰,复於远,则有阶地超越,自在神通,发宏愿心,得大势用:皆所以濡火宅,轫剑轮,投地者结业坐开,入影者苦趣以息。粤若殚财竭力,刻桷雕题,积四三年,模造化意。宝殿蔚以云构,金山焕其日临,岂徒然哉?夫壮丽者,将以重威神;仪形者。将以摄归止。或离性解脱,或见作随缘,药草寓其根茎,□雷感其方类。即说非说,若通不通,惟三兽之渡河,庶一子之来学。禅师以为默则绝教,言则牵文,苟心事於化人,岂迹留於舍法?会议斩石,佥允图功。
邕来守是邦,偶闻兹事,俯僧依佛,何日忘之?在家出家,惟其常矣。顷者下檄湖海,申明捕杀。鳞羽咸若,灾疫以宁,救蚁虽尚於沙弥,涸鱼每忧於释种。祁寒则怨,童子何知?率三省於短怀,寄一尘於宝地。别驾宏农杨公守坚字越石,本枝鼎贵,胄允岳灵,直道守公,智印观法;司马琅琊王公元勖字固礼,高闱袭右,皇士令名,资位升闻,妙意融朗:盛矣美矣,左之右之。时有新罗通禅师,五力上乘,一门深入,利行摄俗,德水浮天,赞而演成,恭而有述。其词曰:
覆焘之奖,始生终灭。昭回之明,内昏外彻。阴入不断,心起难折。灵海欲深,洪炉火热。倬彼大师,超然正觉。亡境息想,示法流渥。绝生死岸,破烦恼壳。度门光启,住地元邈。传灯三叶,分座一义。象设仪形,庄严地位。有为不染,无相能离。苟曰法乘,莫非种智。古者丰石,抗之高山。纪事标柱,铭勋列班。广兹妙有,运彼元关。则百伊昔,粤吾无闲。
○东林寺碑(并序)
古者将有圣贤,必应山岳:尼邱启於夫子,鹫岭保於释迦,衡阜之托恩,天台之栖ダ,凯徒然也?故知土不厚则臣材不生,阴骘潜运,元符肇开,宿根果於福庭,大事萌於净土,其来尚矣。东林寺者,晋太元九年慧远法师之所建也。世居雁门楼烦。俗姓贾氏,童妙神悟,壮立精博。初涉华学,为读非圣之书;中留范经,尤邃是田之说。尝就恒岳,觏止道安,火遇於薪,玉成於器,虽根种诸佛,而果得一时。师子吼言,载闻顺喻,维摩诘答,更了空门:安住四依,修舍二法。和尚叹曰:“吾道行者,惟此人焉。”属朱序寻戈,缁徒逃海,道由兹岭,冥契宿诚,谓其徒曰:“是处崇胜,有足底居。”居地若无流池,曷云法宇?大谁神庙,特异莲峰,结跏一心,开示五力,以杖刺地,应时涌泉,既荷殊祥,因立精舍。坚卧禁戒,宏演妙乘,浮囊毒流,木铎正教,首唱南部,转觉後人。以智慧刀,断烦恼锁。由是真僧益广,妙供日崇,隘其本图,宏其别业。进自香,集板安栖,即昙现之门生,邻慧永之阿若。相与撰平圃,窬层岩,在山之阳,居水之右,经其始而未究其末,有其所而未虞其劳。
当是时也。桓元司人柄,斡国钧,以福庄严,因旃檀施,书日力之费,尽土木之功。缭垣云连,厦屋天耸,如来之室,宛化出於林;帝释之幢,忽飞来於空外。至若奥宇冬燠,高台夏清,玉水文阶而碧池,瑶林藻庭而朱实。琉璃之地,月照灼而徘徊;旃檀之龛,吹芬芳而<香必><香孛>。相事毕集,微妙绝时,罗什致其澡瓶,巧穷双口;姚泓奉其雕像,工极五年。殷堪抠衣而每谈,卢循避席而累赞。道宏三界,何止八部宅心?声闻十方,足使诸天回者。观其育王赎罪,文殊降形,蹈海不沈,验於陶侃;迫火不,梦於僧珍。愿苟存诚,祈必通感,既多雨以出日,乍积阳以作霖。则有形图西来,舍利东化,或塔涌於地,或光属於天。谢客欣味而成文,刘斐底诃而覃思。所以山亚五岳,江比四溟,地凭法而自高,物因词而益重。
洎梁有崇禅师者,传灯习明,安心乐行,指拳犹昔,薪尽如生。次有果往二法师,僧宝所钦,克和止观,法物为大,用继住持。上座昙杰、寺主道廉、都维那道贞等,皆沐浴福河,栖止净业,诸结已尽,白黑双遣;众生可度,名色两忘。纂盛名於旧人,启新意於今作,重建雅颂,远托鄙夫。代斩有惭,岂云伤手?握笔馀勇,曷议齐贤?但相如好仁,慕蔺名而激节;伯喈闻义,读曹碑而叙能。傥青包於蓝,冰寒於水,非曰能也,固请学焉。其词曰:
灵山兆发,真僧感通。刺泉有力,呵神致功。法仪外演,禅心内融。性除遍执,门开大空。(其一)
瞻礼云集,底居峰薄。越岭图胜,降平规博。信臣檀施,护供兴作。大起重阶,广言阿阁。(其二)
严幢涌出,宝塔飞来。尊容月满,法宇天开。化城改筑,道树移栽。松清梵乐,石敞花台。(其三)
金容海游,法影山荐。毒龙业消,鱼子心变。万里西传,一时东现。华戎异闻,穹厚惊眄。(其四)
远实法主,谢惟文伯。光颂累彰,德名增勒。助起江山,声流金石。一言可追,千载相激。(其五)
了性了义,或古或今。止持绍律,定慧通心。睹物情致,怀缘道深。敢凭净业,永纪禅林。(其六)
○五台山清凉寺碑
上尊王之分护大千也,甘露以洒之,慈云以覆之,香风以熏之,惠日以暖之:忽恍乎无相之体,通洞乎有形之类。演正法,降毒龙,在清凉之山。苑经行之地。其山也,左溟渤,右孟津,恒岳揭其前,阴山屋其後。五峰对耸,四望崇崇,蓄阴阳之神秀,含造化之奇特。每至丹霄出日,俯拍□霞,清汉无波,下看星月,可以侔鹫岭,可以辟莲宫。在炎汉时,卜中箭领,用肇造我清凉寺;在北齐时,以八州租税,食我缁徒焉。历代帝王,莫不崇饰,洎我唐开元天宝圣文神武应道皇帝,丕宏妙教,大阐元宗,渥泽浸而恒河流,景福而铁山固,仍复旧号,以修先。是长安年中敕国师德感供以幡花,文殊应见於代,具大神变,发大光明,俨兮以或存,倏兮无处所。凡厥稽首,咸怀欣怀,傍顾此身,尽在光影。其毕弃咎,罔不休,示立诸相而无所立,广度群生而无所度,非大圣至神覆护,其孰能如此者欤!
夫其清凉之为状也,壮矣丽矣,高矣博矣,靡可得而详矣。赫奕奕而烛地,巍巍而翊天,寒暑隔阂於檐楣,雷风击薄於轩牖。星楼月殿,凭林跨;香窟花堂,枕峰卧岭。尊颜有,像设无声,观之者发惠而兴敬,居之者应如而合道。天花覆地,积雪交辉,梵响乘虚,远山相答。珍木灵草,仰施而纷荣;神钟异香,降祥而闻听。凄风烈烈,谁辨冬春?奔溜潺潺,不知晨暮:经所谓吉祥之宅,岂虚也哉?开元二十有八载,帝之元女曰永穆公主,银邯摸灵,琼娥耀质,发我上愿,归乎大雄,爰舍金钱,聿崇妙力,奉为皇帝恭造净土诸像,钦铸铜钟一。骈之以七宝,合之以三金,影摇安乐之界,声震阎浮之国:是以涤除烦恼,足以开鉴聋盲。二沙门清白怀忠,置陈於禅林之院,树法幢以供之,声梵乐以安之。惟时孟秋月望,庆云出山,西北圆光,五百馀丈,有万菩萨,同见其,前後感应,不可遽数:意者其福我圣君乎?天宝七载,贵妃兄银青光禄大夫宏农县开国男上柱国鸿胪卿杨<舍舌>,奉为圣主写一切经五千四十八卷,般若四教天台疏论二千卷,俾镇寺焉。海墨树笔,竹纸花书,密藏妙论,千章万品,置之以宝案,盛之以玉箱,上衤虎於君亲,下泽润於黔庶。
善夫上座昙财、寺主神庆、都维那智诜,八妙觉海,登大空山;大德忠翰、智空、昙开、如岸,玉宝先觉,莲花不染;高僧清超、净法、云光、庭观,荫禅枝,岩栖戒叶:并鸾凤比德,龙象叶心,岂即旧而增修?亦惟新而超构。备致灵应,昭彰邑郡,以为智德斯遗,靡筹称谓,句偈不忘,式图刊勒,敢承前矩,强述斯文。铭曰:
天作五山兮实曰五台,山上出泉兮有龙为灾,大圣煦妪兮戢毒徘徊。西南其刹,赫赫枚枚。翠微之上兮崛崔嵬,金容月满兮宝座莲开,祈我圣皇兮其至矣哉。以感以通兮为祉为福,前际後际兮无去无来。
○大唐赠歙州刺史叶公神道碑
公讳慧明,字德昭,南阳郡人也。其先系自轩后,弥於周文,聃季食沈,子高封叶,因为氏矣。逮问政偶孔,好龙得真,代有闻也。昔者惟帝兴运,圣炳灵,风□相从,卜梦通感,气骏发,良弼大来,有开必先,凭物为象,固自然矣。则我使君降仙府,乘道流,追踪隐沦,叶契幽叟,结庐涧,考岩椒,同人利贞,遁代勿用。雅好酒德,尤邃老经,话言解颐,精义绝倒,诱进不倦,虚纳尽欢,好事集门,长者阗里。每至升月帷户,和风林薄,植杖啸,席皮琴山:泰然乐生,澹乎忘老。方且惟性寿,溯神仙,徇赤松之游,踪黄老之术,外身先物,归根致柔,缘以大均,持以大定,色理不荡,宠辱不惊,绳绳焉,熙熙焉,孔德之容,罔可测已。故师长旌礼,邦族与化,智者谓智,仁者谓仁,虽褐塞桑枢,衣韦带,必避涂加敬,怀风惕息焉。是用克闻於家,大育厥允。
则我越公袭上德,延庆灵,生而知之,学而习之,有专门之资,得丕丞之业,才龀Р道,既冠同元,讯远岳之福庭,观幽寻之方士。陈咒雷骇,吐刃电光,沈海莫濡,蹈冶匪,呵万鬼,搦百神,启阴官之符,变冥司之,追究往事,坐知来兹,膏盲无所遁其形,雾露不能滋其疾:奇迹多绪,嘉声日闻。是以大君孔休,辟命荐至,入自卧内,问以咎徵,造膝必诚,偶事皆中。时更四纪,代且五朝,顺风以请天师,敛衽以近皇极,缁素莫能出右,公卿是惟虚左。国家有事天地,将旅海岳,公尝致礼加璧,能事洁羞,传驷载途,郡邑迎谒者,岁四三焉。自顷贼臣啬祸,小人吹蛊,敢为戎首,兴此厉阶,天步未亨,人事将殆,公极陈幽赞,大启坚猷,枚卜撰辰,并走群望,作为邦翰,先後主忧,殄剿元凶,翊扶皇统。是嘉厥异,式扬尔忠,爵赏茂於身,宠赠光乎考:匪此父也,曷训其子?匪此子也,曷扬其亲?松楸已行,碑板未立,永念终古,追存孝思。骤请阙廷,第如江介,远访才子,枉逮鄙夫。赵括论兵,多阙旧学,班固述史,实赖家书,顾惟成章,伏愧贞石。其词曰:
真隐夷轨,默仙解形。倬哉独立,企古遐征。殆庶元德,升睹丹经。服乡不涅,光和无营。筑卜岑渚,上药侍琴。徐啸风,缓步月林。白去怡意,清泉洗心。曷胜不往?曷奇不临?迹因神远,情随地深。举人方籍,皇家未轼。肇有懿子,载扬令德。左慈致物,越人辨色。司察鬼谋,役使神力。宠被五君,声闻八极。日尝薄蚀,国有多难。凶慝扇扬,忠烈愤惋。亦既先觉,克图幽赞。皇哉神武,赫然天断。薄言即戎,於以戡乱。帝念酬庸,典开列土。岂曜厥身?实赠於父。朱藩锡,紫绶是与。存致没荣,忠伸孝举。烈烈松柏,绪风兴悲。表墓有阙,纪德无词。哀哀严荫,乐栾孝思。孰传终古?是建丰碑。赠慧明银青光禄大夫歙州刺史。子道土法善,授鸿胪卿,封越国公,开元五年太岁丁巳鹑尾七月夷则七日甲辰建。
○赠安州都督王仁忠神道碑
观厥君子司,莫盛於礼乐;时事大窦,莫极於宠荣:非夫周於财,厚於行,外无鬼怨,内无人非,将何以享而福之,兼而有之,寅亮邦家,武卫帝室者也?府君讳仁忠,字揖,太原祁人也。其先系於有周,氏於子晋,文武不坠,子孙其昌。掌兵霸秦,为相宁汉,累叶交映,两朝相辉。梁之狐鸣,司徒匡复於将乱;周之龙跃,开府扶翼於已兴。曾祖景孝府君,隋屯田侍郎;祖诠府君,皇朝明威将军歙县开国男汾州刺史;考文济府君,侍郎御史吏部员外朝散大夫东台舍人:并典学懿文,夷道全德,高举时秀,丕承国工。
府君至和有纯,上德膺茂,轨度恬简,品鉴朗拔,笃诚博达,英迈奇伟。诗书异等,容貌出徒,飘然清风,蔼然颢气,安步名教,咏歌典坟,虚心以游,不思而得。至於缉熙远略,绳准嘉言,宝匣将,玉台明镜,未云比也。解褐濮州司法参军,要囚有伦,乱狱不作,泣下丹笔,情深赭衣。俄转湖州司兵参军,邮亭利权,豪富僦市,脂膏不践,玉帛何阶?顷开元皇帝之潜春闱也,以府君后之季父,时之正人,吴札识音,周瑜能听,迁太常主簿。寻以地近姻戚,望出衣冠,仍加朝散大夫,试本寺丞。属国家有事上元,张皇大礼,沿革旧典,节制新仪,超上柱国而即真焉。及皇上御极,元妃后,迁太子仆。六马肃若,具僚仰止,朱衤皇皇,鸣(阙二字)载迁鸿胪少卿,四极梯航,万酋匍匐,且和戎狄,未系单于。转太常少卿,九乐备陈,三礼大举,观诸侯之会,知天子之尊。除左千牛卫将军,昼巡盖常,夜拜是功,上谓府君曰:“昔太上皇尝居此职,特相委任,是属亲贤。”府君兢惧满盈,诚恳辞避,鸿私屡抑,嘉愿莫从。雾露不宣,腠理成疹,诏使旁午,御医崩奔。呜呼!杲日或亏,良岁多谢,命莫能续,天将谓何?春秋六十有一以开元十年三月癸酉朔,捐馆宇於京兆与宁里之私第。皇帝震悼,椒宫感恻,制赠安州都督,赐物二百段,米粟二百石。丧葬官供,加元束帛,敕万年县令韦令监护,即以其年八月壬寅朔,安厝左翊太原旧茔,礼也。
长子右卫长史嶷、次子尚衣奉御嵩、司农主簿昆、京兆府参军崇、、{山刀}、、等,并昭奖光训,宪矩令猷,文翰发於国华,礼则隐於人纪。追惟广孝,永言孔亟,椎心陵,泣血松楸,是用合谋有成,作为不朽,直书盛德,曲访小才。锡类每深,注情弥极,文章莫及,览对何言?其词曰:
千年流庆,百代象贤。山邱藏泽,海水成田。文武震耀,冠荩蝉联。业扬史竹,名雄鼎铉。(其一)
施及时英,骏发后族。体大志宏,气和德ㄈ。秀举清流,高标雅俗。地位双,才名两复。(其二)
太常礼乐,储宫调护。属国风偃,司戎山固。先帝昔官,圣恩今喻。匪亲曷保,惟贞是附。(其三)
三旌未涉,六疾爰臻。拥福何崇,转祸无神。丧葬公备,哀荣礼陈。宠加黄壤,赠及朱轮。(其四)
松柏旧茔,元今饰。诏使频繁,椒宫惨恻。河山动容,风□变色。兹焉永怀,古之遗直。(其五)
光有允子,克荷良弓。臣孝家节,文章代工。椎心匍匐,泣血无穷。托碑板以题述,庶哀敬而永终。(其六)
○长安县尉赠陇州刺史王府君神道碑
邕闻才不必用,庆有必锺,尽滞或牵於时,首正终会於古。故志气也。不谋於食,而谋於道;生禄也,不在其身,即在其子。始终备致,後起追褒。谋翼孔彰,前循迈种,互体相发,他日同时。哀荣大来,幽明通感,长河一曲,所以端其源;高山四成,所以极其层阜:粤未可测已!府君讳行果,字某,太原晋阳人也。其先柢於喾、稷,於季、文,枝於翦、离,条於吉、骏:代关绝史,朝弗旷官,自古及今,令名不去。六代祖,後魏尚书令封中山王赠太宰,谥曰宣;五代祖袭,吏部尚书嗣中山王,谥曰惠;高祖忻,散骑常侍北肆州刺史,谥曰穆;曾祖子景,徐州别驾北豫州司马;祖元季府君,属隋政分崩,贤人伏匿,誓言避地,执心葆光,迫以族弟本州,远虑物义,辟大中正开府仪同三司;考有方府君,皇朝岷州刺史:皆宠义从礼,尊仁依信,增业以行道,兼济以守官。
府君气茂灵,上德纯粹,风度简旷,神情秀拔,衣冠礼乐,超等出徒,博达聪明,举众敌国,无成足乎多艺,不器非其一名。读圣人之书,阅上将之略,每及忠公大节,孝友至情,大息户庭,垂涕枕席,怃然有开物致君之意,立德显亲之心。皇士目之,通才许之,好仁从田苏之游,求已慕蔺生之义。至於手画耳听,口诵目数,覆碑背局,答难赋诗:公每屑焉,人所服者。弱冠以方闻授润州司兵参军事,自顷上官养求,同き侵欲,或专咨俭啬,或怀其安荒,一觏礼容,载敷先训,不俟宪矩,若对神明:信所谓正刺邪,德形物,至於此也。未几,宅岷州府君忧,七日绝浆,三年庐墓,泣变青柏,祥臻素乌。野老明徵,邦牧表异,府君泣面而视,沥肝而言曰:“所不死者,恐贻慈母痛悼,岂愿居单外,买声名?”叩头止之。外除宋州司户参军,日者甫无水虎,土有凶年,奸吏舞文,诡随毕赋,诛求公聚,作为给者,习为常焉。府君位其农郊,什其居室,正之以法,纠之以词,勿言宽征,足革旧染,议者以为平宰社肉,武习宫人,一荒知秋,百为有典矣。总章岁,驹丽负海欺天,国家舟讨罚,衔急宣之明命,济悬军之见粮,董其转输,举於职,是役也ム公。迁长安尉,无何,丁太夫人艰,礼异於经,毁甚於昔。且二尊孝等,偏罚事殊,往顾慈亲,今极真性,临穴号叫,仰天殒绝,呜呼孝欤!春秋三十有七。夫经德而夭,代人所悲;执丧而灭,锡类所痛:有一於此,则可以束名教,感人伦,况兼而极乎?
夫人中山甄氏,父雍州丰崇府左别将黄陂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行府君之息女,嫔有令言,母有彝则,从夫德贵,训子业崇。力迁於山,同於穴,粤以景龙三年岁次己酉十一月庚寅朔十三日壬寅,合葬於洛阳清风乡之原,礼也。长子,慷慨英达,激扬忠孝,诵习文忠,昭宣干略,元宰经国,上将示师,申通明之伟方,竭寅亮之诚节。其志如石,其心如丹,五三连,少籍多得,空始(一作细疑)无所逞其计,合散无所用其锋。李牧十年,武侯七纵,尽兵声於河外,扬主威於海滨。三士列其多备,九原备其光宠,开元十一年九月八日制曰:“存树其名,没而不朽,缅怀褒饰,宏是典章。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上柱国行果,粹灵诞和,敏德成器,高节夙著,盛名有归。雅志未伸。促龄永谢,象贤之美,不展於亨衢;而积善之徵,克崇於後嗣。岁纪方邈,徽猷自远,宜申宠赠,可使持节陇州诸军事陇州刺史,勋如故。”次子敬,故汾州永寿宰,神和体正,经明不修,有角无齿,惟天之道,与才不寿,匪身之辜。兄也孔怀,缅然增感,愿述先德,克赞丰碑,高燥有以壮孝心,樵苏有以敬贤墓。其词曰:
德不孤,庆有续。迹时晦,贤必复。名实才,尊匪禄。博技艺,穷简竹。耳闻,心以蓄。手未止,目犹逐。碑可背,奕能覆。坐啸委,行道勖。孝深至,灭太蹙。奖教义,扬雅俗。位尝卑,龄虽促。推仁信,致戬。锺令子,发华族。振武威,广文囿。经庙堂,扫边服。昭皇考,赠丹毂。臣义著,子道足。哀且荣,幽既烛。考罔已,性相属。碑建,神所福。
○唐赠太子少保刘知柔神道碑
邕闻古之常铨,今之大宝,或籍地因势,或经德自身,或礼乐国工。或词学时秀,或贵盛终吉,或等祀老成,或广孝闻家,或纳忠形国:有一於是,则百斯庆,书於牍,大其闻。矧总集高曾,备致昆弟,悉数以周称,同原而合流,息女择於贤夫,允子训於良冶,首止光宠,出入震耀,若此表裹者矣。府君姓刘氏,讳知柔,字某,彭城人也。其先府君母弟银青光禄大夫左常侍崇文馆学士修国史子元,按史谍推之,楚孝王嚣之後。粤若伯豫谈经,景瑜志学。令言颖迈,王乔名理,回仁之抚接,内使之节义,是以嗣前人,食旧德,鼓簧史传,柱石邦家,其来远矣。高祖魏骠骑大将军北州刺史府君谥曰懿,曾祖齐散骑常侍文林馆学士岷府君,祖朝散大夫陈留县长元邃府君,考宋州司马赠徐州刺史藏器府君:莫不都长忠方,简质贞亮,业行优绝,政理殊尤。
府君稚节一成,立年博达,典学为海,懿文为林,镇重为山,幽静为,清淡事约。言遣理深,谦常後身,俭不逼下。至若仪形硕伟,风神散逸,立若尸祭,坐若肃宾。认金不争,阙马引罪,公庭绝於私议,虚室造於元门,远遗之观物则名,颜子之问一知十,无以过也。尝以为权略多,察不祥,和令私,静胜而言,立莫神怨,行莫人诛,固能陈无兵,火无,变夺物性,延集福根,然後至精启纯,全德居厚,崇化务俗,树德垂声可也。识者以为张华茂才,荀远略,虽曰王佐,则无天年:今府君二者兼之,一言得矣。观艺知巧,睹叶知秋,吉禄大来,寿考休佑,吾无然矣。逮计考甲科,薄游异迹,宅忧殆灭,有命从师。辞爵庐坟,受锡表阙,党锢光复,佐职艰贞,历荆府司马,史氏详矣。自皇运启圣,清途授德,典国胄,司人曹,拜司业,兼侍读,渐也。府君雅仗忠公,固拒权宠,耻或趋贵,哲不易方。出荆府长史,复户部,徙同、宋二州扬、益二府,一淮南廉察,再山东巡抚,加银青光禄大夫,进爵彭城侯。大府有四,公居其三;要辖有三,公提基两;冢卿有九,公自属国二年;尚书有六,公以司空十载;分爵有五,公当侯伯之荣;居守有一,公兼宗┙之寄;巡使有十,公兼东土之俗;疑辅有三,公首储宫之傅。
至於仁以养之,义以行之,慎宪以恤人,辟土以祈,制曰:“黄霸之奉法循理,锡以高车;郭贺之惠化仁明,加其冕服。”至於发贮赈施,书板赋财,已击单于,且平水土,制曰:“出膺贤守,则郡国循良;入侯名臣,则衣冠准的:俾迁荣於北斗,宜作范於南宫。”夫如是,有足以论道经邦,助天开化,增河海之渥泽,近日月之景光。府君止足发衷,辞满得地,终让八座,还忌三旌,圣上录德序功,养老怀旧,就成颐摄,留连旷,制曰:“建储贰,聿求宾客,允兹懋官,惟尔崇德。”府君固乞骸骨,退守田园,恩命如第,尚给全禄。呜呼!日有昃,岁有除,泽藏山,风振海,矧伊人也!矧伊人也!春秋七十有五,以开元十一年六月十五日,遇疾薨於东都康俗里之私第。皇情震悼,追褒荐及,制曰:“簪缨旧德,桢通才,清以立身,俭而率下。出入三署,绸缪两宫,曾不遗,奄然丧逝。言念遗老,恻悼於怀,宜宠赠章,式旌泉壤。可赠太子少保,物二百段,米粟各二百石,葬日官供幔幕手力等。”太常考行,谥曰文,以某年月日,葬於河南府缑氏县景文山原,礼也。府君昔在平日,深戒厚葬,祖载服用,子胥黄门侍郎宗子所营。奉祠子某官某等,追惟先志,临穴长号,谨以焚之,殆无遗者。尚曰:史册者扬乎名。碑版者纪於迹,今愿抒哀敬,却樵苏,发颂声,彰末嗣。邕曰唯唯,敢不十一千百焉。其词曰:
汉起沛,楚封徐。代则九,庆实馀。惟英秀,粤卓荦。文史,张礼乐。谏而尊,道而胜。集百禄,延周称。贵自取,荣可荣。弟紫绶,胥黄门。始孝思,後忠烈。历中外,备名节。岁弥长,声更扬。隐属国,老文昌。怀远图,忌太盛。谢人爵,委天命。月有亏,日有昃。皇恩动,物情恻。猗孝子,奉惟训。服用薄,哀荣顺。布史简,继碑石。名教开,幽名激。
●卷二百六十五
☆李邕(五)
○中大夫上柱国鄂州刺史卢府君神道碑
尝以清白者贤操之行,理迹者公人之业,矧周仁以子物,济义以(阙二字)酌(阙三字)毕(阙六字)所以(阙九字)车未下而威先,馆未即而恩洽。衢陌歌颂,风俗异闻,(阙二字)披(阙一字)历(阙二字)德(阙五字)其在(阙一字)也(阙十四字)姓之後,唐尧理水,伯夷封於吕城;周武兴(阙一字)太公(阙一字)於齐国。(阙二十八字)子左庶子;祖讳宝素,隋晋州别驾;考讳安寿,绵州长史:莫不(阙二字)礼(阙五字)言(阙十八字)友至性,远与古人,贞拔休风,高视当代。学观古(阙一字)乐听雅声,(阙三字)以(阙三字)兑(阙一字)以(阙一字)欲(阙十五字)同於席。解褐冀州信都主簿,改绛州太平丞,阶以进,(阙二字)不(阙四字)清(阙三字)忠公(阙十六字)无(阙一字)科赋有条。寻宅忧孔艰,殆灭至性,庐墓沫血,(阙二字)茹荼。服除,转(阙一字)州(阙五字)恩(阙十五字)恩除洛州新安宰,以犯讳更荥阳。率下以(阙二字)民以孝,散(阙一字)以(阙四字)以(阙二十一字)不舍过而狱无其辜,匪贷恩而人有其爱。莅政(阙一字)矜(阙二十九字)玺书是降,皇帝问洛州荥阳县令卢正道,(阙二十七字)禄秩以褒美政,勉勖终始,无替嘉声。赐卿绢二十匹,(阙二字)蒲州(阙一字)马(阙二十四字)锦州员外司马。朝廷以罚不及嗣,罪不在(阙一字)收之以(阙二十七字)江东按察判官。偕荐德树贤,黜邪(阙一字)恶,吏阻格,(阙一字)人(阙二字)寻迁(阙一字)州(阙十八字)饮水赋诗,意诚而公,义直而亮,庭无宿诺,事不(阙一字)于(阙二字)无(阙一字)言(阙一字)不(阙一字)於(阙二十二字)通(阙一字)昔金为(阙三字)从游日月有来,药物无效,神(阙二字)及(阙十字)以开元十四年(阙十字)修里之私第。时宰咸(阙一字)朝(阙一字)嗟叹,将智逝矣,乞言(阙一字)乎。以开元十三年二月(阙一字)六日(阙一字)厝(阙二字)安山(阙一字)先茔之(阙一字)礼也。夫人荥阳郡(阙一字)君(阙一字)氏,广州(阙一字)史元度府君之息女。严慈训子,(阙二字)事姑,才德昭宣,(阙七字)姓宜(阙一字)室(阙三字)翼後时(阙三字)。仲子宽,朝散大夫(阙一字)陵令;叔子澈,太原府士曹:并彝(阙四字)长龄促(阙三字)坚,前桃林宰;季子晓,(阙五字)州司马;(阙一字)子(阙一字)太子宫门郎:皆在邦闻人。惟家有子。文史足以达(阙一字)气,(阙一字)迹(阙一字)以(阙三字)将以先公(阙一字)休毕(阙十字)铭泣柏泪枯,号天气绝,敬申遗恨,远托故人,(阙二字)莫追。(阙二字)不(阙一字)其词曰:
地藉庆灵兮诞生岐俊,博总技艺兮含宏忠信。锦(阙一字)词(阙一字)兮云飞笔阵,(阙四字)兮(阙三字)进。宰县(阙八字)志葆光兮悬车解印。除日岁兮举烛风迅,苍生有(阙一字)兮皇天不。萧萧(阙一字)门兮(阙十二字)近。
○逸人窦居士神道碑
观夫道义重者则土芥宠禄,(阙一字)气广者则湫厄山林。是以混然(阙一字)人,(阙一字)在於{艹樵}(阙二字)然(阙一字)事,不入於市朝。其服也乡,其行也独,介如(阙一字)石,(阙三字)兰:所以名与风翔,业与时并,(阙一字)称君子,《诗》曰硕人:其在兹也!居士讳天生,字自然,扶风人也。其先出自夏后,少康之允(阙一字)晋大夫(阙六字)汉丞相演班固之书,岂徒保(阙一字)河而累叶胙土,扫北朔而千载铭山?因(阙一字)秦(阙一字)今为京兆人矣。曾祖居士讳(阙一字)祖居士讳希求,考居士讳(阙三字)幽抱虚壑,闲卧深林,黄卷晨开,素琴夕引,临沼而下视天镜,仰山而高咏云庄,虽迹在人,而志逸区外。
居士幼而神秀,长而恬和,习志(阙三字)人育沈冥於後(阙一字)高尚芝桂,(阙一字)易衣冠。其凝神也,气细於虚;其(阙一字)节也,冰寒於水:则知琼林玉树,迥出尘容,(阙二字)蓬瀛,遥登仙子。是以好(阙三字)名流重真,背郊廛,变舆马,或灵药一器,或(阙一字)酒一壶,接道(阙一字)於野庭,申秘(阙一字)於(阙一字)座:曷云招隐?聊且怀人。至若赋诗(阙一字)言,比物(阙一字)意,眇默(阙三字)遥天,莫知曾深,但仰元妙。时有流俗亲懿,劝诱浮荣,论叶县於汉仙,比漆(阙一字)於宋傲。南郭槁木,东方耀星,出处有以(阙一字)名,言论有以轨(阙三字)芜没三径,沦氵胥百龄,而以飞Т居贞,辞(阙一字)玩代,与夫五辟未就,六(阙一字)不行,披霄褐以(阙二字)冠云冕以(阙二字)非所取也。居士轩辞解谢,(阙四字)太息而曰:“仆闻子面吾面,肇允不同;以马视马,亦既有异。矧尔改父之道,则死孝曷申?为身之谋,则生虑曷保?(阙一字)尧舜在上,巢由在下,(阙三字)国则如此,以家又如彼:自可永(阙一字)元览。悠悠素襟,没缗清流,隐几磐石,岂不泰欤!”议者以为风神照人,文史满腹,(阙一字)声大,绝迹幽岩,(阙四字)有膏者不煎,有爪者不搏:才不同也,(阙一字)何为乎?居士赓辞曰:“且骈指者疾,多言者穷,意者(阙一字)欲(阙一字)无为(阙二字)道。身贵宝贝,所以食(阙三字)宠珍羞,所以却吾粒:岂徒弄沆瀣,践莓苔,买山以游,沽名而隐者也?”(阙一字)後(阙一字)薄当轴曾(阙一字)闭关,微赤松不追,匪《黄庭》不诵,聊以卒岁,式用(阙三字)呼,鹤矫神迁,蝉蜕形解,虽人事似促,而仙路实遐。以长安二年正月十三日(阙二字)化於(阙二字)时春秋六十。
夫人沛郡太夫人朱氏,性与(阙五字)亲,始则辅德从夫,终则择邻翼子。光启释教,休有礼防,传系肘之方,得观棋之乐。享年八十有六,以开元十(阙一字)年三月七日,示灭於京(阙三字)以其年十月十六日,合葬於五斋原,礼也。长子处宾,才与命违,寿惟神(阙一字)丹穴之色,(阙一字)变凤毛,青田之姿,(阙五字)悲人代。高步仙游,(阙三字)宾早慕啬神,久承元览,无玉帛之乐事,(阙一字)诗礼之雅(阙一字)人求我知,我弃人欲,貂蝉莫耀,荆菊是馨。季子正议大夫行内侍上柱国元礼,多(阙三字)全节冠时,以孝则忠,曰慈故勇。西南护塞,设五(阙一字)以(阙一字)谋;东北(阙一字)戎,纵一鼓而包敌。由是昭宣豹略,作为虎臣,归西戎之数(阙四字)之(阙三字)克以少,谋胜取多,欧脱连头而受诛,穹庐屈膝而请命。燕山之石,扬先祖之刻铭;属国之官,笑(阙一字)来之系颈。(阙三字)迫公事违阻,(阙一字)心不(阙三字)松楸身庐茔墓,犹且匍匐泣血,擗踊椎心,(阙一字)天地以昭亲,表山河而刻石。其词曰:
一门养素兮四叶探元,遗土轩盖兮含景灵仙。凝神(阙一字)兮洗耳寒泉,笙歌萧(阙一字)兮(阙一字)鹤翩翩。挥手(阙二字)兮长歌紫(阙四字)日兮辽柱(阙三字)勿求之兮吾将懵焉,有美厥後兮是称其贤。(阙一字)名四主兮宣力三边,孝家忠国兮扬亲(阙一字)天,(阙二字)行(阙一字)兮性(阙三字)倬彼石表兮永矣松阡。
○桂府长史程府君神道碑
观厥品目异等,业尚献臣,天与才名,神福寿考,而中留官序,小往代艰,位不极乎多能,绩未宣其利用。戢骏翮,韬良工,悲耸起於绝弦,泣涕形於抱玉:自伤楚老,岂独公明而已哉?公讳某,字某,广平新安人也。其先出自颛顼,重黎之後,周之休父,入为司马;汉之不识,擢居卫尉。至若昱辅魏主,婴立赵孤,奉日以纳忠,杀身以明节,精诚发於寤寐,义烈冠於人伦:宜其贻谋克家,宠光形国,业与时并,名与功谐者也。五代祖响府君,陈袭重安侯,隋萧县宰;四代祖育府君,隋车骑将军;曾祖皆府君,隋涿郡主簿;大父宏府君,皇朝安阳令;考大辨府君,泗水六合二县宰,撰《东征记》两卷,藏之秘省:莫不托宿元德,从事老成,典学积於蓬山,能赋秀於词苑。
府君令始家则,光有国庠,博通全经,悉数贤行。孝曰曾子潍相如,下笔不休,遣言无择。陈平长者,把臂每多;田苏好仁,引绳相重。解褐徐城尉,始足下也。旋应五臣第,迁宋城,转栎城簿。王畿政重,帝告事先,握札云飞,听讼风靡。载擢来庭长安二赤县尉,撙衔御黠,夙驾承天,惊暗若神,应对犹响。籍听擢左台监察御史,仁克宽,文无害,耻为谇刻,雅欲优闲。朝廷许之,转詹事府司直,历城门郎、长社、武进、朝邑、曲沃、好、云阳宰六县,皆代工开化,顺时布和,慎简里胥,周省条薄。其清水鉴,其坦砥平,从心术以外形,随手妙以旁发:人乐新政,俗劝古风。载迁魏州司马,静守宪矩,审喻き寮,官师有章,人吏不黩。属后族黜免,允嗣姻连,奏引谏书,丑诋宰辅选其颇(阙一字)正其奸赃,志士寒心,朋家质首,左迁府君饶州焉,子昕,崖州舍城尉,俄转府君桂府。洎岛夷诛,天师问罪,凭险纵毒,送死阻兵,昕不俟檄徵,自促锐阵,挺身而当矢石,扌文面而覆寇雠,马旋泥中,人走岩下,愤气虽作,救兵莫临,剑交於胸,戈达於腋,其命则殒,其目不瞑。呜呼!争首谓忠,供用谓勇,仓卒归尽,零落无成。有感路人,愍悼慈父,沉悲生疾,积痛伤年。猿堪断肠,鸟可衔木,人非命也,天何问焉?以开元十一六年十月五日,奄徂化於官舍,以某年月日,反葬於某原旧茔,礼也。
夫人广宗潘氏,封某县君,即银州刺史宝之息女。柔兹孔嘉,贞淑丕训,是佐君子,宜偕永年,桃李早零,松柏同。子告、曜、曦等,并才彦惟有,名教克开,优游翰墨之场。造次仁义之域。宅忧殆灭,追孝有望,匍匐昭亲,哀迷纪石。邕以披颜友道。列坐词人,谈笑未终,存殁相诀,情也有恸,涕之无从,虽不工於文,将达於意。其词曰:
曾源积兮流弥长,高闱庆兮龄亦寿。命不泰兮时未将,何宠禄之中否?徒政理之孔臧。坐疏属之婴累,重爱子之飞章。遭一门兮二谪,备周岁兮两丧。寄永怀兮身後,唯没代兮名扬。
○唐故云麾将军右武卫大将军赠秦州都督彭国公谥曰昭公李府君神道碑(并序)
观夫地高公族,才秀国华,德名昭宣,冲用微婉,动必简久,言必典彝,人之仪形,(阙一字)以为(阙三十六字)守中啬重养福,亢宗以长其代,迈德以闶其门者,其惟我彭国公欤?公讳思训,字建,陇西狄道人也。(阙三十二字)至信徙於秦,克复其任,子仲翔讨叛羌於狄道,子伯考因家焉。洎孙汉前将军广,子侍中(阙一字)十四代孙,(阙十一字)曾祖(阙十五字)卿讳叔良,都原州长史华阳县开国公赠宁州刺史讳孝斌:或集事□雷,拥旄为将。或(阙一字)光日月,(阙九字)礼以(阙三字)以(阙十六字)然寡欲超然,远寻好山海,图慕神仙事。且束以名教,阻於从游,博群书,精虑(阙一字)艺,百(阙一字)偕妙,一(阙二字)知,(阙二十九字)耸义直道首。公非忠益之论,不关於言;非侯度之,不介其意:夫如此,可以近大化,渐家(阙一字)功烈(阙三十字)Э子赞禹,甘生相秦,莫可得而闻已。十有四补崇文生,举经明行修科甲,明年吏(阙一字)以文翰擢(阙三十一字)未几加朝散大夫,满岁除常州司仓参军事,出纳之吝,职司其忧,盖小小者於时也。鼎湖龙,(阙三十四字)兴二(阙一字)之叹近关而出,罔知所从,临河而还,复将安处?亻黾亻免转扬州江都宰,公曰:“五行四时十二月(阙二字)为(阙一字)五音六律(阙八字)之多(阙十二字)义(阙一字)其(阙一字)情敷话言,所以广德化;扇扬和气,所以畅仁心。及芦坚冰,终风折木,公叹曰:“天(阙三十一字)以(阙一字)家(阙一字)诟俟时变名求活。所恨南阳宗子,未举勤王;西京宰臣,不闻复辟者,旷十有六载。及(阙二十八字)位莫非其人,徵拜太常寺丞,渐也。未月迁太府员外少卿,五旬擢宗正即真彤伯,加陇西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阙三十四字)吠伤嗣害国,诱关通之邪;甘言卑词,售谗巧之谮,助逆封已,害正乱朝,公密奏封章,累(阙一字)启沃,(阙二十四字)动率(阙一字)回(阙一字)纳(阙一字){薛女}之谀,开臣祸之兆,放逐勋旧,慰荐寇仇。后族握兵,党与屯卫,仡仡贾勇,凶凶作威,持戟(阙一字)其(阙二十五字)或(阙七字)之(阙一字)或外廷揣摩,飞白鸟之难。然以楚兵致讨,尝惧季良;淮南荐凶,独防汲黯,出公为岐州刺史。累(阙三十字)以(阙三字)旧也家富势足,目指气使,驱掠以为浮费,剑戟以为盗夸,公急於长雄,缓於(阙二字)峻(阙三十二字)国朝以时泰崇文,事危尚武,取申忠义,具屈才能,以左屯卫将军徵,家口并给传乘。议者以为式是(阙三十一字)义(阙三字)峤则文雅洽通故。散骑平迁,侍中兼掌,昔也所重,今之所难,公得之矣。复换散骑常侍,(阙四字)应(阙二十五字)之一(阙一字)以图书(阙一字)此之再任,以心膂:故一从一横,一文一武,丈夫也,君子哉。寻拜右羽林卫大将军,以(阙三十五字)渝考中上,又更右武卫大将军,且师丹廉贞,则拜斯职,宋昌心腹,三登厥官。或以(阙十六字)於(阙二十字)门也因假开喻,是究竟谈;以实明宗,非差别行:其道流也,默论参元,深(阙一字)见圣,始作(阙一字)於不(阙四字)於(阙十一字)地之纪导(阙二字)之(阙四字)之(阙六字)翼皇道。决策谋府,经德智囊,而日月有除,雾露成疾,莫可救药,谁能度思?呜呼!春秋六十六,以开元(阙一字)年八月(阙九字)第(阙十四字)州郡督布绢四百端匹,米粟四百石,葬日官给,谥曰昭公。宜家魏国夫人窦氏,德心守彝,礼容宏矩,(阙十三字)呜呼!(阙十四字)不(阙一字)悲夫。以八年六月廿八日,合陪於桥陵园,礼也。侄吏部尚书兼中书令集贤院学士修国史(阙二字)公(阙十一字)一(阙十八字)布和宏恕以归厚,刑器有典,轨物有伦,尝追如父之恩,是切加人之感。相与公之长子朝议大夫魏州别驾(阙二十八字)贤院昭道等,并才名用誉,业尚居多,至性纯深,终天孔亟。尝恐竹简纪事,未极声华,石(阙四字)扬风烈(阙十二字)之(阙二字)名(阙一字)之(阙四字)麟定时秀,人才国工。诗书乐地,典礼良弓。率心载德,济义输忠。湖海雅度,(阙二字)清风。(阙一字)槐集(阙四字)伊昔(阙五字)穷。(阙十五字)通。赫赫复(阙一字)振振秩宗。三思啬祸,诸韦荐凶。忧缠家国,气薄华嵩。(阙七字)同(阙七字)冲。(阙七字)雄。(阙十七字)子惟孝,灵黾是从。桐柏烈烈,碑阙崇崇。盛业何许?佳城此中。
○左羽林大将军臧公神道碑
夫兵者天之威,将者人之命,非武功不足以遏虐,非智不足以视师。故四朝简才,三边受略,百姓拉之如朽,五变转之若丸,横大漠而左回,出高阙而右去,狄虏怀柔以纳质,匈奴辟易以破胆,数骑深侦,解鞍却敌,入阵周,摇扇坐谋。矧大谁羽林,离卫宸极,蓄志坚石,誓心渥丹,捧日廓於九霄,戴天旋於四孟。千年圣主,幸而逢之,一代勋臣,鲜哉稀矣!公讳怀亮,字时明,东莞莒人也。其先派於后稷,演於周公,洎鲁孝公子臧,因而为氏。昔僖伯谏隐观鱼,哀伯谏桓纳鼎:鲁多君子,视履考祥,是以知其有後矣。降自璋汉城阳王太傅,晖蜀郡太守,混晋东海内史;曾祖满府君,隋银青光禄大夫海州总管东海公;祖宠府君,皇朝请大夫灵州长史;袭东海公考德府君,皇朝散大夫原州司马,赠银州刺史上柱国;莫不纳忠词,光训彝,则大嗣,种德在人,子孙并於昌时,黾组叠於荣问。
公发卓荦,雄举倜傥,风雨之气,凛凛出徒;金玉之声,锵锵激物。问家以广孝,形国以尽忠,朋执义之,昆弟友之:虽文忠老成,而壮武特立。自左卫勋应穿叶附枝举登科,授左玉钤翊府长上,始足下也。寻以天骄送死,胜府缠兵,占募出奇,冲突包敌,迁鸿州长道府左果毅,仍长上。恩奖充平狄军都虞候总管,转左卫陕州华望府左果毅长上。属杂虏侵(阙一字)别将掎角,横戈掉战,匹马飞行,拜游击将军本府折冲都尉,仍长上。公自任边事,每读兵书,山川之形,不劳聚米,战阵之势,有以成图。骤施交贤,博闻求已,习明以至用,宏略以壮猷。故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平章事韩国公张府君,年位不侔,志业相许,引之入幕。辟以论兵,抗礼肃庭,握手密坐,尝谓人曰:“此子才经文武,气荩华夷,逸翮将抟,巨鳞必纵,虽赵有李牧,汉有卫青,练彼朔方,剿於獯虏,无以居其右也。”由是声闻於天,威震於朔,凡欲追讨,皆籍率先。洎单于绍亲,道略地。绝沙漠,(阙一字)冰河,公仍连马拽柴,多旗具火,诈示绕击,为出分军,虏以表裹惊疑,沮衄奔散。转怀州南阳府折冲都尉,仍长上。朝议以元功未塞。後命,载加,迁宁远将军左领军卫怀州景福府折冲,仍长上。充大武军游奕副使,除定远将军大卫雍州通乐府折冲,仍长上。充大武军国庆,加明威将军本卫左郎,仍充东受降城副使,公以虏骑应来,备预宜速,出敌不意,惟我有谋,毒以井泉,焚以草莽,中休罔以秣马,夕炊罔以汲人。虏叹曰:“可北而不可以南,可望而不可以至,公之谋也。”
累加宣威将军,数显旧,载迁忠武将军左郎将兼安北副都护。匈奴以地阙援孤,士寡粮绝,蚁附城下,雨射城中,公偃旄麾,匿金鼓,悬门不发,衿甲不陈,匈奴且夕却军,迟明出塞。以功迁单于都护,借紫金鱼袋。公以北鄙御寇,中道扼喉,生门以携之,死地以诱之。觇其西也,将惊其前;察其东也,将袭其後:匈奴进退岐路,回旋二年。议者以为约之不以长绳,固之不以陷,非公用智全胜,按甲养兵,安能预於此?恩制加银青光禄大夫单于副大都护兼朔方军副大总管上蔡县开国男。公理兵戒严,抚下勤至,感恩挟纩,摄威蹈火,匈奴不南牧,职公之故也。拜灵州都督兼丰安军经略大使兼朔方军大总管上蔡县开国子。匈奴利於马牛,指於灵夏。尝以三城分守,上将专征,议虽画於河南,身竟潜於漠北。转鄯州都督兼河源军经略使营田大使上蔡县开国伯。公曰:“且耕且战,足食足兵,古制也。”於是辟屯积,高垒止戈,转输剿劳,校卒加劝,公之经也。
恩加云麾将军左武威卫将军兼洮州都督莫门军经略营田大使陇西节度副大使上蔡县开国侯。吐蕃恃众无名,啬祸有素,远掠迩牧,横掉我军,公下以单师,张以厚阵,惑之以聚散,分之以从横,在右夹攻,首尾尽殪。日公当西守,虏蕃南侵,获其迹人,审其阴计,咸以投艰在将,解控惟在。(疑)复以本官兼胜州都督东受降城大使营田大使兼朔方军大总管上蔡县开国公。会六州九胡,氵存凶阶乱,仓卒起於怀袖,杂杳混於宾主,虏接塞联,马肥弓劲,其骇人也。公分於二蕃,制於散地,持必攻之郡,计必死之凶,上奇兵以四征,保危堞以内备。虽诸军合势,而殊效特高,恩拜右武卫大将军,赐物三百段,馀如故。自顷牧胡残孽,留匿傍山,或求食攘,或逃死啸聚,猖狂三窟,澶漫数州,关陇震惊,道路危阻。复拜公朔川军副大使节度河东道诸军州兵马,图是寇也。公以彀骑双绝,诚难必擒夷险五岳,非便不克,傍山释马,依林去弓,接之以戈,扼之以武旅,袭其所短,运其所长,凶逆鞠穷,旬月底定。以功最拜羽林卫大将军,复以本官兼安东大都护府都督摄御史中丞平卢军节度使支度营田海运大使。
往者奚诸蕃之诡信也,西属匈奴,南寇幽蓟,乘每钞,无虞亟和,公以兵数实多,藉用尤费,轻举则外患不解,大举则内攻更深,是以传阴符,移谍,飞言以误其使,重赏以卖其邻,既伐硕交,且断右臂,所谓以武辟武,以夷攻夷,虽贾谊计然,晁错策得,无以尚也。朝廷多之,拜冠军大将军,复本任东莞郡开国公。及神武告天有成,登岳展礼,白羽日野,朱旗霞山,临之以天仪,列之以地阵,公以骏奔,走驱熊罴,智劳促来,风疾孔亟,诏使累降,御医氵存臻。旧疴有痊後命遄拜。复起前任,无何,以本官致仕。圣上以公节不可夺,故信臣禁兵;略不可谋,故临遣武事:入为心膂,出作爪牙,非夫至公如貔如武,焉可远符夜拜,雅杖边秋,万里为城,四镇为岳,澄昆海之涛水,扫西沙之风昏者哉?及乎暮律田园,庄座枕{艹席},壮心不已,馀兴未并。宿昔霸陵,意将军之夜猎;屏营细柳,冀天子之幸临。去燕悲鸣,疲骖顾,宾御太息,览对永怀。呜呼!日也者飘入於泉,山也者藏归於泽:人谓之游,神谓之迁,其可若何?以开元十七年八月二十二日,薨於京师平康里之私第,春秋六十有八。主上感悼,边人掩泣,羊祜罢市,耿恭面,见於此矣。明年秋七月日,葬於白鹿原,礼也。
长子敬廉,定远将军前检校左监门卫中郎将上柱国;次子希庄,中大夫前安北都护上柱国;三子敬之,前左金吾卫中候赐绯鱼袋上柱国;四子奉忠,前左司御率府长史赐绯鱼袋上柱国;五子敬Г,前殿中省进马上柱国:并淳孝齐义,昭武懿文,检崇让以後身,率周仁以集事。光备慈训,追远先茔,虽史简可传,而碑板尚阙。顾予以旧执,询予以小才,博殷而札翰未宣,体大而褒扬不际,将竭虚薄,曾深其词云尔。
惟至圣兮内外无忧,任英武兮出入孔休。总戎幕兮四纪,(阙一字)羽林兮六周。树元勋兮特立,隐敌国兮鲜俦。救河曲兮走朔方,解辽海兮振渔阳。一生一死兮鞍甲,卧沙(阙一字)雪兮疆场。横匹马兮飞将,起万里兮边防。忠则极兮志亦苦,年且高兮疾不愈。事枕席兮忘家,瞻日月兮恋主。情还迟兮恒化,魂恍惚兮破虏。志何深兮命何促?时不与兮才不赎。碑一代兮人英,征九原兮鬼。嘉忠孝兮题纪,贻永载兮陵。
○唐东京福唐观邓天师碣
尝以天者常生於人之前,人者常化於天之後:常生常化,其惟天与人乎?有物有冯者,其惟天仙乎?不生不化者,其惟大圣乎?无为无事者,其惟尊师乎?师讳思,家於临川,隐於麻姑山。其先出自有殷,春秋後子孙因国,为南阳望族:後汉有太傅禹,蜀有车骑将军扬武侯芝,晋有武肆太守世龙。以至曾祖和、祖甫、考嗣,偕秉哲衣德,参寥洞元,代有人矣。且源派分流,达於江海之内;父子传气,合於天地之初。
尊师幼入庐山,中移恒岳,吸沆瀣,氵敕清冷,精魄冥於太虚,耳目静於穹:身枯木,蝎灰,固不如也。开元二十三载,皇上下明诏,求方士闻,本郡别乘李行以尊师应辟焉。帝请问所习,雅重其言。常斋太一宫,集元元教,虑失诸野,思得其人。临遣尊师,俾巡江南六十郡,冥搜元览,欲以张皇大道,开觉下人。明年春二月甲子,复命称旨意,敕度为道士,名曰紫阳,仍赐紫罗法衣一副,绢一百匹,配东京福唐观兼本郡龙兴观以宠之。议者以尊师心奉於道,身事於君,名师於乡,德扬於国,莫之比也。五月三日,又赐绢一百匹,紫罗法衣一副,所谓高其行而累於赐,贵其言而尊於服:我圣人之用心也。九月七日,扈从西京,敕安置同德兴唐观。君子曰:“尊师与圣同德,而兴我唐,居此观,韪也。”二十五年冬,恩敕许归觐省,出中使二人监侍,渥承於主,荣及其亲,兼遂者鲜矣。二十六年春,特敕诣中岳、王屋、函、宗圣及诸名山修功德,其所至也,神兵降於坛上,庆云集於山下,元鹤徘徊於霄汉,丹芝郁馥於原野。上闻而嘉之,又赐紫罗法衣两副,将以服一生之体;洁帛五束,将以当五方之镇;彩绫六段,将以成纯阳四九之数;钱十二万千,将以合日月十二时之会:佥曰天物备矣,道心行矣。二月甲子一日,两诏偕召七人,初为中禁洁斋,後以真源谒庙,重闻天圣,独以道高。
二十七年冬十月朔七日,驾幸温泉宫,恩令太元观安置。子夜过半,仙装聿来。顾谓门人竹务猷曰:“虎驾□车,门外十乘;青童执节,庭中二人。吾当从之,此迓我也。”遗言曰:“吾事亲未终於孝,爱弟未终於仁,请本郡御书仙灵观额。及麻姑山置庙:兹事莫遂,奄至形解。圣上傥问於我,君将此辞以闻。”言毕,异香四来,奄忽而化。箧藏手诏三十纸,壁挂道经五千言,前後所赐法衣七副而金紫者,杂采七百二十八段,钱二十六万七千,尊师尽以幡像香油之供费,其馀无几,或老病贫窭焉。帝闻之流涕,赐绢二百匹,充其殁养之(阙一字)用锡尊师孝也;度弟思明麻姑庙道士,用成尊师仁也;御书仙灵观额立麻姑山庙,用昭尊师愿也。出中使二人监察,造车举送还乡,二十八年二月二十日,殡於旧居麻姑山顶,甲子改葬,棺中惟见牙简香炉而已。尊师应於盛明,於上清,时春秋三十有七甲子。永惟大圣元元皇帝教曰:“成而不居,死而不亡”者,斯之谓欤!
○羽林大将军臧公墓志铭
夫缠兵者内所苦,用武者朔漠所悬:粤若董戎三军,司帅万里,未易为也。是以累战必胜,所谓兴国;每守必固,所谓边:英雄欤?忠公欤?不然,曷以分命山河,书勋竹帛者也?公讳怀亮,字时明,莒人也。其先周公之祚允,自僖伯哀伯,正词鲁史,太傅太守,理迹汉朝,克扬厥休,不泯於代,所从来远矣。公即隋银青光禄大夫海州总管上柱国东海公满府君之曾孙,皇朝请大夫灵州长史上柱国袭东海公宠府君之孙,皇朝散大夫原州司马赠银州刺史上柱国德府君之子。
少而习书,长而事武,特禀气,雅仗大名,暗合孙吴,自比管乐。移家共用,出孝首,公用仁足以子人,崇义足以开物。弱冠庆穿叶附枝举,擢第授长上,再迁果毅都尉,三除郎将,加银青光禄大夫,莅历单于安北灵胜洮鄯安东七州都督护拥旄丰安河源莫门朔方朔川平卢六军经略节度营田大使,三入羽林大将军,加冠军大将军上蔡县开国公。至若设奇兵,剿敌,智出人境,事扬天声,经之三边,倏忽四纪,举无遗策,动有成功,虽李牧十年,武侯五月,罔足以议。及乎屯禁旅,直严更,遏周墙之祸萌,增铁障之安国,又何加焉?自顷卧疾时,扶力强饭,尝以匈奴未灭。家国所雠,长吟朔风,太息秋序。呜呼!陵者地之险,有时而迁;日月者天之光,有时而异:况於人乎!风瘵弥留,以开元十七年八月二十二日,薨於平康里之私第,时春秋六十有八。亲友挥泪,朝廷叹息,逝川归海,长城复隍。悲夫!以明年七月,卜地於白鹿原,礼也。
嗣子定远将军前左骁尉翊府左郎将兼检校左监门卫中郎将上柱国敬廉、次子中大夫前安北都护下柱国希庄、三子前左金吾卫中候赐绯鱼袋上柱国敬之、四子前左司御率府长史赐紫金鱼袋内供奉上柱国奉忠、五子前殿中省进马上柱国敬Г等,并棘风茹荼,薤露泣柏,号天自毒,负土空冤,用纪石铭,将符竹简。自承访旧,远托驰诚,事梗概於丰碑,情辛勤於绝笔。其词曰:
周公锡允,鲁国因名。矢鱼兴谏,纳鼎飞声。家传礼乐,代有贤英。才子出,武功特兴。提兵北垒,救败西鄙。保界七州,弥旷四纪。无坚不陷,无强不却。三边风清,万里云廓。谋虑纵横,威名昭灼。物莫能又,运何以长。边也不幸,人之云亡。风沙未息,松柏已行。哀哀孝思,冥冥泉壤。高山或迁,其词爰仰。庶石铭之可托,式蒿里之无爽。
○云麾将军碑
尝以张子缵承,珥貂裘者七叶;杨公丕构,乘朱轮者十人。(下阙)惟一(阙四字)郡守(阙四字)营(下阙)都督全德安仁。毕(下阙)察其考(阙一字)谨行府(下阙)诗书益智,{}三年之为(下阙)殊叹(阙三字)二九(阙一字)辽什伍(下阙)随(阙一字)以包议者以为良将(下阙)节公以名数见召,义勇备(下阙)者惟一诚能沮彼胜(下阙)兵不以穿四(阙一字)阵甚(下阙)而排厚无(下阙)宸翰赐(下阙)之私第边镇夺(阙一字)士(下阙)俸散於战人。玉帛均於门(下阙)庑国家方筑坛拜将(下阙)西河郡司马府君之息女。贤和淑慎,静恭贞白,移(下阙)也允子朝议大夫使持节景(下阙)大心正懿文壮武,广孝移忠。惟(下阙)山不举燧,利倍往昔,功省今兹。(下阙)恐桑田或变陵仍迁,是题丰石之碑,式表先公之墓。其词曰:
卓彼茂俗,赫乎高门。经文纬武,翼子谋孙。(其一)
施及我公,克广尔祖。敦(下阙)笔辽水渺弥。陇山(下阙)悲缠九族。恋切三(下阙)
●卷二百六十六
☆孙处元
处元,润州人。长安中徵为左拾遗,神龙初,功臣桓彦范等用事,处元遗彦范书,言时事得失,不纳,去官还乡里。
○重修顺王庙碑
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理邃杳冥,事归寥廓:神之体也。阴阳授质,天地表形,妙万物而见情,滋百宝而见性:神之用也。有用有体,然後镜穷达而通吉凶;惟深惟几,然後系幽明而极变化。润州城内荆王神庙者,汉高帝之从父兄也。帝唐之裔,丰之灵,锺三才而秀出,应五运而挺生。夫其文足化成,武堪静难,慷慨奋发,伺风俟时。兆示玉难,灾成金(阙一字)泣三灵之罢眷,悲九服之无依。波震尘飞,乱海岳而腾气;龙兴虎啸,乘风□而扇威。於是九四犹疑,三千未附,代谋於应响之地,垂命於容发之。王洞晓龙韬。宏开鸟翼,星流电激,鹗视鹰扬。一麾而获马欣,三捷而强彭越,围寿春举周殷之众,会垓下收项籍之功,取临江若拾遗,分旧楚犹摧朽。深谋出於不代。异绩崇於一时,周、邵未之方,桓、文安足比?致君尧舜,拯俗阽危,大启荆字,爰藩汉室。富陵之衅,蝉蜕道穷,变通古今之迹,是非茫昧之理,遗灵宅此,历代攸钦。自昔二千石临郡,未尝不先致飨而後莅职。前刺史东平毕构,亲为祭文;今刺史京兆韦铣,手荐醢。
司马上成敬荷,高明下济,禀乎刚克之威;俊称贤,当彼在官之誉。抑扬治道,含吐艺文,温恭俭逊总其枢,正直廉清充其用。聿从乌府,来佐凤江,万里表最,三台虚伫。而尚澄襟静室,揽辔中逵,藏往知来,诚为易道。穷高极远,不昧周经,言锺化牝之符,克信怀珠之术。慨祠堂之褫落,悲厥迹之堙讹,命众工,精求政匠,旋加刻削,广事雕锼,同有子之追写仲尼,等左彻之共朝轩帝,精诚通於至理,仿佛见於仙。烟□气色,似获严凝之助;日月照临,如增降鉴之象。延群峰於户牖,绕浚壑於阶墀,众圣尽臻,百灵咸暨,岂止一也为异,双鲤见祥?袁真梦於太元,邓艾通幽於司马,不俟四天之位,宁尸八部之荣,威仪悉整,箫管皆彻。由是人无天札,岁靡灾异,风雨调顺,稼熟成,一邦之氓,佥荷其庆。长吏颜元孙,旧德名家,鸿才硕学,性等玉壶之洁,心同金奏之谐,端右一州,羽仪当代。录事参军魏晰司功参军裴侑李眺等,策名来仕,清德莅官,不亏基创之馀,弥笃敬恭之操。尽申明荐,咸勖至诚,未穷倏忽之游,终保清之气。安歌兮缓节,ㄌ瑟兮鸣篪,始沐藻而祈恩,便奠椒而降祉,清光满室,瑞气盈庭。粤以大唐先天二年太岁癸丑三月戊寅,甫功毕。夫寂然不动,感而遂通,极乎幽赞之情,招乎福谦之佑。无方无体,至变至精,显道而列ㄧ容,兴物而崇清庙。事通元妙,光丽自然,屏翰千载,舟航万古。式扬粹烈,爰作铭云:
帝王兴起,必有藩捍。非独也周,亦闻於汉。於穆懿戚,挺兹桢。拯溺救焚,夷凶静难。功成不处,德盛无邻。威同夏日,德侔阳春。德盛伊何,辅主惠民。功成伊何,没代留神。神道设教,圣人所服。得一永符,乐天招福。不行而至,不疾而速。利用靡穷,聪明难渎。欲达吾信,词陈史祝。
☆黄元之
元之,睿宗时人。
○润州江宁县瓦棺寺维摩诘画像碑
夫魁北藏枢,秉三奇於紫掖;昆西运轴,森万族於黄舆。方领圆冠,棹九流而宗学海;霓裳羽服,乘六甲而下仙岩。虽辰像微茫,不能味甘陈之识;陬维邈,不能探章亥之功。仁义与礼乐可遵,未出死生之境;昏默与清虚可尚,才居天地之先。且造化以六合为功,圣人以二门分教,岂夫百千万劫,量其远近,三十七品,语其功业者哉?况性相之微,不可以名言得;虚有之妙,不可以智力知。三千之净土无边,八万之法门虚受,能住不思义解脱者也。
维摩诘者,华言净名居士也。没於妙喜之国,生於毗邪之域,大仙那提之子,常修梵行,世号白衣居士焉。故总妙圆明,现身方丈,无起无住,不去不来,空色空而取真空,灭生灭而求寂灭,或归之於无物,或得之於默然,邪正於是路殊,语言由其道断:居士之真宗也。若家室不离而教传缁服,天子回向而身为白衣。让金粟之尊,未即如来之位;晦玉毫之相,空留长者之名。亦犹百之王,以下莫能大;六虚之相,居高而自卑:居士之洪谦也。若移外方之诸佛,一室规乎四天;对乐世之众生,一劫成乎七日。毛孔之内,鼓大海之波涛;芥子之中,郁须弥之。掷世界於恒沙之外,不觉不知;摄高堂於大会之前,同瞻同仰。岚风动地,口吸莫以为难;猛火燃天,腹贮但闻其一:居士之神通也。若群邪作梗,诸恶延灾,众生茹焚溺之悲,含识迫伤夷之患。由是骋自在之力,纵无碍之肆,破烦恼而击悭贪斩毒蛇而擒醉象。朦幢暂建,面缚四魔智剑才挥,心降六贼。故使波旬振,不能变帝释之容;外道摧残,不能窃真如之业:居士之威力也。
若非相成光乎是相,故见於威仪;无言假道於有言,方形於问答。宏乞食之理,须菩提但觉茫然;闻宴坐之谈,舍利佛不能加报。摩诃迦叶息言於二乘,大目扌建连吞声於四众。亦由明镜内鉴,照之而不疲;洪钟外发,扣之而必应。是以五百弟子,同称我不堪任;二千门人,尽得无生法忍:居士之灵辨也。若智总大雄,心行菩萨,虽人我无相,以拯救为怀。忧本无忧,忧凡俗之忧;病本无病,病众生之病。富室贫里,等资其福田;酒肆淫房,广谈其善诱。则知去重昏之小翳,朗惠日而无私;(阙一字)中根之大茎,г法雨而同润:居士之慈悲也。若前际後际,无昧於因缘;成时化时,不违於本愿。光严悟矣,行念其道场;新学豁然,坐知其宿命;晨持乳钵,未息粗言;中设饭盂,普均香气。有疾菩萨,忧恼於是并除;犯律比邱,疑悔由其倾荩:居士之利益也。若恭承父训,事方便以崇严;瞻望母仪,奉智度而资受。结齐肩於法喜,坐咏宜家;期上足於尘劳,行同入室。因风起对,共赏慈悲,他日趋庭,独推诚实。知识慕善,道品所有居先;伴侣求真,度法由其见托:居士之宗党也。
若上楝下宇,空寂为轮奂之资;净服名衣,惭丑入裁缝之用。开八正之路,则众马交驰;坐四禅之床,则身心不动。智惠之果,秋垂无漏之林;净妙之花,春发总持之苑。禅悦为味,讵假珍羞?解脱充浆,宁思玉液?奏法音之乐,则丝竹藏声;烧异品之香,则旃檀罢郁:居士之游处也。於是随意所转,觉路遐通;应缘而摄,梁津克济。恢勇猛之志,则火(阙一字)生莲;广(阙一字)虚之因,则水中现月。法本希有,若都优昙之花;道之将行,大备贝多之叶。举阎浮之国土,礼敬忘疲;想毗耶之人天,声尘不朽:居士之遗迹也。得其道者,则三乘弟子,羞称多闻;行其法者,则七种学人,莫不爱乐。是致四天赞仰而无暇,十地攀接而无阶,王者资而九有清,群生闻而六念作。虽骊龙改地,共尊金粟之仪;水土迁行,长奉宝台之供。我国家神明造物,圣政调时,涤瑕秽而玉镜清,划浇讹而大朴。牢笼七十七代,郁映万八千年。率土之滨,罔有弗韪;普天之下,共惟帝臣。京坻积而铜爵鸣,钟鼓和而玉羊现,将益四生之福,爰开十善之因。精舍广ヌ之园,列郡扬净名之教,万姓资其分别,八方畅其休明:天地平成,於是乎汲引。
在江宁县瓦棺寺变相者,晋虎头将军顾恺之所画也。尔其上缠珠斗,下控金陵,六代为天子之都,三分入王孙之国。礼让流行之地,英灵诞秀之乡,鹫岩分虎踞之山,雁塔枕龙盘之水:总幽与形胜,则瓦棺之寺焉。昔有晋庄严净域,时梵侣以规模虽广,雕饰未周,永念粹华,每疚怀於须达;共成圆满,而假力於檀那:凡厥施财,莫匪鸣刹。顾君连扣资数百,{卞}逾千万大众眙愕,不知其然。君习气精微,洗心闲雅,虽缨弁混俗,而缋素通神。白缁徒,令其粉壁,於是登月殿,掩云扉,考东汉之图,采西域之变。妙思运则冥会,能事毕则功成,神光谢而昼夜明,圣容开而道俗睹。振动世界,谓弥勒菩萨下兜率之天;照耀虚空,若多宝如来踊耆之地。由是士女骈比,拥路争趋,车马轩轰,倾都盛集。玉贝交献,须臾而宝藏忽盈;青凫乱飞,俄尔而铜山崛起。缯绘帛者继踵,施衣布者架肩,当鸣刹而虽则可惊,不崇朝而过其本数,非夫精义入神者,孰能与於此乎?虽江山寂寥,居处缅邈,年移代改,留侯叹过隙之驹;郭是人非,丁令化辽城之鹤。由是观其道场妙矣,谓应供而来仪;床枕俨然,疑有怀於问疾。目若将视,眉如忽,口无言而似言,鬓不动而疑动:岂丹青之所叹咏相好之有灵哉!
顶礼者肃如在之心,瞻仰者发归依之念。信受演说之旨,大布於人天;住持负荷之规,实存於牧宰。刺史杨令琛,怀轨物之量,韫不伐之才,五服当列土之荣,千里负专城之寄。移风易俗,频垂董相之帷;揖道归真,再拥文侯之。长史薛宏,以仁贤雅望,迂德於仲举之舆;司马成景贺,以卿相高才,屈迹於士元之骥:俱游六艺,贮ぷ金而常满;共逢三朋,揽衣珠而永悟。县令陆彦恭,风神俊迈,境宇恬虚,虽驯雉已彰,实割难焉用。风亭月牖,还开见宝之词;石冷泉清,颇瓷分襟之赏。修菩萨之行,则仰之弥高;现宰官之身,则威而不猛。相门出相,兹焉在兹,伫闻抟击鹏衢,栖迟凤沼,岂徒播兹风化,奏彼弦歌而已哉!永郑孝义,逸气飞腾,英怀倜傥,擢命世之标,挥舍人之符彩。我之自出,凤楼鸣五色之雏;家之积善,牛渚降九派之族。宏才博学,再阅康成之门;爱客好贤,重睹当时之驿。朋友推其令誉,人吏偃其高风,历州县而暂劳,献盐梅而讵远?
主簿于植,才艺早著。水镜长悬,将骋骥於高门,先渐鸿於下位。尉史惟清,以雍容儒雅,门专秉直之风;以磊落才雄,岩引乘箕之宿。则知龙驹千里,非黄绶之所羁;鹤鸣九皋,惟青天之是属。家裘不坠,望台铉而相辉;堂构克隆,见公侯而必复。寺主昙影及徒众并诸寺大德等,并法身挺秀,觉意圆明,屈拔提之尊号,怀盛明之忍辱。四十二之贤圣,接踵比肩;一十八之(阙一字)虚,心持目想。勇猛精进,将亿耳而齐驱;博达多闻,与阿难而并骛。言论辨了,有类鹏著;体性利根,更嘉鸯掘。故能经行不倦,拯济忘疲,模楷四流,笙簧二谛。邑人左补阙冯宗、右拾遗孙处元等,并资忠履孝,抱义怀仁,凝大江之精灵,郁高山之景行。莫不衡门育德,华省驰声,或长揖九徵,或光膺八命,所以东南蓄宝,江左有人焉。
既而道俗披诚,宾僚托款,滥见推於相质,远不让於当仁。弟子谬忝词场,频擢桂林之秀;言瞻法宇,早从树之游。睹泡影之皆虚,悟声色之非实。虽心为形役,而志与道俱,思惟必在於佛乘,梦想无忘於梵行。观居士之迹,不可思议;阅居士之言,得未曾有;恨不亲承圣旨,捧袂於不二之门;躬奉尊颜,跪履於大千之界;托菩萨之下位,共拂天花;接比邱之末行,同窥圣果。昔赞舞鸾之化,每有愿於揄扬;今从问鹏之游,岂得默而无述?尔时欲重宣此义,是以敢作铭云。其词曰:
元气浩浩,大匠存存。钅追鞴精粹,折托乾坤。四生有劫,六趣无门。爱流夕涨,尘飞昼昏。(其一)
巍哉世雄,应期来现。妙矣居士,随缘利见。大庇生灵,遂荒台殿。劫尘遐邈,恒沙法遍。(其二)
空床寂寂,虚室闲闲。文殊奄至,波旬遽还。拔毛沃海,剖芥藏山。地分珠柱,天润玉颜。(其三)
智惠无边,威灵具足。广延宝座,高蹈金粟。振动人天,津梁道俗。火宅垂荫,幽徒炳烛。(其四)。
於赫有晋,像教斯传。缋事(阙一字)矣,灵仪在焉。神光夕照,瑞相朝圆。如电掣,皎若星悬。(其五)
我皇垂拱,诞膺宝位。控引四流,陶钧万类。法阐妙有,灵通梦寐。政事以和,物无不利。(其六)
天阴南斗,地拥东吴。江山作固,台垒称都。俗富英俊,人多给孤。庄严结构,炳焕规模。(其七)
瞻彼邦邑,媚兹寮き。化偃一同,声驰四海。冰王常莹,松筠不改。眷道场,肃焉如在。(其八)
薄游净域,永念毗耶。香如致饭,衣似持花。容示疾,启齿降邪。室怀方丈,会想无遮。(其九)
杳杳三界,茫茫九有。瞻仰容,思惟受手。式刊贞石,佥图不朽。盛烈鸿名,天长地久。(其十)
☆李
字尚真,赵州房子人。第进士,举茂才异等,累调万年尉。景龙中累迁中书舍人修文馆学士,景□初封中山郡公。开元中为紫微侍郎,拜刑部尚书。卒年六十八,赠黄门监,谥曰贞。
○谏遣使江南以官物充直赎生疏
江南水乡,采捕为业,鱼鳖之利,黎元所资,土地数匣,有自来矣。伏以圣慈含育,恩周动植,布天下之大德,及鳞介之微品。虽□雨之私,有г於末类,而生成之惠,未洽於平人。何则?江湖之饶,生育无限;府库之用,供支易殚。费之若少,则所济何成?用之傥多,则常支有阙。在於拯物,岂若忧人?且鬻生之徒,惟利斯视,钱刀日至,纲罟年滋,施之一朝,营之百倍。未若回救赎之钱物,减困贫之徭赋,活国受人,其福胜彼。
○对成都令劝学判
得成都令江延,调县中子弟二十已上,除其吏徭,各率环刀一、密布十,令诣太学。府司科擅赋敛,录事批放。仍举科诸生谋杀之罪。
郎官上应列星,惟帝称难;邑宰下宣风化,得人斯委。江延材膺训俗,功寄临人。拜职周京,铜章之秩六百;随班蜀国,剑门之路五千。冀行邹、鲁之风,思变鼓、岷之俗。上琴台而驯翟,依石镜而翔鸾,将宏富教之宜,用广文儒之业。爰调子弟,是蠲徭赋,环刀密布,聚粮求任土之资;裂裳负笈,函席就横经之道。惜乎英灵莫嗣,曾靡尚於抠衣;刚悍犹传,遂有歌於事刂刃:不渐文翁之化,有逾原壤之愆。擅赋之条,在江延之何负?谋镣之状,顾诸生而已彰。上藩之断颇乖,录事之批为得。
○节愍太子哀册文
维景□元年十月朔日,节愍太子梓宫启自杜,粤某日,将陪窆於定陵,礼也。蜃卫初列,凤仙将远,阅少海而不留,赴穷泉而莫返。皇帝怀副君之大义,降犹子之深慈,饰忠烈於逝者,备哀荣以送之。汉幄虚侍,周墙肃事,思台空筑,幽埏永。金相兮玉裕,揆行兮旌能,峻节兮无泯,芳声兮有恒。其词曰:
素云流祉,白水贞祥。祀及百代,威加万方。勃焉家国,赫矣皇王。帝子攸降,乾男以将。迈德诞灵,怀文抱质。汉台占雨。秦宫近日。敏对不群,能言匹。艺该百变,词含六律。朝霞自举,夜月尝游。醴荐推穆,书成重邹。典戎仙卫,作牧神州。是谓元子,光膺孟侯。少阳正位,太学知道。春诵夏弦,尊师敬老。荣承玉匕,宠殷瑜。三善不忘,四章旋逮。过阙则下,入庙斯趋。曰仁与孝,终始不渝。圣敬日跻,温潍广。望高周副,才优魏两。周事有伦,出言无党。政成中外,声溢天壤。邪臣作蛊,匹夫知惋。不顾身尤,将夷国难。忠义斯仗,谋猷是断。获戾宫朝,归魂霄汉。白驹过隙,苍蝇止藩。水逝西沼,霜北园。鹤阙谁驭,鸠里徒冤。瞑目於此,伤心讵论?呜呼哀哉!去日沦晖,前星坠彩。形神溘谢,德音如在。物是人非,年移运改。圣朝延鉴,徽章有待。有待伊何?庆逢开辟。延鉴伊何?恩隆典册。即鸣凤之冈岭,启占乌之隧宅。人辞中垒之桑,鸟思平陵之柏。地如伊水,山连纪市。嗟委化於仙期,欲问安於神理。五营成列,万国咸酸。挽铎朝喝,旌麾晓寒。指牵牛以南渡,乘饮龙而北亻素。顾青舍兮非春,掩元扉兮大暮。昔之来矣银榜铜楼,今之往兮旷野荒邱。冉冉兮辰促,苍苍兮道悠。惟声华与纯懿,比金石而恒留。呜呼哀哉!
☆韦均
均,长安中官雍州富平县丞。
○造像记
原夫六尘不染,五蕴皆空,将导群迷,爰登正觉。大雄见世,既开方便之门;真谛乘时,更显因缘之路。是以耆山广演,火宅斯分,给园宏誓,樊笼自释,圣人之德,不可思议。弟子通直郎行雍州富平县丞韦均,比为慈亲不豫,敬发菩提之心。今者所苦已瘳,须表证明之力。遐徵琬玉,近备雕镌,谨造像一铺,敬为铭曰:
大哉至圣,妙矣能仁。济世无德,归功有因,潜开觉路,暗引迷津。愿回光於孝道,永锡寿於慈亲。
☆李孝伦
孝伦,武后时守记室参军事。
○敬善寺石像铭
若夫银枝毓祉,缔灵影於金园;剑雨销氛,飞惠液於沙界。自鹤林秘彩,鸡山蕴迹,甄睿像於贞金,刊瑞容於芳琬:风猷不坠,ム此赖焉。纪国太妃韦氏,京兆人也。苕姿含绮,霏华椒掖,兰仪湛秀,缉美隈。而思惕红沙,浪真辉於五剑;神栖缟雾,延妙业於三珠。爰择胜畿,聿修灵像,质融虬彩,影袭鸾骞。月逗仙河,分紫眉而汰色;星流天菀,翊绀瞳而飞照。恳诚已罄,茂绩其凝,化鸟旌越海之功,藏龟彰拔尘之果。昭昭峻业,难可名言者哉!加(阙一字)凝石疏基,均霜表地,川洁桐园之{艹翠},风送杏岩之香。虽净镜开金,虑睽(阙一字)於桑海;宏规籀石,谅终期於芥城。其铭曰:
二灵已散,一体未融。动植滋夥,物象相蒙。情氛委岳,识浪随风。终沦(阙一字)住,孰亮三空?大雄降迹,元津斯演。瑞浦澄流,祥山辟。雪童战胜,檀林翼善。了义西宣,妙轮东转。叶润攸在,震区有庇。望影咸图,寻光必萃。粤惟德范,夙探微秘。诣道虽忘,瞻容喟。珠璎褫玩,银藏倾财。林中写塔,云外崇台。临豪月海,映脸莲开。香烟起雾,梵响惊埃。南控鸾川,北驰春路。万室回晒,四依辍步。抚因共植,披文同悟。比日长悬,随山永固。
☆严善思
善思名馔,同州朝邑人,以字行。消声幽薮科擢第,武后时为监察御史,稍迁太史令,景龙中累迁礼部侍郎。善思精天文卜相之术,睿宗在藩,善思言必登帝位,既践阼,拜右散骑常侍。唐隆元年,郑谋册谯王重福为帝,伪制除善思礼部尚书,事觉,配流静州,赦还。开元十七年卒,年八十五。
○论则天不宜合葬乾陵表
臣谨按《天元房录葬法》云:“尊者先葬,卑者不合於後开人。”臣闻葬则天太后卑於天皇大帝,今欲开乾陵合葬,即是以卑动尊,事既不经,恐不安稳。臣又闻乾陵元阙其门,以石闭塞,其石缝隙,铸铁以固其中,今若开陵,必须镌凿。以神明之道,体尚幽元,今动众加功,诚恐多所惊黩。又若别开门道,以入元宫,即往者葬时,神位先定,今更改作,为害益深。又以修筑乾陵之後,国频有难,遂至则天太后权总万机二十馀年,其难始定。今更加营作,伏恐还有难生。但合葬非古,著在礼经,缘情为用,固无定准。况今事有不安,岂可复循斯制?伏见汉时诸陵,皇后多不合葬;魏晋已降,始有合者。然以两汉积年,向馀四百;魏晋之後,祚皆不长。虽受命应期,有因天假,然以循机享德,亦在天时。但陵墓所安,必须胜地,後之允嗣,用托灵根,或有不安,後嗣固难长享。伏望依汉朝之故事,改魏晋之颓纲,於乾陵之傍,更择吉地,取生墓之法,别起一陵,既得从葬之仪,又成固本之业。臣伏以合葬者人缘私情,不合者前循故事。若以神道有知,幽途自得通会;若以死者无知,合之复有何益?然以山川精气,上为星象,若葬得其所,则神安後昌;若葬失其仪,则神危後损。所以先哲垂范,具之《葬经》,欲使生人之道必安,死者之神永泰。伏望少回天眷,俯鉴臣言,行古昔之明规,制私情之爱欲。使社稷长享,天下安,凡在怀生,孰不庆幸?
○公除後请习乐表
臣伏见太常奏,公除後请习乐以供郊庙享祀,奉敕不允。臣与众官详审,以为乐音气化,所以感天地,动鬼神,调五行,均四序。故哲王垂制,被之乐章,六变而神降飨,九成而祖考来格。今陛下以服未一周,久停六律。稽象德於太庙,寝祈福於近郊,何以昭永历於上元,助成功於先圣?考之典礼,恐或未安。臣以汉魏丧礼以日易月者,盖为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是也。以乐因阳来,礼由阴作,乐崩则阳伏,礼废则阴愆。风雨或违,粢盛遂阙,丰洁之祠有谬兆庶於是不安。所以变谅ウ之旧仪,遵适时之新礼,斯实存至公於天下,割巨痛於私情,祈社稷之永安,庶宗庙之长享:孝道之大,何以加之!使汉魏之礼未然,则当自我作古,况其得礼之变,讵可越而不从?伏请依太常所请,许其教习。
●卷二百六十七
☆崔琬
琬,中宗朝官监察御史。
○劾宗楚客等疏
臣闻四牡项领,良御不乘;二心事君,明罚无赦。谨按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宗楚客、侍中纪处讷等,立性险讠皮,志越溪壑。幸以遭逢圣主,累忝殊荣,承恺悌之恩,居弼谐之地。不能刻意砥砺,忧国如家,微效涓尘,以裨川岳,遂专作威福,敢树朋党,有无君之心,阙大臣之节。潜通猃狁,纳贿不赀;公引顽凶,受赂无限:丑问充斥,秽行昭彰;且境外之交,情状难测,今娑葛反叛,边鄙不宁,由此贼臣,取怨中国。论之者惧祸以结舌,语之者避罪以钳口。但晋卿昔居荣职,素阙忠诚,屡抵严刑,皆由黩货;今又叨忝,频沐殊恩,厚禄重权,当朝莫比。曾无悛改,苟徇赃私,此而可容,孰不可恕?臣谬参直指,义在触邪,请除巨蠹,用答天造。楚客、处纳、晋卿等骄恣跋扈,人神同疾,不加天诛,讵清王度?并请收禁,差三司推鞫。
☆严识元
识元,武后朝官魏州刺史,後为兵部郎中。
○对本正为主判
妇人闻人死,无亲族。兄为主,本正亦为主,乡人吊者兄拜争为主(阙)
洪波振海,终不到於蓬瀛;流电促人,讵有固於金石?无不魂游北斗,水阅东川,咸促半夜之山,共尽明朝之露。闻人不幸,一去无归,洛川之风雪共销,阳台之□雨俱霁。泉门永闭,但闻松柏之声;む帐空悬,无复绮罗之色。惜乎丈夫独立,亲属蔑如,秋兰匪植於庭砌,春华讵荣於棣萼?眷言为主,寂寞无人,切哀痛於仁兄,恸悲凉於本正。争承即礼,竞执丧仪,未终白鹤之荣,讵尽青蝇之哭,县司直申情理,非究礼经,徒开弄法之门,未杜簿书之路。窃寻州断,实允公途,以邻主丧,雅叶春卿之礼;舍兄於罚,殊乖秋典之文。
○潭州都督杨志本碑
惟天子主万邦,家六合,内有百揆四岳,外有州牧侯长,所以奉若天道,绥厥兆人,润饰宏业,光发徽颂。昔汉宣帝悯叹息之声,晋武皇缉垂拱之化,以为统世御俗,政平讼理,与我共此者,其惟良二千石乎!於戏杨公,德迈其职,振文翁、黄霸之风粹,迪郭贺、贾琮之道精,底慎财赋而行其礼典,肃恭明神而敬事耆耋,飒灭淑慝俾克畏慕,可谓其庶乎博施於人而能济众者。公讳志本,字文范,宏农华阴人也。其先出自周姬,有伯侨者,享封於晋,食邑於杨,命氏立宗,权舆自此矣。夫氵宏源泉,则派流括地;盘基穷麓,则峰岑入天。是以德富者其胄露繁,英多者其族云蔓,故朱轮渥彩,通侯震於十人;白环深庆,太尉传於四叶。天才雄逸,自得曹植相推;地望增华,耻与王为比。曾祖晋。陈内使舍人临海王府长史开、蓬、蒋、遂、交、爱等九州刺史武康节公,隋赠上开府仪同三司青、冀等五州刺史,有集行於代,有诗入《文会集》。精词伟赋,诡艳瑰音,偶邹阳之曳门,代徐邈之居省。割符於比景,异俗知归;闻鼓吹於中霄,累朝加赠。大父林甫,陈贞威将军广州都督,隋上开府仪同三司渠、芳等五州刺史上郡、北平等五郡太守,皇朝营州总管绛州刺史上柱国宜春郡公,邑五千户。自吴飞楚,声轶湛卢;从赵入秦,价先和氏。江南旧国,委崇章於大树;关右新君,延茂秩於开府。既而隋纲就弛,唐谶行徵,公坐听也分,暗期龙跃。同荀之去绍,来议深根;等马援之辞嚣,归陈聚米。高祖神尧皇帝深多决胜,实念畴庸,册命且隆,法三光而析壤;循良是属,寄千里以专城。烈考琮,皇朝秦王府车直,太宗文武圣皇帝赠《感旧赋》一道、诗三篇,历茂、梓二州长史沔、绥二州刺史上柱国。叶赞经纶,预参康济,耿纯自结,早申献帛之诚;吴质旧游,时蒙枉骑之眷。幡旗长戟,门巷纷纷;芝兰玉树,阶庭кк。
公吸太和之英液,禀高明之淑气。松骨始萌,早抱凌霜之操;瑶精在璞,更烁成虹之彩。岐嶷自深,惟友惟孝,蒸蒸然纯至日茂,岂待乎浸润之功而後滋也?年甫六稔,即丁内艰,号不辍声,泣下成血。绝浆绝粒,毁剧成人;大连少连,曷云克迈?自是名韵激射,艺实汪洋,希风者刮听而弥仰,挹道者洗瞩而欣契。杜安登学,贵戚咸遗其书;王粲在门,中郎遽倒其履。格不期峻,而且高标削成;量不期深,自有天琛水怪。施之於忧屋,则可以洒桷编栌;排之於大川,则可以冲涛截波矣。年三十,以右亲卫调补石州司法参军。鹏图未聘,鸿渐初升,惟敬五行,以成三德,于公之待封,宪陈氏之特宽。楼烦之南,咸知审克;离石之境,自以无冤。转桂州都督府法曹参军。清棘犴,察梧囚,明慎用法,而不留狱。都督周道务以公冰襟同洁,石性浑坚,庇恶木而深耻,饮贪泉而不易,奏充岭南市阉(阙一字)珠玉使。亻先々五峤,皇皇百越,路穷南服,境淑西屠。握水衡之钱,权御府之产,历剖蚌泣鲛之巨涨,窥结绿珊瑚之怪穴。自异时魁杰之士,以事而临其地,有声背於黩,节全其贞。将军北旋,犹见猜於薏苡;大夫南使,亦受遗於金装。而公散国财,市萤宝,混之不浊,涅而不缁,易生人之所难,凛然有伯夷之风矣!以外优去职,百里而趋,三年无改。长舆哀苦,国主念以增忧;次翁服竟,郡守逼而方释。服阕,授始州司法参军。公九章惟精,故三政居里,小大必察,洽於人心。紫蒙军大使驸马周道务奏充营田判官。考畲,相坟衍,申李悝尽力之教,行商鞅急耕之赏。候采落花,动深曳棘,故军赖滋殖,人无阻饥。转扬州高邮县令,加朝散大夫,迁雍州吴原令。道德齐礼,风移俗易,野翟依驯,灾蝗折去。铄库兵以为器,弹鸣琴以坐堂,淮海之邦,众斯悦矣。奏雍州司士(阙)邑人斯附矣,迁邛州司马兼平戎军灵关道支度运粮使。七羌九兵,时暴梗,徵师练卒,式张威防。密径通蜀,穷关抵ζ,历严道之邛崃,缘汉嘉之折坂。滑壤沮涂,且疑泉覆;淫澍不开,莫殊天漏。公审量中算,广蓄边储,率担夫,竦饣鬼卒,膺兼堕,腹陉危,鱼颉鸟颃,轳不绝。军戎以济,岂惭流马之功?才方甲,申犹兼展骥之任。转始州长史。限以剑阁,阻以石门,张载勒铭之所,范睢通栈之地。邑户迁逃,ㄩ里疏寂,版籍徒纪,征赋缺如。公绥之斯怀,集之斯至,坟无辍享之鬼,家有恋本之夫。邦国不空,既赖王祥之绩;吾无忧矣,实惟蒋济之能。制公检校棣州刺史。
俄而东胡叛换。北狄猖狂,鹗钞虎飞,海蹙云沸。残破城邑,杀略吏人,激伤血於燕冀,铺割於恒碣:两河之土崩矣,百姓之心摇矣。则天皇后有命分麾,怀扑燎,班告群后,时惟念哉。公拜书雨泣,杖节雷<区支>,申画郊圻,慎固封守,威以震敌,惠以保,故得境内无柝声,野外无尘影。犹祭彤之有勇,虏不敢窥;若李广之能飞,寇恒警避。贼平,授使持节蕲州刺史。蕲州芜迥,楚风轻亟,矶连黄石之山,江带青林之浦。公敷国典,洒朝恩,斟化源,撰猷懿,镇动以德,阖郡知方;息竞以义,众事攸叙。贪残尽去,自数祥虎浮江;灾疫不生,即有牵牛入界。寻除都督潭、衡等七州诸军事潭州刺史。建麾涉境,先求异行,停舆决讼,应变如神:兴废唯降其一书,得失每询於三老。且青阳旧城,白鹭通浦,控引江岭,括集山。交贸所竞,冠荩斯杂,示之以无欲,盗子悦化以归农;激之以至淳,浮客感携而请赋。故年景未及於周次,风化穆著於衡湘矣。
公以老浸生危,官疲神耗,深惟退身之诫,频奏乞骸之表。制曰:“潭州都督杨志本,历官岁久,悬车礼及,宜遂请老之诫,以就归闲之美。可听致仕。”於是高谢方镇,卷怀条察,ㄈ图轻舸,特去江潭,言念安车,展游田里。而灾禽集舍,息马归山,长沙捐寿,昊天不吊。维长安四年秋八月十七日,薨於州馆,享年七十有七。号黎沸境,恸庶蒌庭,莫不若丧慈亲,愿行衰。虽仓慈既殁,激深慕於图形;郭云亡,注ㄨ思於配社:亦蔑兹尚矣。惟公姿范端凝,精符朗秀,器含经济,而纬以斯文;才抱圆通,而以洵直。宏虚受以广纳,资用晦以冲谦。游其域,则童幼警其卑,野贱忘其窭;泳其波,则骄伐以酌损,刚戾以克柔。瑰节霜明,伟尚烟竦,横德,辉以烁邦族,锵嘉闻而满区县。学成渊海,隔风雨而恒观;辨若奔涛,铸键机而不发。常慕汲黯,宁为管仲,维迹在公,匪怀私已。率诚任道,深祈利物,位愈高而魂益厉,绩既凝而心更勤。食不贰味,居不重席,俸禄必散於孤亲,车马共敝於同友:实汉元以来,未有可若她纤也!
夫人昌宁郡君河南长孙氏,周尚书左仆射郐国公俭之孙也。体备柔闲,道锺清懿,言而可式,动必由礼。纤累不挂於心,浮伪岂回其首?肃侍巾栉,勉执纟延,邈邈承姑,获ぇ兰而必献;拳拳训子,见俎豆而斯宁。义渥旁周,仁光下逮,允中事,载穆其序,端仪丽轨,抑不可选欤。悲夫!朝露未,云无处所,同辟司徒之室,初得赐封;在季武子之阶,终闻许合。以大足元年,卒於蕲州官舍,春秋六十九。粤神龙元年八月二十五日,合於咸阳旧茔,礼也。田疏毕陌,树郁平陵,立石前倾,依然哭鸟之象;野坟旁野,别为埋鹿之标。有子前永州司功景、前左勋卫铉等,凤毛齐整,麟角早成,孝思既深,观行无缺。勤兼叔度,遥迎蜀汉之丧;洁比冲,不受源州之赠。封树毕矣,晨昏已矣,永言报之,诚罔极矣。将宪乎铭鼎景锺之迹,兹所以昭德纪功之义。虔集洪懿,俾勒於翠石,敢旌不朽焉。其词曰:
黾潍电,龙友先风。三军可指,千里易穷。畴克光配,洪惟我公,侯宗磊落,襄系丰融。世有象贤,门传清白。牧守连起,采章重赫。义叶奉图,宠深同席。德迈不匮,庆流斯积。昭哉嗣服,穆穆厥声。恪慎克孝,资忠以贞。回涯江汇,朗节霜横。儒林直秀,吏道旁精。爰视决曹,志清丛棘。人有哀泪,形无愠色。肃传皇皇,饮冰翼翼。屡酌贪水,宁罹谮薏。典农燕塞,转食邛邮。稔应铜雀,邛来木牛。自此康海,旋移蒋州。人安伟化,虏慑雄谋。昔离蕲服,去思犹咏。今镇湘潭,来歌转盛。府吏归殖,江神断娉。辞恳今行,恩愈谢病。如何迅息,不享斯颐。鹰随牵,虎送还而。短矣清室,孤魂久嫠。既询邹母,双棺合兹。漭昧真宅,穹崇邱冢。客土新封,行椒旧拱。惟哲嗣兮精孝,泣昊天兮思重。仰构代兮昆吾,琢贞石兮岑竦。
☆徐峤
峤(《新唐书》作“峤之”)字维岳,赠吏部侍郎师道子。历赵湖洛润三州刺史,入为中书舍人大理寺卿,赠左散骑常侍。
○金仙长公主神道碑铭(并序)
臣闻昌容驻龄,入游恒岳,观香飞解,受道缑山。皆名列仙(下阙)咎繇之懋功,承元元之上德。故真气全於乙妹,道(阙一字)播於(下阙)高宗天皇大帝之孙,睿宗大圣真皇帝之女。我开元(下阙)彤闱夙承训於姒则。生知女范。少协成人,兑悦其仪,居无(下阙)先帝之龙潜藩邸,公主以女受封,盖龆龀之时,(下阙)先帝尚其诚心,不夺雅志,以丙午之岁,度为女道士。(阙一字)衣(下阙)姜凤凰楼中,闻学箫之秦女。属先帝席图御极,翼(下阙)迩邻凤城。铜阙巍我,岂惟南裔之域?银题赫奕,何间西州之宫?(下阙)气将巽风不散,故得佩王母之秘,呼玉女之(阙一字)辰。既(下阙)邑一千四百户。虽汤沐增赋,贵盛当时,而珠玉满堂,贱之莫(阙一字)独(下阙)彰宝历而应天,极丽穷神。以宴以处,岂不谓高其节行?宠其(下阙)委气大块,休躬天钧。齐彭殇於不夭,泯贵贱以同尘。冥(下阙)至如元母七宝之台,王母四童之药,咸В上诀,不(阙一字)停(下阙)形於东都开元观,春秋册有四。主上以天伦之(阙二字)伤(下阙)葬窬於吴国(阙一字)筮年尚远,权窆伊洛。今黾言既(阙一字)陪葬(下阙)喜县开国男裴允初备监护之仪,银青光禄大夫将作大匠上柱国(下阙)紫气迎於函,白鹤送於缑山。琼凤哀鸣,咽薤歌而欲绝;黛云(下阙)留迹,徒闻(阙一字)斗而飞去,几劫仙罗之拂石。为铭曰:
<果支>首虞妹,娥皇帝子。传载封陈,诗歌李。葳蕤九(阙一字)昆耀百里。比(下阙)水,岂学平阳?(二章)育性闲婉,韫晖元默。匪傲荣贵,常栖道德。(阙一字)县(下阙)降月,元女排烟。群游琼圃,序业金编。(四章)二京乐土,双(阙一字)蕊(下阙)大数,万物同齐。奄示长息,然解携。围棋柯烂,椿菌年齐。(六章)恸切旒(下阙)伊洛之闻。岁叶先远,陪葬桥山。东辞鼎邑,西度函关。巽风(下阙)灵妃,时过仙侣。(九章)泉灯一兮无光,寿陵万古兮相望。金鼎玉(阙一字)兮(下阙)
○州帖
春首馀寒,惟梨动止安隐。弟子虚乏,谬承荣寄,蒙恩奖擢授州。一岁三迁,自南徂北,既近都邑,忝窃弥深。战惧之时,惭惶失据,便即命,末由顶谒。瞻望山门,但增凄断,愿珍重,不宣。弟子徐峤和南。
☆岑羲
羲字伯华,侍中文本孙。第进士,累迁太常博士,神龙初拜中书舍人。坐为敬晖草疏请削诸武之为王者,左转秘书少监,进吏部侍郎右散骑常侍同中书门下三品。睿宗立,出为陕州刺史,复历刑户二尚书,迁侍中。先天元年,坐预太平公主谋逆诛。
○为敬晖等论武氏宜削去王爵表
臣晖等言:臣闻神器者天下之至公,必归於有德;皇极者域中之大宝,必顺乎天命。历考前古,详观帝业,皆不并兴,莫不更王。故三皇氏没而五帝氏兴,夏殷氏衰而周汉氏作。何则?帝王之历数,必应乎五行:水盛则火衰,木衰则金盛;天地之运也,必合乎四时:春往则夏来,暑退则寒集。则知五行之数,帝王不可违,违之则宗社不安,生人不理;四时之序,天地不能变,变之则霜露不均,水旱交错。自有隋失御,海内崩离,天历之重,归於唐室。万方乐业,荷拨乱之功;三圣重光,布生成之德:可谓有功於四海,有德於蒸人。自宏道遏密,生灵降祸,百姓哀号,如丧考妣。则天皇帝临御帝图,明目达聪,躬亲庶绩,则有谗邪凶孽,诬惑德,构害宗枝,诛夷殆尽,英藩贤戚,百不存一,馀类在者,投窜荒裔。冤酷人神,感伤天地,忠臣义士,实所痛心。自天授之际,僭称改革,武家子侄,咸树封建,十馀年,实亦荣极。时唐室藩屏,岂得并封?故知事有升降,时数匣也。今则天皇帝厌倦万务,神哭大宝,重归陛下,百姓讴歌,欣复唐业。上至卿士,下及苍生,黄发之伦,童儿之辈,莫不欢欣舞,如见父母。岂不以唐家恩德,感幽之心;陛下仁明,顺天下之望?
今皇业重构,圣祚中兴,神之道,有助於先德矣;黎人之诚,无负於陛下矣。臣又闻之,业不两盛,事不两大,故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前圣之格言,先哲之明诫。自皇明反正,天命惟新,武家诸王,封建依旧:生者既加茅土,死者仍追赋邑。万姓失望,卿士寒心,何则?开辟以来,有斯理;帝王之道,实无此法。陛下纵欲开恩以行私惠,岂可违五行之历数乎?乖四时之寒暑乎?又海内众情,朝廷窃议,为武氏诸王身计,亦适将有损。何则?处之未得其所,居之实恐不安。陛下虽欲宠之,翻陷之,不遵古典故也。且唐历有归,周命已去,爵重则难保,禄薄则易全。又则天皇帝亲政之时,武氏诸王,亦分外职,今并居京辇,不降旧封,天下之心,窃将不可。陛下纵欲敦崇外戚,曲流恩贷,奈宗庙社稷之计何?奈卿士黎人之议何?伏愿陛下为社稷之远图,割私情之小爱,内崇经邦之要,外顺遐迩之心,岂不固宗庙之本,允人灵之愿?则陛下巍巍之业,贯三光而洞九泉;亲亲之义,上有伦而下有序。臣等特承荣宠,思竭丹衷,既为唐臣,实为唐计。伏乞圣慈,俯垂矜纳。
☆卢亻甫
亻甫,中宗朝为右补阙,迁秘书少监,开元时为修图书副使。
○论突厥疏
臣闻有虞咸熙,苗人逆命,殷宗大化,鬼方不宾,则戎狄交侵,其来远矣!汉高帝纳娄敬之议,与匈奴和亲,妻以宗女,赂,以巨万,冒顿益骄,边寇不止。则远荒之地,凶悍之俗,难以德绥,可以威制,而降自三代,无闻上策。今匈奴不臣,扰我亭障,皇赫斯怒,将整元戎。臣闻方叔帅师,功歌周雅;去病耀武,勋勒燕山:则万里折冲,在於择将。春秋谋元帅,取其说《礼》、《乐》、敦《诗》、《书》;晋臣杜预,射不穿札,而建平吴之勋:是知中权制谋,不在一夫之勇。其蕃将沙吒忠义等,身难骁悍,志无远图,此骑将之材,本不可当大任。且师出以律,将军死绥,秦克长平,赵括受戮;胡去马邑,王恢坐诛:则弃军有刑,古之常典。近者鸣沙之役,主将先逃,轻挫国威,须王邦宪。又其中军既败,阵乱矢穷,义勇之士,犹能死战,功合纪录,以劝戎行。赏罚既明,将士尽节,此擒敌之术也。
臣闻以蛮夷攻蛮夷,中国之长算。故陈汤统西域而郅支灭,常惠用乌孙而匈奴败。请躬苗勇之士,班、傅之俦,旁结诸蕃,与图攻,取此又掎角之势也。臣闻昔置新秦,以实塞下,宜因古法,募人徙边,选其胜兵,免其行役。次庐伍,明教令,则狃习戎事,究识夷情,其所虏获,因而赏之。近战则守家,远战则利货,趋赴锋镝,不劳训誓。朝赋杨柳,夕歌犬杜,三年之後,可以久安。臣闻汉拜郅都,匈奴避境;赵命李牧,林胡远窜。则朔方之安危,边域之胜负,地方千里,制在一贤,其边州刺史,不可不慎择,得其人而任之。乘训兵,屯田积粟,谨设逢燧,精饰戈矛,来则惩而御之,去则备而守之,此又古之善经也。去岁亢阳,天下不稔,利在保境,不可穷兵。使内郡黔黎,各安其业,择其宰牧,轻其赋徭,事无过举,爵不以私。爱人之财,节其浮役;惜人之力,不广台榭。察地利天地以趋耕获,命秋冬狩以教战阵。则数年之後,有勇知方,帑藏山积,金革犀利,然後整六军,绝大漠,雷击万里,风扫二庭,斩带林之酋,悬藁街之邸。使百蛮震怖,五兵载戢,则上合天时,下顺人事,理内以及外,绥近以来远,以惠中国,以静四方。臣少慕文儒,不习军旅,奇正之术,多愧前良,献替是司,轻陈瞽议。
○置都督不便议
牧伯之命,非不古也。洎汉袭秦,罢侯置守,方制万里,以绥兆人,令出王庭。威行郡国,南海兴利,东海详刑,人以阜安,其流多矣。至汉武帝,初置刺史,秩六百石,掌察墨绶以下;其典绶以上,则不察焉:所以全长吏之威,行不扰之政也。至汉成帝,改置州牧,秩二千石,遂以秩高自守,而功业不著;於是罢州牧,又置刺史。及东汉之时,复置州牧,王纲不振,浸以陵夷,则事之隆,详乎典策。今天下诸州,分隶都督,专生杀之柄,典刑赏之科。若委非其人,授受有失,权柄既重,疵衅或生。又非强弱枝,经邦轨物者也,其新置都督,事恐不便。今巡察御史秩卑任重,御史之流也,委以时巡,奸宄自禁。伏请慎考古道,率繇旧章,法乾元之简易,守前王之令典,俾夫化洽平,务依贞观制度矣。
○对筑墙判
洛阳县申界内坊墙因雨颓倒,比令修筑。坊人诉称皆合当面自筑。不伏,率坊内众人共修。
帝王是宅,河洛之阳,云阙岩岩,列绮城之万雉;环途隐隐,分体国之九经。重交关,楼台相距,属阴风回扇,累日沈辉,洒洪雨於四溟,布族云於千里。烟凝万井,萍汛中衢,半露宫墙,坐见室家之好;全颓环堵,行瞻湫隘之居。且揆务黄图,参荣赤县,理虽谨察故典,遵牧黎人,必使沟洫广开,垣墙甚厚,因兹法令,正叶随时。坊人以东里北郭,则邑居各异;黔娄猗顿,家产不侔。奚事薄言,伫遵恒式,既资众力,须顺人心。垣高不可及肩,板筑何妨当面?
☆徐彦伯
彦伯名洪,以字显,衮州瑕邱人。对策高第,累擢职方员外郎,奉迎中宗房州。既践位,进太常少卿,修《武后实录》,封高平县子,历卫州、蒲州刺史,擢修文馆学士工部侍郎,转太子宾客。开元二年卒。
○南郊赋
维帝唐八十有五载,鸿徽铄於县,腾阳精,握机矩,还摄提以产气,配神明而作主。倬四后之在天,伊万物之胥睹,左日壑,右星圃,吹烈火於炎邱,觌坚冰於委羽。莫不匍匐我声教,骏奔我组,纳大荒之管钥,伏堪舆之扃户。兹可以孩黔羸,扶盘古,苞混茫而首出,亦奚云於三五哉?於穆我皇,纂戎而昌,青气摇社,白□入房,与天地合契,与日月齐光。杖太一,<区攴>群刚,共工戮兮河岳正,旬始灭(一作三苗格)兮星辰张。辑稽古之礼物,悬象魏之旧章。虽配天复禹,继嗣兴汤者,不其恧欤!肇允神圣,浸发葆命,芬德馨香,崇庸敬,吟蓼萧以游渥,合桑而蕴正。关石钧,飞沈翔泳,择明居之全法,撰苍渠之阙令:则太阶平而玉衡正也。庶绩洪凝,赓歌浩作,阴骘於下,有孚焕若,恢负胜之图,贲昭功之。是以元黾游乎湍濑,丹鸟吟於观阁,芝房菌蠢而玉英,景云璀璨而金萼。双共抵之兽,踯躅苑山;一稃二米之颖,纷畎壑。邦诵中和,歌小毖,岁合作噩,日交长至,遘朔旦之明期,择纯阳之正地。欲陈大旅,展时事,告紫宙之成功,定皇天之宝位。蜃惊司典,鸠蒇职,崇泰坛,考星翼,画八卦以通道,错五行而辨域。对越精,森罗正直,木巽火而殷荐,豫乘雷以罔极。载师清野,土训扫廛,缭垣虹合,参途电联,笼组帷以艾景,覆皇邸以庆烟。宫伯纠其禁,内飨烹其鲜,周庐攒构以戢[B13F],列纛抗茎而翩绵。绳绳都人,济济多士,九牧之守,百蛮之子,莫不挈雁提羔,攒骖噎轨,纷鸿溶以腾逗,叛皇而亻台亻疑,或骈肩而侧足,候吾君之戾止,若葵藿之倾离光,同江河之赴溟水也。
然後启端门,警仙跸,双凤矫首,六龙齐膝。青旆云:红旌彗日,锵玉鸾之鸣羲,按金鸡之广术。传画角以啾嘈,曳朱旗以骈┩,呵风伯令戒道,制元冥使司律:此灵所以保绥,皇天所以宥密。於是辟龙次,幸帱,鹑鸟司襄,熊罴奉收。皇帝彰画黻,袭大裘,端玉,肃珠旒,翼翼穆穆,遂臻於圜邱。躬孝享,拥神休,设天崇之六席,援长发之二球。盥以明水,荐以香羞,陈苍璧而咸事,藉白茅而阐幽,洁も旄之泔淡,酌元瓒之<角>。盛哉!坤极顺,天枢见,邸乳祥开,曾沙业荐。赫礼数於彤壶,布徽音於紫县,率先於金簿之蚕。谨覆以瑶筐之燕。皇后介礼,恭兹亚奠,凝亿兆之欢心,注穹苍之景眄。紫微开兮天香满,神之来兮轩星纂。候黄锺兮雪飞,调大吕兮风爰,戛云和之宝瑟,吟孤竹之清管。石麟夭矫,团翠烟而上征;蕤凤霍,迓鸿之无算。瑞气蜿蜒於薮甸,祥光熠龠於旄。三觯终献,万呈醺,羽节,导灵群,凝肆夏以青晷。登歌而咽云,徽鸾之飒沓,致戬之。礼毕功成,天旋日转,宸仪允穆,后庸胥展。引大火之流,回夷庚之翠辇,倪三峦之崇构,御六气之遥辨。览太元之神策,张集灵之瑞典。草木亨兮雷雨{滂}霈,湛恩洒兮云霄ЩЪ,寿觞霞举兮丝竹,筐篚岳立兮骈嵯峨。天子方合符於大庭之国,错事以梁父之阿,岱﹀嶷兮青嶂,汶泓澄兮紫波,屯千毂以霆转,整万辔而星罗。则述易象者献风行之繇,谈比兴者奏时迈之歌。荡荡乎,巍巍乎,无得而名言矣,遂作颂曰:
煌煌灵台,告成功兮。我君孝享,亚坤宫兮。纯嘏布,延皇穹兮。惟策代表,霭升中兮。享寿千亿,传无穷兮。
○汾水新船赋(以“虚舟济物,利涉大川”为韵)
贤者彻侯,求人之莫,分帝之忧,以为冀方轮转,病於行。乘素秋,镜清流,假道於河伯,息肩於吴牛,因去彼以取此,遂舍车而造舟。革故鼎新,裁规创制,通子房之妙略,运宏羊之潜计,测浅深之量,将载沉而载浮;陈去就之宜,则既济而未济。懿夫席帆锦缆,兰桡桂楫,不日而成,嘉谟允叶。蒲且罔设,宁劳渔子之家;财用无亏,不夺农人之业。水之积也厚,船之动也捷。回翔并骛,识波上之双凫;倏忽孤飞,见天边之一叶。伊负重以致远,非否而人涉。及夫安卑委顺,外静中虚,混泥沙而闭矣,象智者之居诸。逐便乘流,排难触物,泛波涛之不屈,状勇者之拂郁。船之时义,吉无不利。向之为材也,标挺特之材;今之为器也,作殊常之器。若往若来,无颠无踬。奢淫自戒,厌殷帝之酒池;游戏无虞,耻丹朱之陆地。首翩然,鱼鳞比川,映汾阴之宝鼎,参汉武之楼船。当秋风之棹唱,候明月以扣舷,载廪储而奉国,达方物以朝天。可以通河渭,可以氵斥泾,斯渐劳而永逸,将冠古而争先。且知君子攸作,务於远大,美利亟行,莫不系赖。厥声载路,赓歌济巨川之功;史不绝书,考课获畴庸之最。别有荷为衣兮蕙为带,鼓轻兮张翠盖,杳渺烟波之末,夷犹区域之外,愿一涉於龙门,接神仙之嘉会。
○登长城赋
班孟坚辍编史阁,掌记戎幕,坐燕阜之阳,览秦城之作,喟然而叹曰:傅翼下,视人则俞,鲸吞我宝鼎,蚕食我诸侯,鞭挞我上国,动摇我中州:所以二世而陨,职此之由乎?当其席卷之初,攻必胜,战则克,因利乘便,追亡逐北,自以为功勤三王,威慑万国,重铁戈於仁义,轻诗书礼乐於残贼:然後驰海若以为梁,断阳纡以为薮。犀象有形而采掇,珠玉无胫而奔走,朝则贪竖比肩,野则庶人钳口,负关河千里之壮,言帝王一家之有。神告图,亡秦者胡,实懵萧墙之嬖滥,行高阙之诛。凿临洮之西徼,穿负海之东隅,猛将虎视,焉存纲纪?谪戍勃兴,钩绳乱起。连连坞壁,岌岌亭垒,飞刍而免粟者十有二年,堑山而堙者三千馀里。黔首之死亡无日,白骨之悲哀不已,犹欲张伯翳之绝允,驰撑犁之骄子。曾不知失全者易倾,逆用者无成,陈涉以闾左奔亡之师,项梁以全吴し悍之兵,梦骖徵其败德,斩蛇验其鸿名。板筑未艾,君臣颠沛,六郡沙漠,五原旌旆,运历金火,地分中外,因虐主之淫愎,成後王之要害。则知作之者劳,而居之者泰。
岁次单阏,我行穷发,眇默难田,幽阴马窟,土色紫而关回,川气黄而塞没。调噪鼓於海风,咽愁笳於陇月,试危坐以侧听,孰不消魂而断骨哉!况复日入青波,坚冰峨峨,危蓬陨蒂,森木静柯,群峰雪满,联岘霜多。龙北卧而衔烛,雁南飞以渡河,载驰载骤,彼亭之候。唯见元洲无春,阴壑罢昼,鸷隼争击,哀猱直透,饥鹿夜咆,乳虎晨斗,蛰熊舐掌,寒黾缩壳,悲壮图之夭遏,悯劳生之艰遘。昔者韩信猜叛,李陵拘执,望极燕台,山横马邑,战云愁聚,冲飚晦急,莫不陵地脉以扣心,望夭街以陨泣。亦有王昭直送,蔡炎未还,路尽南国,亭临北蛮,贮汉月於衣袖,胡霜於髻鬟,虽宠盈毡幄,而魂断萧关。至若赵王迁逐,马融幽放,去家离土,渝沙历障,梦蛸之户侧,坐翳翁之塞上。桃李夕兮有所思,绮罗春兮遥相望,登毁垣以擗В,坐颓隅以惆怅。是以卫青开幕,张辽辟土,校尉嫖姚,将军捕虏,垣铺障,Θ亭伐鼓。斩元於铁防之门,流血於金河之浦。张虎牙以泄愤,纟胃须以蓄怒。及夫中郎殉节,博望窬边,取剑仆地,寻河际天,幽海上而万里,窜胡中而几年?银车氵存出,玉节仍旋,南向国以乐只,北违沙以莞然。呜呼!长城之设,载逾九百,古往今来,岿然陈迹。穷海战士,孤亭戍客,登峻墉,陟穹石,嗟故里而不见,感殊方以陨魄者,亦何可胜道哉!嗟我羁沦,南庭若辛,长怀壮士,永慕忠臣,经百战之戎俗,对三边之鬼邻。徐乐则燕北书生,开伟词而谕汉;贾谊则洛阳才子,飞雄论以过秦。岁峥嵘而将暮,实慷慨於穷尘。
○中宗孝和皇帝哀册文
维景龙四年岁次庚戌六月辛巳朔二日壬午,大行应天神龙皇帝崩於神龙殿,旋殡於太极殿之西阶。粤景□元年十一月二日乙酉,将迁座於定陵,礼也。画攒毁,雕せ肃轫,缟绋霜回,丹雪引,御穸台之眇默,背天ト之崇峻。皇帝瞻在原之坠响,感联萼之凋阴,礼奠收兮泣遗迹,同气诀兮悲圣心。爰命下臣,式扬鸿懿,咨睿烈於金牒,刻明猷於玉字。其词曰:
少典之子,重元之孙。珠联宝系,海浸昌源。凤鸟鸣国,蛟龙守门。於铄皇朕,赫应成命。青霭南浮,彤云北映。扫刷中,光亨累圣。钦若应天,缵戎前庆。身佩星斗,掌提曦镜。克明克睿,允武允文。就之如日,望之如云。声中律吕,辞含典坟。道懋登庸,荣膺继体。位拥青陆,业移朱邸。春诵夏纟玄,冬诗秋礼。复子明辟,固天攸启。鹏举提象,鸾飞凿乾。萝图已御,芝玺仍传。拱默当宁,赓歌抚弦。尧亲更睦,妫德逾。万宝阜成,四门光辟。宵衣若厉,道风犹。野接翘车,殿横儒席。留连镐宴,婉娈辞客。润洽泉草,(一作鱼)恩周卉毳。译骛轮,要荒走币。削觚反朴,宽刑薄税。俗富京坻,人忘疵疠。帝图广运,天意难诬。旖旎祥,张皇瑞符。仙芝抱砌,神摇厨。黾负绨检,麟衔斗枢。孝思罔极,崇庸克赛。亲幸国阳,式陈昭配。翠辇容与,帱ㄙ暧。苍璧森罗,明肃对。元经备典,洪范盈畴。将竦华盖,遥封岱邱。厌紫宙之厄僻,追白□之豫游。时若慕於丧妣,道空存於委裘。呜呼哀哉!惟几在辰,穆卜违吉。仍几虚座,缀衣空室。景摄提,悲缠翼日。群臣奉於末命,天下悲乎晏出。呜呼哀哉!宗伯莅典,同轨赴辰。黾谋入兆,犀享移盾。喝苦挽於香掖,咽酸笳於曙。彤皆兮露惊月,玉座微微兮花掩尘。呜呼哀哉!列绮城之哀仗,引滋桥之渡。朔飚急兮御道寒,愁日晦兮云郊晚。驻石马之新涂,下金天之旧坂。见疏杏之原长,觉深松之路远。呜呼哀哉!伊昔睿哲,光谋寿宫。猗那我后,复幸方中。委冠剑於泉穸,保明灵於昊穹。山有移兮海有变,道无阙兮声无穷。呜呼哀哉!
○枢机论
《书》曰:“唯口起羞,惟甲胄起戎。”又云:“齐位,度口。”《易》曰:“慎言语,节饮食。”又云:“出其言善,千里应之;出其言不善,千里违之;”《礼》亦云:“可言也,不可行也,君子不言也;可行也,不可言也,君子不行也。”呜呼!先圣知言之为大也,知言之为急也!精微以劝之,典谟以告之,礼经以防之,守名教者,何可不修其诂训而服其糟粕乎?故曰:言语者,君子之枢机,动则物应,物应则得失之兆见也。得之者江海比邻,失之者肝胆楚越,然後知否泰荣辱系於言乎!夫言者,德之柄也,行之主也,志之端也,身之文也,既可以济身,亦可以覆身。故中庸镂其心,右阶铭其背,南容三复於白圭,箕子九畴於洪范,良有以也。是以掎摭瑕玷,详黜躁竞,审无恒以阶乱,将不密以致危。利生於口,森然覆邦之说;道不由衷,变彼如簧之刺:可不惧之哉?其有识暗邪正。虑微形联,破金汤之,封祸乱之根,用讠聂为雄辩,以号讠奴为令德。至若梧宫问答,荆齐所以奔命;韩魏加肘,智伯所以危残。蔡侯绳息妫也,亟招甲兵之罚;郑曼图宋卿也,而受鼎镬之诛。史迁轻议,终下蚕室;张诡说,更齿龙泉。凡此过言,其流匪一:或秽犹粪土,或动成刀剑,或苟且其心,或脂膏其吻。挟邪作蛊,守之而不懈;往辄破的,去之而弥远。亦何异韩卢聚音,ζ也群吠,得死为幸,何修名之立乎?虽复伯玉沮颜,追谢於元凯;蒋济遗恨,失誉於王陵。犀首没齿於季章,曹瞒<齿乍>舌於刘主,当何及哉!孔子曰:“予欲无言。”又云:“终身为善,一言败之,惜乎!”老子亦云:“多言数穷。”又云:“聪明深察,而近於死者,议人者也。”何圣人之深思伟虑,杜渐防萌之至乎!
夫不可言而言者曰狂,可言而不言者曰隐。钳舌拱默,曷通彼此之怀?括囊而处,孰启谟明之训?则上言者下听也,下言者上用也。睿之言,犹天地也,人覆焘而生焉;大雅之言,犹钟鼓也,人考击而乐焉。作以黾镜,周公之言也;出为金石,曾子之言也;存其家邦,国侨之言也;立而不朽,臧孙之言也。是为德音,谐我宗极,满於天下,贻厥复昆。殷宗甘之於酒醴,孙卿谕之以琴瑟,阙里重於四时,郢郡轻其千乘:岂不韪哉?岂不休哉?但懋探大猷,克念丕训,审思而应,精虑而动,谋其心以後发,定其交以後谈,不蹙趋於非党,不屏营於诡遇。非先王之至德不敢行,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翦其累累之绪,扑其炎炎之势,自然介尔景福,锡兹纯嘏,则悔吝何由而生,怨恶何由而至哉?孔子曰:“终日行不遗已患,终日言不遗已忧,如此可以言也。”戒之哉!戒之哉!
○同韦子游神泉诗序
美原北涧,有神泉生焉,裕明子、明台子寻故人韦旦,因游之。乌戏!泉潭虚融,派流径复,信造化之极,神明之俊也。裕明子盥焉,明台子盥焉,相视而笑曰:“异哉!岂太平殊感,而循化有助邪?”则韦子盖文章之雄也,氵敕昔投雅兴,谅无言而不酬云。
☆辟闾仁
仁,圣历中官司礼博士。
○明堂告朔议
臣等谨按经史正文,无天子每月告朔之事,唯《礼记玉藻》云:“天子听朔於南门之外,”《周礼天官》:“太宰正月之吉,布政於邦国都鄙。”宝注云:“周正,建子之月;吉,朔日也。此即《玉藻》之‘听朔’矣。”今每岁首元日,於通天宫受朝,读时令,布政事,则京官九品以上、诸州朝集使等咸列於庭。此则听朔之礼毕,而合於《周礼》、《玉藻》之文矣。而郑元注云:“《玉藻》听朔,以秦制月令,有五帝五官之事,遂云凡听朔,必特牲告其时帝及其神,配以文王、武王。”此郑注之误也,故汉魏至今,莫之适用。按《月令》云“其帝太昊,其神勾芒”者,谓宣布时令,告示下人,其令词云其帝、其神耳,所以为敬授之文,欲数纤奉其时而务其业。每月有令,故谓之“月令”,非谓天子每月朔日,以祖配帝,而祭告之。其每月告朔者,诸侯之礼也,故《春秋左氏传》曰:“公既视朔,遂登观台。”又郑注《论语》云:“《礼》:人君每月告朔於庙,有祭,谓之朝享。鲁自文公,始不视朔,是诸侯之礼明矣。今王者行之,非所闻也。”按郑所谓告其帝者,即太昊等五人帝;其神者,即重黎等五行官。虽并功施於人,列在祀典,无天子每月拜祭告朔之文。臣等谨检《礼论》及《三礼义宗》、《江都集礼》、《贞观礼》、《显庆礼》及祠令,并无天子每月告朔之事。若以为代无明堂,故无其告朔之礼,则《江都集礼》、《贞观礼》、《显庆礼》及祠令著祀五方上帝於明堂,即《孝经》宗祀文王於明堂也。此则无明堂而著其享祭,何为告朔独阙其文?若以君有明堂,即合告朔,则周、秦有明堂,而经典正文并无天子每月告朔之事。臣等详求今古,博考载籍,既无其礼,不可习非,望请停每月一日告朔之祭,以正国经。窃以天子之尊,而用诸侯之礼,非所谓颁告朔令诸侯使奉而行之之义也。谨议。
●卷二百六十八
☆武平一
平一名甄,以字行,颍川郡王载德子。武后时隐嵩山,修浮图法,屡召不应。中宗复位,平一方居凝互,迫召为起居舍人,丐终制不许。景龙二年兼修文馆直学士,迁考功员外郎。元宗立,贬苏州参军,徙金坛令。平一见宠中宗,时虽宴豫,尝因诗颂规诫,既被谪而名不衰。开元末卒。
○东门颂(并序)
东门者,前刺史平阳崔公庭玉、今长史京兆韦公易攵先、司马北平阳公洽、郡县寮佐所创构也。闻乎信所以守物,义所以建利,因时制事,事无其愆,以欲从人,人安其业:夫如是,则有训有典,可象可爱。昔惠渠既通,时歌樊陵之美;学堂爰设,俗赖文翁之化:徵名校实,我固有焉。使君名,字庭玉。生禀殊操,体含中和,性达心敏,长材不器。故经之以恭俭温良,纬之以贞直忠肃,政事文学,弱冠有声。解褐授署州参军,秩终,耻屑就卑位,从刺史辟。或出入燕魏,周游关河,用晦遏光,垂二十载。博陵公崔元之居冢司也,闻而命焉,授幽州户曹参军。都督右仆射唐公、大将军薛公并引置幕府,俾司军事。属北胡凭践,东夷寇虐,边飞羽檄,堂施樽俎。公戮力悉心,剖综条畅,以清著称。为巡察使御史张希元所荐奏,迁荆州户曹参军。湘郢凋弊,创夷荒阻,公疏科籍,辨井田,黎人时雍,颂声载路。前长史尚书左丞元柬、後长史吏部尚书崔日用咸加殊礼,再以清白升进,召至阙下。兵部尚书代国公郭元振、刑部尚书耿国公赵昭公有宏算远图,可以折冲御侮,俱奏参戎旅,兼摄监察御史,军还即真,自殿中三命至侍御史。举直错枉,蠲苛纠慝,不为利回,不为义疚。除兵部员外郎,迁郎中,加朝散大夫。夏官之任,司马之法,公能革之,公能折之,诘禁制军,於是乎在,故为国相梁公深所嗟赏焉。
天子方急铅铜之赀,息役简赋;剿萑蒲之聚,通商惠工,以弊兼此郡,故命公为守也。原隰既平,天监在下,厥繇克绍,帝曰休哉。南至衡山,敕公总察,对扬嘉命,畴敢不。纡夷以烦,扫地更作,沉潜刚克,强固柔顺,言稽典谟,动践规范。惧国赋不给,故公为之薄敛,於是乎户忘流迸;惧年不登。故公为之发仓,於是乎郡无馁绝;惧人之乏困,故公为之已责,於是乎境实保宁;惧天灾流行,故人为之礼神,於是乎时无淫孽。之独,恤之慈也;士之贤行,旌之礼也;邦之庠塾,广之学也;里之丧祭,遵之训也;人之稼穑。劝之时也;吏之攘,致之辟也;讼之疑怨,申之理也;俗之奢僭,约之俭也;狱之小大,必以情也;物之洪纤,罔不综也。然後命录事参军宋重茂、宣城令长孙勖,务三时,保四封,沟洫,修城郭,以尉杜亘副焉。茂也业尚耀,识资端悫,司举多则,临人以庄。亘也正实自躬,化能周物,忠信之长,慈惠之师。亘也淳裕敦质,贞才粹理。兼主簿刘元察、尉崔等,咸钦率训矩,经之营之。虑事以度功,缩板以载作,呈土物,计徒庸,揣高卑,司启闭,审曲面势,上楝下宇,筑之登登,约之阁阁。庶高门有闶,修衢如砥,故鞠躬以从礼,击柝以防暴,岂鲁国之不时?宁吴阊之能拟?
阉茂岁太冲日,公将伏奏洛师,郡人前华容令吴元晖、无锡尉奚山松等数百人,比肩接踵,或泣或歌,同扬言曰:公之镇也,化盈弊壤,事谋先达:止盗贼,张敞之牧冀州;举闭纵,贾逵之牧豫州;劝种殖,李恂之牧衮州;弃书,赵炎之牧青州;躬节俭,胡质之牧荆州;问疾苦,郭细侯之牧并州;雨随车,百里嵩之牧徐州。公兼兹懿业,弃我而归,载驰载驱,靡瞻靡依。甘棠勿翦,高门巍巍,刻颂於石,纪公之徽。颂曰:
既庶,吏勿率。帝曰俞,公是恤。君子慰,小人忄栗。贤才升,凶悍黜。徽绩亮,谟猷秩。禁令施,恩化溢。建城市,平街术。役以时,揆以日。材式虑,功难逸。墙靡茨,门距荜。引还旆,戒徂驿。嘻我公,恍而失。思厥声之允嗣,庶耿光之可述。
○请抑损外戚权宠并乞佐外郡表
臣平一言:臣缘修《起居注》,太史监每季有牒。臣伏见从去岁已来,屡有灾异:荧惑入羽林,太白再经天,太阳亏,月犯大角。臣伏按旧史文志,咸非休吉之感,或为咎徵之兆。臣闻灾不妄生,变不虚设,象见於上,人应於下,其理昭彰,有如影响。陛下嗣膺鸿业,夤畏上元,故皇天不言,以灾眚谴诫。《诗》曰:“敬天之怒,不敢驱驰。”又曰:“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臣伏见陛下孝爱因心,敦崇戚族,泽濡后氏,恩洽外家,位以慈周,荣因惠假。臣当宗亲,阶越三等,家有数侯,既忝国姻,复叨枝属,朱轮华毂,金榜瑶簪,过东汉之梁、邓,迈西京之许、史,光耀煌,古今所绝。诚陛下睦於亲宠,降於慈贷。诚未息讥讠其,深近嚣黩,恩弥崇而议弥积,位逾厚而衅逾拥。臣又闻月满必亏,日盈则蚀,春秋有交谢之理,星律有轮环之次。时不再来,荣难久藉。
昔永淳之後,藩维构孽,王室多难,先圣考运从权,时居宝历。臣诸房等地惟宗子,爵列城,窃禄疏封,屡回星纪。今皇明复辟,圣政惟新,自合恭守园庐,遥承雨露,庇影椒房之末,价亲槐里之余。今再假宠灵,骤贻奖渥,姻从日茂,爵封如初,但见崇,无闻扣降,高班厚位,遂超涯极:以此或阴气僭阳,乾文告变。且顷年已来,河洛溢,东都西京,俱有水潦,盖以阴气太盛所致。昔王家骄贵,梅福上书;窦氏专权,丁鸿进谏。臣伏思古来后妃之始,自吕、霍、上官、阎、董之氏,皆以恩宠过深,骄盈僭溢,一朝倾覆,竟无噍类。《易》曰:“不远而复。”又曰:“鼎折足,覆公饣束。”伏愿思抑损之宜,运长远之策。或令安车就第,使剖符临州,远之以机权,锡之以闲逸。上恭乾乾之惕,下全亲亲之道,则肃彰国图,殷鉴後叶。臣衅招酷罚,待毙苫壤,圣心不弃穷秽,备官史册,哀绪莫申,馀阴无几,精魂屡竭,昭恤末流。如将有补明时,不矜荒殆,伏乞假名外郡,遂礼私庭,冀存识爽,少讠州冒。臣瞻光视漏,岂复支久?既因灾眚,诚兼宗国,俯揆残骸,退深荒越。
○请追赠杜审言官表
审言誉郁中朝,文高前列,是以升荣粉署,擢秀兰台。往以微瑕,久从远谪。陛下膺图玉,下制金门,收贾谊於长沙,返蔡邕於左校。审言获登文馆,预奉属车,未献长卿之辞,遽启元瑜之悼。臣等积薪增愧,焚芝盈感,伏乞恩加朱绂,宠及幽泉,假饰终之仪,举哀荣之典,庶敝帷莫弃,坠履无遗。
○谏大飨用倡优狎书
乐天之和,礼地之序,礼配地,乐应天。故音动於心,声形於物,因心哀乐,感物应变。乐正则风化正,乐邪则政教邪,先王所以达废兴也。伏见胡乐施於音律,本备四夷之数,比来日益流宕。异曲新声,哀思淫溺,始自王公,稍及闾巷。妖伎胡人,街童市子,或言妃主情貌,或列王公名质,咏歌蹈舞,号曰合生。昔齐衰有《行伴侣》,陈灭有《玉树後庭花》,趋数骜僻,皆亡国之音。夫礼慊而不进即销,乐流而不反则放。臣愿屏流僻,崇肃雍,凡胡乐备四夷外,一皆罢遣。况两仪承庆殿者,陛下受朝听政之所,比大飨群臣,不容以倡优狎,亏污邦典。若听政之暇,苟玩耳目,自当奏之後庭可也。
○处亲权猜对
病之在四体者,迹分而易逐;居心腹者,候遽而难治。刑政乖舛,四支疾也;亲权猜,心腹疾也。书曰:“克明峻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诗》曰:“协比其邻,婚姻孔云。”是知亲族以辑睦为义也。自顷权贵猜防,外和内离,怨结姻娅,疑生骨肉。邀荣之徒,跪献忠款;膏唇之伍,苟输谗计。胁肩邸第之中,噤颐媪宦之侧。故过从绝,猜嫌构,亲爱乖,党与生,积霜成冰,祸不可既。愿悉召近亲贵人,会宴内殿,告以辑睦,申以恩勤,斥奸人,塞谗路。若犹未已,则舍近图远,以抑慈示严,惟陛下之命。
○徐氏法书记
《易》称“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故伏羲氏观象於天,观法於地,近取诸身,远取诸物,始作八卦。轩辕氏之王也,使苍颉象鸟兽之迹,以为文字,故铭於锺鼎,列於竹帛。至周宣王太史史籀者,作大篆十五篇。秦始皇之并天下也,丞相李斯一文字之制,作《苍颉篇》,其後车府令赵高作《爰历篇》,太史令胡母敬作《博学篇》,颇有省改,谓小篆也。周曰六书,秦称八体。或云隶书者,始皇使下わ人程邈所作,汉因行之,扶风曹喜善篆隶,时人师之;光和後,左中郎陈留蔡邕,於篆隶博究其妙。灵帝好书术杂艺,置鸿都以招纳之,则有师宜官梁鹄之徒预焉。遇汉末,鹄奔刘表,魏武破荆获鹄,雅好其书,恒悬帐下以玩之。鹄弟子毛宏教於秘书,今八分楷法是也。安平崔瑗父子作草势,宏农张芝转加其巧,即王逸少所言临池学业书,池水尽黑;韦仲将所谓草圣。芝弟黄门郎昶亚焉。魏太和中,韦诞自武都太守以善书至侍郎,宫观宝器,皆诞之迹,尝登凌□台题榜,下而白首。太尉锺繇,一时之妙,冠於前,垂於後。繇子会,晋太保卫父子,吴人皇象。晋征西司马索靖,中书郎李克母卫夫人,并得锺、张之楷,擅价当时。中兴後,王丞相茂宏父子,庾征西稚恭兄弟,咸著盛名於江西。其穷神极变,龙翔天逸,今古独立者,见乎晋会稽内史右将军琅琊王羲之。羲之子献之亦传其妙,而不之逮也。先贤所评子敬之比逸少,犹士季之比元常,言去之远矣。故二王之迹,历代宝之,宋文、齐高,洎梁武父子、湘东、邵陵,咸以为师楷。梁大同中,武帝敕周兴嗣撰千字文,使殷铁石模次羲之之迹,以赐八王,右军之书,咸归梁室。属侯景乱,兵火之後,多从湮阙,而西台诸宫,尚积馀宝,元帝之死,一皆自焚,可为悲也!历周至隋,初并天下,大业之始,後主颇求其书,往往有献者。
及隋之季,王师入秦,又於洛阳擒二伪主,两京秘阁之宝,扬都扈从之书,绵为吾有。太宗於右军之书,特留睿赏,贞观初,下诏购求,殆尽遗逸。万机之暇,备加执玩,《兰亭》、《乐毅》,尤闻宝重,常令扌书人汤普彻等扌《兰亭》,赐梁公房元龄已下八人。普彻窃扌以出,故在外传之。及太宗晏驾,本入元宫。至高宗又敕冯承素、诸葛真扌《乐毅论》及杂帖数本,赐长孙无忌等主人,在外方有。洎大圣天后御极也,尤为宝啬。平一龆龀之岁,见育宫中,切睹先后阅书法数轴,将扌以赐藩邸。时见宫人出六十馀函,於亿岁殿曝之,多装以镂牙轴、紫罗衤票,云是太宗时装。中有故青绫衤票、毒瑁轴者,云梁朝旧迹,标首各题篇目行字等数,草书多於其侧帖真字楷书,每函可二十馀卷。别有一小函,可十有馀卷,所记忆者,是扇书《乐毅》、《告誓》、《黄庭》。当时私访所主女学,问其函尽出以否,答曰尚有,未知几许。至中宗神龙中,贵戚宠甚,宫禁不严,御府之珍,多归私宅,先尽金璧,次及法书,嫔主之冢,因此而出。或有报安乐公主者,主於内出二十馀函。驸马武延秀,久践虏庭无功,於此徒闻二王之迹,强学宝重,呼薛稷、郑及平一评善恶。诸人随事答为上者,登时去牙轴紫衤票,只以漆轴黄麻纸标,题云特健药,云是虏语,其书合作者。时有太宗御笔於後题之,叹其雄逸,太平公主闻之,遽於内取数函及《乐毅》等小函以归。延秀之死,侧闻睿宗命薛稷择而进之,薛窃留佳者十馀轴。薛之败也,为簿录官所盗。平一任郴州日,与太平子薛崇裔、堂兄子崇允连官,说太平之败。崇裔怀《乐毅》等七轴,请崇允托其叔驸马敬贻歧王,以求免戾,此书因归邸第。崇裔弟崇简娶梁宣王女,主家室之书,亦为其所有。後获罪谪五溪,书归御府,而朝士王公亦往往观之。
夫龟文以来,鸟迹之後,六书八体,时咸宝之。而代易百王,年移千叶,旧文残阙。遗篇湮散,非穷微极精,博雅好古,孰能辨以问之?学以聚之?豫州刺史东海徐公峤之,怀才蕴艺,依仁践礼,自许笔精,人称草圣。九邱七略,五车百氏,未遇仲尼之贤,犹繁茂先之室。至於魏陵逸策,鲁室前书,字辨阳循,疑招束皙,师宜削去之版,逸少为题之扇,莫不烟霏露凝,鸟歧鱼跃,填彩筐,溢雕厨,贻之後昆,永为家宝。季子浩,并有羲、献之妙,待诏金门,家多法书。见托斯文,题其篇目行字,列之如後。詹事张庭之家,抑其次也。
☆郑国忠
国忠,武后朝官万年县令,以数进祥瑞迁尚方监。
○谢尚方监表
臣某言:伏奉制书,以臣为尚方监。忽承鸿霈,遽辱崇章,泽甚漏泉,惧深阽。臣材乖远大,识谢淹通,曾微汗马之劳,非有成麟之业。欣逢历,谬践清阶,自迩陟远,从幽至显。题舆外郡,多惭展骥之能;绾墨中京,久乏栖鸾之誉。虽韦弦自勖,而宽猛犹昧,空惭尸素,闻政绩。幸以圣德动天,而神山发地,踊奇峰而概日,披秀以□。虔惟造化之灵,以告休明之庆,帝之力也,臣何预焉?乾奖曲临,圣恩横被,俄辍一同之务,坐迁二府之班。秩亚括河,荣兼税滓,顾兹疏讠叟,何以克堪?伏愿七景停辉,五潢收润,矜容薄浅,更采英髦,则上不汨於朝彝,下无招於官谤。无任控款之至。
☆许景先
景行,常州义兴人,徙居洛阳。举进士,神龙初擢拜左拾遗,外补滑州司士参军。连举手笔俊拔茂才异等,累除殿中侍御史知制诰,出历虢州岐州刺史,入拜吏部侍郎。
○奏停赐射疏
近臣以三九之辰,频赐宴射,已著格令,犹降纶言。但古制虽存,礼章多阙,官员累倍,帑藏未充,水旱相仍,继之师旅,既不足以观德,又未足以威边,耗国损人,且为不急。夫古之天子,以射选诸侯,以射饰礼乐,以射观容志,故有驺虞首之奏,采蘩采之乐。天子则以备官为节,诸侯则以时会为节,卿大夫以循法为节,士以不失职为节:皆审志固行,德美事成,阴阳克和,暴乱不作。故诸侯贡士,亦试於射宫,容体有亏,则绌其地。是以诸侯君臣,皆尽志於射,射之礼也大矣哉!今则不然,众官既多,呜镝乱下,以苟获为利,以偶中为能,素无五善之容,颇失三侯之礼。冗官厚秩,禁卫崇班,动盈累千,其算无数。近河南河北,水涝处多,林胡小蕃,见寇郊垒,军书日至,河朔骚然,命将除凶,未图克捷,兴师十万,日费千金。去岁豫、亳两州,微遭旱损,庸赋不办,以致流亡,圣人忧勤,降使招恤,虽经岁月,犹未能安,人之困穷,以至於此!今一箭偶中,是费一丁庸调,用之既无恻隐,获之固无耻惭,考古循今,则为未可。且禁卫武宫,随番许射,能中的者,必有赏焉,此则训武习戎,时习不阙。待寇宁岁稔,率由旧章,则爱礼食人,幸甚幸甚!
○唐朝议大夫行闻喜县令上柱国临淄县开国男于君请移置唐兴寺碑
先万物者,始道德为宗;穷言象者,以乾坤为大。岂若道洽沙界,盘古无以化其迹;功包铁围,隶首不能纪其要。前後际断,众妙入於真乘;色相皆空,定慧生於正觉:言之不极,其波若之蕴乎!闻喜唐兴寺者,我国家草昧之所置也。时弓矢,缔构龙官,悬玉镜於方丈,运宝图於罗卫。将祛八难,式护四禅,於西山,建斯精舍。布金幽径,树福旋衡,经始险蹊,人迹到。虽三空屡说,给园之众不俱;八解常流,方广之途尚阻。俗常迷于梦幻,聚落不闻(阙三字)遂使十地空有,四生无拯。爰初构址,数十百年,旧令因循,不改其制。长者居士,既渴日於宝坊;清信比邱,徒瓶於谛议。
时县令朝议大夫东海于公名光庭,即银青光禄大夫瀛州刺史东海郡公士俊之孙,金紫光禄大夫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东海宪公之第五子也。承五鼎之叶胄,禀三辰之粹精,阴德未沫,亢宗有後。在躬而礼义克举,馀力而文章见称。好学多能,以为入官之具;清慎寡欲,弥见在公之心。由也四科,参乎一贯,理必合於投刃,事无遗於下。故能变蟋蟀之风,展蒲卢之化,始乡退而修里,我有昌言;终里退而修家,人无遗善。此其操刀有裕,弹琴自闲,亦既底於王程,将又崇於佛事,为蒲之所不及,理邺之所未行。加以识洞真扃,智融觉键,伏忍於三昧,悬解於六通。身若明珠,净无瑕秽;心犹平地,能生众善。且循调御,时见宰官,精三异之妙术,敷六度之津要。由是历请天府,将徙梵宫,双树移坚固之林,八座改耆之岫。金山赫赫,与紫殿而飞来;绀宇眈眈,化青楼而涌出。城池故绛,井邑新田,士女溢於康庄,象马阗於里。一一香荩,悬宝缕之幢;种种天花,散金灯之地。得未曾有,闻所未闻。方将洗贪欲之肠肾,开盲聋之耳目,纳须弥於小芥,讵是难思?置海水於虚空,未为希有。
佥以法云西蓄,佛日有家之昧;今智炬东摧,迷途昭牵复之象。岂非如来灭後,将有住持?时夏县威神寺法师,俗姓张,法名忽,其先衣冠出南阳。精持律仪,薰修戒行,德超於四果,理贯於三伊。大道未行,同孔子之历聘;众生有病,等{巫}王之授手。遂乘杯涑ㄛ,振锡兆亭,拔聋俗於爱河,诱焚如於火宅。示方便品,导波若流,亡羊於九部之津,去马於三乘之际。莫不争持宝荩,竞解(阙三字)耨池之楝宇,为苦海之舟航。起予者商,系我明宰。时县丞清河张佑仁、主簿宏农杨浩、尉太原王临、尉太原王铣等,并瑚琏名器,鸾皇劲翮,才无滞用,政有异声。乡三老进而言曰:“今敦礼劝农,嘉惠也;树法拯人,深慈也。我宰君善化,前古俦,岂使浚仪丰碑,空铭景行;龙宫後偈,独徽言?”载勒坚金,永传沙界。铭曰:
佛言能净一刹土,是谓世良福田。今我庄严招提宇,度脱功德海无边。犹如法云覆群品,亦如佛日在中天。皆是宰官惠明德,群毗安乐离苦缘。树碑纪功永不朽,铢衣拂石亿万年。
☆权若讷
若讷,中宗朝官右补阙。
○请复天后所造诸字疏
臣闻诗人阐教,深怀罔极之思;孔氏立言,式崇无改之道。伏惟应天皇帝陛下孝德纯至,超越礼经,圣感潜通,光昭瑞应。置圣善报慈之阁,义贯於终天;存合宫永昌之号,敬深於如在。伏见天地日月君臣国人授载初庆殿等字,皆先朝创制,久已施行。陛下纂承丕绪,嗣守洪业,父子相传,国家仍旧,此并则天能事,生人积习,何所要切,登时削除?当为贼臣敬晖等秉政,包藏逆节,前规务从燮易,所以多有改张。今削之无益於淳化,存之有光於孝理。又神龙元年三月五日制书,一事已上,并依贞观故事者。但则天遗训,诚曰母仪;太宗旧章,是称祖德。其於氵公袭,应从近远,无容近舍母仪,远尊祖德。昔永徽之时,不闻依武德旧章,今陛下膺期,欲追尊昔依贞观故事,如其远依贞观,实恐未益先朝。以臣愚识,请更详审,则望继明纂圣之业,无替始终;奉先成志之道,增耀竹帛。
☆靳恒
恒字子济,开元初由拾遗为御史,出佐益州摄御史中丞,历襄州陕州刺史。
○请勤政事疏
臣闻昔汉制,反支日亦通奏事;又光武在军,躬自览疏,明帝抚运。夜必读书,岂以四序炎寒,有妨正理?况陛下绍登大位,初启中兴,六合之内,莫不延首倾听。威恩未著,忠信未孚,勤劳者未达,沉滞者未举,逋逃者未还,浮伪者未息。兼之郡国凋弊,仓廪空虚,讼狱犹繁,浇淳尚杂。外逼凶寇,调发未宁;内切饥寒,衣食不足。人思陛下,企望太平久矣!陛下固宜兢兢业业,居安虑危,绝嗜欲之源,崇清净之化。宵衣旰食,以答苍生之望;简贤任能,以救苍生之弊。使天下翕然,变风变俗,奈何以其微热,遂阙一日万机之事?六合之内,不可家到户说,必谓陛下安其宫室,重以宴,忽於黎庶,怠於听政。复何以达尧心於天下?复何以垂令范於後代?臣愚窃为陛下有所叹惜。
☆宋务光
务光字子昂,一名烈,汾州西河人。第进士,调洛阳尉,迁右卫骑曹参军,以监察御史巡察河南道。考最,进殿中侍御史,迁右台。卒年四十二。
○谏开拓圣善寺表
臣闻有国有家者,以恤人为务,节用为先。故唐尧至化,采椽不斫;汉文深仁,露台罢构。西方之圣,道贵融心,使下人不宁,匹夫窃叹,岂菩萨无相布施,如来慈悲本旨哉?陛下孝思罔极,崇建明因,土木之功,庄严斯毕。僧房精舍,宴坐有馀;禅寺道场,经行已足。若开拓夺人便利,贫者有挤壑之忧,富者无安堵之所,幸非急切,何至於斯?况阳和发生,播植伊始,兴役丁匠,废弃农功,一夫不耕,必有饥者,三时之务,安可夺焉?臣闻失鬼神之心,可因巫祝而谢;失君长之心,可因左右而谢;失父母之心,可因亲戚而谢;惟失百姓之心,不可解也。陛下以万方为念,何用伤一物之心?臣虽至愚,犹有所惑。方今西戎尚梗,北虏未羁,战士老於边亭,役车屯於塞下,户流散,府藏空虚。卒然烽堠兴一面之虞,水旱虐数州之地,乘其不意,何以御之?伏惟陛下体唐尧父母之用心,思菩萨如来之本意,伤边卒艰勤之弊,察下人劳怨之声;董逋逃,休役力,实仓库,急农桑,杜邪枉之门,止侈尚之路;诸不急务,一切总停,应须拓寺,诸俟农隙:如此则国用充足,黎元幸甚!
○洛水涨应诏上直言疏
臣闻自昔后王,乐闻过罔不兴,拒忠谏罔不乱。何者?乐闻过则下情通。下情通则政无阙,此其所以兴也;拒忠谏则群议壅,群议壅则主孤立,此其所以乱也。伏见明敕,令文武九品已上,直言极谏。大哉德音!其尧舜之用心,禹汤之责已也。臣谬参朝列,浸沐圣恩,敢不竭愚,以副圣旨?狂言抵禁,幸陛下宽而宥之。臣法读书,观天人相与之际,考休咎冥符之兆,有感必通,其甚密。是以政失於此,变生於彼,亦犹影之像形,响之赴声,动而辄随,各以类应。故《易》曰:“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窃见自夏已来,水气悖戾,天下郡国,多罹其灾。去月二十七日,洛水暴涨,漂损百姓。谨按《五行传》曰:“简宗庙,废祭祀,则水不润下。”夫王者即位,必郊祀天地,严配祖宗,是故鬼神歆飨,多获福助。自陛下光临宝极,绵历炎凉,郊庙迟留,不得殷荐,山川寂寞,未议怀柔,暴水之灾,殆因此发。臣又按水者阴类,臣妾之道,阴气盛满,则水泉迸溢,加之虹纷错,暑雨滞淫,虽丁厥时,而汨恒度,亦阴胜之也。臣恐後庭近习,或有离中馈之职,外朝之政,伏札活思天变,杜绝其萌。又自春及夏,牛多病死,疫气浸淫,於今未息。谨按《五行传》曰:“思之不睿,时则有牛祸。”意者万机之事,陛下或未躬亲乎?昔太戊有┆木生於朝,伊陟戒以修德,厥妖用殄;高宗有飞雉ず於鼎,祖已陈以政事,殷道再兴。此皆视履考祥,转祸为福之明鉴也。晁错曰:“五帝其臣不及,则自亲之。”今朝廷怪异,虽则多矣,然皆仰知陛下天光。伏愿勤思德容,少凝大化,以万方为念,不以声色为娱;以百姓为忧,不以犬马为乐:暂劳宵旰,用缉明良,岂不休哉,天下幸甚!
臣闻三王之朝,不能免淫亢;太平之时,不能无小孽:备御之道,存乎其人。若细微之灾,恬而不怪;及祸变成象,骇而图之:犹水决而缮防,疾困而求药,虽复亻黾亻免,亦何救哉?夫灾变应天,实系人事,故日蚀修德,月蚀修刑,若雨或愆,则貌言为咎,雩之法,在於礼典。今暂逢霖雨,即闭坊门,弃先圣之明训,遵後来之浅术,时偶中之,安足神邪?盖当屏翳收津,丰隆戢响之日也。岂有一坊一市,遂能感召星灵;暂闭暂开,便欲发挥神道?必不然矣,何其谬哉!至今巷议街言,共呼坊门为宰相,谓能节宣风雨,变理阴阳,夫如是,则赫赫师尹,便为虚设;悠悠苍生,复何所望?自数年已,来公私俱竭,户口减耗,家无接薪之储,国无候荒之蓄。陛下不出都邑,近观朝市,则以为率土之既康且富;及至践闾陌,视乡亭,百姓衣牛马之衣,食犬彘之食,十室而九空;丁壮尽於边塞,孤孀转於沟壑;猛吏淫威奋其毒,暴徵急政破其资;马困斯跌,人穷诈,或起为奸盗,或竞为流亡:从而刑之,良可悲也!臣观今之俗,率多轻佻,人贫而奢不息,法设而伪不止,长吏贪冒,选举私谒,乐多繁淫,器尚浮巧,稼穑之人少,商旅之人多。诚愿听匣更化,以身先之,端本澄源,涤瑕荡秽。接凋残之後,宜缓其力役;当久弊之极,宜法训敦庞。良牧树风。贤宰垂化,十年之外,生聚方足,三代之美,庶几可及。
臣闻太子者,君之贰,国之本,《易》有其卦,天有其星,今古相循,率由兹道。陛下自登皇极,未建元良,非所以守器承祧,养德赞业。离明不可辍曜,震位不可久虚,伏愿早择贤能,以光储副,上安社稷,下慰黎元。且姻戚之,谤议所集,假令汉帝无私於广国,元规切让於中书,天下之人,安可户说?稽疑成患,冯宠生灾,所谓爱之适足以害之也。至如武三思等,诚能辍其机务,授以清闲,厚禄以富其身,蕃锡以奖其意,家国俱泰,岂不优乎?夫爵赏者,君之重柄。传曰:“惟名与器,不可假人。”自顷害赏,颇亦乖谬。大勋未满於人听,高秩已越於朝伦,贪天之功,以为已力。秘书监郑普思、国子祭酒叶静能等,或挟小道以登朱紫,或因浅术以取银黄,既亏国经,实悖天道。《书》曰:“制理於未乱,保邦於未危。”此诚理乱安危之时也。伏愿钦祖宗之丕烈,惕王业之艰难,远佞人,亲有德,乳保之爱,妃主之家,以时接见,无令渎。凡此数者,当今急务,唯陛下留神采纳,永保康宁。
○请减滑州封户疏
臣闻分裂土,各有方位,通邑大都,不以封锡,前猷未远,古义变深。自顷命侯,稍殊旧式,莫居硗脊,专择雄奥。徐州贡土,方色已乖,寝邱辞封,让德不嗣。其滑州者,国之近甸,密迩帝畿,地出纹缣,人多趋射。所以列县为七,分封为五,王赋少於侯租,入家倍於输国,求诸既往,实所未闻。每科封丁,有甚征役,因而失业,莫反其居。此州土风,逃者旧少,顷日波散,良缘封多,百姓嗷嗷,不堪其弊。伏札辉均封户,散配馀州,下息疲,上遵古制,则公侯不失於采地,流泛得还於故乡。诸州封户,亦望准此。又徵封使者,往来相继,既劳传驿,甚扰公私,诸附租庸,每年送纳。望停封使,以静下人,仍编入新格,庶为永利。又闻五等崇劳,百王盛典,自非邢茅懿戚,寇邓鸿勋,无以誓彼山河,畴其爵土。近者封建,颇缘恩泽,功无横草,人已分茅,遂使沃壤名藩,多入侯国,邑收家税,平於天府,经费不足,盖亦有由。窃见武德之初建侯故事,於时天宝新定,王基创开,佐命如云,谋臣如雨,然而封者不过十数人,今礼乐承平,邦家继代,有象贤旧德之裔,无野战攻城之勤。至於命封,不合全广,论功少於前叶,食邑多於往时,既减边储,实亏国用。伏惟酌隆姬之前训,咨武德之旧章,地非宗盟,勋殊社稷,不宜加以实邑,自可宠以虚名。如是,庶绩其凝,彝伦攸叙,臣忝当廉问,备采风谣,灼见不安,岂敢自默?知必被封家所疾,顾尝以报国为心。乞择愚言,访诸朝宰,分毫有益,夕死无恨。
●卷二百六十九
☆王觌
觌,中宗朝官监察御史。
○谏李多祚参乘疏
臣觌言:窃惟庙之礼,在於尊祖奉先,肃事之仪,岂厌惟亲与德?伏见恩敕,令安国相王与李多祚参乘。且多祚夷人,有功于国,适可加之宠爵,岂宜逼奉至尊?将帝弟以连衡,与吾君而共辇,诚恐万方之人,不允所望。昔文帝引赵谈参乘,袁盎伏车前曰:“天闻天子所共乘舆者,皆天下豪英。今汉虽乏人,陛下独奈何与刀锯之馀共载?”於是斥而下之。多祚虽无赵谈之累,亦非卿相之重,不自循省,无闻固让,岂国乏良辅,更无其人?史官所书,将示於後,何袁盎之强谏,独微臣之不及?惟陛下详择焉。
○十八学士图记
夫立身之功,莫大於行道;行道之功,莫大於逢时。行道则孝悌才学有闻,逢时则仁信机谋及物。有其时,无其材,斯固自犬彘也;有其材,无其时,得不愤心涕血欤?则知无代无材,计用与不用耳。高祖起於沛,光武起於南阳,而筹画功勋,独出丰、宛之士。萧丞相从汉高入关,封府藏而收图籍;房太尉从太宗征讨,舍珠玉而采人材:二君子之材,岂偶然也!十八学士皆炀帝之臣,曷ウ於隋而明於唐?是有其材而无其时矣。如晦、元龄,止於一尉,或非好去任,或挂纲徙边;褚亮、虞南,不离下位,或嫉才见谪,或七品十年。暨我国家,则有道兼文武,器重璋者;慷慨大节,临机能断者;仁孝忠直,预识存亡者;洁行检身,而有英略者;好学敏达,详明吏道者;出入军旅,涉历危难者;不惮兵威,树立忠谊者;博闻贞俭,文翰兼绝者;风韵闲雅,善於吟咏者;精练诂训,长於讲论者。夫如是,则立身行道之事,尽在於斯矣,得不冥心契志,以自勖励哉?觌每睹十八学士图,空瞻赞像而已,辄各彩本传,列其嘉绩,庶几阅像者思其人,披文者思其人,非惟临鉴耳目,抑可以垂诫於君臣父子之也。
☆张廷
廷,河南济源人。第进士,补白水尉,举制科异等,神龙初为中书舍人,再迁礼部侍郎。开元初累迁少府监,封范阳县男,以太子詹事致仕。二十二年卒,年七十馀,赠工部尚书,谥曰贞穆。
○弹棋赋
其为局也,不徵荆山之璞,不用蓝田之质,兀若元龟之起,烂若繁星之出。约胜负,仗明信,俱分类而抗行,咸背深而列阵。唯智是役,唯贪是慎,败不同奔,斗不齐进。晓之者敌众多以寡少,懵之者起径寸犹万仞。徒观其弹射万变,精妙入神,口与心计,行随意新。作气者直抟乎九天之上,犹檀乐而旁击;受敌者横坠乎九地之下,甘弃置而归仁。行必假道,居必择邻,冲危以陷其雨虎,陪险更生乎一秦。至若狂生侠少,使气为主,顾怀将吝,动越规矩,竞缘局而斜衡,争隔矢而曲取。既向角而散乱,复当中而赞聚苟万一之偶中,何轻狡之云数?曷若恬和之士,神清意远,岂棋布而兴来,亦手运而情遣。先和容而取则,兼中敌而为善,务专一於道求,宁苟贪於席卷,或聊假以喻大,或有迷而知返。夫局势将毕,观者逾乐,两敌相持,三顾而作。划去者箭飞,分索者星落,眄四隅之豁然,若万里之清廓。
○请河北遭旱涝州准式折免表
臣廷言:伏见景龙二年三月十一日敕,河南北桑蚕倍多,风土异宜,租庸须别,自今以後,河南、河北蚕熟,依限即输庸调,秋苗若损,唯令折租,为常式者。臣闻皇天无私覆,后土无私载,日月无私鉴,阴阳无私毓。是以明王圣帝,则而像之,庆浃万邦,政敷一德。故《书》曰:“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反无侧,王道正直。”伏惟圣朝御历,皇极在人,正朔所覃,率土奉若,百年於兹矣。顷於灾岁,重赋饥人,顿革彝典,特开变例,虽施蛮貊之邦,臣愚犹知不可。况此两道,枕倚大河,南接神州,北通天邑,郡县雄剧,人物昌阜,既类股肱之地,尢宜得其欣心,岂可殊其土风,异其徭赋,不恤灾患,而殚其财力者?即以桑蚕,别加徵税。至如陇右百姓,羊、马是资;山南诸州,椒、漆为利。其或铜、锡、铅、错,货自岩通;蜃、蛤、鱼、监,财自海殖。土物惟性错贡,方隅咸有,涝年并无他税,早岁各准常规,岂独她纤,外之王度?且天灾所降,年莫登,在於贫弱,或至殍堇。生理既甚难恃,人心固未易安,就其忧危,载空杼轴,穷斯滥矣,将无不至。臣效官颍服,实在河南,每见部人,众称冤苦。伏思景龙之际,时多贼臣,有若宗楚客、纪处讷、武延秀、韦温等,蔽亏日月,专擅威权,各食实封,遍河南、河北。属当水旱,屡致蠲除,因而遂矫制命,固非先朝之本意也。伏愿陛下广天成之德,均子育之爱,式崇大体,追复旧章,许河南、河北有水旱处,依贞观、永徽故事,一准令式折免,则在苍生,不胜幸甚!谨因所部司法参军郑元亮奏涝损谨附表以闻。
○请宽宥与张易之往积纤表
臣闻国之威柄,在於赏罚,赏中则人知劝,罚中则人知沮。二者苟得,则四海获安;二者乖宜,则万人无措。况陛下始复初业,甫登宝位,率土禺然,钦伫圣化。凡欲兴事,亦何容易?外有窃议,臣请尽言。至如张易之兄弟,穷罪极逆,苍生苦之,良有岁月,凭托城社,无所告诉。陛下仁圣明断,忧在黎元,一朝诛夷,孰不庆?在於亲故,并合从坐,然量宜制法,理或未宏,何者然也?臣历观自古以来,革故即新之际,莫不先行诛戮,以服众心,此皆素无人望,理藉如此。今陛下先朝子孙,唐德未改,天地之眷,人之望,非陛下而谁?诚宜布恩施德以答之,崇仁尚宽以理之,岂更诛夷,以亏至德?况易之兄弟,荣盛多时,趋附之徒,天下大半。欲尽杀之,则罪不加众;欲少杀之,则法难画一。在都城者,乍可有数;遍四方者,未知几人?反侧者多,不可不察,安之之理,必在於宽。自非至亲,及於谋首,请一原宥,令其自新,仁风大行,在斯一举。臣无任云云。
○谏停市犬马表
臣廷言:伏见发使及典亻兼等,大斋缯锦,将於石国和市犬马。臣闻书曰:“犬马非其土性弗畜,珍禽奇兽不育於国”者。故明王俗极於德,忠臣愿毕於议,偕护於细行,保於大猷,冀无然,能致尽善也。今以陛下之明,何失不见?以陛下之断,何欲不惩?复禹顺於走丸,法尧易於回掌。诚可却走马,训旅{敖犬},圣心通於兆人,德言应於千里,一感则法星退舍,一解则亢阳出云。岂宜劳远人,玩异物,有从禽之渐,无恤下之先?使明诏遐临,圣意昭布,上非治国之要,下非即戎之功。将恐新麦未获,旧已空,饥馑荐臻,边猾寇,昭告则然,上帝赫矣。大君无以解其倒悬,续於请命,迩不自给,远不能输,户口流离,公私怀惧,此臣之所以忧。陛下顺天之心,从人之愿,省无益之用。救必然之急,先社稷,後犬马,此天下之幸,国家之福,岂独微臣哉?无任竭忠竭诚之至,谨录奏闻,伏听敕旨。
○谏白司马坂营大像表
臣廷言:夫佛者以觉知为义,因心而成,不可以诸相见也。故经云:“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此明真如之果,不外求也。陛下信心归依,发宏誓愿,壮其塔庙,广其尊容,已遍於天下久矣。盖有住於相而行布施,非最上第一希有之法。何以言之?经云:“若人满三千大千世界七宝以用布施,及恒河沙等身命布施,其福甚多。若人於此经中受持及四句偈等,为人演说,其福胜彼。”如佛所言,则陛下倾四海之财,殚万人之力,穷山之木以为塔,极冶之金以为像,虽劳则甚矣,费则多矣,而所获福缘,不愈於一禅房之匹夫,沙门之末学,受持精进,端坐思理,亦明矣。臣窃为陛下小之。今陛下广树薰修,又置精舍,则经云“菩萨所作福德,不应贪着”,盖有为之法,不足高也。
况此营建,事殷土木,或开发盘礴,峻筑基陛,或填塞川涧,通转采斫,碾厌虫蚁,动盈巨亿,岂佛标坐夏之义,愍蠢动而不忍害其生哉?今陛下何以为之?又役鬼不可,唯人是营,通计工匠,率多贫窭,朝驱暮役,劳筋苦骨,箪食瓢饮,晨炊星饭,饥渴所致,疾疹交集,岂佛标徒行之义,愍畜兽而不忍残其力哉?今陛下何以为之?又营筑之资,僧尼是税,虽乞丐所致,而贫阙犹多,郡县徵敛,星火逼迫,或谋计靡所,或鬻卖以充,怨声载路,和气未洽,岂佛标随喜之义,愍愚民而不忍夺其产哉?今陛下何以为之?且边朔未宁,军装日给,天下虚竭,海内劳弊,伏惟陛下慎之重之。思菩萨之行为,利益一切众生,应如是布施,则经所谓“不住色声香味触法布施”,故其福德,若东南西北,四维上下虚空,不可思量矣。何必勤勤於住相,凋苍生之业,崇不急之务乎?臣以时政论之,则宜安边境,蓄府库,养人力;臣以释教论之,则宜救苦厄,灭诸相,崇无为。伏愿陛下察臣之愚,行佛之意,务以理为上,不以人废言。幸甚幸甚,谨言。
○谏曰司马坂营大像第二表
臣某言:臣奉敕河北道宣劳,今发都下,从白司马坂所遇见转运材木顾役人夫。臣勘问检校官左藏置监事冯道得状,奉今月八日敕,於坂所修营。臣窃以天后朝僧怀义营创大像,并造天堂安置,令王宏义、李昭德等分道采斫大木,虐用威势,鞭捶官寮,凿山填溪,以夕继昼,伤杀丁匠,不可胜言,费散钱数,动以亿计。其时百姓愁苦,四海骚然,皇天孔明,实兹降鉴,凡所营构,并为灾火所焚,怀义之徒,相次伏法而死。自此之後,停寝十年,近者狡竖张易之、昌宗、昌仪等,将欲潜图大逆,为国结怨下人,兼售私木,以规官利,遂又与僧万寿等设计,移此坂营建。今暨逆竖夷灭,皇运中兴,陛下先发德音,频下明制,除不急之务,罢土木之功,所以少监杨务廉远徙屏黜,颁示天下,凡在中外,不胜跃。若此像阁重复修营,则与制书义殊乖越,尚令二逆遗恶未除,臣虽至愚,固知不可。且穷土木之作,竭苍库之资,将非崇树胜缘,求诸福德者也。今则兴起营造,采木作坂,蠕动含生,因缘致死。每遇一日之内,算数尚不可知,比及累岁而成,譬喻岂复可及?广杀而求福德,所获焉补所亡?慈悲之理,深未宏畅。方今仲春作候,当务农业,臣今在路经过,全未见人耕种,访闻咸称乏绝。苟求朝夕米粮,此则百姓切急,诚若倒悬矣。陛下受天明命,作民父母,可不先解倒悬之切,而方罄财竭力,修营不急之务乎?特乞即日停造大像等,仍量抽其钱,赈济穷乏。如天恩允臣等所请,天下苍生幸甚,谨递表奏闻,伏听敕旨。
○论别宅妇女入宫表
臣廷言:昨奉进止,别宅妇女皆遣入宫,敕至黄门,臣已执奏,停寝数日,宰相重宣。陛下以人废言,未蒙允纳,密旨增峻,制狱益严,事相牵联,重有追掩。窃闻舆议,足以伤心,或母子生离,或男女永隔,冤酷之至,有甚於死。方春德泽,万物昭苏,岂独她纤,不г雨露?一伤和气,恐沮圣恩。况所进宫人,皆非婉丽,陛下容易将入,下人迫胁而行,不作无益害有益,臣必知其然矣。又陛下至明之君,当比德於上皇,岂校迹於中古?况春秋鼎盛。庆祚无穷,树德将逮於千年,臣尚谓少;行事傥乖於一物,臣窃有疑。且臣位在黄门,年高白首,常恐宠禄过厚,颠坠微躬,何所觊觎,辄有议?伏以遭逢昌运,沐浴湛恩,如不披心竭诚,无希旨苟免。六合虽广,取容何地?不胜愚恳之至,谨重昧死奏闻,伏望曲流天鉴,少垂矜采。
○论别宅妇女入宫第二表
臣廷言:检贞观、永徽故事,妇人犯私,并无入宫之例;准天授二年有敕,京师神都妇女犯奸,先决杖六十,配入掖庭,至太极修格,已从除削,唯决杖六十,仍依法科罪。今不依贞观、永徽典故,又舍太极宪章,而依天授之法,臣愚窃谓未便。且法令者,与天下共之者也,君不可失之於上,臣不可违之於下。如或失之於上,则无以御下矣;如或违之於下,则无以事上矣。所以古之圣人,垂范作式,县诸象魏,铭於景锺,昭示万方,斯於画一。由是法有定禁,时无滥刑,化致和,俗登仁寿,鸾凤巢阁,麒麟在郊,膏露浮甘,卿云布彩。方今圣道包於天地,仁恩洽於品物,明无不烛,聪无不听,时康俗泰,远肃迩安,岂可升平之朝,而行末令之罚?臣之愚鄙,伏深疑惧,无任恳迫之极。谨昧死重连正敕奏闻,特乞天恩,曲垂矜鉴,得令别宅妇女各准法处分,率土苍生幸甚。如允臣所请,仍望便停令敕内宣降进止。
○论置监牧登莱和市牛羊奴婢疏
臣廷言:窃见国家於河南北和市牛羊,及荆、益等州市奴婢,拟於登、莱州置监牧,此必有人谓顷岁以来,军装所资,国用不足,或将见陶朱公、公孙宏、卜式之事,而为陛下陈其策耳。臣愚以龌龊小算,有损无益,不足为盛明天子行法於代也。何以明之?彼三人者,实为匹夫,藉空虚之地,罄勤劳之力,畜牧积岁,增致千金,苟以一家言之,其计得也。今圣朝疆域四海,臣妾万方,天覆地载,莫非所有,而欲必取於人,从牧於国,何示人之不广,而近树私也?况和市递送,所在骚然,公私烦费,不可胜计。臣闻诸古人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盖君之与人,上下同体,无所也。
今河南牛疾甚处,十不一存,农伤岂徒百姓而已?又今牧童取其牛在孛者,下俚尢要,一则利其孳产,二则不废营农,家家保之,岂愿辄卖?今虽和市,甚於抑夺百姓之望,是牛再疫而农重伤,此则有损无利一也。顷者诸州虽定估价,既缘并市,则虽平准,如其简择,事须贿求,侵刻之端,从此而出。牛羊踊贵,必倍於常,百姓私陪,则破家业。虽官得一牛一羊,而百姓已失两牛两羊价矣,此则有损无利二也。登、莱之境,是称海隅,因之水气,加以风回,秋则早寒,春则晚煦,深山大泽,咸生蛟蛇,若置群牧,必多死损,此则有损无利三也。高原之田,百姓耕植,下湿之地,不堪放牧。若夺百姓高处,两州皆失丁田,至於牛羊,复相践暴,久长如此,阖境不安。非直百姓被侵,盖失国家租赋,则有损无利四也。且又荆、益等州和市奴婢,多是国家户口,奸豪掠来,一入於官,永无雪理。况南北既远,风土非宜,乍到登莱,必生疾疫,此则有损无利五也。
且方今东洎沧海。西洎流沙,亭障多虞,甲骨未息,戎机调发,岁时相继。由是丁兵逃散,户口流亡,略举大凡,十有数四。陛下天怜黔首,光启元猷,将命使臣,分道巡抚,简而静镇,难必安,矧征伐外繁,徵求内广,欲使万方兆庶,安堵复业,亦犹翦鸟之翼,而望其腾骞;脱鱼之鳞,而愿其游泳。臣又闻之,君所恃者人,人所生者食,食所资者耕,耕所恃者牛。废耕则去食,去食则无人,人无以生,君将何恃?然则牛者君国字人之本,岂可无故一旦取之哉?臣又度羊之为须,非军国切要,假令畜牧能遂繁滋,三数岁,亿万可致,陛下岂可鬻之於外蕃,射其利为用乎?又可鬻之於中土,割其命为资乎?牛之为损则如彼,羊之无益则如此,臣虽愚戆知其必不可也。伏愿陛下特加审慎,详图损益,诸有所和市及新置监牧等,傥回圣虑,即日停绝,天下苍生,岂胜幸甚!昧死上奏以闻。
○因旱上直言疏
臣闻古有多难兴王,殷忧启圣者,皆以事危则志远,情迫则思深,故能自下登高,转祸为福者也。伏见景龙之末,中宗遇祸,先天之际,凶党构谋,社稷有危於倒悬,国朝殆均於绝纽。陛下神武超代,精诚动天,再扫氛,六合清朗,而後上顺皇旨,俯念黔黎,高运衡,光膺宝,以日月所烛之地。书轨未通之乡,无不г濡渥恩,被服元化,十尧九舜,未足称也。明明上帝,照临下土,宜锡介祉,以答鸿休。然顷岁以来,阴阳愆候,九失稔,万姓阻饥,关辅之,更为尢剧。至有樵苏莫爨,糠[
H57]靡资,不暇聊生,方忧转死,偶会昌运,遘兹艰否。臣窃思之,皇天之意,将恐陛下春秋鼎盛,神圣在躬,不崇朝而建大功,自藩邸而陟元后,或简下济之道,独满雄图之志,轻虞舜而不法,思汉武以自高,是故昭见咎徵,载加善诱,欲大君日慎一日,虽休勿休,永保太和,以固邦本也。斯则皇天之於陛下,眷顾深矣,陛下焉可不奉若休旨而寅畏哉?臣愚诚愿陛下约心削志,澄思励精,考羲农之书,敦朴素之道,登庸端士,放黜佞人,屏退後宫,减彻外厩,场无蹴鞠之玩,野绝从禽之赏,休石田之远境,罢金甲之悬军,惠恤茕嫠,蠲薄徭赋,去奇技淫巧,捐和璧随珠,不见可欲,使心不乱,自然波清四海,尘销九域,农夫乐其业,馀粮栖於亩。则和气上通於天,虽五星连珠,两曜合璧,未足多也;珍祥下降於地,虽凤凰巢阁,麒麟在郊,未足奇也。或谓天之鉴戒不足畏者,则将上帝凭怒,风雨迷错,荒馑日甚,无以济下矣;或谓人之穷乏不足恤者,则将齐沮志,亿兆携离,愁苦怨极,无以奉上矣。斯盖安危所系,祸福之源,奈何朝廷,曾不是察?况今陛下受命伊始,敷政惟新,卿士百僚,华夷万族,莫不清耳以听,刮目以视,延颈企踵,冀有所闻见,禺禺如也,何可怠弃典则,坐孤其望哉。
☆韦虚心
虚心字无逸,右庶子维子。举季廉,景龙中官御史中丞,历荆潞扬三州大都督府长史,入为工部尚书东京留守,累封南皮郡子。卒赠扬州大都督,谥曰正。
○北岳府君碑
尝试论之曰:融为渎,结为阜,则词人之体物详之矣;智乐水,仁乐山,则圣人之微言列之矣。或参里愚,因居以制号;紫荩白雉,像形而定极。分石帆而为破石,对射的而云射堂,武关之启地门,下都之建天柱,莫不万汇斯毓,五精是应,必践魑魅之涂,式作隐沦之宅,传诸简牒,备乎闻见,窃比岳宗,自均魁父。北岳恒山者,北方之巨镇也。尔其岗,峦纷纟,根底盘薄,或壁立,或砥平,傍匿千岭,下括众壑。珍禽奇兽,益虞之目骇不能名;芳草甘木,桑宏之心计莫之数。琼膏石髓,庆忌林兵,时时出,往往迭见。舒丹气,笼翠微,荟蔚朝齐,披重壤以□亭;骚屑暮起,吸万籁以风怒。汉宗听宋昌之策,以讳迁常;赵主从姑布之谈,以贤临代。林麓之富,何有何无?但观夫容峭峙,地势央轧,迤太行而绵碣石,负寒而面冰川,限华夷之表裹,壮宇宙之隘害。培娄九折,胚胎四明,一伫望州,载磔瞻鲁。崇岩似画,匪阽危以增;清庙如在,不加敬而自。夫其重扃固护,交轩密勿,三四表,神漠漠以扶倾;东序西厢,心犭思々而发悸。朱鸟拂楝,玉女窥窗,藻缋丹青,侔赤城之霞起;图写精异,疑绛河之仙集。恍恍忽忽,若阴若阳,吁可畏乎其骇也!
以先天二年,有瀛州青菀县人魏名确,爰因行李,至岳庙之前,见二人,一者白衣,一者紫服,侍从甚肃,进止不凡。自云我是岳庙大使,发兵马六十万众,为国讨贼,五岳大神,九月三日俱来此山,大为欢会。名确迁延未去,诣神遂作怒,牵至庙中,用申责罚。祝史杨仙童亲见其事,驰告官司,州将骇之,随以闻奏。敕遣上官及内谒者,斋神衣礼物,以赴会期,凡厥寮き,共陪享祭。惟神妙略遐举,猛锐长驱,不劳载之师,已决阵蛇之效。国家德迈尧封,道兼虞觐,盛唐入咏,竭南服以登潜;训夏从游,穷西荒以铭。ヮ首贯胸之族,俗有望云;文钺碧之赆,府无虚月。瘗峰沈渚,不爽於告成;五载四朝,自遵乎升道。书云:“十有一月北巡狩,至於北岳。”岂不以崇望秩之仪备矣,得诸侯之度宏矣。以为不严而理,本乎礼乐,既富而教,寄以循良,晤(阙一字)棠之匡坐,借长际之高卧。
刺史高豫,化以乱绳导规长者操其宣布,托讽虚仪,一澄睇於露冕,几扬仁於风扇。长史严德、司马董(阙一字)邯绵博达,西蜀明其犯斗;晋政记言,南史推其直笔。恒阳县令刘元宗,系肇御龙,位光驯雉,蒲城务简,叹淹中以勿欺。丞王晏,洛浮仙,淮流袭庆,楚国在坛之宝,庾室丰年之玉。文章雄伯,昔入仲宣之跪;人物雌黄,今得林宗之拜。主簿姚绘之、尉阎宏,抟扶逸翮,未迁振鹭之行;纵壑巨鳞,且任烹鲜之辅。岳令司徒乾造,和光偶俗,内刚外柔,不附膏腴,自安下仕。乡望等并海岳精灵,燕赵奇杰,宾从奕奕,选徒於拥之贤;气调凛凛,结友於负荆之将。平原旅食,是日处囊,太子新交,乘风听筑。地极殷阜,ㄚ服如云,俗尚儒术,青衿成市。侣琴尊以卒岁,优哉游哉;狎泉石之娱老,无营无欲。手舞足蹈,异口同音,询墨客於千里,标黄尔於亿载。故能屈蔡中郎之词彩,以纪丰碑;访王右军之神踪,以镌金石。其词曰:
土之聚兮成山,山あだ兮石斓斑。屹常岳兮作镇,披重壤分耸千仞。将观日以齐宗,兼极天而比峻。跨荆巫,迤蓬壶,挟慕容之旧都,带简子之藏符。列真宇兮隐沦宅,岩花开兮树果圻。既(阙一字)天地险,又作华夷隔。严祠氵勿穆,神仪俨雅。迫而察之骇人也,雕楹翕兮[
WDT],缘ニ清泠兮露洒。獯虏咆哮(阙一字)荐北郊,岳灵赫怒兮殄落倾巢。铭十角於燕岭,获只轮於晋崤。皇道贞明兮太阶平,梯山骤水兮奄裨瀛。顺出豫兮勒功成,一巡肆觐兮考幽明。寄剖竹兮仁风清,名题舆兮康哥行。郎出宰兮百里荣,桓不乐兮六安轻。州县劳职兮人之英,恒碣降神兮岳之精。询谋佥同兮表至诚,披文相质兮迹坚贞。悬一字兮莫与京,俾祀兮昭令名,仿佛风尘兮垂颂声。
●卷二百七十
☆席晋
晋,礼部尚书豫弟,亦以文名世。
○对乐悬画胥判
得乐悬,上画胥。所司以细碎失礼。不伏。
乐备钟鼓,功存雕刻,必资万物之饰,以助成器之雄。况猛ね<走黄>々,负┺嶷嶷,悬以千石,扣乎万钧。缋而为形,毕存旁行之汇;微而俾著,何隔羽鸣之族?所司昧礼,未曰博通。且《考工》之记,实存其目;梓人之职,亦著恒规。尽伯益之能名,咸一夔而可变。事既有据,刑欲何施?
○对移乡判
丁适他邑,伍谓其叛,追之。遽出旌节以徇伍,诉诸邑吏将内之圜土。曰:来有授也。
天下一家,王土万里。吴蔡齐秦之客,憧憧往来;东西南北之人,靡靡行迈。食矣游子,将道他邦,乔木坐违,飘蓬自远。同仲尼之去鲁,方事问津;异伯鸾之适越,讵能登岳?若使符不给,行者逋逃之流;今则旌节有凭,伍人何逐捕之有?空效重邱之徇,楚则失之;便为圜土之囚,齐亦未得。诚宜俾其专达,岂可徵於有授?事同违於周典,理难投於吕刑。
☆吕元泰
元泰,武后朝清源尉,入为殿中侍御史内供奉。
○陈时政疏
臣闻国家者,至公之神器,神器一正则难倾,神器一倾则难正。远自虞、夏,及乎周、秦,金水相生,成败相继者,岂恶於成而欲於败?盖迷於事而失於机者也。夫机者,事之微也,当今中兴之初,政教之始,几微之际,可不慎哉!昔夏之兴也,卑宫菲食,四海会同;其衰也,峻宇雕墙,五子咸怨。殷之兴也,佑贤辅德,辑宁邦家;其亡也。崇信奸回,放黜师保。周自文、武,及乎成、康,风化大行,夷夏有截;暨乎幽、厉,王室遂卑,强弱相吞,县交战。秦皇以降,罢侯置守,焚书坑儒,头会箕敛,严刑峻法,骊山之徒未息,闾左之兵已起。夫夏桀、殷纣,非不欲传子孙也;周幽、秦皇,非不欲保社礻也。而军败牧野,鸟窜南巢,国残於犬戎,地夺於项籍者,岂不以侮慢自贤,反道败德,开邪僻之路,钳忠直之口,左右侍奉,惜禄位而不悟焉?
伏惟应天皇帝陛下再造区,宇重光日月,应五行之景运,嗣累圣之洪基,九服归心,三灵叶赞。回羲舒之,无幽不烛;洒□雨之泽,无生不润。然万方百姓,禺禺然莫不倾耳以听,拭目以视,思闻太平之风,原见先朝之化,如农夫之望岁,同善人之忄曷日。自顷营建寺塔。广度僧尼,朝夕依归,衬施不绝。陛下好善之德,以被苍生,然济时之道,恐非急务,何则?顷者林胡叛换,獯虏侵扰,帑藏虚竭,户口流亡,岂人有厌於榆?事良由於赋敛。下人失业,不可谓太平也;边兵未解,不可谓无事也;水旱为灾,不可谓年登也;仓廪未实,不可谓国富也;水旱为灾,不可谓年登也;仓廪未实,不可谓国富也。而驱役饥冻,雕镌木石,营构不急,劳费日深,恐陛下中兴之务,又异如来慈悲之法。臣比见都邑坊市,相率为浑脱队,骏马胡服,名为苏莫遮。旗鼓相当,军阵之势也;腾逐喧噪,战争之象也。锦绣夸竞,害女工也;徵敛贫弱,伤政体也;胡服相观,非雅乐也;浑脱为号,非美名也。安可以礼义之朝,法胡虏之俗?以军阵之势,列庭阙之下?窃见诸王,亦有此好,衣马既盛,奢丽相高。今藩邸初开,庶官必具,何不董之贤传,教之义方,明君臣之礼,磐石之固,岂不伟哉!方驱率下人,相尚胡戏,自家刑国,岂若是焉?《诗》云:“京邑翼翼,四方是则。”非先王之礼乐,而示则於四方者,斯实愚臣之所未喻也。
臣谨按《洪范》八政曰:“谋时寒若。”君能谋事,则时寒顺之,何必裸露形体,浇灌衢路,鼓舞跳跃,而索寒焉?又《礼记》曰:“立秋之月行夏令,则寒暑不节。”夫阴阳不调,政教之失也;休咎之应,君政之感也:理均影响,可不戒哉!夫乐者,动天地,感鬼神,移风易俗,布德施化。重戎狄之化,不足以移风也;非宫商之度,不足以易俗也;无八佾之制,不足以布德也;非六代之乐,不足以施化也:四者无一,何以教人?臣本凡愚,不识忌讳,而生草泽,颇晓物情。知而不言,非忠也;言而不实,罔上也。忠於国者以臣为谠言,佞於朝者以臣为诽谤,伏惟陛下少留意焉。臣闻君举必书有国彝训,书而不法,後嗣何观?臣又闻建国君人,尊师重道,礼由天作,乐以地制,礼乐备,风化行焉。伏愿陛下敦风化之本,重黎庶之费,兴念或跃,思缔构之艰难;矜孤恤穷,思时政之可否;安人和众,览先朝之事业。非军国之众,则息而罢之;有佞谀之言,则察而退之;有忠直之谏,则诱而进之。岂惟天下幸甚,实亦社稷之大计也。臣奉陛下搜贤之制,忝所知直言之举,虽乘雁双凫。不为损益,而主圣臣直,敢不庶几!安能和光同尘,怀忠蓄愤,上失陛下求贤之望,下亏愚臣事主之节?亦何以视息於人,饮啄於圣代?惟陛下少加详择。
○谏广修佛寺疏
臣闻天地不私於动植,所以称其大;日月不偏於烛耀,所以称其明。陛下六合为家,万代作主,布慈悲於沙界,树功业於元劫。飒忙荩,接影都畿;凤刹龙宫,相望都邑。虽宝塔踊出,真容再见,不足以论其相好,不足以并此庄严,为万国之福田,作群生之因果。然释氏真教,平等为宗,本之以慈悲,加之以布施。臣顷因行役,涉历塞垣,人之艰危,尽知之矣。缘边镇守数十万众,或野戍孤烽,迥临沙漠,或裹粮带甲,远伺烟尘。岁月既深,衣服久弊,形容枯槁,无御之用;朝夕殷忧,有饥寒之色。及边荒小丑,微有风尘,暂交矢石,已闻丧败。岂沉谋秘略,有谢於种虏?天恩佛法,未覆於士卒之所致也。今胡马窥於塞下,羽檄传於上京,调发师旅,忧劳圣虑,府藏虚竭,百姓疲劳,臣每思之,痛心疾首。伏惟陛下以平施之德,成育养之恩,迥营造之资,充疆场之费,则如来布施之法也;赐之帛,惠及饥冻,则如来慈悲之化也;丝纶既行,中外胥悦,则如来平等之教也。功德既树,赏罚斯明,将士知恩,则三军贾勇,犬羊慑息,万里无尘,自然烽燧罢燃,戈不用,天下士女,并修耕织,徭戍减少,府藏充盈,则陛下之深恩,社稷之大计。如来之教,不偏於京雒;大乘之法,遂遍於长沙。今广费钱力,空修楝宇,中下士女,直睹庄严,边疆戍卒,不免饥弊。同沐太平之化,而劳逸以殊。俱承雨露之恩,而荣枯遂隔:恐非如来平等之意,又异陛下亭育之恩。
臣谨按《金刚般若经》云:“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是知大乘之宗,声色不见,岂释迦之意,雕琢为功?今之作者,臣所未喻。臣又闻黄、帝、尧、舜文王,盛德充於宇宙,馀芳流於丝竹者,尽善尽美,茅茨土阶,叶和万邦,亲睦九族之致也。盖非劳构之功,佛法之助。晋、魏越竞,梁、宋浇漓,释教行於中国,伽蓝遍於天下,然丧乱不绝,邦国未安者,岂佛教之数匣乎?盖好尚非所,聚敛过度,人不堪命之所致也。汉文惜露台之产,化比成康;秦皇起阿房之宫,祸成倾覆。伏愿陛下祖述尧舜,宪章文武,览帝王之成败,验黎庶之安危,则天下幸甚!自神功之後,百姓荐饥,臣之所见,此之为甚。重以林胡叛换,六军齐没;匈奴侵扰,赵定为疆。劲卒壮夫,死於锋刃;少妻弱子,遭於驱掠;衰老童幼,衢号巷哭者,悲感行路。伏惟陛下为之父母,可不念之?昔者匹妇称孝,匹夫称贤,哀怨所及,尚致霜旱,况忠臣孝子,伤心泣血者,动以万计,感於阴阳,成其水旱,不足怪也。方修寺造塔,塑画尊容,峻宇雕墙,丹楹刻桷,驱役贫贱,敛赋鳏寡,以求其福,臣用为疑。臣又闻匈奴之俗,以骑射为业,以攻击为务,教卒练兵,以日系月。国之所好,经行设斋,持戒忍辱,捧钵振锡,剔发染衣,至於练习弓矢者,十室之中,未闻其一,以此众战,臣窃惑焉。伏愿陛下以边疆为虑,以百姓为心,防之於未萌,理之於未乱,休力役,罢修造,恤穷乏,劝耕桑,爱养战士,慎择边将,妙选牧宰,招携亡散,则成、康文、景之风,可翘足而致;彼毡裘獯丑之虏,何足为忧?臣闻主圣臣直,有犯无隐,诚则愚贱,不敢庶几,惟陛下万机之暇,少垂听览。
☆裴子馀
子馀,宁州刺史守真子。举明经,累补县尉,景龙中为左台监察御史,开元初累迁冀州刺史,又为岐王府长史,加银青光禄大夫。十四年卒,谥曰孝。
○废隐太子等四庙议
议曰:谨按前件,四庙等并前皇嫡嗣,殒身昭代,圣上哀骨肉之深,锡蒸尝之厚,宪章往昔,垂法将来。今欲使陵庙有凭,神灵是享。故《礼》曰:“礼从宜。”又曰:“夫孝者,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礼从宜者,明可置也;善继志者,不可改也。我太宗文武圣皇帝功成理定,制礼作乐;太上皇能事斯毕,然高视:皆以礼顺於情,情通则类应;乐感於物,物感则德和。所以深悼友于,敬申孝享,范围轨躅,润色鸿名。昔原庙列周,戾园居汉,并位非七代,置在一时:斯并前史宏规,後贤令范。固知父子之爱,兄弟之恩,情有所殷,方从大教。又按《春秋》,狐突适下国,遇太子,使登仆,曰:“予将以晋畀秦,秦将祀予。”此则太子之言,无後明矣;对曰:“神不歆非类,人不祀非族,君祀无殄乎!”此则晋有其祀,立庙必矣。虽史有详略,而微旨见存。又定公元年立炀宫,经传更无异说。郑元注云:“炀公伯禽之子,季氏祷而立其宫也。”窃以宫庙国号,建立不殊,季氏陪臣,炀公远祖,因祷立庙,尚不为嫌,岂与夫睿圣深恩,阐扬至化,笃惟亲之祀,垂可久之法。考之汉储晋嫡则如彼,言乎周庙鲁宫则如此,岂可使晋求秦祀,戾匪汉思?所枉者深,所直者鲜,黩神慢礼,理必不然。昔炎德灭秦,自以功高百代,天下郡国,皆立高庙,二祧不迁,九祖并享,三分国用,四海共违,徒议废兴,竟无得失。既而疾因梦谴,嗣阙承祧,虽天道有因,亦人事何补?既非比例,不假扌扬。但乐有差等,礼亦异数,恭闻正议,虔访有司,金石取象於轩悬,牢礼不亏於乾豆。谈乐废庙,绝恩弃德,神之无形,亦可欺也。又按《周礼》,官有其职,修其事,若废官去职,何以敬神?失敬与诚,何以降福?且尊以储后,位绝诸侯,谥号既崇,官吏有典,去羊存朔,非理所安,徇利忘礼,何以为国?谨议。
○嗣濮王犯赃请免死议
议曰:死者不可复生,刑者不可复续。故圣人但讯於群臣,仰采爰书,俯窥刑鼎:应议之科有八,议亲之意特深;犯死之条有二,犯赃之刑非重。广骨肉之礼,则德盛而教尊;崇锥刀之禁,则化衰而情漠。谨按国子司南之嗣,爵重阜陵,当胶东之荣位,齐列无闻,乐善有坠,昭害(疑)但以刑故宥过。议人不舍,武帝忍受於汉亲;抵罪可矜,高祖约法於秦暴。则知原情轻重,与事浅深,哀死者之衔冤,不以亲而废法;悯生灵之无识,不以法而人。盗为因官犯罪,专杀以盗之比,正盗而为轻,因杀而非重,进虽伤於贪秽,退非负於幽冤。岂惟乾坤感气,雨露所偏,然而睦彼亲亲,须明恻隐谨议。
☆张景源
景源,神龙中官补阙。
○请改中兴寺为龙兴疏
陛下以仁孝理国,以名教齐人,徽号之闻,宜超古,理有未便,冒触天慈。伏见天下诸州各置一大唐中兴寺观者,故以式标昌运,光赞洪名,圣图远著,无得而称焉。窃有示未安,广进刍言。至如永昌、登封,创之为县名者,是先圣受图勒石之所,陛下思而奉之,不令改易。今圣善、报慈题之为寺阁者,陛下申恩竭力之致,故崇而仰之,独昭其号。伏惟应天皇帝陛下深仁至孝之德,古先帝代未之前闻也。况唐运自隆,周亲抚政,母成子业,周赞唐兴,虽有绍三朝,而化牟一统,既承顾复,非谓中兴,夫言中兴者,中有阻,不承统历。既奉成周之业,实扬先圣之资,君亲临之,厚莫重焉,中兴立号,未益前规。以臣愚见,所置大唐中兴寺观,及图史并出制诰,咸请除中兴字,直以唐龙兴为名。庶望前後君亲,俱承正统,周唐宝历,共协神聪。
☆刘穆之
穆之,神龙时中书舍人内供奉。
○对恩赐绫锦出关判
安息国莫贺远来入朝,频蒙赐绫锦等还,将自随。关司以物皆违样,不放过。
莫贺就日输琛,占风削衽,既窬葱岑,便集藁街。频承湛露之恩,几荷油云之施。至若绫开翥鹤,映濉浦以成文;锦缛翔鸳,艳江波而濯色。近九重之厚锡,充万里之轻斋。关司寄重咽喉,任光襟带,物皆违样,既生非马之疑;事出蕃,须既鸣难之失。既缘恩赐,有异常途,勘责不虚,固难留滞。
○洛州荥阳县头陀逸僧识法师上颂圣主中兴得贤令卢公清德文(并序)
粤允矣!於昭圣唐,天子中兴,拓迹开统。建皇极,握乾符,驱驾百灵,总齐万类,贵与天乎比寿,富与地乎侔资。日月回薄,以淑清告象;阴阳变通,以乐和乘气。龙不隐德,凤不潜灵,怀生之徒,根著之物,咸遂其性,固能使河海静默,宇宙文明,旧物维新,昌图启旦,大定礼乐,戢藏戈,人学而还淳,刑措而不用,覆焘之恩溥,生育之理足。於是邑老田父,击壤而歌,张掖而亻舞,顾而为颂曰:“康哉堂哉!圣神。”代有非常之主,必有非常之臣。非常者,所谓殊尢杰出,与时偕运,则我贤令卢公其人焉!古曰圣主得贤臣,今见之矣。百里令长,亲人之要者也,烦剧所锺,贤良是责。故有四科堂室,孔甫称乎冉求;三国股肱,赵武知乎邢伯:应星雷而镇风雨,类父母而若神明。郑产之开喻获禽,鲁恭之待鲜及兽,循声流於简牍,良政在於歌谣,斯焉取斯,之子之远。若张英风於上国,宣懿范於中都,允升大猷,厥有成绩,休光终不圉,盛德莫与京,观其化焉,则卢公之心可知矣。
公名正道,字真直,范阳人。昔元年景辰,上帝甄其九万;正月甲子,太公课其八百。汉祖以同日相爱,利建藩维;魏祖以馀风可嘉,聿推桢。或清虚而循礼典,早识张华;或潍而发诗书,深知越石。曾祖昌衡,隋金州刺史仪同三司太子左庶子。风神澹雅。经史该博,宣六察而驰熊轼,翊三善而列凤条,德为人表,行为士则。祖宝素,隋晋州别驾。有礼有法,於纪於纲,得管辂之清谈,发王祥之雅咏。考安寿,皇朝朝散大夫襄州司马绵州长史。兰芬桂紫,月鉴霜明,珠皋则洗帻擅奇,玉垒则题舆缉化。
公五行秀气,五色淳光,忠肃恭懿以立身,孝敬温良以行已。涵珠孕璧,悬阚泽之高名;舞柏吟松,动嵇康之逸韵。文史足用,方朔之言有徵;器宇难量,叔则之才可觌。解褐调为冀州信都县主簿,转绛州太平县丞。长河之,彼汾之曲,朱钩理剧,黄绶安卑,鸿渐於磐,莺迁於木。敕授陕州司士参军,又改汴州浚仪县令。佐帷於陕服,式允清严;绾铜墨於梁城,克敷恩信。我皇绍膺丕业,嗣守珍期,明一之徽号聿崇,凡百之荣阶式叙。神龙元年,制加朝散大夫,随班例也。居无何,制为洛州新安县令,又改荥阳县令。尔其索亭旧邑,荥泽粤区,郊连北制,地按东里。上躔鹑火,旁控龙泉,神州则带河氵斥洛,洪漕则通江达海。五方云凑,公骤私奔,百族星稠,邀时射利。盘根错节,允属於升卿;先教後刑,必推於季子。
公下凫舄,用牛刀,承天理人,以居其职,尊五屏四,以制其范。开道途焉,设堤防焉,陈之以礼乐,导之以德义。宣柔嘉,恤孤寡,去末返本,利用厚生。至为济济庠塾,莘莘冠履,王涣之劝率佐吏,范甯之惠养生徒,人识廉让之仪,家行俎豆之礼:其崇学有如此者。龙鳞促务,马骨攘灾,就穑占於五星,纳稼详於十月,子奇之铸器,童恢之易牛:其劝农有如此者。持宽济猛,以礼代刑,两造尽其根源,五听穷其词色,穿窬自息,请托不行,归遇腊之囚,原复雠之罪,桴鼓施於道路,桎梏无用於狴牢:其政令有如此者。貌年巡户,定赋徵徭,情伪必探,高卑咸若,心同悬镜,自辨妍蚩,手类持衡,不差轻重:其平直有如此者。果行育德,循已正身,徐邈之有常,石奋之无润,冰壶载洁,尘甑自空:其清白有如此者。入其境则田畴自垦,草莱尽辟,此恭敬以信,故其人尽力也;入其邑则墙屋甚完,树木甚茂,此忠信以宽,故其人不偷也;至其庭府,吏甚清明,诸下用命,此明察以断,故其政不扰也:可谓季路为宰,复在於斯。任人以逸,从谏如流,耳目平而心气和,四肢全而百工理,父事三人以教孝,兄事五人以教悌:可谓子贱为宰,复在於斯。固以得良吏之要津,行古人之至道。
顷者年不登,时雨未降,圣皇减太官之膳,出幽圄之囚,是歌《□汉》之诗,式饼唤川之祷,恐一物之失所,虑百姓之阻饥。徙有之无,遂起汛舟之役;赈贫救乏,爰行发廪之施。公上元泽,下罄丹诚,家到户至,褒多益寡,优之柔之,抚之育之,里咏途歌,人安俗泰。虽□行载沐,旋符以夜之期;而风教特隆,荷如春之德。导扬庶美,字育群,惠化所以周洽,风流所以藉甚。岂直王谭在职,时叟号其无双;张既临官,京辅称其第一而已!河南道巡察使卫州司马路敬潜以政术尢异奏闻,使乎使乎,得其人矣。是知韩棱之飞章已奏,徵入有期;焦贡之行雨载驰,愿留难遂。丞马据、主簿解伯宗、尉高贲、司马昭道等,并千将重宝,新甫贞柯,道可济时,位不充量,溟海即鲲鹏所化,枳棘非鸾凤所栖。翊赞多方,声华有裕望逸骥而将远,抚留犊以增伤,孤我德而无邻,劳我思而无极。
爰有等慈寺头陀逸僧识法师,俗姓桑氏,汉丞相之後秀也。天禀聪伟,生而俊奇。发愿为国,敬造阿弥陀石碑像,并颂圣德,及铸神锺。乡人前巴州曾(阙一字)县尉刘虔奖、录事王虔福、常守一、佐史、里正等,或簪缨著族,夙劳州郡之班;或仁义在躬,暂屈乡闾之任。耕田凿井,遭圣主之休明;孝道忠规,受君子之名教。以为叫丹阍而一借,未达由衷;树翠碣而长悬,方存相质。惠我无疆之泽,徽烈允光;思君不乐之情,德音何已?殷沟作颂,文在兹乎!其词曰:
大地山河,中天朝市。玉帛万国,子男百里。惟索之亭,惟京之水。无々原隰,森森杞梓。(其一)
粤兹抚字,须彼仁贤。俗之化者,君之宰焉。操我利器,亨我小鲜。闻歌下邑,舞洽重泉。(其二)
其政不严,其仪不忒。秩秩诗礼,光光道德。爰务耕桑,施徽纟墨。无偏无党,有典有则。(其三)
琴鸣宓贱,花发潘仁。俸惟计日,甑生尘。视人如子,临事若神。秋鹰坐化,瑞雉行驯。(其四)
自冬徂春,密云不雨。曲降丝,载倾敖庾。沐兰奠桂,救病济窭。旋感月离,方期岁取。(其五)
祝良何德,汲黯何功。达望千载,宁窬一同。既流膏雨,克播循风。声闻於外,化协於中。(其六)
凤使载扬,骥途攸展。芳菊无绝,甘棠勿翦。式纪清芬,爰凭翠篆。歌咏不足,聊称其善。(其七)
☆蒋钦绪
钦绪,莱州胶水人。第进士,累迁太常博士,历吏部员外郎,出为华州刺史。开元十三年由御史中丞徙吏部侍郎,历汴魏二州刺史。
○朝集使等上尊号表
朝集使魏州刺史臣钦绪等二百四十六人言:臣闻三统称皇,五德号帝,道实为大,义不可名。且以明覆载之尊,协神人之望,稽众允迪,万邦咸休。伏惟陛下道合乾坤,明并日月,敷广运之德,懋昭格之功。充塞六合,光被二仪,陛下之圣理也;礼展园庙,孝感祯祥,陛下之神应也;经天纬地,制礼作乐,陛下之文德也;柔远能迩,戡难定乱,陛下之武成也。殚百王之能事,创千古之终礼,幽明感庆,华裔帅信,伯益所谓圣神,武文者也。今大号虽称神武,未备圣文,臣等忝官州郡,幸因朝集,不胜至愿,望上尊号开元圣文神武皇帝,谨於朝堂昧死上表。
○代宰相请封禅表
侍中臣乾曜、中书令臣说等言:臣闻自古受天命、居大宝者,必登嵩高之岳,行封禅之事,所以展诚敬,报神,三五迄今,未之阙也。是以高宗因文武之业,盛岱亭之礼,方册所记,虞夏同风。圣移三朝,年经五纪,封崇之典,缺而未备,山川望幸,属在今日。陛下靖多难,遵先朝,天所启也;承天统,临万邦,天所命也。焉得不陟东岳,禅□亭,报上元之灵恩,绍高宗之鸿烈?则天地之意,宗庙之心,将何以克厌哉?且陛下即位以来,十有四载。创九庙,礼二郊,大舜之孝敬也;叙九族,友兄弟,文王之慈惠也;卑宫室,菲饮食,夏禹之恭俭也;道稽古,德日新,帝尧之潍也;怜黔首,惠苍生,成汤之深仁也;化元漠,风大和,轩皇之至理也。至如日月星辰,山河草木,羽毛鳞介,穷祥极瑞,荩以荐至而为常,众多而不录:正以天成地平,人和岁稔,可以报於神明矣。鸿生硕儒,上章奏而请封祥者,前後千百,圣情挹,天鉴未回。臣等仰考圣情,傍采众望,封峦展礼,时不可抑。陛下纵不欲以成功告天,岂不以天休报德?臣等昧死上请以闻。
○再请封禅表
臣乾曜、说等言:臣等考天人之际,稽亿兆之性,以为理定功成,登封告禅,鸿名盛则,属在圣明。陛下让德冲深,未允群情,神觖望,臣等惧焉。且今四海和平,百蛮率职,莫不含道德之甘实,嗅仁义之馨香。是以上帝聿怀。名山望幸,珍符荐委,年屡登,开辟已来,未之有也。臣闻自古受命,而封禅者,七十二君,安有殊风绝业,以方今也?然犹蹑梁甫,登太山,飞英声,腾茂实。而陛下功德之美,符瑞之富,固以孕虞夏,含殷周,有何退让逡巡於大礼哉?夫昭报天地,至敬也;严配祖宗,大孝也;厚德苍生,博惠也;发策纪号,丕业也;陛下安可以阙哉?天地之符彰矣,祖宗之灵著矣,苍生之望勤矣,礼乐之文备矣。陛下安可以辞哉?故臣等愿因神之叶赞,顺华夏之恳诚,早稽旧章,特降明诏,庶及仲春农桑之隙,以展巡狩肆觐之仪,则天下幸甚。
○祝钦明请南郊皇后充亚献议
《周礼》凡言祭、祀、享,三者皆祭之互名,本无定义。何以明之?按《周礼典瑞职》云:“雨有邸以祀地。”则祭地亦称祀也。又《司几筵》云:“设祀先王之胙席。”则祭宗庙亦称祀也。又《内宗职》云:“掌宗庙之祭祀,”此又非独天称祀、地称祭也。又按《礼记》云:“惟圣人为能享帝。”此即祀天帝亦言享也。又按《孝经》云:“春秋祭祀,以时思之。”此即宗庙亦言祭祀也。经典此文,不可备数。据此,则钦明所执天曰祀、地曰祭、庙曰享,未得为定,明矣。
又《周礼》凡言大祭祀者,祭天地宗庙之总名,非独天地为大祭祀也。何以明之?据《郁人职》云:“大祭祀与量人受举之卒爵。”尸与皆宗庙之事,则宗庙亦称大祭祀。又钦明状引《九嫔职》:“大祭祀后裸献则赞瑶爵。”据天无,亦无瑶爵,此宗庙称大祭祀之明文。钦明所执大祭祀即为祭天地,未得为定,明矣。又《周礼大宗伯职》云:“凡大祭祀,王后有故不预,则摄而荐豆笾彻。”钦明惟执此文,以为王后有祭天地之礼;钦绪等据此,是王后荐宗庙之礼,非祭天地之事。何以明之?按此文“凡祀大神、祭大、享大鬼,临事而卜日,宿视涤濯,氵位玉鬯,省牲镬,奉玉,制大号,理其大礼,制相天王之大礼,若王不与祭祀则摄位。”此已上一凡,直是王兼祭天地宗庙之事,故通言大神大大鬼之祭也。已下文云:“凡大祭祀王后不与则摄而荐豆笾彻。”此一凡,直是王后祭宗庙之事,故惟言大祭祀也。若云王后合助祭天地,不应重起“凡大祭祀”之文也,为嫌王后有祭天地之疑,故重起後凡以别之耳。王后祭宗庙,自是大祭祀,何故取上凡《相天王之礼》以混下凡王后祭宗庙之文?此是本经科明白。又按《周礼》:“外宗掌宗庙之祭祀,佐王后荐玉豆,凡王后之献亦如之。王后有故不预,则赞宗伯。”按此王后有故不预,则宗伯摄而荐豆笾,外宗赞之。内宗外宗所掌,皆佐王后宗庙之荐,本无佐祭天地之礼。但天地尚质,宗庙尚文,玉豆宗庙之器,初非祭天所设,请问钦明:若王后助祭天地,在《周礼》使何人赞佐?若宗庙摄后荐豆祭天,又命何人赞佐?并请明徵礼文。即知摄荐是宗庙之礼,明矣。
按《周礼司服》云:“王祀昊天上帝,则服大裘而冕,享先王则衮冕。”《内司服》掌王后祭服,无王后祭天之服。按《三礼义宗》明王后六服,谓衣、摇翟、阙翟、鞠衣、展衣、衤彖衣也。衣从王祭先王则服之,摇翟从王祭先公则服之,阙翟飨诸侯则服之,鞠衣以采桑则服之,展衣以礼见王及见宾客则服之,衤彖衣燕居则服之,王后无助祭於天地之服,但自先王以下。又《三礼义宗》明王夫人之服云:“后不助祭天地五岳,故无助祭天地四望之服。”按此,则王后无祭天之服,明矣。又《三礼义宗》明王后五辂,谓重翟、厌翟、安车、翟车、辇车也。重翟者,后从王祭先王先公所乘也;厌翟者,后从王享诸侯所乘也;安车者,后宫中朝夕见於王所乘也;翟车者,后采桑所乘也;辇车者,后游宴所乘也。按此,则王后无祭天之车,明矣。又《礼记郊特牲义赞》云:“祭天地无裸。”郑元注云:“惟人道宗庙有裸,天地大神,至尊不裸。圆丘之祭与宗庙袷同。朝践王酌泛齐以献,是一献。”按此,后无祭天之事。“大宗伯次酌醴齐以献,是二献。”按此,则祭圆丘大宗伯次王为献,非摄王后之事。钦明等所执“王后有故不预,则宗伯摄荐豆笾。”更明摄王后宗庙之荐,非摄天地之祀,明矣。钦明建议,只及引《礼记祭统》曰:“夫祭也者,必夫妇亲之。”按此,是王与后祭宗庙之礼,非关祀天地之义。
按汉、魏、晋、宋、後魏、齐、梁、周、陈、隋等历代典籍,兴王令主,郊天祀地,代有其礼,史不阙书,并不见往代王后助祭之事。又高祖神尧皇帝、太宗文武圣皇帝南郊祀天,无皇后助祭处。高宗天皇大帝永徽二年十二月辛酉亲有事於南郊,又总章元年十二月丁卯亲祀南郊,亦并无皇后助祭处。按《大唐礼》亦无皇后助祭南郊之礼。钦绪等幸忝礼官,亲承圣问,竭尽闻见,不敢依随。伏以主上稽古,志遵旧典,所议助祭,实无正文。若以王者制礼,自我作古,明主立断,非臣下敢言。谨议。
●卷二百七十一
☆唐绍
绍,尚书临孙。神龙时历官侍御史员外郎,睿宗即位,累转给事中兼太常少卿。先天二年,元宗讲武骊山,绍以典仪失军容诛。
○请停四季节日起居诸陵奏
臣伏以既安宅兆,礼不祭墓。止谓送形而往,山陵为幽静之宫;迎精而返,宗庙为享荐之室。但以春秋仲月,命使巡陵,卤簿衣冠,礼容必备。自天授以後,时有起居,因循至今,为常事。起者以起动为称,居者以居止为名。详起居之义,非陵寝之法。生事以礼,必勤於定省;死葬以礼,当於安厝。岂可以事居之道,行之於送往之时?敢辞命使劳繁,但恐不安灵域。又降诞之日,穿针之辰,皆以续命为名,时人多有进奉。今圣灵日远,仙驾难追,进止起居,恐乖先典。况京畿传驿,机速极繁,加以诸陵往来,其马便多死损。望停四季及忌日、降诞并节日起居,陵使但准式二时巡陵,庶得义合礼经,陵寝安谧。
○论妇人葬礼用鼓吹疏
窃闻鼓吹之作,本为军容。昔黄帝涿鹿有功,以为警卫,故扌冈鼓曲有《灵夔吼》、《雕鹗争》、《石坠崖》、《壮士怒》之类。自昔功臣备礼,适得用之,丈夫有四方之功,所以恩加宠锡。假如郊祀天地,诚是重仪,惟有宫悬,本无案架。故知军乐所备,尚不给於神,钲鼓之音,岂得接於闺阃?准式:公主王妃已下葬礼,准有团扇、方扇、彩帷、锦幛之色,加至鼓吹,历代未闻。又准令:五品官婚葬,先无鼓吹,惟京官五品得借四品鼓吹为仪。今特给五品已上母妻,五品官则不当给限,便是班秩本因夫子,仪饰复过之。事非伦次,难为定制,参详义理,不可常行。请停前敕,各依常典。
○禁奢侈疏
臣闻王公已下送终明器等物,具标格令,品秩高下,各有节文。孔子曰:“明器者,备物而不可用,以刍灵者善,为俑者不仁。”《传》曰:“俑者,谓有面目机发,似於生人也。以此而葬,殆将於殉,故曰不仁。”比者王公百官,竞为厚葬,偶人像马,雕饰如生,徒以眩耀路人,本不因心致礼。更相扇慕,破产倾资,风俗流行,遂下兼士庶,若无禁制,奢侈日增。望请王公已下送葬明器,皆依令式,并陈於墓所,不得衢路将行。又士庶亲迎之仪,备诸六礼,所以承宗庙、事舅姑,当须昏以为期,诘朝谒见。往者下里庸鄙,时有障车,邀其酒食,以为戏乐。近日此风转盛,上及王公,广奏音乐,多集徒侣,遮拥道路,留滞淹时,邀致财物,动窬万计。遂使障车礼贶,过於聘财,歌舞喧哗,殊非助感,既兮名教,实蠹风猷,违紊礼经,须加节制。望请婚姻家障车者,并须禁断,其有犯者,官荫家请准犯名教例附簿,无荫人决杖六十,仍各科本罪。
○请量减武氏韦氏诸陵守户疏
谨按昊陵、顺陵,恩敕特令依旧,因循前例,守户与昭陵数同。又先代帝王陵户,准式二十人。今虽外氏恩隆,亦须附近常典,请准式量减,取足防闲,庶无逼上之嫌,不失尊崇之道。又亲王守墓,旧例唯得十人,梁鲁近加追赠,不可越於本爵。准令:赠官用荫,各减正官一等。故知赠之与正,义有抑扬,礼不可窬,理须裁制。请同亲王墓户各置十人为限。又太庙宿卫,准配正兵,纵令ヂ内扫除,还以其兵应役。褒德别加户,兼配军人,既益烦劳,又兮常典。纵使恩加极礼,须准太庙隆,别置百人,亦请停废。
○请以正冬至日祀圆丘议
臣闻礼以冬至祀圆丘於南郊,夏至祭方泽於北郊者,以其日行躔次,极於南北之际也。日北极当晷度循半,日南极当晷度环周,是日一阳爻生,为天地交际之始。故《易》曰:“复其见天地之心乎”,即冬至卦象也,一岁之内,吉莫大焉。甲子但为六旬之首,一年之内,隔月常遇,既非大会,晷运未周。惟总六甲之辰,助四时而成岁,今欲避环周以取甲子,是背大吉而就小吉也。
☆卢粲
粲,幽州范阳人。举进士,景龙二年累迁给事中,以忤安乐公主出为陈州刺史,累转秘书少监。开元初卒。
○驳奏安乐公主请为武崇训造陵疏
伏寻陵之称谓,本属皇王及储君等,自皇家以来,诸王及公主墓,无称陵者。唯永泰公主承恩特葬,事越常涂,不合引以为名。《春秋左氏传》云:“卫孙桓子与齐战,卫新筑大夫仲叔于奚救孙桓子,桓子以免。卫人赏之以邑,于奚辞,请曲县繁缨以朝,许之。仲尼闻之曰:‘惜也!不如多与之邑。唯名与器,不可以假人。’”若以假人,与之政也,政亡则国家从之,圣人知微知章,不可不慎。鲁王哀荣之典,诚别承恩,然国之名器,岂可妄假?又茔兆之称,不应假永泰公主为名,请比贞观以来诸王旧例,足得丰厚。
○复奏驸马墓无称陵之典疏
臣闻陵之称谓,施於尊极,不属王公已下。且鲁王若欲论亲等第,则不亲於雍王,雍王之墓尚不称陵,鲁王则不可因尚公主而加号。且君之举事。则载於方册,或稽之往典,或考自前朝。臣历检贞观以来,驸马墓无得称陵者,且君人之礼,服绝於傍期,荩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陛下以膝下之恩爱,施及其夫,赠之仪,哀荣足备,岂得使上下无辨,君臣一贯者哉?又安乐公主承两仪之泽,履福禄之基,指南山以锡年,仰北辰而永庇。鲁王之葬,车服有章,加等之仪,备有常数,茔兆之称,不应假永泰公主为名,非所谓垂法将来,作则泉觅者也。
○驳奏皇太子服用疏
皇太子处继明之重,当主鬯之尊,岁时服用,自可百司供拟。又据《周官》:“诸应用财器,岁终则会,唯王及太子应用物并不会。”此则储君之费,咸与王同。今与列国诸侯,齐衡入封,岂所谓宪章在昔,垂法将来者也!必谓青宫初启,服用所资,自当广支库物,不可长存藩封。
☆李景伯
景伯,邢州柏仁人。景龙中为谏议大夫,景□中进太子右庶子,迁右散骑常侍,以病致仕。开元中卒。
○上东宫启
臣闻《书曰》:“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祸福之来。惟人所召,应符影响,可不惧哉!伏惟殿下禀粹重离,ゼ英若木,道光储贰,誉表元良,扫凶而邦家以宁,赞宝历而皇祚方永。凡在群品,莫不仰赖,语成功则已大矣,论盛业则已崇矣。惟当养德青宫,问安紫极,去恶除本,为善务滋,纳忠谠於正人,杜浮媚於邪迳,游心经史,引接文儒,览古今之得失,为行事之黾镜,日新其美,岂不盛欤!近承谄曲之徒,私进女色,莫非倡荡,秽迹可知,将入宫闱,以为娱乐,伤教败礼,岂复是过?及其出入,矜夸恩幸,坊曲之,能无漏泄?至如荣忝簪笏,迹预朝廷,稍涉奸私,尚为深累。况一国之储副,万方所瞻奉,焉可不自戒?且政之兴衰,皆由化下,自上所及,若草随风,理在必然,不可不慎。窃惟後宫命妇,员品稍多,兼选良人,固为淑丽,止足之赏,(疑)讵假旁求?此非殿下之本心,直被小人之所误。臣实庸鄙,智识无闻,滥齿荣班,谬参宫相,职在规谏,冀申裨补。若其嘿而自守,何以上答圣恩?非直尸素之罪人,亦当神之所谴。敢罄愚直,以效涓尘。伏愿悔已往之失,知昨非之弊,念色荒之诫,惩纵败之言,勿近小人,无听邪说,常恐有失,兢惧为心,则睿德被於群方,颂声振於俗,天垂福,永保无疆。傥蒙采纳,幸甚幸甚。谨昧死奉启以闻,轻触威严,伏待斧钺。谨启。
☆韩思复
思复字绍出,京兆长安人,少袭祖伦爵长山县男。举秀才高第,景龙中累转中书舍人,开元中迁太子宾客,进爵伯。卒年七十四,谥曰文。
○谏捕蝗疏
臣伏闻近日河南河北蝗虫,顷日为害,更益繁炽,经历之处,苗稼都损。今渐飞向西,荐食至洛,使命来往,不敢昌言。山东数州,甚为惶惧,且天灾流行,埋瘗难尽。臣望陛下悔过责躬,发使宣慰,损不急之务,召至公之人,上下同心,君臣一德,持此诚实,以答休咎,前後驱蝗使等,伏望总停。《书》云:“皇天无亲,惟德是辅;人心无常,惟惠是怀。”不可不收揽人心也。
○严善思绞刑奏议
议狱缓死,列圣明规,刑疑从轻,有国常典。严善思往在先朝,属韦氏擅内,恃宠宫掖,谋危宗社。善思此时,遂能先觉,因诣相府,有所发明。进论圣躬,必登宸极,虽交游重福,荩谋陷韦氏。及其谒见,犹不奏闻,将此行藏,即从极法。且敕追善思,书至便发,向怀逆节,宁即奔命?一面疏纲,诚合顺生,三驱取禽,来而可宥。惟刑是恤,事合昭详,请付刑部,集群官议定奏裁,以符慎狱。
○又严善思绞刑奏议
臣闻刑人於市,爵人於朝,必佥谋攸同,始行之无惑。谨按诸司所议严善思,十才一入,抵罪惟轻。夫帝阍九重,途远千里,故借天下之耳以听,听无不聪;借天下之目以视,视无不浃。今群言上奏,采择宜审,若弃多就少,臣实惧焉。舆诵一乖,下情不达,虽欲从众,其可及乎?凡百京司,逢时之泰,列官分职,有贤有亲。亲则列藩诸王,陛下爱子;贤则胙茅开国,陛下名臣。见无礼於君,宁肯雷同不异?今措词多出,法合从轻。
☆彭景直
景直,瀛州河人。中宗朝为太常博士,历礼部郎中。
○请停诸陵每日奠祭疏
谨按三《礼》正文,无诸陵日奠之事,惟著宗庙月祭之礼。故《祭法》云:“天下有王,分地建国,置都立邑,设庙祧坛л而祭之,为亲疏多少之数。是故王立七庙,一坛一单。曰考庙,曰王考庙,曰皇考庙,曰显考庙,曰祖考庙,皆月祭之。远庙为祧,有二祧,享尝止。去祧为坛,去坛为单,有祷焉祭之,无祷止。”则此礼典明文,义可求矣。又按礼论,谯周《祭志》云:“天子之庙,始祖及高祖、曾祖、祖考,皆每月朔加荐,以象平生朔食也,谓之月祭。二祧之庙无月祭。”此谯周所著,与古礼义相附,近亦无日祭之文。今诸陵月祭,有朔望并诸节日科,则古礼殷事之义矣,诸节日犹古荐新之义矣。故郑元注《礼记》云:“殷事月朔月半,荐新之奠也。”又注《仪礼》云:“月朔月半,犹平常之朝夕也。大祥之後,即四时焉。”此则古者祭皆在庙,近代以来,始分月朔月半及诸节日,祭於陵寝,在庙惟四时正享,及腊为五享。前所奏定,并依古礼正文,不旁求外传。故《祭义》云:“祭不欲数,数则烦,烦则不敬。”
考据经史无日祭,惟汉七庙议,京师自高祖下至宣帝,与太上皇悼皇考各自於陵旁立庙,又园中各有寝便殿,日祭於寝,月祭於庙,时祭於便殿。至元帝时,贡禹以为太烦,奏请罢郡国庙。丞相韦元成等议,七庙之外,寝园皆无复修,奏可。议者亦以不欲祭数,数则黩,宜复古礼,四时祭於庙。丞相匡衡亦奏七庙迭毁之义,帝从之,又数改。刘歆以为礼去事有杀,引《春秋外传》云:“日祭月祀,时享岁贡。祖祢则日祭,高曾则月祀,二祧则时享,坛单则岁贡。”至後汉陵寝致祭,无明文以言。魏氏三祖及晋,皆不祭於墓,故《晋书》云:“魏文帝黄初元年,自作终制,立寿陵,无封树,无寝殿。夫葬者藏也,欲人之不明见,礼不墓祭,欲存亡不黩也,明帝尊奉之。晋宣帝预於首阳山为土藏,不坟不树,敛以时服,不设明器。景、文皆奉成命,无所加焉。景帝後依宣帝故事。”自魏三祖以下,不於陵寝致祭,并附於古礼。至於江左,亦不崇园寝,及宋、齐、梁、陈,其祭并无闻。今参详,以为三《礼》者,不刊之书,悬诸日月。外传所记,不与经合,不合依凭。国家率由旧章,讨论典礼,谟事作范,垂裕将来。择善而行,依经为允,其诸陵日祭,请准礼停。
☆袁从之
从之,景龙中官左台侍御史。
○请收长宁公主奴仆奏
陛下今若曲受主言,而纵奴掠良人,何以理天下?臣知放则免罪於私门,劾则得罪於公主,终不忍全身远害,屈法偷生,惟陛下垂照察。
☆寇Г
Г,中宗朝官长安尉,张仁愿在朔方奏判军事。开元十三年,由兵部侍郎出守宋州。
○对不以驺虞为节判
大射之礼,有司不以驺虞为节。
礼经之设,实和天地,凡在有司,理资虔恪。况大射斯御,大侯既张,诵首以成章,歌驺虞而应节。匪文匪武,载光於礼容;爰豫爰谋,式备於彝典。崇折俎之仪,助发生之气,岂得召弓之言,致阙公宫;彼茁之规,犹兮相圃?位已乖於司射,法须加於秩宗,请爽鸠之科,以惩树皮之失。
○对开渠判
岐州刺史马回奏开渠与人相假贷,岁课不时入。执事以为劳无成,将议裁贬。
蒲密之化,郑白之饶,沟洫可以立人,秦汉斯焉定霸。《豳风》载陈於王业,瓠口深著於谣。故典农中郎明济河於兴废,搜粟都尉定邦国於锱铢,眷彼循良,义存俯企。马回中和践化,右翊班条,以为邺下登流,功成於舄卤;南阳疏亩,富埒於京坻,虽开凿方勤,而清每就,假多惭於邵父,终有协於倪公。傥秋蟀春,人乐疲於力役;杏花菖叶,农靡阙於耕桑。输税若或先时,菽粟何妨殷积?详刑议狱,讵曰攸宜?
●卷二百七十二
☆元行冲
行冲名澹,以字显,河南人。举进士,累官太常少卿开元中为国子祭酒,拜太子宾客宏文馆学士,封常山郡公,致仕。十七年卒,年七十七。赠礼部尚书,谥曰献。
○父在为母及舅姨嫂叔服议
夫天地之性,惟人最灵者,荩以智周万物,惟睿作圣,明贵贱,辨尊卑,远嫌疑分情礼也。是以古之圣人,徵性识本,缘情制服,则有申有厌。天父天夫,故斩衰三年,情礼俱尽者,因心立极也。生则齐体,死则同穴,比阴阳而配合,同两仪之化成。而妻丧杖周,情礼俱杀者,荩远嫌疑,尊乾道也。父为嫡子,三年斩衰而不去职者,荩尊祖重嫡,崇礼杀情也。资於事父以事君,孝莫大於严父。故父在为母,罢职齐周,而心丧三年,谓之尊厌者,则情申而礼杀也。斯制也,异於飞走,别於华夷。羲、农、尧、舜,莫之异也;文、武、周、孔,所同遵也。今若舍尊厌之重,兮严父之义,略纯素之嫌,贻非圣之责,则事不师古,有伤名教矣。姨兼从母之名,又即母之女党,加於舅服,有理存焉。嫂叔不服,远嫌疑也。若引同爨之缌以忘推远之亦,既乖前圣,亦谓难从。谨详三者之疑,并请依古为当。谨议。
○先师宰予字子我赞
临淄辩(阙一字),学以致禄。惩彼不勤,见嗤朽木。激之忠才,贻毁新。政事登科,而不庇族。
☆释疑
客问主人曰:“小戴之学,行之已久,康成铨注,见列学官。传闻魏公。有刊易,又承制旨,造疏将颁。未悉二经,孰为优劣?”主人答曰:“小戴之《礼》,行於汉末,马融注之,时所未睹。卢植分合,二十九篇,而为说解,代不传习。郑子,师於季长,属党锢狱起,师门道丧,康成於窜伏之中,理纷之典,志存探究,靡所咨谋,而犹缉述忘疲,闻义能徙,具於郑志,向有百科。章句之徒,曾不窥览,犹遵覆辙,颇类刻舟。王肃因之,重兹开释,或多改,仍按本篇。又郑学之徒,有孙炎者,虽扶元义,易前编。自後条例支分,箴石起;马增革,向窬百篇;叶遵删修,仅全十二。魏公病群言之错杂,纟由众说之精深,经文不同,未敢刊正;注理睽误,宁不芟砻?成毕上闻,太宗嘉赏,赍缣千匹,录赐储藩,将期颁宣,未有疏义。圣皇纂业,古崇儒,高曾规矩,宜所修袭,制昏愚,甄分旧义。其有注遗往说,理变新文,务加搜穷,积稔方毕,具录呈进,敕付群儒,庶能斟详,以课疏密。岂悟章句之士,坚持昔言,特嫌知新,欲仍旧贯,沉疑多月,摈压不申,优劣短长,定於通识,手成口答,安敢铨量?
客曰:“当局称迷,傍观见审,累朝铨定,故是周详。何所为疑,不为申列?”答曰:“是何言欤?谈岂容易!昔孔安国注壁中书,会巫蛊事,经籍道息,族兄臧与之书曰:‘相如常忿俗儒,淫词冒义,欲拨乱反正,而未能果。然雅达通博,不代而生,浮学守株。比肩皆是,众非难正,自古而然。诚恐此道未申,而以独智为议也。’则知变易章句,其难一矣。汉有孔季产者,专於古学;有孔扶者,随俗浮沈。扶谓产云:‘今朝廷皆为章句内学,而君独修古义。修古义,则非章句内学;非章句内学,则危身之道也。独善不容於代,必将贻患祸乎!’则知变易章句,其难二矣。刘歆以通书属文,待诏官署,见《左氏传》而大好之。後蒙亲近,欲建斯业,哀帝欣纳,令其讨论,各迁延推辞,不肯置对。刘歆移书责让,其言甚切,诸博士等,皆忿恨之。名儒龚胜,时为光禄,见歆此议,乞骸骨;司空师丹,因大发怒,奏歆改乱前志,非毁先朝所立。帝曰:‘此广道术,何为毁耶?’由是犯忤大臣,惧诛求出,为河南太守,宗室不典三河,又徙五原太守。以君实之著名好学,公仲之深博守道,犹迫同门朋党之议,卒令子骏负谤於时,则知变易章句,其难三矣。子雍规元数十百件,守郑学者,时有中郎马昭,上书以为肃缪,诏王学之辈,占答以闻;又遣博士张融,案经论诘。融登召集,分别推处,理之是非,具呈证论,王肃酬对,疲於岁时。则知变易章句,其难四矣。
卜商疑圣,纳诮於曾舆;木赐近贤,贻嗤於武叔。自此之後,唯推郑公,王粲称伊洛已东,淮汉之北,一人而已,莫不宗焉。咸云先儒多阙,郑氏道备,粲窃嗟怪,因求其学。得《尚书注》,退而思之,以尽其意。意皆尽矣,所疑之者,犹未喻焉,凡有两卷,列於其集。又王肃改郑六十八条,张融核之,将定臧否。融称元注泉深广博,两汉四百馀年,未有伟於元者。然二郊之祭,殊天之祀,此元误也;其如皇天祖所自出之帝,亦元虑之失也。及服虔释传,未免差违,後代言之,思宏圣意,非谓扬已之善,掩人之名也。何者?君子用心,愿闻其过。故仲尼曰‘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是也。而专门之徒,恕已及物,或攻先师之误,如闻父母之名。将谓亡恨者之德言,而见压於重壤也。故王邵史论曰:‘魏晋浮华,古道夷替。洎王肃、杜预,更开门户,历载三百,士大夫耻为章句。唯草野生以专经自许,不能究览异义,择从其善,徒欲父康成,兄子慎,宁道孔圣误,讳闻郑服非。然於郑服甚愦愦,郑服之外皆雠也。’则知变易章句,其难五也。
伏以安国《尚书》,刘歆《左传》,悉遭摈於曩叶,见重於来今。故知二人之鉴,高於汉廷远矣。孔季产云:‘物极则变。比及百年外,当有明直君子,恨不与吾同代者’於戏!道之行废,必有其时者欤?仆非专经,习章句,高名不著,易受轻诬。顷者修撰,殆淹年月,赖诸贤辈能左右之,免致愆尤,仍叨赏赍。内省昏朽,其荣已多,何遽持一已之区区,魁虾情之尊沓?舍忽矜之美,成自我之私,触近名之诫,兴犯众之祸:一举四失,中材不为,是用韬声,甘此沈默也。”
☆辛替否
替否字协时,京兆万年人。景龙中为左拾遗,睿宗朝迁右台殿中侍御史,开元中累转颍王府长史。天宝初卒,年八十馀。
○陈时政疏
臣闻圣人广视听於四方,纳讴谣於九有者,荩欲以上通下达,远闻迩信,元首惟圣,股肱惟明,若此则国可长久,时无灾害者也。臣闻君上牧养黎庶,莫不慎器与名,畏怨重祸,不激诡以求进,不货贿以要荣。公、侯、伯、子、男五等,各以功为先後;卿、大夫、士九品,各以德为次等。刘毅无卖官之诮,仲经无免爵之谣,则格於皇天,光於后土,何风雨不顺、阴阳不和之有哉?臣闻古之建官,员不必备,九卿已下,皆有其位,而阙其选。赏一人谋乎三事,职一人访乎群司,负宠者畏权势之在躬,求荣者避权门而不入。故称赏不僭,官不滥,士皆完行,家有廉节,朝廷有馀俸,百姓有馀食。下忠於上,上礼於下,委裘而无仓卒之危,垂拱而无颠沛之患。夫事有惕耳,动心虑,作不师古,以行於今者,荩有之矣。伏惟陛下百倍行赏,十倍增官,金银不供其印,束帛无充於锡,何愧於无用之臣?何惭於无力之士?至於公府补授,存推择,遂使富商豪贾,尽居缨冕之流;鬻伎行巫,咸陟膏腴之地。一旦羊头入兴,狗尾生谣,将恐巍巍盛唐,取议於後。
臣闻於古人曰:“福生有基,祸生有胎。”伏惟公主陛下之爱女,选贤良以嫁之,设官职以辅之,倾俯库以赐之。壮第观以居之,广池御以嬉之,可谓之至重也,可谓之至怜也!然而用不合於古义,行不根於人心,将恐变爱成憎,转福为祸。何者?竭人之力,人怨也;费人之财,人怨也;夺人之家,人怨也。爱一女子而取三怨於天下,使边疆之士不尽力,朝廷之士不尽忠,人之散矣,独恃所爱,何所恃乎!向者鲁王赏同诸胥,礼等朝臣则亦有今日之福,无曩时之祸。人徒见其祸,不知其祸之所来,所以祸者,宠爱过於臣子也。去年七月五日已见其徵矣,今犹事无改更,理尚因循,弃一宅而造一宅,忘前祸而忽後祸。臣窃谓陛下憎之矣,非爱之也,何利於公主?
臣闻君以人为本,本固则邦宁,邦宁则陛下之夫妇母子,长相保也。伏惟外谋宰臣,为久安久宁以存之,不使奸臣贼子以伺之。臣闻微不可不防,远不可不虑,当今疆场惊骇,仓廪空虚,揭竿守御之士赏不及,肝脑涂地之卒输不充。野多食草,人不识,而方大起寺舍,广营第宅,伐木空山,不足充梁楝;运土塞路,不足充墙壁。夸古耀今,窬章越制,百寮钳口,四海伤心。臣闻释教者,以清净为基,慈悲为主,故常体道以济物,不为利欲以损人。故常去已以全真,不为荣身以害教;三时之月,掘山穿地,损命也;殚府虚帑,损人也;广殿长廊,荣身也。损命则不慈悲损人则不济物,荣身则不清净,岂大圣大神之心乎?臣以为非真教,非佛意,违时行,违人欲。自像王西下,佛教东传,青螺不入於周前,白马方行於汉末。风流雨散,千帝百王,饰弥盛而国弥空,役弥重而祸弥大。覆车继轨,曾不改途,晋臣以佞佛取讥,梁主以舍身构隙。若以造寺必为其理体,养人不足以经邦,则殷、周已往皆暗乱,汉、魏已降皆圣明;殷、周已往为不长,汉、魏已降为不短。臣闻夏为天子二十馀代,而殷受之;殷为天子二十馀代,而周受之;周为天子三十馀代,而秦汉受之;自汉已后,历代可知也。何者?有道之长,无道之短,岂因其穷金玉,修塔庙,方建长久之祚乎?臣闻於经曰:“若菩萨心住於法,而行布施,如人入暗?则无所见。”又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臣以为减周琢之费,以赈贫人,是有如来之德;息穿掘之苦,以全昆虫,是有如来之仁;罢营构之直,以给边陲,是有汤武之功;回不急之禄,以购廉清,是有唐虞之理。陛下缓其所急。急其所缓,亲未来而疏见在,失真实而冀虚无,徇俗人之所为,而轻天子之功业,臣窃痛之矣!
当今出财依势者,尽度为沙门;避役奸讹者,尽度为沙门;其所未度,惟贫穷与善人耳,将何以作范乎?将何以租赋乎?将何以力役乎?臣以为出家者,舍尘俗,离朋党,无私爱。今殖货营生,非舍尘俗;援亲树知,非离朋党;畜妻养孥,非无私爱:是致人以毁道,非广道以救人。伏见今日之宫观台榭,唯京师之与洛阳,不曾修饰,犹恐奢丽。陛下尚欲填池堑,捐苑囿,以赈贫人无产业者。今之天下之寺,荩无其数,一寺当陛下一宫,壮丽甚之矣,用度过之矣。是十分天下之财,而佛有其七八,陛下何有之矣?百姓何食之矣?虽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役不食之人,使不衣之士,犹尚不给,竞资於天生地养,风动雨润,而後得之乎?臣闻国无九年之储,国非其国。伏惟计会仓廪,量度府库,百寮供给,百事用度,臣恐卒岁不充,况於九年之积乎!一旦风尘再扰,霜雹荐臻,沙门不可执戈,寺塔不足攘饥馑,臣窃惜之矣。
○谏造金仙玉真雨观疏
臣尝以为古之用度不时,爵赏不当,破家亡国者,口说不如身逢,耳闻不如眼见。臣请以有唐以来,理国之得失,陛下之所眼见者以言之,惟陛下审之听之,择善而从之,则万岁之业,自可致矣,何忧乎黎庶之不康?福祚之不永?伏以太宗文武圣皇帝,陛下之祖,拨乱反正,开阶立极,得至理之体,设简要之方:省其官,清其吏,举天下职司,无一虚授;用天下财帛,无一枉费。赏必俟功,官必得隽,所为无不成,所征无不克。不多造寺观,而福德自至;不多度僧尼,而殃咎自灭。道合乎天地,德通乎神明,故天地怜之,神明之,阴阳不愆,风雨合度,四人乐其业,五遂其成。腐粟烂帛,填街委巷千里万里,贡赋於郊,九夷百蛮,归款於阙:自有帝王已来,未有若斯之神圣者也。故得享国久长,多历年所,陛下何不取而则之?中宗孝和皇帝,陛下之兄,居先人之业,忽先人之化,不取贤良之言。徒恣子女之意,官爵非择,虚食禄者数千人;封建无功,妄食土者百馀户。造寺不止,枉费财者数百亿;度人不休,免租庸者数十万。是使国家所出加数倍,所入减数倍,仓不停卒岁之储,库不贮一时之帛。所恶者逐,逐多忠良;所爱者赏,赏多谗慝。朋佞喋喋,交相倾动,容身不为於朝廷,保位皆由於党附,夺百姓之食以养残凶,剥万人之衣以涂土木。於是人怨神怒,众叛亲离,水旱不调,疾疫屡起,远近殊论,公私罄然,五六年,至於祸变,享国不永,受终於凶妇人。寺舍不能保其身,僧尼不能护妻子,取讥万代,见笑四等比例,此陛下之所眼见也,何不除而改之?依太宗之理国,则百官以理,百姓无忧,故泰山之安,立可致矣。依中宗之理国,则万人以怨,百事不宁,故累卵之危,立可待矣。
顷自夏已来,霪雨不解,荒於陇,麦烂於场;入秋已来,亢旱成灾,苗而不实,霜损虫暴,草菜枯黄。下人咨嗟,未知赈,而营寺造观,日继於时,检校试官,充台溢署。伏惟陛下爱两女,为造两观,烧瓦运木,载土填坑,道路流言,皆云计用钱百馀万贯。惟陛下圣人也,无所不知;陛下明君也,无所不见。既知且见,知仓有几年之储?库有几年之帛?知百姓之,可存活乎?三边之上,可转输乎?当今发一卒以御边陲,追一兵以卫社稷,多无衣食,皆带饥寒,赏赐之,迥无所出,军旅骤败,莫不由斯。而以百万贯钱,造无用之观,以贾六合之怨乎?以违万人之心乎?伏惟陛下族阿韦之家,而不改阿韦之乱政;忍弃太宗之理本,不忍弃中宗之乱阶;忍弃太宗久长之谋,不忍弃中宗短促之计。陛下又何以继祖宗、亲万国?昔陛下与皇太子,在阿韦之时,危亡是惧,常切齿於群凶,今贵为天子,富有四海,而不改群凶之事,臣恐复有切齿於陛下者也,陛下又何以非群凶而诛之?臣往见明敕,自今以後,一依贞观故事。且贞观之时,岂有今日之造寺营观,加僧尼道士,益无用之官,行不急之务,而乱政者也?臣以为弃其言而不行其信,慕其善而不迁其恶,陛下又何以刑于四海?
往者和帝之怜悖逆也,为奸人之所误,宗晋卿劝为第宅,赵履温劝为园亭,损数百家之居,侵数百家之地,工徒斩而未息,义兵纷以交驰,卒使亭不得游,宅不得坐,信邪佞之说,成骨肉之刑,此陛下之所眼见也。今兹造观,臣必知非陛下公主之本意,得无有赵履温之徒,将劝为之?冀误其骨肉,不可不明察也。臣闻出家修道者,不预於人事,专清其身心,以虚泊为高,以无为为妙;依两卷《老子》,视一躯天尊,无欲无营,不损不害,何必璇台玉榭,宝像珍龛,数纤困穷,然後为道哉?且旧观足可归依,无造无营,以取穷竭,若此行之三年,国不富,人不安,朝廷不清,陛下不乐,则臣请杀身於朝,以令天下言事者。伏惟陛下行非常之惠,权停两观,以俟丰年;以两观之财,为公主施贫穷,填府库,则公主之福德无穷矣。不然,臣恐下人怨望,不减於前朝矣。前朝之时,贤愚知其必败,人虽有口而不敢言,言未发声,祸将及矣。韦月将受诛於丹徼,燕钦融见杀於紫庭,此人皆不惜其身,而纳忠於主,身既死矣,主亦危矣。故先朝诛之,陛下赏之,是陛下知直言之士,有裨於国。臣今直言,亦先朝直言之人也,惟陛下察之。
☆徐坚
坚字元固,湖州长城人。神龙初累迁给事中,封慈源县子,以礼部侍郎为修文馆学士。睿宗朝进东海郡公,迁秘书监左散骑常侍。元宗改丽正书院为集贤院,以坚充学士,副张说知院事,加光禄大夫。十七年卒,年七十馀,赠太子少保,谥曰文。
○论刑狱表
臣闻上天之道,先春而後秋;圣人制法,外刑而内礼:故知三辟之设,王者不得已而用之。今帝命惟新,六合光宅,远无异望,迩无异言,亦宜安彼反侧,示以宽典。臣窃见神都诸部勘当所,寻有敕停勘,迄至於今,犹尚追摄,岂非勘当使等志希侥幸,执斯刻薄,以为已能哉?长奸滥之源,伤醇和之化,伏愿即停之。臣又闻书有五听,虑失情实也;令著三覆,恐致虚枉也。比见有敕勘当反逆,令使者得实便决,然人命至重,死不可生,傥万分之中,有一不实,欲诉无路,怀枉谁明?饮恨吞声,赤族从戮,岂不痛哉!此不足以肃奸逆而明典刑,适所以长威福而生疑惧,臣望绝此处分,依法覆奏,则死者甘伏,知泣辜之恩;生人欢悦,见详刑之意。又法官之任,人命所悬,若不简择,恐招枉滥。诸官僚之内,有用法宽平,为众所称者,愿亲而进之;处事深酷不允人望者,愿疏而退之。囹圄无冤,亿兆幸甚。
臣又闻罚不及嗣,虞帝之明规;罪不至孥,汉君之茂德。故芮作乱,而缺登朝;嵇康被刑,而嵇绍入用:终能立功白狄,效死汤阴,千载美谈,斯为称首。父子犹其若此,馀亲尚何疑哉?窃见逆人之亲,选曹广责,至於无亲无服,亦数十条,士子之中,十将三四。今圣人在上,宝命惟新,有道贱贫,实为深耻,遂令此等,长从遐弃,怀才抱器,将何望哉?是以圣意哀矜,频降恩制,令同常例,各使坦怀,姚之徒,皆逢委任。而在下僚列,不识天心,苟求微疵,不宏大体。又准敕,逆人同堂亲,不得任京官及两畿三辅官;准法,刑戮缌麻亲,不得充近侍宿卫。臣望申敕有司,敕令逆人外,不得辄为勘责,收其贤能,示之旷荡。斯巍巍之德,作范百王;穆穆之风,垂裕千祀。
○请中宗表
臣谨按《礼稽命徵》,虞夏五庙,殷六庙,周七庙,诸侯五庙,而鲁用天子之礼,并后稷、姜原为七庙。故知五帝殊时,不相沿乐;三王异世,不相袭礼。伏以中宗孝和皇帝受命中兴,化民以德,虽别庙荐享,而圣心未安,将革前规,移入太庙。臣参详自古庙制,夏、殷、周、汉,各自立庙,不同一处。汉光武以中兴崇俭,故七室共堂,而历代遵行,以为折衷。今太庙七室,皆有神主,孝和皇帝既须入庙,先有夹室见空,望奉移向此室内,既同太庙八室,祭享是同,在於情理,实为允惬。
○请停募关西户口疏
伏惟皇帝陛下二仪合德,百姓为心,一物不安,纳隍兴想。窃见关西户口,负募赴都,圣旨含宏,不言差送,是以乐住之色,数万馀家。受使之人,苟徼劳效,务选高户,抑此陪郭,然高户之位,田业已成,安土重迁,人之恒性。使者强送,亻黾亻免进途,一人怨嗟,或伤和气,数千馀户,深宜察之。臣望令检勘先投牒乐住者,并令赴都,其差定陪郭者,各任还贯。若神都须人,雍、同等州先有工商户在洛者甚众,令检括兼简;乐住之人,微有资才,情愿在洛城者,并酬其宅铺之地,令渐修立。则洛城不少於邑户,黎庶得安於本业,此《管子》所谓顺於人心施宏均养之人。则臣希冀痊平,有朝觐之望,容居散秩,免负乘之愆。无任悃迫之至。
○先祭後燔议
臣等谨按是庆年修礼官长孙无忌等奏改燔柴在祭前状称:“祭祀之礼,必先降神,周人尚臭,祭天则燔柴”者。臣等按礼迎神之义,乐六变则天神降。八变则地出,九变则鬼神可得而礼矣。则降神以乐,《周礼》正文,非谓燔柴以降神也。按尚臭之义,不为燔之先後,假如周人尚臭,祭天则燔柴,容或燔臭先以迎神,然则殷人尚声,祭天亦燔柴,何声可燔先迎神乎?又按显庆中无忌等奏称:“晋氏之前,独遵古礼,周魏以降,妄为损益”者。今按郭璞《晋南郊赋》及注《尔雅》:“祭後方燔。”又按宋忠所论,亦祭後方燔。又检南齐、北齐及梁郊祀,亦饮福酒後方燔。又检後周及隋郊祀,亦先祭後燔。据此即周遵後燔,晋不先燎,无忌之事,义相乖。又按《周礼大宗伯职》:“以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注云:“礼为始告神时荐於神座也。”下文云:“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皆有牲币,各如其器之色。”又《礼器》云:“有以少为贵者,祭天特牲。是知苍璧之与苍牲,俱各奠之神座,理节不惑。”又云:“四圭有邸,以祀天旅上帝。”即明祀昊天上帝之时,以旅五方天帝明矣。其青圭、赤璋、白琥、元璜,自是立春、立夏、立秋、立冬之日,各於其方迎气所用,自分别矣。今按显庆所改新礼,以苍璧与苍牲、苍币,俱用先燔。苍璧既已燔矣,所以遂加四圭有邸,奠之神座。苍牲既已燔矣,所以更加も牲,充其实俎。混昊天於五帝,同用四圭;失特牲之明文,加为二犊:深乖礼意,事无凭。
○答王方庆问服制书
《仪礼丧服经》:“继父同居齐”,周谓“子无大功之亲,与之适人,所适亦无大功之亲,而所适者以货财为之筑宫庙,岁时使之祀焉”者也。郑元曰:“大功之亲,同财者也;筑宫庙於家门之外者,神不歆非族也;以恩服耳,未尝同居,则不服也。”《小戴礼记继父服》并有明文。斯《礼经》之正说也。至於马融、王肃、贺循等,并称大儒达礼,更无异文,唯傅元著书,以为父无可继之理,不当制服,此《礼》焚书之后,俗儒妄造也。袁准作论,亦以为此则自制父也,乱名之大者,窃以父犹天也,爱敬斯极,岂宜貌继以他人哉?然而藐尔穷孤,不能自立,既随其母托命他宗,本族无鞠养之人,因托得存其继嗣。在其生也,实赖其长育,及其死也,顿同之行路。重其生而轻其死,笃其始而薄其终,称情立文,岂应如是?故袁、傅之,不可为同居者施焉。昔朋友之死,同爨之丧,并制缌麻,详诸经典,比之於此,荩亦何嫌?继父之服,宜依正礼。今女子母携重适人,寄养他门,所适慈流,情均膝下,长而出嫁,始不同居。此则笄总之仪,无不毕备,与筑宫立庙,实无异焉,荩有继父之道也。戴德《丧服记》曰:“女子子适人者,为继父服齐三月,不分别同居异居。”梁氏《集说》亦云:“女子子适人者,服继父与不同居者服同。”今为服齐三月,窃为折衷。
○唐故右骁卫大将军上柱国金河郡开国公裴公墓志铭
公讳索,字逻,天山莎勒人也。昔周宣择南仲,晋武选吴彦,其斯二将赫怒,戈启阵,云旗晕天,金钺眩日,静当时之患,治纷纷之乱者,孰能预於此而为鳞次者乎?公受乾灵之英姿,禀坤之正气,峻兮若太岳之壮势,淡兮若大江之澄静。雄材杰出,俊德挺生,诚千仞不足议其高,实万顷不足畴其量,风神颍悟,器识宏深。其少也,计深虑远,急国家之难,而乐尽人臣之力。率宾边土,辞弃乡闾,图东南而归圣朝。明君亲与话言,懿其忠信,授冠军大将军行左豹韬卫中郎将。爰从自尔,参委诸军,建非常之功,怀赤心而冒白刃,深践戎马之地,远托烛龙之乡。俄叙七擒,辟乎四镇,浩荡天地之,心无怵惕之惊者,其惟公乎!夫人生於代,贵能立功,若斯忠勤,能崇(阙一字)。上嘉其功,授右骁卫大将军上柱国金河郡开国公,食邑五千户。其长也,敦信明义,元览知微,位列於九有,恩г於四人,浩浩焉,汪汪焉,奥乎不可测也。
其衰也。志惟慈愍。恤下爱贤,声名远彰,朝野籍甚,群公侧席者多矣。既渐垂颜鹤发,耳顺从心。尚夜寐夙兴,情不懈怠。圣主明鉴,知久勤劳,未及悬车之请,遂许致仕。辞朝廷,退归私里,想百行之善,叙三乐之欢,猎秘教於情田,访真流於智海,专精念道,舍弃俗营,执德居尊,恬淡清雅。主上怀贵耆之道,追想旧臣,念曩昔之功,锡今者之庆,制曰:“颜年虽晚,壮志不渝,宜复旧资,更承新命。”再禁卫,重握权衡,凡厥公卿,孰不遵仰?善政之谋斯著,治化之道无亏。行年九十有八,以开元中薨於私第。闻之遐迩,无不怀崩心之感,朝廷惨怛,听政不怡,群寮痛惜,食不甘味。识与不识,并怀惋嗟,地中丧三品之贤,天上减七星之曜。嗟乎赤将!积效无徵,陈兵按屯之法,自此长沦;斩将搴旗之谋,於兹永绝。人谁不没?贵有馀声,敬写誉传芳,沈础幽室,历想高德,为铭曰:
圣代高士,明时将军。英姿雄勇,夙著功勋。声名远振,独秀迈群。天崖地角,无处不闻。千秋万岁,名列典坟。再荣级,德契明君。敬叙烦文,显扬雅调。小道徒陈,大夜何晓?
☆韦见素
见素字会微,彭城郡公赠幽州都督凑子。第进士,袭父爵,擢累谏议大夫。天宝十三载拜武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院学士,从元宗入蜀,兼左相,封豳国公。肃宗立,除石仆射,罢知政事,授太子太师,加开府仪同三司。宝应元年卒,年七十六,赠司空,谥曰忠贞。
○王去荣不宜赦罪议
法者天地大典,帝王犹不敢擅杀,而小人得擅杀,是臣下之权过於人主也。去荣既杀人不死,则军中凡有伎能者,亦自谓无忧,所在暴横,为郡县者,不亦难乎?陛下为天下主,爱无亲疏,得一去荣而失万姓,何利之有?於律:杀本县令,列於十恶。而陛下宽之,王法不行,人伦道屈,臣等奉诏,不知所从。夫国以法理,军以法胜,有恩无威,慈母不能使其子。陛下厚养战士,而每岁少利,岂非无法邪?今陕郡虽要,不急於法也,有法则海内无忧不克,况陕郡乎?无法则陕郡亦不可治,得之何益?而去荣末技,陕郡不以之存亡;王法有无,家国为之轻重。此臣等所以区区,愿陛下守贞观之法。
●卷二百七十三
☆崔沔
沔,京兆长安人。应制举,对策为天下第一,累迁祠部员外郎。睿宗朝转著作郎,开元中历秘书监太子宾客。二十七年卒,年六十七,赠礼部尚书,谥曰孝。
○落星石赋
元气初变,有形既辟:禀清明之表者,腾为星辰;受重浊之资者,降为土石。肇经纶於邃古,荩常久而不易。诡哉灵物!爰始混成,参夫元象,丽於太清。彼在天也何谴?奄沦落於边城;其在地也何幸?复推迁於上京。尔其兰台广庑,芸阁修除,飞轩廓落,邃宇崇虚,芳草旖旎,珍木扶疏,迩九重之宫阙,藏万古之图书。地禁务简,政和礼舒,贞而不黩,其清有馀,意栖闲之得所,形变化其焉如?徒观其隐瀹昭,(疑)蓄缩光芒,体兀以难动,气埋冥而不扬。拟於规矩,既不合於圆方;徵其彩饰,又无复於元黄。匪处匪出,不识於行藏;匪荣匪悴,不达於炎凉。夫其静也,何必徐生百祥?夫其重也,何必能镇百殃?庶永终而知弊,荩抱璞而袭常。彼无用也,亦至人之所谓允臧。
○为安国相王让东宫第三表
臣某言:前累表自陈,披历肝胆,恳诚所守,期在不移,而天听邈然,未垂矜纳,屏营,罔措心颜。臣窃观帝王支庶,进以宠私,虽假恩灵,必诒(一作招)祸咎。亲如梁孝,尚非正议所容;才同季札,犹为长乱之本。况臣朽懦,将何忝窃?且承先建极,当可推恩,作范惟亲,宜崇以正。伏愿陛下雄略潜明,皇威诞发,熏逐狐鼠,枭翦鲸鲵,上慰祖宗之心,下保元元之命。大位既定,丕业重光,再造四海之基,方流万代之福。至於守器,允属元良,非圣贤无以厌天下之心,非典礼无以为後嗣之法。臣地非冢嫡,才实昏庸,一旦冒大伦,乱越皇统,近为身患,远成国耻,将何以措身阙庭?将何以归骨山陵?是用专固不回,继之以死,特希慈造,俯垂圣谅。臣某中谢。
臣迹非饰让,言实由衷,区区之心,敢不披罄?素所蓄积,尘黩上闻。嗟臣不天,夙遭险衅,哀茕孤藐,百罹是攻。嗣圣之後,天步艰难,逼迫崎岖,措身无地。既冒储贰,又尘尊极,正名罚罪,合当万死,忝曰臣子,岂所宴安?殒首灭身,无以塞责。臣某中谢。臣当此际之心,岂贪生而忧死?诚以身居不容之地,命尽危疑辰,上适可以增国羞,下未足以明臣节。是用冒罪假息,忍死苟全,尚祈宗庙之灵,庶睹反正之运,使臣得退保先朝所命,归死藩邸之下,则虽灰灭,良无遗恨,所守,神明知之。既而天启圣期,兴运伊始,明两出震,九二在田。臣克遂诚祈,获返旧国,私愿虽果,而皇猷未泰。每以衅萌城社,将倾宗稷,常虑奄忽,祸出非常,夙夜忧惶,罔知攸济。幸属陛下光启休烈,克复中兴,长信高居,供养有地,明堂正位,忻戴知安,舞讴歌,称庆未已。不意陛下复将置之非据,迫以夺宗,前忧未忘,後惧仍及,臣之肤剥,胡宁斯甚!今天地交泰,朝野欢娱,独在微臣,殷忧昭代,念及同气,愿垂怜察。
○为崔日知谢洛州长史表
臣某言:伏奉某月日制书,除臣洛州长史。勋封如故,伏荷殊私,承重任,屏营夕惕,无以自宁,臣某中谢。臣实凡材,素无远量,书生问道,未探经术之精;俗吏随班,仅见章程之末。官资命达,荣与时来,谬齿周行,误外官秩。挈瓶之智,守职何功?盈缶之诚,蹈常斯在。冀免罪戾,以纾微生,仍赐宠章,胡宁始望?服忝三命,阶窬九列,子孙蒙泽,宗党被恩,荣遇既深,陨越何答?岂雨露之润,沐浴无涯;而日月之明,昭晰不已!更承中旨,作尹下都,王城严门,洛师殷杂,四海之朝市,据三河之枢要。镇俗移风,方资旧德,繁理剧,必藉良能。臣亦何人,滥膺斯授?如观渤,未测浅深,若负蓬莱,无任施重云云。
○代河南裴尹谢墨敕赐衣物表
臣某言:今月日,进瓷器官某郎行河南尹巩县主簿蒋清还,优奉墨敕,仍赐臣衣一副,瑞锦一端。恩垂北阙,荣照东园,捧戴殊私,载兢载惕,臣某中谢。伏惟开元天宝圣文神武应道皇帝陛下兼上圣之姿,运大明之照,雨露万国,陶甄百灵。履无为而抚域中,躬自然而化天下,犹复勤劳睿念,奉宗祧,以亿兆为心,慈俭为宝。臣曲延休盼,叨据天官,上报无阶,致身惟。任土修贡,臣子率由之礼;自天降,君父非常之恩。宸翰昭回,圣慈稠叠,宁期水土之浅,上简乾坤之心,天下幸甚!复淳风於大古,小俭德於前王。特垂悬象之明,俯赐名臣之服,恩铭骨髓,泽被宗门,不胜庆幸。且重锦之赐,取贵春秋;解衣之赏,见高汉代。服以宫中之制,耀其机上之文,潢潦献微,邱山报重。又臣所进新米,特奉手诏,更闻丰岁,知万国之至和;式洁秋尝,明一人之孝理。无任手足蹈舞之至。
○加笾豆增服纪议
伏准今月十八日恩赦节文,宗庙致享,务在丰洁,礼经沿革,必本人情:笾豆之荐,或未能备物;服制之纪,或有所未通者。谨案太常奏状,陆海所产,鲜美之味,随所有者,绵皆充祭用,今既须丰,理应加数,宗庙之奠,每座笾豆各加十二者。臣窃闻识礼乐之情者能作,达礼乐之文者能述,述作之义,圣贤所重,礼乐之本,古今所崇,变而通之,所以久也。所谓变者,变其文也;所谓通者,通其情也。祭祀之兴,肇於太古,人所饮食,必先严献。未有火化,茹毛饮血,则有毛血之荐;未有曲蘖,樽А饮,则有元酒之奠。施及後王,礼物渐备,作为酒醴,伏其牺牲,以致馨香,以极丰洁,故有三牲八簋之盛,五齐九献之殷。然以神道至元,可存而不可测也;祭礼主敬,可备而不敢废也。是以血腥阎熟,元樽牺象,靡不毕登於明荐矣。然而荐贵於新;味不尚亵,虽则备物,犹存节制。故《礼》云:“天之所生,地之所长,苟可荐者,莫不咸在,备物之情也。”又曰:“三牲之俎,八簋之实,美物备矣。昆虫之异,草木之实,阴阳之物备矣。”此节制之文也。俎笾豆,簋簋樽之实,皆周人之时馔也,其用通於燕飨宾客,而周公制礼,咸与毛血元酒,同荐於先。晋中郎卢谌,近古之知礼者也,著《家祭礼》,观其所荐,皆晋时常食,不复纯用礼之旧文。然则当时饮食,不可阙於祠祭明矣,是变礼文而通其情也。
我国家由礼立训,因时制范,考图史於前典,稽周汉之旧仪。清庙时享,礼馔毕陈,用周制也,而古式存焉。园寝上食,时膳具设,遵汉法也,而珍味极焉。职贡来祭,致远物也;有新必荐,顺时令也;苑囿之内,躬稼所收,狩之时,亲发所中,莫不割鲜择美,荐而後食,尽诚敬也。若此至矣,复何加焉?但当申敕有司,祭如神在,无或简怠,勖增虔诚。其进贡珍羞。或时物鲜美,考诸祀典,有所漏略,皆详择名目,编诸甲令,因宜而荐,以类相从,则新鲜肥浓,尽在是矣,不必加於笾豆之数也。至於祭器,随物所宜。故大羹古食也,盛於,古器也;和羹时馔也,盛於,时器也。亦有古馔而盛於时器,故毛血盛於盘,元酒盛於樽;未有荐时馔而追用古器者,由古质而今文,便於事也。虽加笾豆十二,未足以尽天下美物,而措诸清庙,有兼倍之名,近於侈矣。昔鲁人丹桓公之楹,又刻其桷,《春秋》书以非礼。御孙谏曰:“俭,德之恭也;侈,恶之大也。先君有恭德,而君纳诸恶,无不可乎!”是不以越礼而崇侈於宗庙也。又据《汉书艺文志》:“墨家之流,出於清庙,是以贵俭。”由此观之,清庙之不尚於奢旧矣!太常所请,恐未可行。
又按太常奏状,今酌献酒爵,制度全小,仅未一合,执持甚难,不可全依古制,犹望稍须广大者。窃据《礼》文,有以小为贵者,献以爵,贵其小也。小不及制,敬而非礼,是有司之失其传也,固可随失正,无待其议而後革。然礼失於敬,犹奢而宁俭,非大过也,未知今制何所依准?请兼详令式,据文而行。又案太常奏状,外祖父母服请加至大功九月,姨舅加至小功五月,堂姨舅舅母服请加至袒免者。窃闻大道既隐,天下为家,圣人因之,然後制礼。礼教之设,本为正家,家道正而天下定矣。正家之道,不可以贰,总一定义,理归本宗。父以尊崇,母以厌降,岂忘爱敬?宜存伦序。是以内有齐斩,外服皆缌,尊名所加,不过一等。此先王不易之道也,前圣所志,後贤所传,其来久矣。昔辛有适伊川,见被而祭於野者,曰:“不及百年,此其戎乎?其礼先亡矣!”贞观修礼,时改旧章,渐广渭阳之恩,不遵洙泗之典。及宏道之後,唐隆之,国命再移於外族矣。礼亡徵兆,傥或斯见,天人之际,可不诫哉!开元初,补阙卢履冰尝进状论丧服轻重,敕令佥议,於时群议纷,各安积习,太常礼部,奏依旧定。陛下运稽古之思,发独断之明,至开元八年,特降别敕,一依古礼事符故实,人知向方,式固宗盟,社稷之福。更图异议,窃所未详,愿守八年明旨,以为万代成法。
○禁私铸议
夫国之有钱,时所通用,若许私铸,人必竞为,各徇所求,小如有利,渐忘本业,大计斯贫。是以贾生之陈七福,规于更汉令;太公之创九府,将以殷贫人。况依法则不成,违法则有利。谨按《汉书》,文帝虽除盗铸钱令,而不得杂以铅铁为他巧者。然则虽许私铸,不容奸钱;钱不容奸,则铸者无利;铸者无利,则私铸自息。斯则除之与不除,为法正等。能谨於法而节其用,则令行而诈不起,事变而奸不生,斯所以称贤君也。今若听其私铸,严断恶钱,官必得人,人皆知禁诫,则汉政可侔,犹恐未若皇唐之旧也。今若税铜折役,则官冶可成,计估度庸,则私钱无利。易而可久,简而难诬,谨守旧章,无越制度。且钱之为物,贵以通货,利不在多,何待私铸,然後足用也?
○请勿废仙州议
仙州四面去馀州界虽近,若据州而言则元远。土地饶沃,户口稀疏,逃亡所归,颇成渊薮,旧多劫盗,兼有宿寇,所以往年患之,置州镇压。今兴役几年,主司粗定,累年成规,一朝废省,前功尽弃,後弊方深。今废州则生患,置州则称烦,所以武德已来,迭为废置,足明利害,不专一途。至於田畴劳损,即与许、蔡何殊?宁为卑位,独当废省?若以州管皆新户,驿长难供,唐许州路僻户少,均出旁州,非无成例。州以镇俗,官以利人,所在皆然,尝惮其废,然自创置,未盈十年,州将员寮,屡卒於位。天道性命,圣人言,而共理分忧,朝寄尤切,视死亡而不恤,何以得其欢心?计不自安,政必苟且,下承斯弊,为伤必多,变而通之,则可永久。州东新置舞阳县,则汉樊哙之旧国。哙丰沛故人,又高祖之娅,惟勋惟旧,且亲且贤,亦既受封,亦称吉土,保全良史,庶在兹邦。又南接白羊川口,村聚幽僻,妖讹宿肖,此为根柢,自置县来,十减七八,今若移州镇之,亦可杜绝。其仙州望且未废,至今年十月,移向舞阳置,仍为紧州。刺史司马铨,颇闻守法公勤,望稍加慰劳,使其说以成务,庶其益於公家。
○应封神岳举对贤良方正策第一道
问:隆周御历,多士如林,扬已露才,时求进,宁知媒之丑,不顾廉耻之规。风驰景轶,云集雾委,攘袂於选曹,盱衡於会府。吏员仍旧,人物实繁,优游窘於退飞,声最疲於点额。量能受职,无阙以供,料官列位,择才斯众。欲令九流式叙,一艺不遗,伫闻芳话,宏兹盛烈。且夫署行议年,殷姬取人之道;门调户选,魏晋持衡之术。因宜适变,何者为先?
对:昔者贤良方正之士,应务之际,沔虽固陋,尝亟闻之,莫不修词立诚,难进易退。言不苟合,道不苟容,舍之则藏,义然後取,安肯负媒之丑,弃廉耻之规?若此之类,其可多乎!至夫扬已露才,时求进,盱衡攘袂,以徇速者,斯皆小子趋附之徒,岂足以厕我周行,於多士?屏而勿用,夫何疑哉?主上钦若庶官,明攵沈隐,是数虾英露委,多士景轶,而秉钧当轴之隽,察言观行之风,不能审枢机,定名实,惩鲁儒之虚服,辨齐竽之滥吹,至令累最为伪名交战,谬功与实效相参,而谓滞才由乎少官,无位供乎有德。嗟乎!事有大谬,一至於此!明主昧旦丕显,每叹才难;而群工扬於王庭,反忧多士:君臣之同德,其若是乎?天子有司,谈何容易!今懿纲遐布,淳风殷流,家识廉隅,人知礼节。苟能上尊王制,下绝吏奸,闭请托之源,塞虚诈之路使得怀才见用,以道周旋;无令椒兰信芳,独屈樵夫之手,骐骥虽骏,不贵屠者之门;则虚位待人,犹持固让,怀宝深藏,何患不达?九流式叙,庶莫远焉;一艺罔遗,谅其所也。沔又闻人能宏道,非道宏人;有济治之臣,无不弊之法,往古虽载其陈迹,行用实在乎主司。观夫署行议年,殷姬令典,门调户选,魏晋良图,无非致远之规,咸有理乱之兆,所以允百揆,铨综百官。及谗虐官朝,则君子在野;贪佞窃柄,则以货售才:典故虽存,而官政以紊。然则随时通变,观象因宜:近取诸身,一言斯蔽;远求於古,雨无适从。所以轻进狂言,犹冀或逢善听。谨对。
○第二道
问:屠钓关柝之流,鸣鸡吠犬之伍,集於都邑,荩八万计。然(一作象)则人无求备,物各异宜,十哲殊科,八能异术。咸资对策,则绛灌之器或沈;必俟公求,则许、郭之才难遇。选贤取士,应有良规。
对:《传》曰:“文以足言,言以足志,言或可察,志隐於漠。”是知文者言之藻绘,志之筌蹄:有贞实者,或忘藻绘;得鱼兔者,必弃筌蹄。则存言舍文,合於淳古,以言考德,必洞精微。故《书》云:“明试以言”,荩用此道也,今之对策,其试言之流欤?昔姬氏既衰,先王道丧,秦政虐戾,乱彼天纲,废古烧书,以愚黔首,穷兵骋诈,时无文焉。故绛、灌之徒,韩、彭之佐,雄姿虽茂,而道法不足。向使伊人薄见方策,早闻师范,当亦略通大体,抑扬宏议,岂止决胜於境外,而不能专议於君前乎!故《抱朴子》曰:“古之试良将者,亦问以策”,即其义矣。国家树万世之基,迁九流之弊,坟索奥业,洋溢於时,缙绅先生,蕴藉无缺,安有倜傥之杰,瑰玮之才,承明主之渥恩,逢生人之大庆,而不能抽其秘思,效其长策欤?然则谋而不行,信而不用者,抑可知也。今之考言取士者,必以绮饰为工:视学论文者,於心而必升;晓政达幽者,失其数而咸退。譬千金之璧,以微瑕而毁之;百丈之材,睹小节而弃之,亦良可悲矣!诚理达而义举者,勿以文害言;词婉而论深者,勿以言害意:则可以包括群品,纲罗众途,察微知彰,以文用武矣。昔许子将、郭林宗,徒以布衣之交,俯仰之际,而能拔奇旌异,因言揣心,况乎擅英博之姿,受明试之寄,享厚禄,居尊官,而不能抚足於吴阪,指潜璧於荆山,至使有公辅之才,而无许、郭之鉴者,斯则卿士之罪也,小子何足以知之!至如怀一异能,负一偏技,鸣梭抗履之汇,声律鼎饪之俦,事虽易於缣缃,功不资於翰墨,则方以类聚,各有司存。谨对。
○第三道
问:至於衢室总期,(一作章)重屋阳馆,姬氏明堂之制,炎灵汶上之规三雍五室之名,清庙容台之目,蔡邕之论,袁准之谈,庶几繁省之仪,前贤是非之说,咸宜详释,以判群疑。
对:我皇帝慈理广运,潍稽古,绍兴绝典,重光大壮。合宫云构,明庭天耸,列辟轨仪,群工制度,可以即事而见,观象而察,今犹远访先典,曲垂下问者,岂不欲揣其敏思,徵其博物?臣实菲薄,何足当之。昔哀公问儒,而仲尼请更仆,况此大体,其可率尔言乎?虽敢略谈之,然未臻其极也。若夫尧之衢室,舜之总期,(一作章)夏之重屋,殷之阳馆,皆所以取象天地,昭配阴阳,致孝於先,布政於下,历运虽改,此道不移。八窗四达,上圆下方,度堂以筵,度室以几,周之制也;昆仑茅屋,周流璧水,汉之图也。明堂、辟雍、灵台,三雍也;太庙、青阳、总章、明堂、元堂,五室也。取其宗祀祖考,则曰宗庙;取其修饰礼物,则曰容台。蔡邕之论,所以合异说;袁准之谈,所以别重事。历代繁省,其仪不一;先贤是非,其书甚众:非斯须之述所能尽,非造次之言所能精。自我皇创制之前,今臣定议之外,教明礼备,得繁省之中者,其姬宗乎?词寡理举,处是非之要者,其蔡氏乎?谨对。
○对重试一道
问:不其才难,於今所叹;知人未易,自古病诸。以貌取言,此其不可;观声考,度又或非宜;故皇帝清问,有司藻核,公孙异之於天子,晁错褒然为孝廉,贤才训迪,其道宏矣,多历年所,兹率典常。国家谒报上元,展礼中岳,降非常之制,求希代之宝,将以润色云封,增辉柴燎。龙门既陟,方纵鳞於巨壑;鸿斯渐,忽垂翅於风路。良由梦石之木,犹参杞梓之行;冠玉之姿,尚忝琳琅之序。更令宪府,重摭词林,承凤绋之明威,俟龙泉之断割。其何以搴秀长楚,审词众好,辨是与非?惩,忿窒欲,聊耳陈事,冀获嘉谋。至若柳庄黜殡,用事之差也;石建阙马,为字之失也。寻其後句,末韵或犯於前声;览以终篇,答难不伦於次序。一简之内,贫富不侔;三道之中,妍媸顿别。取瑕则颇惭於卞氏,擢用则致嫌於葛龚。赠孟孙之言,膏育莫愈;学嗣宗之默,长短何分?进退之礼奚宜?用舍之方安在?又旁求流议,纷披风谣,威势压於权衡,黩货通於主守。不同吾党,无嫌小子之词;翻倩人,云竭老夫之思。始令行而诈起,终策出而奸生。何方可以静流兢之来?何法可以杜讹谬之入?伫裨不逮,无吝话言。
对:夫铅刀均锋,剑之耻也;蹇驴齐足,骥之耻也;朗璞蒙垢,玉人之过也;鸣丝绝弦,伶官之罪也。借如承明旨,献嘉猷,而愚智纠纷,臧否错揉,斯亦士君子之所恨,岂独为政之忧哉?沔实陋才,良不足算,凭藉休庆,谬偕旌拔,狂言虽立,鄙道未孚,蕴杂薰莸,沈蔽玉石,重参群彦之末,再承议贤之问。进思自励,其何补欤?退欲鸣谦,岂获无咎?审词众好,傥或择善而行;辨是与非,请思即事而对。策曰:“柳庄黜殡,用事之差也;石建阙马,为字之失也。”窃谓议人者贵知其心,论道者务存其意。心惧未信,则援古以自明;道隐未光,即托文而後显。故事以明心为本,字以显道为公。事有小差,而心术著矣;字有小失,而道数存焉。斯则夜光之瑕,明月之类,固不可得而弃也。事与类相反,字与义相违,证乖而心不可宏,象毁而道不可见。一至於此,亦无取云。策曰:“寻其後句,末韵或犯於前声;览以终篇,答难不伦於次序。”窃谓明试以言,古之道也;徵言以策,今之制也。言有声韵,盖其浮饰;策之次序,固非典要。切问存於答难,次叙岂效谋谟?精义尽於对扬,声韵何寻献替?稽之於古,揣之於情,末韵或犯于前声,其来久矣;答难不伦於次序,为病良深。
策曰:“一简之内,贫富不侔;三道之中,妍媸顿别。取瑕则颇惭於卞氏,擢用则致嫌於葛龚。”窃谓万有一失,圣人不免,舍过举能,先师是训。道不可以纯备,才不可以周给,断可知矣。是以国家稽通塞之迹,列甲乙之科,亦不可废善以取瑕,疑於擢用矣。策曰:“赠孟孙之言,膏育莫愈;学嗣宗之默,长短何分?进退之礼奚宜?用舍之方安在?”仲尼有言:“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进退之礼,用舍之宜,允非小人之所及也,然则览古昔之遗事,敢不荐其闻乎?窃谓日中必й,操刀必割,惩奸以察,何俟赠言?致身於朝,不可以默。固当参刑礼以定枉直,体明智以辨情伪,见利不亏其分,见死不更其守,属聪明不讳之时,居执宪绳违之任,何至持疑於果断,逡巡於正色哉?策曰:“旁求流议,纷披风谣,威势压於权衡,黩货通於主守。不同吾党,无嫌小子之词;翻倩人,云竭老夫之思。始令行而诈起,终策出而奸生。”甚矣诚哉!不期所以然也。今所虑怙威黩货者,其类犹存;假手借词者,其人不远。但能察其言象,揆而度之,精核问试,优而柔之,则窃宝之名自分,滥吹之竽自遁矣。其道甚著,人焉庾哉?策曰:“何方可以静流竞之来?何法可以杜讹谬之入?”窃谓任良在主。宏道在人,以执事之明,遵大君之惠,敷明智以考往迹,扬清机以鉴群情,则知讹谬不兴,流竞永息,俯惭讠叟议,良非话言。谨对。
○朝议大夫光禄少卿虢县开国子吴兴姚府君神道碑
原夫道之所运,坦乎大方;情之所锺,恸非恒数。积善馀庆,则吴有延陵丧子於嬴博(阙)寿则鲁有(下阙)哀词载感行路。况乎华岁阳止,摧兰秀於谢庭;望月融明,落珠晖於随掌。元成象(阙)上(阙)茂宏(阙)其(下阙)海层构蕃於夏业。克生俊彦,必复公侯,图勋烈而载常,席宠(阙)而纡组。(阙)诸(下阙)嗣祖善意,皇朝银青光禄大夫硖州刺史隽(阙)二州都督长沙县开国男赠(下阙)翼子於三台;殁为贵人,荣亲於八座。父崇,紫微令兼兵部尚书梁国公开府仪同三司。(下阙)也。禀五常之精粹,含六气之淳和。幼而韶明,长而英达,学礼而立,行中准(阙)学诗以言,文(阙)黼藻(下阙)警卫外云陛以周旋。惟彼储闱,聿求端士,出纳初命,尤藉正人。除君太子通事舍人。敷奏详(阙)词令(下阙)国所资,尤重符节,大夫元服,天子信臣,妙年兼之,可谓殊宠。迁都水使者。考(阙)之宜(下阙)胜迂令望,言佐近藩。出为延州司马,虽屈我直(阙)蹭蹬栖(阙)而安乎卑位。从(阙)默(阙)迁齐州(下阙)晋城宝利,将有范金,军国所储,於是为大。除君陇州长史,未到官,入转为(下阙)以清白外进,朝廷休之,封虢县开国子,食邑四百户。奄宅方国,传之子孙,策名清时,(下阙)穰邓之境。拜邓州刺史,兼检校商州运漕。武关之外,方城所临,(下阙)就役将何克堪?况奠川涤源,疏山通道,尽赋不足以供邮传,(下阙)数纤劳而无怨,义然後取,均不患贫,咸用康宁。莫敢(阙)窳{开木}毕(阙)不(阙)之功欤。(下阙)恂会稽之辞刘宠不是过也。上以形於远方,尤杖能吏,竟抑而不许。海滨广厚泻卤(下阙)命坐为泉薮,乱绳易扰,棼丝不纲。君褰帷到官,乘传按部,威令预振,仁风先翔,阖境肃然,良(下阙)豪杰知禁,专任诚恕,而人不忍欺;大削烦苛,而物皆遂性。朝廷嘉之,徵拜光禄少卿,海州人(下阙)厥政贰金鼎之重,司玉食之珍,课行职修,名劭身泰。於时令公光辅兴运丕承,睿(下阙)儿无骄盈之色。九班留滞,四载不迁,方於朝贤校(阙)族未有若斯之比者也。允所谓谦谦君子,无竞惟时;温温恭人,(下阙)粤以开元四年岁次景辰八月廿六日,遘疾终於东都慈惠里第,春秋。上初闻(阙)有疾,频遣使问(下阙)药奉御李宗乘驿就疗。嗟乎!异方灵草,不植中原;近古名香,无闻今日。营魂莫返,赋命何言?主上闻之,(下阙)夭促而礼备哀荣。以其年十一月癸酉朔十八日庚寅,葬於东都万安山之南原,礼也。平生(阙)卫(下阙)存惟君至性过人,少而纯(阙)宦於外,游必有方。恒营(阙)服玩动(下阙)实因心(阙)邀浮名尤慎内行。题饰後进,赏接名流,纤能不(下阙)疾众贤(阙)叹庶士忧惶,咸则由衷,有逾恒礼。亭(阙)羁(阙)之人(下阙)公以是子(阙)为家之宝。存不伸其用,殁必扬其名。不(阙)遗烈沔忝(阙)儒(阙)然(下阙)
迈德流允,锡瑞离疆。祚分虞后,绩著(阙)王施於绵载(阙)诞生忠良。(其一)
(下阙)门子冲年解巾。侍从丹禁,优游缙绅。(阙)总方岳惠我民。(阙)为名臣。(其三)
竭诚(下阙)(其四)
(阙)宸感彻台庭。郊原寂寂,埏遂冥冥。夜台不晓,泉户长扃。式(阙)百行,流范千龄。(其五)
●卷二百七十四
☆刘子元
子元本名知几,以避元宗嫌名改。举进士,长安中擢拜凤阁舍人。景龙初封居巢县子,景□中迁太子左庶子兼崇文馆学士,加银青光禄大夫。开元初迁左散骑常侍,坐子贶累贬安州别驾。卒年六十一,赠工部尚书,谥曰文。
○思慎赋(并序)
赋形天地,受气阴阳,生乐死哀,进荣退辱,此人伦之大分也。然历观自古,以迄於今,其有才位见称,功名取贵,非命者众,克全者寡。大则覆宗绝祀,堙没无遗;小则系狱下室,仅而获免;速者败不旋踵,宽者忧在子孙。至若保令名以没齿,传贻厥於後允,求之历代,得十一於千百。某尝迹其行事,略而论之。
至如望夷篡夺,鸿沟战争,包燕荩之异志,践恭显之邪迹,或纪乱常,或窥窬侥幸,此而获罪,固其宜也。争二城而相杀,期五鼎以就烹,献鱼炙以交铍,舞鸡鸣而伏,或幸灾乐祸,或甘死徇生,求而得之,又何怨也!降兹以外,有异於是,莫不重七尺於泰山,吝一毛於尺璧。徒恶其死,而不知救死之有方;但惜其生,而未识卫生之有术。何者?地居流俗之境,身当名利之路,皆物之相物,我之自我。当仁不让,思倍万以孤标;唯利是视,愿半千而秀出。行高於人,众必非之;官大於国,主必恶之。而名誉娱其耳,光荣炫其目,口甘腴豢,嗤钩吻之腐肠;身安楝宇,诫垂堂之折足。自谓长无六疾,永固百龄,岿然可与金石齐坚、松乔比寿者矣。殊不知关、张以傲诞为将,桑、霍以满盈居职,晁错削国以献忠,伯宗匡朝而好直,处父则纯刚立性,张温则太明为识:见之者为之寒心,闻之者为之变色,亦犹卧於积薪之上,而不知火之将然;巢於折苕之末,而不悟风之已至。既而恶稔衅盈,道穷数极,黄沙在絷,怀上蔡而无追。白刃临颈,挥广陵而长叹,犹以为祸出不虞,灾非素渐,以兹自卜,奚其谬欤!假有举一反三,粗分菽麦,知丰屋之不诫,悟覆车之足尤,而皆宴安鸩毒,迟疑犹豫,交战未胜,而祸机先发,不杜之於欲萌,方悔之於既兆,用使茂先将戮,顾诤子而多惭;安仁已收,负慈亲而永诀。呜呼!自古所以多杀身亡族者,职由於此也。
因斯而言,则知祸福无门,惟人自召,自贻伊戚,匪降於天,而谓之不幸,未之闻也。昔夫子有云:“仁远乎哉?我欲仁,她鲜至矣。”窃以仁为百行之首,大圣其犹病诸:“然必以中才之人,企勉而行,犹或可及。况其慎者,荩不过慎言语,节饮食,知止足,避嫌疑,若斯而已矣;非有朝闻夕死,去食存信之难也。违之则为凶人,蹈之则成吉士,其为宏益多矣。而世人能修身厉已,自求多福,方更越礼过度,坐致覆亡。此宣尼所以讥饱庄子之智不如葵,而孙叔敖譬以螳螂伺蝉,不知黄雀在後。
余早游坟素,晚仕流俗,观古今之人物极矣,见吉凶之成败众矣。夫贵不如贱,动不如静,尝闻其语,而未信其事;及身更之,方觉斯言之徵矣。加以守愚养拙,怯进勇退,每思才轻任重之诫,智小谋大之忧,观止足於居常,绝觊觎於不次。是以度身而衣,量腹而食,进受代耕之禄,退居负郭之田,庶几全父母之发肤,保先人之邱墓,一生之愿,於是足矣,但才非上智,习以性成,犹恐睹芳饵而贪生,处鲍肆而神化。苟或静退之心日弛,则驰竞之欲日增,颠沛以之,嗟何及矣?常思列铭几杖,取配韦弦,刻心骨而不忘,传讽诵而无ル。荩语曰:“明镜可以览形,往古可以知今。”是用寻往哲之遗事,验古人之得失,寄彼形言,存诸炯诫,列之座右,题其赋云:
吾尝终日不食,三省吾身,觉昨非而今是,庶舍旧而谋新。原夫天地之大德曰生,圣人之大宝曰位。生也者,贤愚定其美恶;位也者,朝市总其名利。七情由其不等,百行以之咸异,傥无心以自谋,良局途其必踬。何者?得不思失,雄独忘雌,耽人爵以健羡,穷代路之险。是则平衡而登九折,直辔而践三危,戈生於肘腋,胡越起於藩篱。假使履兽尾而不,探龙颔以获奇。省侥幸以适愿,非仁者之所为也。
借如幽室凿坯,穷居负郭,二顷樵采,一廛耕获,困沈名於抱关,志充诎於悬箔。俄拔迹於羊豕,倏抟飞於燕雀,金紫照其陆离,银黄焕其沃若。彼满盈之难守,伊荣茂之易落,朝结驷而乘轩,暮齿剑而膏镬。方思上蔡之犬,追念华亭之鹤,奚一身而足怪,九族其惟索。尔其寂寞无事,殷忧不平,耻当年而功不立,疾没世而名不成。怀书访道,学古言兵,擅云之美誉,驰日下之休声。夫铎穴由於足响,膏烁起於多明:赵国从而苏裂,齐城下而郦烹,吹律诛於西汉,献宝刖於南荆,逐怀沙於楚塞,囚说难於秦庭,李仕登朝而就戮,嵇道超代而逢刑:苟才智之为患,虽语默而同倾。若猛将出师,谋臣献策,鳞翼攀附,风云感激,开黄阁与朱门,树高幡及长戟。恃龙蛇之旧恩,望鸟兔之尽获,思擅宠於邦家,誓传名於竹帛。蜀既平而艾槛,吴已霸而胥溺,黜淮阴以毙韩,迁杜邮而死白:彼功成而不退。俄宠谢而招隙,何追忆於布衣,翻兴思於下泽,各入门而自媚,徒吊闾其何益?亦有爵非才举,荣因宠迁,吮痈求爱,砥痔逢怜,朝承恩而袖断,夜托梦而衣穿。嗤弦直之死道,喜邪径之败田,气嘘霜而吸露,力转日而回天。自谓方江湖而共永,比嵩岱而齐坚,一朝失据,万古凄然!至於申侯逼迫而辞楚,卢绾披猖以去燕,彼丁傅之崇贵,将梅茹之威权,畴一姓其或在,覆五宗而不全。
次有迹鄙衡门,情娱侠窟,出入田、窦,往来平、勃,歌无鱼以自媒,献文蛇而请谒。疑卧薪之可久,谓巢苇之恒安,烈火照其潜燎,冲风炊其上抟,曹门倾而夭邓,贾室坏而夷潘,班坐刑於党窦,殷取戮於臣桓,顾噬脐而不及,知触藩之为难。夫化赤渐乎邻丹,为黔资於迩墨,生於麻者既革其操,染於蓝者亦变其色。交非鲍叔,游异田苏,忘臭肆之不恶,持甘醴以为娱。馀推诚而狎耳,萧结契而连朱,始刎颈以交约,终反噬而相屠。王绸缪於魏讽,石嫌疑於州吁,孙秀与赵伦齐贯,石显将牢梁并驱:无礼以自及,蹈不义而同诛。别有直若史鱼,正如伯厚,饰智惊物,露才不偶,持瑾瑜而指瑕,鉴冰镜而求垢,彼独洁之为雅,固群醉之所丑,况诽谤朝廷,摈斥朋友,方绅以豚犊,延冠荩以鸡狗。符结怨於晋台。公言於蜀后,祢悲号於座上,庾嘲谑於行後:揆荣辱之在身,犹枢机之发口,傥一言其靡慎,奚四大之能守?然则礼无微而不警,怨无小而不雠,察关、张之同败,审韦弦之所由,岂直君子不可罔,而小人独可仇。
倜傥英寺,昂藏远迈。睹厮隶其如萍,观舆台其若芥。本无猜於蝼蚁,宁有忌於蜂虿?安知鹅炙辍授,七尺由其丧亡;羊羹匪均,三军以之覆败。苟有怨其必复,谅无所而不诫,於是考兹出处,稽彼行藏,咸知进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惑多言之必败,迷暴贵之不祥。彼有足而卫,行立身而靡防,犹乘车之去轨,若涉海之无航,既百虑而一致,故异术而同丧。唯夫明达高人,贤良智士,知满损而谦益,验弱生而强死。无为福先,无为祸始,节其饮食,谨其容止,聚而能散,为而不恃,洁其心而秽其迹。浊其表而易其裹。范ウ室而整冠,循覆车而易轨,以道德为介胄,忠贞为剑履,爱发肤而不伤,保家室以不耻。若询木雁於国吏,访光尘於柱史,万石守慎以全荣,二疏既满而辞仕,袁不及於僧爱,柳忘情於愠喜。汉先主之立诫,莫尚中庸;卫大夫之所羞,独为君子。余虽不佞,尝从事於斯矣。
重曰:夫含灵禀质,异品殊伦,生何如而弗贵?命何如而弗珍?雁含枚以避缴,狐听冰而涉津,葵倾心以卫足,栎不材而谢斤。彼草树之无识,惟禽兽之不仁,犹称能以远害,尚假智以全真。矧百行之君子,三才之令人,何自轻於养性?何自忽於周身?傥狂歌之可采,伊舆诵之可询,敢刊铭以勒座,遂援翰而书绅。
○韦弦赋(以“君子佩之,用规性情”为韵)
赵魏君子,迹著明文,有韦弦之淑慎,在躁静以区分。於以诫德在我,於以表正事君,禀刚以宣其志,守柔以播其勋。动静有恒,得枢机於要道;佩服无ル,合规矩於典坟。昔董安于事赵简子,虚心固节,收目反视,由一国之具瞻,在四德之为美。诫孜孜於不怠,谅勤勤於所履,观其弦之劲姿,可以励其攸止。式标其道,于焉克已,所谓惕祸以垂休,故以善终而令始。且其天道何常?顺之无悔,察是非之倚伏,节行藏於进退,守而取则,在刚柔以为箴;动必可观,比玉剑之为佩。邺令曰躁用,乖於正性,故安卑以从时;静既恭於五德,故不暴以为师。命韦带之缓,体君子之舒迟,惟器可象,惟贤则之。佩兰则殊於楚客,象环有慕於宣尼,信建物之表意,实善人之所资。故知欲不可纵,俭以足用;德或可移,中以成规:识君子之容止,见淑人之表仪。周旋之中,宁假於宫徵;内外相制,亦合乎埙篪。大哉景行!刚柔异性,缓之於韦用和,急之於弦表正,既守道而恒佩,因履端而不竞。懿夫!式彰茂德,分意表情,礼节既备,敬慎孔明。参衣冠而振序,列簪绂以齐荣,猗二子之垂诫,与千古之扬名。
○京兆试慎所好赋(以“重译献珍,信非宝也”为韵)
君子严其墙仞,戒以心胸,知耽味之易入,俾回邪而不容。其慎德也,白圭是闻其三复;其好贤也,缁衣必荐其九重。自然契已坦荡,清蝎雍,玩丧志而何有?欲败度兮何从?昔如王者三朝,远人重译,执贽山委,献琛云积。岂不知纳宝库为子孙之藏映玉墀嘉戎夷之绩?荩以难得之货有损,不贪之宝无ル。获狼而荒服不臻,却马而汉皇受益,嗤虞公受玉之败,美晋帝焚裘之迹。匪骋欲而适愿,将去奢而无怨。满堂足戒,黄金宁慎其四知;连城不求,白璧何劳於三献?所爱者礼,所怀者仁,君由之而国,士用之以防身。衣服有常,非敢玩於千袭;饮食不溽,宁专美於八珍?其爱才也,必择能而得亻;其慕友也,谱资忠而履信。将辞直而不违,知言甘而有吝。是窒其欲,无忽於微:五色足耽,审之则朱紫不夺;八音可乐,慢之则郑雅同归。思禁邪而制放,虑今是而昨非。上则宣风,下同偃草,将还淳而复朴,在德而味道。田失度。则念虞人之箴;慈俭或兮,必思老氏之宝。至矣哉!好之者儒,以多闻为润屋。立义为分社,孝既慕於参乎!学愿从於回也。孜孜屑屑,束修问寡,如此,人所以铭座而弗忘,书绅而不舍。
○应制表陈四事
皇业权舆,天地开辟,嗣君即位,黎元更始,时则藉非常之庆,以申再造之恩。今六合清晏,而赦令不息,近则一年再降,远则再岁无遗。至於违法悖礼之徒,无赖不仁之辈,编户则寇攘为业,当官则赃贿是求。而元日之朝,指期天泽;重阳之节,伫降皇恩。如其忖度,咸乐释免。或有名垂结正,罪将断决,窃行货贿方便规求,故致稽延,毕г宽宥。用使俗多顽悖,时廉隅,为善者不预恩光,作恶者独承徼幸。若方正直言之士,守善嫉恶之夫,每欲揽辔埋轮,效鹰而报国;褰帷露冕,去蝥贼以安人。而遇赦无以效其功,阅恩无所施其巧。古语曰:“小人之幸,君子之不幸。”斯之谓也。望陛下而今而後,颇节於赦,使黎民知禁,奸宄肃清。
海内具僚,九品以上,每岁逢赦,必赐阶勋;至於朝野宴集,公私聚会,绯服众於青衣,象板多於木笏:皆荣非德举,位才升。不知何者为妍蚩?何者为美恶?臣望自今以後,稍息私恩,使有善者逾效忠勤,无才者咸知勉励。
昔有唐御历,列职命官,国多元刂印之讥,人有积薪之叹。自陛下临朝。顿革此风,然矫枉过正,以为甚矣。至如六品以下,职事清官,遂方之土芥,比之砂砾。其有行无闻於十室,即厕朝流;识不反於三隅,俄登仕伍。斯固比肩咸是,举目皆然,闻翘楚之歌,惟见伐檀之刺。今尸禄谬官,其流非一,若遂不加沙汰,诚恐有累皇风。
臣闻汉宣帝云:“与我共理天下,其惟良二千石乎!”二千石者,今之刺史也。移风易俗,其寄不轻,求瘼字人,佥属斯在。然则历观两汉已降,迄乎魏晋之年,方伯岳牧,临州按部,或十年不易,或一纪仍留,莫不尽其化下之方,责以理人之术。既而日就月将,风加草靡,故能化行千里,恩渐百城。今之牧伯,有异於是:倏来忽往,蓬转萍流,近则日月仍迁,远则窬年必徙,待厅事为逆旅,以下车为传舍。或云来岁入朝,必应改职;或道今兹会计,必是移藩。既怀苟且之谋,何暇循良之绩?用使百城千邑,无闻廉、杜之歌;万国九州,见赵、张之政。臣愿自今以後,刺史非三岁以上,不可迁官,仍以明察功过,精甄赏罚,冀宏共理之风,以赞垂衣之化。
○衣冠乘马义
伏以古者,爰自大夫以上皆乘车,而以马为服。魏晋以隆,迄于隋代,朝士又驾牛车。历代经史,具有其事,不可一二而言也。至如李广北征,解鞍憩息;马援南伐,据鞍顾眄:斯则鞍马之设,行於军旅,戎服所乘,贵於便习者也。按江左官至尚书郎,而取轻乘马,则为御史所弹;又颜延之罢官後,好骑马出入闾里,当代称其放诞:此则专车凭轼,可擐朝衣,单马御鞍,宜从亵服,求之近古,灼然之明验也。自皇家抚运,沿革随时,至如陵庙巡谒,王公册命,则盛服冠履,乘彼路车,其士庶有衣冠亲迎者,亦时以服箱充驭;在於他事,无复乘车,贵贱所行,通用鞍马而已。臣伏见比者鸾舆出幸,法驾首途,左右侍臣,皆以朝服乘马。夫冠履而出,止可配车而行,今乘车既停,而冠履不易可谓唯知其一,而未知其二也。何者?褒衣博带,革履高冠,本非马上所施,自是车中之服。必也蔑而升镫,跣以乘鞍,非惟不师古道,亦自取惊今俗,求诸折中,进退无准。且长裾广袖,翼如如;鸣佩纡组,锵锵奕奕,驰骤於风尘之内,出入於旌之。傥马有惊逸,人从颠坠,遂使属车之右,遗履不收,清道之傍,纟圭骖相续,固以受嗤行路,有损威仪。
今议者皆云:秘阁有《梁武帝南郊图》,多有衣冠乘马者,此则近代故事,不得谓无其文。臣案此图,是后人所为,非当时所撰。且观民有古今图画者多矣,如张僧繇画群公祖二疏,而兵士有著芒ハ者;阎立本画昭君入匈奴,而妇人有著帷帽者。夫芒ハ出於水乡,非京华所有;帷帽创於隋代,非汉宫所作:议者岂可徵此二画,以为故实者乎?由斯而言,则梁氏南郊之图,义同於此。又传称政宜因俗,礼贵缘情。殷辂周冕,规模不一;秦冠汉佩,用舍无恒。况我国家道轶百王,功高万古,事有不便,理资变通,其乘马衣冠,窃谓宜从省废。臣怀此异议,其来自久。日不暇给,未及扌扬。今属殿下亲从齿胄,将临国学,凡有衣冠乘马,皆惮此行,所以取进狂言,用申鄙见。
○孝经老子注易传议
谨按今俗所传《孝经》,题曰郑氏注。爰在近古,皆云郑注即康成,而魏晋之朝,无有此说。至江左晋穆帝永和十一年,及孝武帝太元元年,再聚群臣,共论经义,有荀茂祖者,撰集《孝经》诸说,始以郑氏为宗。自齐梁以来,多有异论:陆澄以为非元所注,请不藏於秘省;王俭不依其请,遂得见传於时。魏、齐则立於学官,著在律令,荩由肤俗无识,故致斯讹舛。
然则《孝经》非元所注,其验十有二条:据郑君自序云:“遭党锢之事,逃难注《礼》;党锢事解,注《古文尚书》、《毛诗》、《论语》;为袁谭所逼,来至元城,注《周易》。”都无注《孝经》之文,其验一也。郑君卒後,其弟子追论师注所述,及应对时人,谓之《郑志》,其言郑所注者,唯有《毛诗》、《三礼》、《尚书》、《周易》,都不言《孝经》,其验二也。又《郑志》目录记郑之所注,五经之外,有《中候书传》、《七政论》、《乾象历》、《六艺论》、《毛诗谱》、《答临硕难礼》、《许慎异义》、《发墨守》、《针膏肓》及《答甄子然》等书,寸纸片言,莫不悉载,若《孝经》之注,无容匿而不言,其验三也。郑之弟子,分授门徒,各述师言,更相问答,编录其语,谓之《郑记》,唯载《诗》、《书》、《礼》、《易》、《论语》,其言不及《孝经》,其验四也。赵商作《郑先生碑铭》,具称诸所注笺论,亦不言注《孝经》。《晋中经簿》、《周易》、《尚书》、《尚书中候》、《尚书大传》、《毛诗》、《周礼》、《仪礼》、《礼记》、《论语》凡九书,皆云郑氏注名元,至於《孝经》则称郑氏解,无名元二字,其验五也。《春秋纬演孔图》云:康成注《三礼》、《诗》、《易》、《尚书》、《论语》,其《春秋》、《孝经》则有评论。”宋均《诗纬序》云:“我先师北海郑司农”,则均是元之传业弟子也,师所注述,无容不知,而云《春秋》、《孝经》唯有评论,非元之所注,於此特明,其验六也。又宋均《孝经纬》注,引郑《六艺论》叙《孝经》云:“元又为之注。”“司农论如是,而均无闻焉。有义无辞,令予昏惑。”举郑之语,而云无闻,其验七也。宋均《春秋纬》注云:“元为《春秋》、《孝经》略说,则非注之谓。所言‘元又为之注’者,辞耳,非事实。”其序《春秋》亦云:“元又为之注也,宁可复责以实注《春秋》乎?”其验八也。後汉史书存於代者,有谢承、薛莹、司马彪、袁山松等,其为郑元传者,载其所注,皆无《孝经》,其验九也。王肃《孝经传》首有司马宣王之奏云:“奉诏令诸儒注述《孝经》,以肃说为长。”若先有郑注,亦应言及,而都不言郑,其验十也。王肃著书,发扬郑短,凡有小失,皆在圣证。若《孝经》此注亦出郑氏,被肃攻击,最应烦多。而肃无言,其验十一也。魏晋朝贤,论辨时事,郑氏诸注,无不撮引,未有一言引《孝经》之注,其验十二也。
凡此证验,易为讨核,而代之学者,不觉其非,乘彼谬说,竞相推举,诸解不立学官,此注独行於代。观夫言语鄙陋,义理乖疏,固不可以示彼後来,传诸不朽。至《古文孝经》孔传,本出孔氏壁中,语其详正,无俟商扌,而旷代亡逸,不复流行。至隋开皇十四年,校书学士王孝逸於京市陈人处买得一本,送与著作郎王邵,邵以示河刘炫。仍令校定,而此书更无兼本,难可凭依。炫取以所见,率意刊改,因著《古文孝经稽疑》一篇,邵以为此书经文尽正,传义甚美,而历代未尝置於学官,良可惜也。然则孔、郑二家,云泥致隔,今纶旨发问,校其短长,愚谓行孔废郑,於义为允。
又今俗所行《老子》,是河上公注,其序云:“河上公者,汉文帝时人,结草庵於河曲,仍以为号。以所注《老子》授文帝,因冲空上天。”此不经之鄙言,流俗之虚语。按《汉书艺文志》,注《老子》者有三家,河上所释无闻焉尔,岂非注者欲神其事,故假造其说耶?其言鄙陋,其理乖讹,虽使才别朱紫,粗分菽麦,亦皆嗤其过谬,而况有识者乎?岂如王弼英才隽识,探赜索隐,考其所注,义旨为优。必黜河上公,王辅嗣,在於学者,实得其宜。
又按《汉书艺文志》,《易》有十二家,而无子夏作传者,至梁阮氏《七录》,始有“子夏《易》六卷,或云韩婴作,或云丁宽作。”然据《汉书艺文志》,韩《易》有十二篇,丁《易》有八篇,求其符会,则事殊隳刺者矣。夫以东鲁伏膺,文学与子游齐列;西河告老,名行将夫子连踪。而岁越千龄,时经百代,其所著述,沈翳不行,岂非後来,假凭先哲?亦犹石崇谬称阮籍,郑璞滥名周宝。必欲行用,深以为疑。臣窃以郑氏《孝经》、河上公《老子》二书,舛讹不足流行;孔、王两家,实堪师授。每怀此意,其愿莫从,伏见前敕令所司详定四书得失,具状闻奏,臣寻草议,请行王、孔二书,牒礼部讫。如将为允,请即颁行。谨议。
○重论孝经老子注议
臣才虽下劣,而学实优长,窃自不逊,以为近古已来,未之有也。当以郑氏《孝经》、河上公《老子》二书,讹舛不足流行,孔、王两家,实堪师授。每怀此意,其愿莫从,伏见去月十日敕,令所司详定四书得失,具状闻奏,臣草议请行孔、王二书,牒礼部讫。但今育襄浅识,闻见不周,可与共成,难与虑始。荩孔父有言曰:“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此则今古循环,愚智往复,岂前者必是,而後者独非乎?是以《老》篇、《庄子》,兴於晋代;《公羊》、《梁》,寝於魏日;《春秋左氏》,因元凯而方著;《尚书孔传》,至光伯而始行;斯皆尚好不同,晚觉悟,承习既久,近辄弛张。伏惟开元皇帝陛下,尝以九重馀隙,穷览文艺,百氏详观,游心经典,爰降纶,俯逮刍荛。臣辄以愚识,上符睿旨,伏望明恩,曲垂察。如将为允,请即班行。不可使随流腐儒,参论其义。
○上萧至忠论史书
仆幼闻诗礼,长涉艺文,至於史氏之言,尤所悦。寻夫左史右史,是曰《春秋》、《尚书》;素王素臣,斯称微婉志晦;两京三国,班、谢、陈、习阐其;六朝江左,王、陆、、孙纪其历。刘、石僭号,方策委於和、张;宋、齐膺录,史归於萧、沈。亦有汲冢古篆,禹穴残编,孟坚所亡,葛洪传其《杂记》;休潍缺,谢绰裁其拾遗。凡此诸家,其流荩广,莫不赜彼泉薮,寻其枝叶,原始要终,备知之矣。若刘峻作传,自述长於论才;范氏为书,盛言务其赞体:斯又当仁不让,庶几前哲者焉。
然自策名士伍,待罪朝列,三为史臣,再入东观,终不能勒成国典,贻彼後来者何哉?静言思之,其不可有五故也。何者?古之国史,皆出自一家,如鲁、汉之邱明、子长,晋、齐之董狐、南史:咸能立言不朽,藏之名山,未闻藉以众功,方云绝笔。惟後汉东观,大集群儒,著述无主,条章靡立,由是伯度讥其不实,公理以为可焚。张、蔡二子,纠之於当代;传、范两家,嗤之於後叶。今者史司取士,有倍东京,人自以为荀、袁,家自称为政、骏,每欲书一事,载一言,皆阁笔相视,含毫不断,故首白可期,而汗青无日。其不可一也。前汉郡国计书,先上太史,副上丞相;後汉公卿所撰,始集公府,上兰台:由是史官所修,载书为博。爰自近古,此道不行,史臣编录,唯自询采。而左右二史,阙注起居;衣冠百家,通行状。求风俗於州郡,视听不该;访氵公革於台阁,簿籍难见。虽使尼父再出,犹且成其管窥,况仆限以中才,安能遂其博物?其不可二也。昔董狐之书法也,以示於朝;南史之书弑也,执简以往。而近代史局,皆通籍禁门,幽居九重,欲人不见,寻其义者,荩由杜彼颜面,防诸请谒故也。然今馆中作者,多士如林,皆愿长喙,无闻<齿责>舌。傥有五始初成,一字加贬,言未绝口,而朝野具知;笔未栖毫,而缙绅咸诵。夫孙盛实录,取嫉权门;王韶直书,见雠贵族:人之情也,能无畏乎?其不可三也。古者刊定一史,纂成一家,体统各殊,指归咸别。夫《尚书》之教也,以疏通知远为主;《春秋》之义也,以惩恶劝善为先;《史记》则退处士而进奸雄,《汉书》则抑忠臣而饰主阙:斯并曩贤得失之列,良史是非之准,作者言之详矣。顷史官注记,多取禀监修:杨令公则云必须直词,宗尚书则云宜多隐恶。十羊九牧,其命难行;一国三公,适从安在?其不可四也。窃以史置监修,虽古无式,寻其名号,可得而言。夫言监者,荩总领之义耳。如创纪编年,则年有断限;草传叙事,则事有丰约;或可略而不略,或应书而不书;此刊削之务也。属词比事,劳逸宜均;挥铅奋椠,勤惰须等;某帙某篇,付之此职,某纪某传,归之彼官:此铨配之理也。斯并宜明立科条,审定区域,傥人思自勉,则书可立成。今监之者既不指授。修之者又无遵奉,用使争学苟且,务相推避,坐变炎凉,徒延岁月。其不可五也。凡此不可,其流实多,一言以蔽,三隅自反,而时谈物议,乌得笑仆编次无闻者哉!
比者伏见明公,每汲汲於劝诱,勤勤於课责:或云坟籍事重,努力用心;或云岁序已淹,何时辍手?窃以纲维不正,而督课徒勤,虽威以刺骨之刑,勖以悬金之赏,终不可得也。语曰:“陈力就列,不能则止。”仆所以比者布心知已,历抵群公,屡辞载笔之官,愿罢记言之职者,正为此耳!抑又有所未谕,聊复一二言之。比奉高命,令隶名修史,而其职非一,如张尚书、崔岑二吏部、郑太常等,既迫以吏道,不可拘之史任,以仆曹务多闲,勒令专知下笔。夫以惟寂惟寞,使记事记言,苟如其例,则柳常侍、刘秘监、徐礼部等,并门可张罗,府无堆案,何事置之度外,而使各无羁束乎?必谓诸贤载削,非其所长,以仆枪枪铰铰,故推为首最,就如斯理,亦有其说。何者?仆少小从仕,早蹑通班,当皇上初临万邦,未亲庶务,而以守兹今直,不附奸回,遂使官若土牛,弃同刍狗。逮銮舆西幸,百寮毕从,自惟官曹务简,求以留後居台,常谓朝廷不知,国家於我已矣。岂谓一旦,忽承恩旨,州司临门,使者结辙。既而驱驷马,入函关,排千门,谒天子,引贾生於宣室,虽叹其才;召季布於河东,反增其愧。明公既位居端揆,望重台衡,飞沈属其顾眄,荣辱由其俯仰,曾不上祈宸极,申之以宠光;佥议绅,縻我以好爵。其相见也,直云史笔阙书,为日已久,石渠扫第,思子为劳。今之仰追,唯此而已。
抑明公足下独不闻刘炫蜀王之说乎?昔刘炫仕隋,为蜀王侍读,尚书牛宏尝问之曰:“君王遇子,其礼如何?”曰:“相期高於周、孔,见待下於奴仆。”宏不悟其言,请闻其义。炫曰:“吾王每有所疑,必先见访是相期高於周、孔。酒食左右皆餍,而我馀沥不г,是见待下於奴仆也。”仆亦窃不自揆,取敢方於鄙宗。何者?求史才则千里降追。语宦途则十年不进,意者得非相期高於班、马,见待下於兵卒乎?又人之品藻,贵识其性,明公视仆於名利何如哉?当其坐啸洛城,非隐非吏,惟以守愚自得。宁以充诎撄心?但今者亻黾勉从事,挛拘就役,朝廷厚用其才,竟不薄加其礼,求诸隗始,其义安施?傥使士有澹雅若严君平,清廉如段干木,与仆易地而处,亦将弹铗告劳,积薪为恨,况仆未能免俗,能不蒂芥於心者乎?当今朝号得人,国称多士,蓬山之下,良直差肩;芸阁之中,英奇接武。仆既功兮刻鹄,笔未绝麟,徒殚太官之膳,虚索长安之米。乞以本职,还其旧居,多谢简书,请避贤路,惟明公足下哀而许之。
○答郑惟忠史才论
史才须有三长,世无其人,故史才少也。三长谓才也、学也、识也。夫有学而无才,亦犹有良田百顷,黄金满ぷ,而使愚者营生,终不能致於货殖者矣。如有才而无学,亦犹思兼匠石,巧若公输,而家无便冉斧斤,终不果成其宫室者矣。犹须好是正直,善恶必书,使骄主贼臣,所以知惧,此则为虎传翼,善无可加,所向无敌者矣。脱苟非其才,不可叨居史任,自古以来,能应斯目者,见其人。
○史通序录
长安二年,余以著作佐郎兼修国史,寻迁左史,於门下撰起居注。会转中书舍人,暂停史任,俄兼领其职。今上即位,除著作郎太子中允率更令,其修史皆如故。又属大驾还京,以留後在都,无几,驿徵入京,专知史事,仍迁秘书少监。自惟历事二主,从官两京,遍居司籍之曹,久处载言之职。昔马融三入东观,汉代称荣;张华再典史官,晋朝称美。嗟予小子,兼而有之,是用职思其忧,不遑启处。尝以载削馀暇,商扌史篇,下笔不休,遂盈筐箧,於是区分类聚,编而次之。昔汉世诸儒,集论经传,定之於白虎阁,因名曰《白虎通》。予既在史馆,而成此书,故便以《史通》为目。且汉求司马迁後封为史通子,是知史之称通,其来自久。博采众议,爰定兹名,凡为廿卷,列之如左,合若干言。於时岁次庚戌景龙四年仲春之月也。
○自叙
予幼奉庭训,早游文学,年在纨绮,便受《古文尚书》。每苦其辞艰琐。难为讽读,虽屡逢捶挞,而其业不成。尝闻家君为诸兄讲《春秋左氏传》,每废《书》而听,逮讲毕,即为诸兄说之。因窃叹曰:“若使书皆如此,吾不复怠矣!”先君奇其意,於是始授以《左氏》,期年而讲诵都毕,於时年甫十有二矣。所讲虽未能深解,而大义略举。父兄欲令博观义疏,精此一经,辞以获麟已後,未见其事,乞且观馀部,以广异闻。次又读《史》、《汉》、《三国志》,既欲知古今沿革,历数相承於是触类而观,不假师训。自汉中兴以降,迄乎皇家实录,年十有七,而窥览略周。其所读书,多因假赁,虽部帙残缺,篇第有遗,至於叙事之纪纲,立言之梗概,亦粗知之矣。但於时将求仕进,兼习揣摩,至於专心诸史,我则未暇。洎年登弱冠,射策登朝,於是思有馀闲,获遂本愿。旅游京洛,颇积岁年,公私借书,恣情披阅。至如一代之史,分为数家,其杂记小书,又竞为异说,莫不钻研穿凿,尽其利害。加以自小观书,喜谈名理,其所悟者,皆得诸衿腑,非由染习,故始在总角,读班、谢两《汉》,便怪《前书》不应有《古今人表》,《後书》宜为更始立纪。当时闻者,共责以童子何知,而敢轻议前哲,於是郝然自失,无辞以对。其後见张衡、范昱集,果以二史为非,其有暗合於古人者,荩不可胜纪,始知流俗之士,难与之言,凡有异同,蓄诸方寸。及年已过立,言悟日多,常恨时无同好,可与言者。维东海徐坚,晚与之遇,相得甚欢,虽古者伯牙之识锺期,管仲之知鲍叔,不是过也。复有永城朱敬则、沛国刘允济、吴兴薛谦光、河南元行冲、陈留吴兢、寿春裴怀古,亦以言议见许,道术相知,所有扬扌,得尽怀抱。每云德不孤,必有邻,四海之内,知我者不过数子而已矣!
昔仲尼以睿圣明哲,天纵多能,睹史籍之繁文,惧览之者不一,删《诗》为三百篇,约史记以修《春秋》,赞《易》道以黜八索,述《职方》以除九邱,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迄於周,其文不刊,为後王法。自兹厥後,史籍逾多,苟非命世大才,孰能刊正其失?嗟予小子,敢当此任?其於史传也,尝欲自班、马以降,迄於姚、李、令狐、颜、孔诸书,莫不因其旧义,普加革。但以无夫子之名,而辄行夫子之事,将恐致惊愚俗,取咎时人,徒有其劳,而莫之见赏,所以每握管,叹息迟回者久之。非欲之而不能,实能之而不敢也!既朝廷有知意者,遂以载笔见推,由是三为史臣,再入东观。每惟皇家受命,多历年所,史官所编,粗为纪录,至於纪传及志,则皆未有其书。长安中年,会奉诏预修《唐史》;及今上即位,又敕撰《则天大圣皇后实录》。凡所著述,常欲行其旧议,而当时同作诸士,及监修贵臣,每与其凿枘相违,龃龉难入。故其所载削,皆与俗浮沈,虽自谓依违苟从,然犹大为史官所嫉。嗟乎!虽任当其职,而吾道不行,见用於时,而美志不遂,郁怏孤愤,无以寄怀。必寝而不言,嘿而无述,又恐没世之後,谁知予者?故退而私撰《史通》,以见其志。
昔汉世刘安著书,号曰《淮南子》。其书牢笼天地,博及古今,上自太公,下至商鞅,其错综经纬,自谓兼於数家,无遗力矣。然自《淮南》以後,作者无绝,必商扌而言,则其流又众。荩仲尼既没,微言不行,史公著书,是非多谬,由是百家诸子,诡说异辞,务为小辨,破彼大道,故扬雄《法言》生焉。儒者之书,博而寡要,得其糟粕,失其菁华,而流俗鄙夫,贵远贱近,传兹牾,自相欺惑,故王充《论衡》生焉。民者冥也,冥然罔觉,率彼愚蒙,墙面而视,或讹音鄙句,莫究本源,或守株胶柱,动多拘忌,故应邵《风俗通》生焉。五常异禀,百行殊轨,能有兼偏,知有长短,苟随才而任使,则片善不遗,必求备而後用,则举世莫可,故刘邵《人物志》生焉。夫开国承家,立身立事,一文一武,或出或处,虽贤愚壤隔,善恶区分,苟时无品藻,则理难铨综,故陆景《典语》生焉。词人属文,其体非一,譬甘辛殊叶,丹素异彩,後来祖述,识昧圆通,家有诋诃,人相掎摭,故刘勰《文心》生焉。若《史通》之为书也,荩伤当时载笔之士,其义不纯,思欲辨其指归,殚其体统。夫其书虽以史为主,而馀波所及,上穷王道,下人伦,总括万殊,包吞千有,自《法言》以降,迄於《文心》而往,固以纳诸胸中,曾不蒂芥者矣。夫其为义也,有与夺焉,有褒贬焉,有鉴诫焉,有讽刺焉。为贯穿者深矣,其为纲罗者密矣,其所商略者远矣,其所发明者多矣。荩谈经者恶闻、服杜之嗤,论史者憎言班、马之失,而此书多讥往哲,喜述前非,获罪於时,固其宜矣。犹冀知音君子,时有观焉。尼父有云:“罪我者《春秋》,知我者《春秋》。”抑斯之谓也!
昔梁徵士刘孝标作《叙传》,其自比於冯敬通者有三。而予辄不自揆,亦窃比於扬子云者有四焉。何者?扬雄尝好雕虫小伎,老而悔其少作;予幼喜诗赋,而壮都不为,耻以文士得名,期以述者自命。其似一也。扬雄草《元》,累年不就,当时闻者,莫不哂其徒劳;余撰《史通》,亦屡移寒暑,悠悠尘俗,共以为愚。其似二也。扬雄撰《法言》,时人竞尤其妄,故作《解嘲》以讠州之;余著《史通》,见者亦互言其短,故作《释蒙》以拒之。其似三也。扬雄少为范、刘歆所重,及闻其撰《太元经》,则嘲以恐尽酱瓿,然刘、范之重雄者,荩贵其文彩,若《长杨》、《羽猎》之流耳,如《太元》深奥,难以探赜,既绝窥窬,故加讥诮;余初好文笔,颇获誉於当时,晚谈史传,遂减价於知已。其似四也。夫才唯下劣,而迹类先贤,是用铭之於心,持以自慰。抑犹有遗恨,惧不似扬雄者有一焉。何者?雄之《元经》始成,虽为当时所贱,而桓谭以为数百年外,其书必传;其後张衡、陆绩,果以为绝伦参圣。夫以《史通》方诸《太元》,今之君山,即徐、朱等数君是也;後来张、陆,则未之知耳。嗟乎!傥使平子不出,公纪不生,将恐此书与粪土同捐,烟烬俱灭,後之识者,无得而观。此予所以抚卷涟ㄝ,泪尽而继之以血也。
○昭成皇太后哀册文
维开元四年岁次景辰秋八月甲辰朔十七日庚申,昭成皇太后梓宫启自靖陵,将迁於桥陵。皇帝使某官姓名设祖於行宫,礼也。丹既舒,元宫载辟,ㄈ龙せ而命驾,指鲋隅而卜宅。哀子嗣皇帝讳,瞻蓼莪而罔极,感莒而增伤,嗟镜奁之不御,痛珠匣之沈光。缅考前烈旁稽旧史,顾西陵以永怀,托东观而书美。其词曰:
观津锺祉,平陵诞灵。作嫔西汉,为母东京。地专戚里,门承后族。重睹玉衣,再开金屋。爰初笄总,实负才贤。学殚诗礼,工极纟延。方松等劲,比菊齐妍。庆膺怀月,祥兆扪天。胶东胙土,济南开国。邦媛思才,河鲂伫德。柔闲植性,婉顺成则。六行毕彰,四训无忒。粤自朱邸,来紫微。政成阃闼,化穆闺闱。孕佚淆母,牢笼二妃。桃夭阐誉,葛ぱ增徽。五福多爽,百龄过隙。地裂方,天倾圆魄。归神蒿里,灭彩椒掖。德音若存,仪形遽隔。呜呼哀哉!痛锺宸,礼极哀荣。谥窬光烈,仪比功成。寻周阙之先梦,奉尧门之旧名。抚遗镜而增咽,揽赐衣而疚情。呜呼哀哉!黾兆协谋,龙盾戒辙。指黄山以徐转,背青门而永诀。挽铎锵其竞喧,旒俨其齐列。万国惨而潜怛,六宫悲而恸绝。呜呼哀哉!遂入松径,园归林。见寒山之月苦,闻拱树之风吟。玉座空兮寿宫寂,金闭兮泉户深。想清徽之不昧,寄彤管以流音。呜呼哀哉。
●卷二百七十五
☆卢怀慎
怀慎,滑州灵昌人。举进士,景龙中累迁黄门侍郎,赐爵渔阳伯。先天二年同中书门下三品,开元中迁黄门监兼吏部尚书。卒赠荆州大都督,谥曰文成。
○谏十日一朝西宫表
臣怀慎言,臣闻《书》曰:“聪明,作元后,元后作人父母。”伏惟陛下敬顺昊天,为人父母,人之所行,莫大於孝乎!故曰夫孝者,天之经,地之义,人之本也。是陛下躬率此道,为天下先,每十日朝西宫,式展亲亲之义,故得万国之欢心者,实惟陛下孝理天下也。臣窃不揆,颇闻於师:王者必深居而高视,用以表其严重也;其将动,未尝不清道而後发,外车而後引,出有警,入有跸,用备其周卫也。今陛下再立乾坤,重安社稷,克定中兴之业,务宏大孝之端,率礼因心,臣何敢预?然陛下臣之君父也,夫为臣子者,得不欲尽忠孝之事乎?忠孝之事,臣安敢让也?固知言出必死,亦无所辞,臣死罪死罪。
臣闻昔者汉祖受命,五日一朝太公於栎阳宫,今日陛下岂不欲为此乎?臣度其事业与此有异。夫汉祖起布衣,登皇极,子有天下,尊归於父母,故行於此耳。今陛下守文继统,嗣武开基,奉三圣之休烈,当千龄之宝命,顺天立极,荩曰其常,不知何为更用此道?远自三五,洎乎夏、殷,圣帝明王,臣所览见,未有用此者,陛下安所取则哉?臣闻事不师古,匪说攸闻,礼烦则黩,抑有其义。况应天去提象才至二里馀,骑不得成列,车不得方轨。於兹屡出,假愚人万有犯属车之尘者,陛下虽罪之何及?纵使万全,亦非重慎之道也。且唐之宝命,继在陛下,虽欲自忽,其若社稷何?其若宗庙何?顷三卫仗中路相失,当时惊动圣听,臣等空知待死,臣死罪死罪。望陛下从今已後,遵其内朝,一则有畅於温清,二则无烦於出入:敬慎之道,谁曰不然?必以长至在辰,元正布历,应天纳祜,行庆有期,则愿陛下备法驾,周羽仪,然後出朝,亦天下大礼也。居常之曰,窃惟陛下思之。臣本书生,叨荣执简,辄荐刍荛之议,札魂犬马之诚,特乞天恩察其愚恳,无任忄空款之至。谨诣ト奉表以闻。
○遗表
臣素无才识,叨沐恩荣,待罪枢密,颇积年序。报国之心,空知自竭,推贤之志,终未克申。孤负明恩,夙夜惶惧。臣染疾已久,形神欲离,虽凫雁之飞未为乏少;而犬马之志,终祈上闻。其鸣也哀,乞垂圣察。宋立性公直,执心贞固,文学足以经务,识略期於佐时,动惟直道,行不苟合,闻诸朝野之说,实为社稷之臣。李杰勤苦绝伦,贞介独立,公家之事,知无不为,时之才,众议推许。李朝隐操履坚贞,才识通赡,守文奉法,颇怀铁石之心;事上谒诚,实尽人臣之节。卢从愿清贞谨慎,理识周密,始终若一,朝野共知,简要之才,不可多得。并明时重器,圣代良臣,比经任使,微有愆失,所坐者小,所弃者大,所累者轻,所贬者远,日月虽近,谴责伤深,望垂矜录,渐加进用。臣窃闻黄帝所以垂衣裳而天下理者,任风力也;帝尧所以光宅天下者,任稷呙也。且朝廷者天下之本,贤良者风化之源,得人则庶绩其凝,失士则彝伦攸ル。臣每见陛下忧劳庶政,勤求理道,慎举群司,必期称职,使鹭成列,草泽无遗,故得岁稔时和,政平讼理:此陛下用贤之明效也。臣非木石,早识天心,瞑目不遥,厚恩未报。黜殡之义,敢不庶几?城郢之言,思布愚恳。
○请毁河桥奏
顷者吐蕃以河为界,神龙年中降公主,吐蕃遂过河筑城,置独山、九曲两军,去积石三百里,又於河上造桥。吐蕃今既叛我,此桥即应毁拆。桥既见毁,城自然拔。臣等望与郭知运、荩恩贵等计议,克期翦扑。
○请按王仙童奏
仙童倚恃王亲,斯夺百姓,事状明白,人人共知,御史推寻,实知枉滥。御史若不堪信,他人何必可依?如更动摇,恐招物议,望准前状。
○驳诏赠崔父官奏
臣等谨重商量,不敢奉诏。崔位忝大臣,身犯恶逆,宫灭族,国有常刑。其父挹,特承恩涣,免其诛戮,蒙兹大造,得尽馀年,若更追荣,恐招物议。唯刑与赏,天下共之,发号施令,国之所重,举而不法,後代何观?望不赠官,但厚给葬事。
○陈时政得失疏
臣闻孔子曰:“为邦百年,可以胜残去杀。”又曰:“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三年有成。”《尚书》云:“三载考绩,校其功也。”昔子产相郑,更法令,布刑书,一年而人歌之曰:“取我田畴而伍之,取我衣冠而褚之,孰杀子产,吾其与之!”三年而人又歌之曰:“我有子弟,子产教之;我有田畴,子产殖之;子产而死,谁其嗣之?”终有遗爱,流芳史策。子产贤者也,其为政,尚累年而化成,况其常才乎?臣窃见比来州牧上佐,及两畿县令,下车布政,终四考,在任多者一二年,少者三五月,遽即迁除,不论课最。或有历时未改,便倾耳而听企踵而望,争求冒进,不顾廉耻,亦何暇为陛下宣风布化,求瘼恤人哉?礼义未能兴行,风俗未能齐一,户口所以流散,仓库所以虚空,百姓凋弊,日更滋甚,职为此也。何则?人知吏之不久,则不从其教;吏知迁之不遥,又不尽其力,偷安爵禄,但养资望。陛下虽勤劳之怀,宵衣旰食,然侥幸路启,上下相蒙,共为苟且而已,宁尽至公乎?此国之病也。此贾谊所谓之病,小小者耳,此弊久而不革,臣恐为膏肓,虽和缓不能疗,岂而已哉?汉宣帝总核名实,兴理至化,黄霸良二千石也,就增秩赐金,以旌其能,而不迁於颍川,前代之美政也。又古之为吏者长子孙,仓氏、庾氏即其後也。《书》云:“事不师古,以克永代,匪说攸闻。”臣望请诸州都督、刺史、上佐及两畿县令等,因任未经四考以上,不许迁除。察其课效尤异者,或锡以车裘,或就加禄秩,或降使临问,并玺书慰勉。若公卿有阙,则擢以劝能。其政绩无闻及犯贪暴者,免归田里,以明圣朝赏罚之信,则万方之人,一变於道矣,致此之美,革彼之弊,易於反掌,陛下何惜而不行哉?
○第二疏
臣闻《尚书》云:“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夏、商官倍,亦克用。”此省官之义也。又云:“官不必备,惟其人。”又云:“无旷庶官,天工人其代之。”此为官择人之义也。臣窃见京诸司员外官,所在委积,多者数逾十倍,近古以来,未之有也。官不必备,此则有馀,人代天工,多不务。广有除拜,无所裨益,俸禄之费。岁巨亿万空竭府藏而已,岂致理之基哉?方今仓库空虚,百姓凋弊,河苇杨免。西给京师,公私损耗,不可胜纪。况边隅未静,兵革尤兴,节用爱人,正在今日,增官广费,岂曰其时?傥水旱成灾,租税减入,水衡无贯朽之蓄,京庾阙流衍之储;或疆场外守,兵车远出;或收藏无岁,赈救在辰:此军国之急务也,陛下将何以济之乎?《书》云:“无轻人事惟艰,无安厥位惟危。”又云:“不见是图。”此皆慎微之深旨也。臣窃见员外官中,或簪裾雅望,或台阁旧人,或明习宪章,或谙闲政要,皆一时之良也。多不司案牍,空尸禄俸,滞其才而不申其用,尊其位而不尽其力。周称多士,汉曰得人,岂其然欤?必有异於此矣。臣望请诸司员外官,有才能器识,众共闻知,堪为州牧、县宰及上佐者,并请迁擢,使宣力四方,申其智效;有老病及不堪理务者,咸从废省,使贤不肖较然殊贯。此济时之切务也,安可谓行之艰哉?
○第三疏
臣闻天吏逸德,烈於猛火;贪人败类,取兴大风。则知冒於宠赂,侮於鳏寡,为政之蠹,莫先於兹。臣窃见内外官人,有不率宪章,公犯赃污,侵牟万姓,劓割蒸人,鞫按非虚,刑宪已及者,或俄复旧资,虽负残削之名,还膺牧宰之任;或江淮岭碛,微示惩贬,而徇财黩货,能悛革,委以共理,俟河之清。臣闻明主之於万姓也,必畅以平分,而无偏施。若犯罪之吏,作牧遐方,便是屈法惠奸,恤近遗远矣。凡左降之人,鲜能省过,必怀自弃,长恶滋深,则小州远郡,蛮陬夷落,何负於圣化,独受其弊政乎?昔孟尝廉明,方临合浦,隐之清洁,莅番禺。郅都之镇静朔方,耿恭之辑宁疏勒,地则遐僻,必择贤良,务以宁济为怀,岂以遐荒见隔?况边徼之地,夷夏杂处,负险恃远,易扰难安,弥藉循良,以寄绥抚。若委失其任,官非其才,凌虐黎庶,侵剥蕃部,小则坐致流亡,大则起为盗贼。由此言之,不可用凡材,而况於猾吏乎?其内外官人,有犯赃贿推勘得实者,臣望请削迹簪裾,十数年,不许齿录。《书》云:“飒灭淑慝,黜陟幽明。”即其义也。若不循此道,去邪有疑,善政能官,甄奖或未之遍,担赃负贿,侥幸或即蒙外,则赏罚无章,沮劝安寄?浮竞之风转扇,廉耻之行渐聩。其源不塞,为蠹斯甚。
○夏州加兵议
兵虽不厌多,多则费广。降人既纳甲仗,固亦无虞,虽欲纵之,其将何往?况夏州旧有马二千匹,兵一千三百人,苟能用之,足堪镇遏,待一二年後,更量宜处分。
☆薛稷
稷字嗣通,蒲州汾阴人。第进士,累迁礼部郎中中书舍人,景龙末为谏议大夫昭文馆学士。睿宗立,以翊赞功迁太常少卿,封晋国公,累拜中书侍郎兼黄门侍郎,与崔日用数争事帝前,罢为左散骑常侍,历工礼部尚书,除太子少保。窦怀贞构逆,稷以知其谋,赐死万年狱,年六十五。
○临难不顾徇节宁邦科策第一道
问:若济巨川,必凭舟楫之势;将兴大厦,实伫栾栌之材。圣皇提象膺符,顺天革命,变浇风於易简,济薄俗於醇Ο。未明求衣,昃旰忘食,无遗庖鼎,不弃刍荛。闻逆耳之言,忻然启齿;听犯鳞之说,假以温颜。缅怀六圣之规,劳求五臣之俊。至如临难不顾,知无不为,献替帷幄,匡过补阙,氕雪衔命之流,并应搜扬之旨。子大夫博古强学,见贤思齐,一善或同,千载相遇。肇自魏、汉,以及梁、陈,若斯之人者,布在方策,宜具载年代,各叙徽猷,无惮米盐,用旌多识。
对曰: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是群龙无首,虚已明庭之上;鼷鼠全身,深穴神邱之下。故有劳於一馈,不辍子高之耕;待以二旌,无过屠羊之肆。懔乎秋驾,既识为君之难;此椽鸣,未见为臣之易。然而梦弼降佐,风起云从,自天之,俊将至。当今制贤以禄,制爵以庸,设言不违,式化厥训。霸王骐骥,翼天驷而齐衡;社稷元黾,升帝宝而负兆。犹是幽芳在采,云逸来羁,垂倒景之悬光,烛重泉之沈隐。故远臣得离山草,比献野芹,瞻望天台,数迹对曰:帝德广运,六臣参其业;天道大明,五帝陈其序。犹黼黻之章五色,鼎鼐之饪五味,五灵之效祯祥,五音之和雅乐。若同义变力,古人中求,则纪信诳项以免君,王经刎颈以纾国。九卿居府,王修从赴难之义;二国合围,路中无返言之失。汉帝之惮汲黯,陈主之畏柳庄,社稷之臣,於是乎在。恪居尔位,勤不告劳,则萧公堂堂,吴汉纠纠,冯豹伏於阁下,黄公宿於台上:忧国奉公,可以不谓忠乎?书诫面从,诗咏司直,犯颜无隐,求福不回。周昌之比汉高,同乎桀、纣;刘毅之方晋武,类彼桓、灵。申屠刚之轫车,锺离意之排ト,史鱼是慕,直在其中。圣人谟议,君子谋道。张良之翼汉王,郭嘉之协魏主,宋武之得穆之,齐高之得褚彦:定策决胜,谋夫孔多。蓬数唬弧,有志四海,飞旌插羽,道好二同,胶柱岂调弦之术?饮冰实将命之难。陆贾南行,责蛮夷之失礼;陈汤西讨,诛单于之暴慢。终令赵佗贡职,郅支传首,竹帛所载,斯其庶乎!谨对。
○第二道
问:自周星攒耀,汉日通辉,象教聿兴,刍郁起。眷兹和众,因果为先,伊此法门,楝梁攸属。我皇光膺天授,托降阎浮,宏八解之要津,启四禅之幽键,济含生於彼岸,证圆果於中天。绀宇巍巍,缁徒翼翼,莫不誉高澄、什,声重安、远,振三幡於辨囿,悟两谛於谈筵。飞锡烟蒸,乘杯雾委,兰艾因而或揉,玉石由是难甄,迹虽选於元关,名编於白屋。若欲令沙汰,促以金科,将恐乖智海之宏规匪提河之遗范。然则经行之所,在释氏而含容,朱紫分区,谈王化而期切。弛张之术,去就何从?
对曰:窃惟善本无生,兹缘常寂。舍身舍智,涅之行可观;不动不定,般若之名已立。尊容圣质,剖碧玉而恒传;宝相灵模,镂紫金而尚在。运二仪而回掌,巍乎宝力;极万物之濡足,皇矣能仁。是以付受有归,郁兴尊记。知来之鉴,远明於万劫;祚圣之符,大启於九部。始则江汉广被,终以关河积学,由是名僧辈出,贤众肩降。道行息於,(疑)顾澄、什而服侣;戒梵禅结,视安、远而俯孩。虽葱岭茄蓝,涉流沙而西极;白木聚落,浮涨海而东驰。圣教之兴,为期为感。但敬重坚固,有悲忍之大权;循习护持,有烦恼之深浅,物情以之勤切,俗慕由是恳到。苟求利养,或滋贪浊,滥名窃服,行伪学非。鱼目叨珍,遂入摩尼之宝;乌鹊借类,便假伽蓝之翼。谓宜宥而勿罚,限其自新,卷迹缁林之游,反服白衣之役。则愍愚受智,宽令四飞,辨是决嫌,浮食一变。九色扬翰,不谬於楚鸡;六管流声,岂混於齐士?庶人无量,在释典而虽宏;出家有限,凭国经而必恪。维摩之入诸心藏,尚为居士之身;菩萨之惠其神通,由持在家之诫。未亏平等,何妨慎择。谨对。
○第三道
问:神农曰:“金城千里,汤池百步,而无粟者,弗能守也。”然则师出以律,咸资於糗粮;兵虽尚奇,必藉於流衍。皇周八有截,四海无虞,折冲樽俎之,旅军衽席之上。而吐蕃小丑,时扰於沙场;默啜遗凶,偷生於玉塞。由是任以精卒,寄以边陲,车徒置骑,实赖防御。飞刍免粟,转馈之弊尤深;疆理屯田,播植之功难就。欲数纤无忧於半菽,岁有积於如坻,强国富,伫聆良策。
对曰:持人之术,地著为本;应敌之道,糗粮为先。故李悝尽地力而创谋,本能强魏;卫鞅开阡陌而急战,终以霸秦。当今三壤既平,九税有职,仓庾陈积,至秸充刃,山川效祉而咸叙,阴阳感化而致和,狡戎黠羌,不讨之日久矣。天有星象,以分其区;地有山河,以致其险。素野遐旷,元国寒凉,塞下三春,未辨重重之树;河边九月,已落青青之草。我后恻隐岩廊之下,垂拱衽席之上,圣智备天地,神武动山岳。悠然远览,白露凉秋,建日月朱鸟之旗,树风雨苍牛之旄。将帅良猛,谋虑深长,犹重息人,未修伐鬼,而犬羊无检,时惊边柝。定远侯之功略,还出玉门;戊校尉之七营,更连金郡。麻奴小丑,敢怀凌斥之心;榆鬼残妖,仍延晷刻之命。结山豪而啸聚,驱马而陆梁。百万之师,糗粮易尽;空虚之地,转饷难集。良可追踪垦草,取彼大田,修充国之旧图,采威明之远算。将军素励,爰兴断河之术;都尉垂强,毕尽通沟之利。举农夫而休战士,息转输而用耕牛。智效其谋,勇奋其力,资虏金之如粟,藉边马之如羊。赏士犒师,选骑馆。或休垣罢障,城灭途殚。然後坐凤凰之台,验麒麟之贡,王旅凯入,岂不休哉,!清问徒讠州,危言每竭,短才杼轴,景夕贻忧。谨对。
○朱隐士图赞
隐士朱君记《灵池县图经》云:朱桃槌者,隐士也,以武德元年,於蜀县白女毛村居焉。草服素冠,晦名匿位,织履自给,口无二价。後居楝平山白马溪大磐石山。石色如冰素,平易如砥,可坐十人。石侧有一树,垂阴布护於其上,当暑炽之月,兹焉如秋。桃槌休偃於是焉。有好古之士,多於兹游。朱公或斩轮以为资。前长史李厚德,後长史高士廉,或招以弓旌,或遗以尺牍,并笑傲不答。太子少保河东薛稷为之图赞云:
先生知足,离居盘桓。口无二价,日惟一餐。筑土为室,卷叶为冠。斩轮之妙,齐扁同欢。
○唐杳冥君铭
悠悠洛邑,眇眇伊厘。屡移寒暑,频经岁年。丹壑几变,陵俄迁。不睹碑碣,空悼风烟。(其一)
时代攸徙,宁穷姓氏?匪辩(阙二字)谁分朱紫?翠坟全,元扃亦毁。久歇火风,爰归地水。(其二)
灵迹难访,莫知其状。彷佛穸台,依稀泉帐。草积邱垅,松高岩嶂。眷幽途,弥增悲怆。(其三)
於彼兆域,是生荆棘。松剑犹存,榆钱可识。览物流连,(阙)怆太息。欲致礼於灵魂,聊寄言於翰墨。(其四)
○唐故洛州洛阳县令郑府君碑
观夫道周通变,青史徽其德庸;业济彝伦,丹图叙其景象。所以昭晋长世,葳蕤大流,而树声之(阙一字)爰存,相质之端荩阙。使夫观巨仲之行者,励思齐之高;怀随会之功者,识与归之地:著为不朽,文在兹乎!公讳敞,字仲高,荥阳开封人。沣镐为都,虢郐献邑。作邦作对,策国谋朝之谓才;公侯,服冕乘轩之谓贵。门高阶峻,庆积祚流。太尉卑躬,置屏风而入坐;尚书纳谏,曳革履而升朝。思元之忧国恤人,平卿之刺邪矫枉,百世之盛,莫之与京。高祖先护,後魏雍州刺史尚书左仆射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襄城公。行高言象之表。道合运期之数。曾祖伟,後魏龙骧将军北徐州刺史中军将军侍中荥阳守襄城公。祖大仕,隋上开府仪同三司骠骑将军渠州刺史襄城公。并文艺武节,光国赞时,方龙舟於巨川,得骐骥於大路。父仁基,隋通事舍人。研深机以开务,迈宏操以范俗。
公降岩庙之宏器,蹈珠玉之朗节。化其羽翼,既收四见之奇;伐其条枚。匪辞一觐之速。贞观七年,制策高第,授越州都督府参军事。探其洞穴,史臣识微禹之功;步彼高衢,天子得遗风之乘。入除左领军卫兵曹,又迁潞州司功参军事。六军七校,戎政孔殷;十命三牒,(阙五字)府邑之灵气,流荥波之纯液。直躬正色,清严凛乎秋霜;抱质怀文,英款彬於夏采。挹损以宏已,宠辱若惊;靖恭以临人,敬慎如祭。(阙四字)宗望推重。召为通事舍人,留疾不拜,转瀛州清苑令。公以为立长以为官也,非立官以为长也。於是明察以断,忠信以宽,奸利息机,则俗化醇厚。浮末不鬻,则人用丰殷。正以立身,清逾十仞;言必顾义,宝过盈尺。故人有神明之敬,有父母之亲,欣咏终朝,石碑在颂。又为岐州雍县令,政如清菀,亦有德碑。又除益州新繁令,加朝散大夫,入为司员外郎。增秩小黄,归大夫之显禄;拔奇礼学,综郎官之明祀。转驾部郎中检校洛阳令。俾多人,掌徭辇政,京大师众,禁疏纲阔,情有万源,道难一贯。公综理殷剧,驭烦以简,高义侔於云,明道著於夏日。旌发伏隐,察铢两之奸;导扬滞美,尽衔荚之利。化其善教,戎人楚言;怀其令声,蟹筐蚕绩。加以励精听断之术,侧席俊秀之才,棱威於七贵五侯,灭私於四隐六戚。令人除雪,既察孝廉;行马疗寒,即收门士。权豪由其敛手,鸡犬所以音,王涣已来,政风旷绝,称职之美,复存於公。朝以为能,出除洛阳县令。无何,丁太夫人忧。服勤过礼,执丧惟病,罔极之心,应於木石,天降大,光覆不追。春秋六十九,仪凤三年十一月十七日,终於万年县之来庭里第。呜呼哀哉!粤以大周久视元年龙集庚子六月戊寅朔七日甲申,迁窆於洛阳北邙山之平乐原,礼也。
惟公履仁居德,韫风怀雅,宏达不器,包容无方。墙奥之深,则幽室十扉,洞房百牖;言行之得,则商汤之驷,夏后之璜:故能参神明以长人,顺日月以曜物。刚直以断,金之精也;温润以洁,玉之符也。方弼承帝则,运平天机,致君唐、虞之上,书美荆、越之竹,岂徒校才班伯,愿试定襄之烦;比义野王,求领长安之剧?而信顺(阙十三字)而逾毁阳乌假道,过峻岐而不息。崩孺慕於霜露,归精灵於兹辰,昔郑相云亡,舍悲於东里羊公既殁,罢市恸於南州.瞻古揆今,不之远也。饰终以薄,遗令在言:时服编书,与楸衣而共下;含珠连玉,同瓦器而不藏。长子朝议大夫行果州司功参军、第二子越州都督府士曹参军、第三子符宝郎谌、第四子太子典设郎谔、第五子宋州司功参军等,罄节励行,彦士高其式模;积学储宝,词人贵其渊洽。州里化其邕穆,神明通其孝悌。思所以扬德来裔,垂文永年,托之不刊,以申罔极。我闻有命,敢作铭云:
迁周从虢,为公作伯。汉台晋衮,邦基政本。继期生哲,时惟我君。犹彼灵凤,翰飞紫氛。行高德广,如山如云。曾不助顺,留斯文。北山伐石,西邙负土。撤殡毁宗,迁车奠祖。群子克孝,坟茔终古。蓼莪长号,谁谓荼苦。
●卷二百七十六
☆李咸
咸,中宗朝学士。
○田获三狐赋(以“田获三狐,吉无不利”为韵)
客有都尉崔公,尝以投笔筮仕,遇解九二爻应,无何而立功异域。迨遂之来,相与游田,而获三狐。公以为应往者之兆,遂为《田获三狐赋》,余因应云:
放心而适者,其在乎游田!徒御自肃,钅每相牵,指东郊以按辔,乘北风以鸣鞭。风威初厉,隼储斯击,英寮讼,农人务隙,分曹命侣,荣随所历。未济之狐,炊起荒陌,多疑胆损,虚惊心惕。し材竞逐,良弓可射,算分铢於远近,舍拔而则获。於是长舒远引,自北徂南,遇丰草而必陟,逢虎穴而争探。车轻轮高,群足じす,将使蹂躏,其十二三。尔出林莽,践平芜,历历尔见,绥绥有狐。莫赤其色,又盾其肤,各挟尔之矢,先张尔之弧。虽罗空三面,而人合四隅,终见加其一目,遽生禽於仆夫。更有七擒七纵,乍奔乍逸,忽投足於旧邱,且守之而勿失。俄而猎火焰炽,蕴崇烟郁,知无隐伏之所,动险中之瞰出。捕噬交乱,竿投扌皇,罔解狐之终凶,符六二之贞吉,得理中之道,偕枉直之实。且夫平原广衍,何有何无?独兹狐之见获,应君子之筮。君子云谁?其惟崔公。筮伊何?当入其仕乎!固欲知蔡泽之跃马,而问詹尹以泛凫。公侯城,则四方壮士;文章经国,则一代英儒。我章斯银,我绶斯朱,安比夫求鱼靡饵,即鹿无虞哉?已而日低岚岫,烟生寒柳,鬯弓释扌朋,割鲜纵酒。是田也,荩以集彼戎事,从其群丑第,吾人之ん谣,别郢中之能不?岂徒焚林竭泽,乾池涤薮?况夫天诫其驰骋,御难其枯朽,虽俟俟亻キ々,或群或友,皆弃之而不受。嘻兹狐之无知,何虽兽而似智?当其七雄分势,遇楚相以申威;九尾来仪,感魏君而呈瑞。又若腋入珍裘,肉登俎味,在物斯贱,与人为利。利之者以此,载咏歌而无愧。
☆袁守一
守一,中宗朝官万年县尉,除监察御史,迁右台侍御史。坐党宗楚客配流端州。
○弹魏元忠表
臣闻去疾宜远,史策攸存;恶逆不诛,祸难未已。故潘崇进说,宫甲遂兴,霍禹阴谋,芒刺可验。谨案魏元忠,擢自布衣,越台衮,十旬远至,一岁九迁。日月借其光彩,风□资其鸣跃,享营邱之大名,食睢阳之茅土。当须竭诚毕命,徇义酬恩,而构惑储宫,躬为谋主。位高势重,狼顾豺声,亲典五兵,又司百揆。储宫向阙,先召贼臣,北军斩关,未闻死难。至於陷重俊令犯逆,诱臣下使谋君,戎马满於宫中,战场在於阙下。宸座惊逼,兆庶忧惧,一日之,中外隔绝,祸交之首,实阶元忠。宜肃朝章,以明典法,用塞人之怨,稍清郊庙之耻。罪状既实,自孽难逃,义士忠臣,谁不愤激?重俊是陛下之子,犹加昭宪,元忠非勋非戚,焉得独漏严刑?纵陛下恶死好生,其如国典何?元忠等请宫以谢罪,赤族以申刑,伏望付法,据状科断。
☆陆大同
大同,中宗朝官雍州司田。
○报长吏令巡县劝田畴判
南郊有事,北陆已寒,丁不在田,人皆入室,此时劝课,切恐烦劳。
☆史嶷
嶷,溧阳人。
○晋山阴侯史府君神道碑
若夫天定位,地成形,三光摇造化之基,九土运阴阳之气;出乎《震》,见乎《离》,建官凝体国之理,多郁经邦之化。则有祥开白虎,感骤帝而挺生;迹焕苍龙,应驰王而杰出。圣人神道而设教,贤哲思皇以熙绩。总天下之顺,是资舟楫之用;康天下之务,多仗股肱之力。故能经纶大造,裁成於品汇之先;左右中州,制宰於神明之表:求之振古,何代无其人哉!
公讳宪,字景法,其先京兆杜陵人。十三世祖崇,後汉建武中封溧阳侯,子孙因家焉,今为县人也。自大电含枢,三百年之盛德;流虹贯日,七十载之宏图。凭天宠以宏业,被龙光而锡允。众仲称官有世功,太史则周之天官;延陵曰周多君子,大夫则卫之司直。竟宁之畴嗣也,伏青蒲而谏之;建武之懋功也,奄丹阳而国之。陆海ゼ其颖烈,三江派其遥绪,东南之美,复在於斯。高祖光,字伯朗,晋中书侍郎,迁侍中,魏称通事,周美有常。莫非其人,藻蔚於皇涣;皆称其职,骈蕃於帝猷。曾祖雅,字叔安,晋散骑常侍。尚德怀道而当朝,居官体诚而奉上。祖辉。字季明,晋积石将军。乘师誓众,仗钺捍城,比蒲类之为盟,同贰师之列号。父俦,字伯伦,晋豫章太守。国以诤臣为基,人以良吏为本。以兴其理,多资驭俗之能;在位惟良,是曰真宫之选。
天遗以文,月悬其字,故贤哉令闻,是称百代之宗;卓彼英姿,独冠千人之表。枝条磊而多节,涯深沈而莫际,金坚玉润,岳镇泉氵亭。吉甫降神,咸颂国桢之美;茂先为赋,即推王佐之才。藏器於身,俟时而动,静其节,高其事。在幽在阐,自然公辅之资;用晦而明,终负朝廷之誉。属江东草昧,晋主休明,人未安业,帝明俾。皇华昭赞,待以殊荣,固辞以疾,再不应命,制书责让,起为尚书左民郎。荀慈明之好学,初不就徵;谢安石之贞德,卒从嘉召。联荣锦帐,肃事丹墀,逶迤建礼之门,赞奏明光之府。斯言复睹,时闻彦辅之谈;故事将遗,屡发文章之对。转建安太守。广熙故郡,罗平旧俗,上当牛女之野,下带龙川之。百越南垂,旁通於比景;双吴左瞰,近接於居风。地实贸迁,人惟标准,秦、汉以还,号为难肃。公下车风行,宏道信理,文翁之临蜀郡,政教多奇;子翼之莅颍川,恩威大举。用能决讼断辞,兴利除害,劝勤治民,举善黜恶,庶绩其,缉熙以安。烈虎称歌,既表仁和之盛;游麟入瑞,爰旌礼训之隆。朝廷嘉之累增赏异,封山阴县侯。锡以山川,加之绂冕,丹书白马,以为利建之仪;玉佩金章,用表诚封之命。方当入调鼎饣束,光践台阶,虽忻郑鹿之祥,忽起虞鸿之疾。春秋七十有二,薨於会稽郡,追赠江州刺史。生也有涯,多屈宰衡之望;殁而不朽,用伸追赠之章。昔以晋永和八年归葬於旧原土山之乾。坏山左转,洮水长流。齐太公之五代,不忘周壤;孔宣尼之四友,我则殷人。燕之往观,从若斧者;吴所习礼,不至泉焉。茫茫古阡,寂寂幽陇,时更晋、宋,代历陈、隋。随武子之谋身,九原可作;蔺相如之立事,千载犹生。其盛烈也如彼,其遗风也如此。
从孙中散大夫太子洗马宏文馆学士江州刺史元道、文林郎叔豪,参训质疑,遵仪克选,忠临畏道,业擅长衢。嗣孙义,谦宝俊、君逸等,价重南金,美窬东箭,敦行不怠,在家必闻,未能州县之劳,深体邱园之逸。以为家声世业,若被於管弦;相质披文,未宣於金石。畴资故实,爰命小人,虽仁不让师,而意非称物。潘黄门之藻思,敬述源流;谢康乐之才华,恭陈祖德。後贤校理,犹知幼妇之辞;深为陵,尚识当阳之字。铭曰:
伊昔有熊,道德资始。名烈五帝,泽流千礻┆。文舍伯邑,武兴太史。官有世功,春秋所祀。卫尉畴嗣,孝成以康。将军树绩,光武其昌。事列盟府,功书太常。源分陆海,派别三江。懿彼侍中,飞缨殿内。为王之伯,熙帝之载。左貂右蝉,切问近对。八舍攸履,七车不昧。散骑帝友,朝夕进规。奉兴肃事,赞道攸宜。有济之论,兼之仪。献替之美,复在於斯。桓桓积石,允文允武。外擅爪牙,内为心膂。气逸南仲,才高邵虎。作师之贞,爰誓其旅。豫章太守,人之领袖。如玉之贞,如松之茂。共理天下,是资时秀。良二千石,抑非虚授。惟君挺生,才术纵横。黄裳元吉,白贲永贞。荆岩植润,汉水腾明。是谓家宝。膺兹国桢。英英学艺,为郎满岁。紫帐趋荣,青缣沐惠。王谭练习,郑泰才计。持实有章,大猷无替。悠悠广熙,南海之湄。言典斯郡,远予将之。变其风俗,镇以宣慈。人斯攸赖,吏不忍欺。列郡之政,兹焉为盛。开国承家,大君有命。山川光锡,圭组辉映。是曰懋功,往哉惟敬。重此台望,期诸楝隆。初忻郑鹿,奄叹虞鸿。麟伤孔子,马思滕公。死而可作,善始令终。言式其墓,坏山之路。如斧载形,广轮为度。委郁松贾,苍茫草露。万古同心,千春罢曙。猗欤云允。世岂乏贤?不忘其本,愿述其先。陆家茂德,潘氏流泉,家声懿范。日月俱悬。
☆朱温
温,中宗朝擢书判拔萃科。
○对博士教授判
任太学博士,或告教授失所。云:不知轻清,在何时叙。
宗伯建官,成均务学,本乎风化,爰立庠序。人惟教首,义在通经。所授复据礼文,有误深非儒者。讲信之道,自阙师资;齿胄之仪,曾非挑挞。四时训诱,事蔑如;三月违仁,岂无尤矣?且如迷复,未晓轻清。傥舞乐或乖,问夔则可;如论诗不足,在鼎何观?既投刃而非虚,宜称觥而见罚。
○对乐悬画胥判
得乐悬,上画胥,所司以细碎失礼。不伏。
昔者先王制礼作乐也,象物昭著,厥仪孔殷。大夏云门,既修之於千帝;金锺玉磬,亦画之於五采。用能文物以纪,声名有差,习之以和人悦众,播之以移风易俗。当今命夔奏乐,使凤振羽,岂蟹虫之虚责?何胥之矫言?应为细碎微躯,别有所饰,轻清雅乐,此非其任。所司是举,深得其宜,请革前非,仍科後罪。
☆范贞フ
贞フ,中宗朝擢书判拔萃科。
○对乐悬画胥判
得乐悬,上画胥,所司以细碎失礼。不伏。
体国经野,在乎六职;审材辨器,谓之百工。须任宜以播声,当举类以为用。故者羽者,爰标大兽之名;连行仄行,实曰小虫之属。施大於┺ね,发尔标形;篆小於宗彝,寂然为象。有此成则,斯无替之;何彼所司,用荒厥职?以为细碎,不亦宜乎!
☆迦叶志忠
志忠,景龙朝官右骁骑将军兼太史事。
○进桑条歌表
昔高祖未受命时,天下歌《桃李子》;太宗未受命时,天下歌《秦王破阵乐》;高宗未受命时,天下歌《侧堂堂》;天后未受命时,天下歌《武媚娘》。伏惟应天皇帝未受命时,天下歌《英王石州》,顺天皇后未受命时,天下歌《桑条韦》。(阙)五行六合之内,齐首蹀足;应四时八节之会,歌舞同欢。岂与夫箫韶九成,百兽率舞,同年而语哉!伏惟皇后降帝女之精,合为国母,主蚕桑以安天下。后妃之德,於斯为盛,谨进《桑条歌》十二篇,伏请宣布中外,进入乐府,皇后先蚕之时,以享宗庙。
☆李思齐
思齐,刑部尚书德懋子。官左卫将军。
○对致仕判
渤海县高迈、高秀历官清途,位望崇重,及悬车之岁,挂冠辞归於邑。邑宰白雄令吏置酒肉於其家。吏於道傍停,肉为鸱鸢所食,还以此报。雄不之信,命官属科之。
高迈、高秀,俱承茂族;难兄难弟,各登清官。故能望高陆宝,价重韦珠。棠棣春风,芳菲两袭,桑榆日暮,光景同归。挂冠冕於东门,方休白首;奏弦歌於北里,直散黄金。邑宰率由旧章,礼宏於羔雁;县吏恭承嘉命,事失於鸱鸢。伏念刑书,眷言史。大夫学吏,狱虽成於鼠偷;京兆能官,罪不加於鸟攫。
☆高迈
迈,中宗初年人。
○济河焚舟赋
昔孟明之载战载北也,空山肉填,平地血流,匹马只轮,荡然不收。社稷包羞,朝廷隐忧,用兵至此,不死何求?诚以弃瑕之恩未报,拜赐之言虚设,砥名励节,易地改辙,冀桑榆之未晚,得雌雄之一决。复总元戎,申薄伐,驷马云屯,长剑电掣,哮阚兮前貔後虎,威棱兮左霜右雪,火千旗而四面风生,雷万鼓而一道地裂。小长平之瓦散,凌不周之柱折,朝出乎咸秦,夕济乎孟津。其气益振,其屈欲伸,於是指河中之舟,示军中之人曰:“吾与君子,誓雪前耻,雪则出黄泉之下,胜则入青□之裹。吹嘘而霜露变,叱咤而风尘弭,虽无此舟,谁无此舟尔?否则骸骨为异乡之土,魂魄为邻国之鬼,虽有此舟,谁有此舟矣!”命焚之。夫其火与木相守,水与火相煎,烘大川,长湍,龙吼乎沸潭,鱼喁乎汤泉,舳舻化而为炭,楫棹而为烟。水声与军声合,旁括乎地;火气与兵气斗,上冲於天。是以天为我赫怒焉,地为我震で焉,林木为我枯死焉,山陵为我崩骞焉。千里而高鸟不过,四遐而猛兽莫前,况於人乎!况於国乎!於是晋君闻之,心攒百箭,背负芒刺,形神无主,手足若坠。曰秦师德之修,诚之至,天将启,吾将避,闭城郭而不出,潜锋以自备。以五庙苟存为幸,以万人苟免为智,敢怙其山河,而虞其土地?於是晋实为主,反为客;秦实为客,反为主。不战而胜,不攻而取,掠地於大河之北,封尸於崤陵之下。既而鬼雪前耻,人解厚颜,四顾野清,横行而旋,讠声破晋山,喜气塞秦关。曹沫复鲁之勋,自居其下;范蠡平吴之力,莫厕其。
此役也,见孟明之临事,暂否终泰,图之大也;见子桑之举人,遗粗得精,鉴之明也;见秦伯之用贤,责功舍过,道之在也。臣事君不必自致,藉让司之公;君使臣不必自得,藉主司之忠。由是观秦伯之有子桑,犹耳目之在躬,以其视视一国之明,以其听听一国之聪,自可以翊天子,还淳风,代与三五比崇,身与二八争功,威强晋,霸西戎,不亦宜乎!明明我后,渴贤固久,悬无私之镜以照六合,持无私之衡以秤九有,掇奇拾异,葑菲尽取。若有一人兮,近文章,含坚贞,悔已往之无成,谋大来於此行,出蜀郡题桥以见志,入函关弃以示诚,宁作焚舟而死,不为弃甲而生,投军於子桑,自比於孟明,君谓之何如哉?言之不可以已也,颂之曰: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事君如之何?匪媒不得。是知焚舟之役,非孟明之力,子桑之力也。
○度赋
昔在太始,原於物初。天地草昧,建皇王以为宰;淳朴自理,非贤臣而勿居。历云官与鸟职,接《洪范》而《周书》,无不较权衡之轻重,考度量之盈虚。因物以极神,托数以明象,积分而成寸,引尺而为丈。列阴耦而阳奇,法天三而地两,准之亿万,其如指掌。时止则止,时行则行,随物而应,施不失平。其至妙也,多少不能以藏数;其至微也,长短不能以隐情。易而无欺,简而无惑,节之以礼,其仪不忒。圣人进退以观象,君子方圆而取则,成百王之规矩,为万代之绳墨。钦若伯禹,圣哉为王,道济天下,爰敕大章。投足既广,行地无疆,彼里之难测,用度之可量。四时以日月为明,万国以君王作大,同衡律而一轨量,海内平而天下泰。居日中而成市,观异方而毕会,在商贾之所资,惟尺度而为最。夫道以神契,物以言筌,义无不尽,理无不全。度之为物也,资道以为用;度之为道也,托物而无偏。述斯往矣,吾不知所以然。
○鲲化为鹏赋
北溟有鱼,其名曰鲲,横海底,隘龙门,眼仑々而明月不没,口呀呀而修航欲吞。一朝乘阴阳之运,遇造化之主,脱我鬣,生我翅羽,背山横而压海嵯峨,足山立而偃波揭竖,张皇闻见,卓荦今古。过鲁门者累百,曾莫敢睹;来条支者成群,又何足数?既负此特达壮心,亦有取也。若张垂天,激洪涟,海若簸其後,阳侯腾其前;汹如也,皓(一作皎)如也,蛟螭为之悚(一作怛)怖,洲岛为之崩骞。如此,上未上之,邈矣三千。接海运,抟风便,飞廉倏而走,羊角忽而转;勃如也,蓬如也,□溟为之光掩,山泽为之色变。如此,高未高之,腾夫九万。足踏元气,背摩太清,指天池以遥集,按高衢而迅征;时与运并,道与时行,遗夭阏之类,放逍遥之情。如此,自一日,亘千岁,阴数与阳数际,下夫南溟之裔。呜呼!谁无借便之事?九万三千,故非常情之所希冀;谁无回翔之图?一举六月,故非常情之所觊觎。由此言之,则凤凰上击,诚未得其锱铢;鸿鹄一举,适可动其卢胡。况鹪鹩(一作鹑鹌)之辈,尺之徒,易安易给,其足其居。须臾之,腾踯无数;龌龊之内,翩翻有馀。伊小大之相绝,亮在人而亦尔。凌云词赋,满腹经史,婆娑独得,肮脏自是,不大遇,不大起。谓斯言之无徵,试假借乎风水,看一动一息,凡历天机(一作夫几)千万里。
○长明灯颂(并序)
离娄之目,处ウ室或不能睹灯处之皎如也;澄公之掌,在元夜或不能照灯在之了如也。故大雄氏以方便力,救黑暗界,藉其光,诱其人,佛所以有然灯名,法所以有传灯义。大抵长明灯,是其蕴乎!夫日主昼,太阳之精,中则昃,昃则没,我长明灯不没;月主夜,太阴之精,满则兮,兮则尽,我长明灯不尽;日月尚尔,况小光小明哉?要自积苦为海,举足见溺;积邪为山,举足见碍。竟不能彷佛之,或彷佛之,不克成就之,言之可为长叹。我邑中有俊杰主此,然灯精进,或就于宝融寺藏经院。且夫兰炷火,吾见其盛,未见其微也;铁盆盛膏,吾见其增,未见其减也。一笼而四时长花,满室而终岁不夜。人见之者,一作礼眼蒙利,再作礼心蒙爽,心眼自相照了,内外由是洞彻。然则终日见灯,未尝见灯;终日不见灯,未尝不见灯。夫达观者,如是也。意者不独於此,直上照一天二天,至三十三天,无门不辟,恒沙善人,由兹而入;直下照一地二地,至一十八地,有狱皆开,多劫罪人,由兹而出。若然者,四维上下虚空,可思量不可思量邪?我长明灯实相功德,亦复如是。迈三数年内,愿铭颂之,迫贱事,未构斯文。一朝染目疾朦胧,而不自审从何得也。遂梦神人语迈曰:“子於长明灯,其有负乎?”迈应声而寤,寤而起,起而作颂,明日目愈。颂曰:
见外灯长明,见内灯长明。万恶自光中灭,万善自光中生。不见一灯。百千万亿灯,至於无穷;不见一人,百千万亿人,归之於大同。空则是色,色即是空,弟子作颂,允执厥中。
●卷二百七十七
☆贾曾
曾,河南洛阳人。景□中为吏部员外郎,开元初拜中书舍人知制诰。坐事贬洋州刺史,徙庆州郑州。入拜光禄少卿,迁礼部侍郎,十五年卒。
○水镜赋
原夫水能利物,镜以含虚,泛攸往,盘龙是居。蕴灵长而远蓄,悬洞鉴而藏诸。其止水也,体静而舒,惠风拂而逾益,明月来而不如。清则澈底,蒙纷濯洗,朗亦难杂,逢昏可合。则有分流学海,挂影仙台,映冰壶而洞澈,连锦帐以徘徊,是用益澄流品,取鉴群材,涸鲋思跃,飞难自猜,挹馀波而得润,虽屡照而常开。惟兹道也可允孚,惟兹务也可长守。所以息侥幸之心,杜谗慝之口,将座铭之不若,虽扑满而何有?士或湮沦,时多苦辛愿濯缨而未暇,思照胆而无因。空匪材而滥挹,愿将此以书绅。
○命皇太子即位制
朕闻宇宙者,至公之器,不获已而临之;帝王者,因时之运,非有待而居之:荩在於拯俗济人,功成名遂而已。朕以寡昧,虔奉鸿休,本殊王季之贤,早达延陵之节。昔在圣历,已让皇嗣之尊;氕雪神龙,终辞太弟之授:岂惟衣冠所睹,抑亦兆庶咸知。顷属国步未夷,时艰主幼,大业有缀旒之惧,宝位深坠地之忧。议迫公卿,遂登皇极,日慎一日,以至於今。一纪之劳,勤亦至矣;万方之俗,化渐行矣。将成宿愿,脱屣寰区。昔尧之禅舜,惟能是与;禹以命启,匪私其亲:神器之重,允归公授。皇太子隆基,有大功於天地,定阽危於社稷,温文既习,圣敬克跻。委之监抚,已移岁年,时政益明,庶工惟序。朕之知子,庶不负时,历数在躬,宜陟元后,可令即皇帝位,有司择日册授。朕方比迹洪古,希风太皇,神与化游,思与道合,无为无事,岂不美欤!王公百寮,宜识朕意。
○论郊祭合设皇地表
微臣详据典礼,谓宜天地合祭。谨按《礼记祭法》曰:“有虞氏黄帝而郊喾,夏后氏黄帝而郊鲧。”传曰:“大祭曰。”然则郊之与庙,俱有祭。庙则祖宗之主,俱合於太祖之庙;郊则地群望,俱合於圜丘,以始祖配享。皆有事而大祭,异於常祀之义。《礼大传》曰:“不王不”,故知王者受命,必行礼。《虞书》曰:“正月元日,舜格于文祖,肆类于上帝;于六宗,望于山川,遍于群神。”此则受命而行礼者也。言格于文祖,则馀庙之享可知矣;言类于上帝,则地之合可知矣。且山川之祀,皆属於地,群望尚遍,况地乎?《周官》以六律、六吕、五声、八音、六舞、大合乐以致神,以和邦国,以谐万人。又云:“凡六乐者,六变而致象物及天神。”此则郊合天神地人鬼祭之乐也。《三辅故事汉祭圜丘仪》云:“上帝位兆正南面,后土位兆亦南面而少东。”又《东观汉记》云:“光武即位,为坛於高阝之阳,祭告天地,采用元始故事。二年正月,於洛阳城南依高阝为圜坛,天地位其上,皆南向西上。”按两汉时自有后土及北郊祀,而此已於圜丘设地位,明是祭之仪。又《春秋说》云:“王者一岁七祭天地,合食於四孟,别於分至。”此复天地自常有同祭之义。王肃曰:“孔子言兆圜丘於南郊,南郊即圜丘,圜丘即南郊也。”又云:“祭天而地配。”此亦郊祀合祭之明说,惟郑康成不论当合祭,而分昊天、上帝为二神,专凭纬文,事匪经见。又其注《大传》不王不义,则云正岁之首,祭感帝之精,以其祖配。注《周官》大司乐圜丘义,则引《大传》五以为冬至之祭,递相矛盾,未足可依。伏惟陛下膺居尊,继天在历,自临宸极,未亲郊祭。今之南郊,正当礼固宜合祀天地,咸秩百神,答受命之符,彰致敬之道,岂可不崇盛礼,同彼常郊,使地无位,未从享?今请饼昏皇地并从祀等座,则礼得稽古,义合缘情。然郊丘之祀,国之大事,或失其情,精将阙。臣术不通经,识惭博古,徒以昔谬礼职,今忝谏曹,正议是司,敢陈忠谠。倘事有可采,惟断之圣虑。
○上东宫启
臣闻作乐崇德,以感人神,韶夏有容,咸英有节,妇人黩,无预其。昔鲁用孔子,几致於霸,齐人惧之,馈以女乐,鲁君既受,孔子遂行。戎有由余,兵强国富,秦人反,馈之美女,戎王耽悦,由余奔。斯则大圣名贤。疾之已久,良以妇人为乐,必务冶容,娃姣动心,蛊惑丧志;上行下效,淫俗将成,败国乱人,实由兹起。伏惟殿下神武命代,潍登庸,宇内禺禺,瞻仰德化。而渴贤之美,未被於谣;好妓之声,或闻於人听。岂所以追启诵之徽烈,袭尧舜之英风者哉?至若监抚馀,宴私多豫,後庭妓乐,古或有之,非以风人,为弊犹隐。至於所司教习,彰示群寮,慢妓淫声,实兮睿化。伏愿下明令,发德音,屏倡优,敦雅颂,率更女乐,并令禁断,诸使采召,一切皆停。则朝野内外,皆知殿下放郑远佞,辉光日新,凡在含生,孰不欣戴?谨启。
○饯张尚书赴朔方序
王者大司马,制军诘禁,封国正朔,惠绥蛮貊,刑齐猾夏,其仪尚矣。天子道穆三象,功清六合,截海来威,穷荒揆教,将以静流服,度藩畿,削除凌暴,昭苏寡弱,命元宰兵部尚书燕公,专节朔方,授律群帅。涉河之外,距关之西,公皆统之,重分阃也。公智以开物,精以造微,文为一变之英,武有万人之敌。历登庶尹,王猷载宁,三宅台衡,帝采惟亮。虽坐堂足以制胜,而勤国忘其定居。阉茂次年,仲夏贞闰,拜手东洛,驰轺北阙,备官而行,成旅以从。是日也,景风司至,星火殷宵,伯赵鸣而戒阴,爽鸠习而扬武。赋可以高望远。诗可以出宿饯行。有诏具寮,爰开祖宴,且申後命,宠以蕃锡。天章赋别,御札题笺,副衣表挟纩之诚,兼阃喻投醪之旨。筐篚以将其贶,笔砚以表其文,前载未书,今册斯睹。侍中安阳公以仁体国,中书令河东公以德熙朝,变赞功成,︳谟景暇。{莫水}采薇之兴,张伐木之朋,询彼旬师,卜兹郊候。鼎门右转,歧路旁分,当阙塞之断山,接华林之高树。幕人宿设,重云平,大官饔举,百羞霞错,四夏六允之变,朱玉羽之容。雷殷川原,电延林薄,朝倾多士,巷无居人,接荩阴衢,扬袂风野。羽觞递进,列座酣而不哗;清铙发,将士激而逾厉。视日知其吉气,吹律验其商声。则已景列穹都,风腾沙漠,西域轻郅支之使,东胡息冒顿之虞,顾夫南仲于征,吉甫薄伐,不其远也。若木还照,前茅启行,听阗阗之去鼓,目悠悠之转旆,歌事者每怀靡及,念离者予望之。成志在心,发言同唱,天子有念,式叙清风。请编《出车》之什,以继《蒸人》之雅。
☆张敬忠
敬忠,中宗朝监察御史,张仁愿在朔方奏判军事,迁吏部司勋郎中。开元中为左散骑常侍益州大都督府长史剑南道节度大使,摄御史中丞本道采访经略大使。
○准敕勘复蜀州青城山常道观奏
右内品官毛怀景、道士王仙卿等使。伏奉闰十二月十一日墨敕,蜀州青城先有常道观,其观所置,元在青城山中,闻有飞赴寺僧夺以为寺,州既在卿节度,检校勿令相侵,观还道家,寺依山外旧所,使道佛两所各有区分者。臣差判官宣义郎彭州司仓参军杨往青城山准敕处置,其飞赴寺佛事及僧徒等,以今月九日并移於山外旧所安置讫。又得常道观三纲甘道荣等状称,奉敕移飞赴寺依山外旧所,观还道家,今蒙使司对州县官及僧等准敕勒还观讫,更无相侵者。其山中先缘寺界所有竹木等,寺既出居山外,观今置在山中,务使区分,不令侵竞,臣已牒所管州县,亦许观家收领讫。谨附采药使内品官毛怀景奏状以闻。谨奏。
○新津县佛殿成老君圣像状
自然木文,真容隐起,神迹殊妙,洗削愈明,非图画所能成,非雕刻所能及。伏以太上老君,先天大圣,变化不常,潜现难测。瑞花旁绕,知芳辉之不歇;华荩上浮,明魄宝之常贵。现於殿柱,杳疑作史之年;照彼佛祠,缅若化胡之日。虽凤巢轩阁,麟伏周庭,岂若仙祖降灵,圣孙膺运。伏望册欢九庙,昭配两仪,编付史官,布告天下。
☆倪若水
若水字子泉,恒州藁城人。第进士,累迁右台监察御史,开元中拜户部侍郎,再为尚书右丞卒。
○谏江南采捕诸鸟表
臣若水言:臣伏以方今九扈时忙,三农作苦,田夫拥耒,蚕妇持桑。而以此时采捕奇禽异鸟,供园池之玩,远自江岭,达於京师,水备舟船,陆倦担负,饲之以鱼肉,之以稻粱,道路观者,岂不以陛下贱人贵鸟也?陛下方当以凤凰为凡鸟,麒麟为凡兽,即,曷足贵也?陛下昔龙潜藩邸,备历艰虞,今氛廓清,高居九五;玉帛子女,充於後庭,职贡珍奇,盈於内府。过此之外,复何求哉?臣承国厚恩,超居重任,草芥残命,常欲杀身以效忠;葵藿微心,常愿堕肝以报主。瞻望庭阙,敢布腹心,直言忤旨,甘从鼎镬。
○劾奏祝钦明郭山恽疏
钦明等本自腐儒,素无操行,崇班列爵,实为叨忝,而涓尘莫效,谄佞为心。遂使曲台之礼,圜丘之制,百王故事,一朝坠失,所谓乱常改作,希旨病君,人之不才,遂至於此。今圣朝驭历,良臣入用,惟兹小人,犹在朝列。臣请并依黜削,以肃周行。
☆柳泽
泽,蒲州解人。景□中拜监察御史,开元中累迁太子右庶子,出为郑州刺史。卒赠兵部侍郎。
○谏复斜封疏
臣闻药不毒,不可以蠲疾;词不切,不可以补过。是以习甘旨者,非摄养之方;迩谀佞者,积危殆之本。臣实愚朴,志怀刚励,或闻政之不当,事之不直,常慷慨关心,梦寐怀愤,每愿殉身以谏,伏死而争,但利於社稷,有便於君上,虽蒙祸被难,杀身不悔也。伏惟皇帝陛下聪明齐圣,孝悌通神,乐善好谏,除繁去惑,不迩声色,不殖货利,仁明睿哲,有过於尧舜。然而刑政德教,或乖於典则,若不革弊易辙,塞源拔本,愚窃料未臻於太平。窃见神龙以来,群邪作孽,法纲不振,纲维大紊,实由内宠专命,外嬖擅权,因贵凭宠,卖官鬻爵。朱紫之荣,出於仆妾之口;赏罚之命,乖於章程之典。妃主之门,有同商贾;举选之署,实均。屠贩之子,悉由邪而忝官;黜斥之人,咸因奸而冒进。天下为乱,社稷几危,赖陛下聪明神武,拯其将坠,此陛下耳目之所亲击,固可永为炯诫者也。
臣闻作法於理,犹恐其乱;作法於乱,谁能救之?如斜封授官,皆是仆妾汲引,迷谬先帝,昧自前朝,岂是孝和情之所怜,心之所爱?陛下初即位时,纳姚元之、宋之计,所以咸令黜之。顷日以来,又令叙之,将谓为斜封之人,不忍弃也,以为先帝之意,不可违也。若斜封之人不忍弃也,是韦月将、燕钦融之流,亦不可褒赠也;李多祚、郑克义之徒,亦不可清雪也。陛下何不能忍於此,而独能忍於彼?使善恶不定,反覆相攻,使君子道销,小人道长,为邪者获利,为正者衔冤,柰何导人以为非,劝人以为僻,将何以惩风俗?将何以止奸邪?今海内咸称太平公主令胡僧慧范曲引此辈,将有误於陛下矣。谤议盈耳,咨嗟满衢,故语曰:“姚、宋为相,邪不如正;太平用事,正不如邪。”《书》曰:无“无偏无陂,遵王之义,无反无侧,王道正直。”臣恐因循,流近致远,积小为大,累微起高。勿谓何伤,其祸将长;勿谓何害,其祸将大。
又赏罚之典,纪纲不谬,天秩有礼。君爵有功,不可因怒以妄罚,不可因喜以妄赏。伏见尚{巫}奉御鼓君庆,以邪巫小道,超授三品,柰何轻用名器,加非其才。昔公主为子求郎,明帝不许,今圣朝私爱,赏及忄佥人:董狐不亡,岂有所隐?臣闻赏一人而千万人悦者赏之,罚一人而千万人劝者罚之,臣虽未睹圣朝之妄罚,已睹圣朝之妄赏矣。《书》曰:“官不及私昵,惟其能;爵罔及恶德,惟其贤。”臣恐近习之人,为其先容,有谬於陛下也,惟陛下熟思而察之。虽往者不可谏,而来犹可追,愿杜请谒之路,塞恩幸之门。鉴诫前非,无累后悔申画一之法,明不二之刑,不询之谋勿庸,无稽之言勿听。则天下之化,人无焉,日新之德,天鉴不远。
○上睿宗书
顷者韦氏险讠皮,奸臣同恶,赏罚紊弛,纲纪纷纶,政以贿成,官因宠进,言正者获戾,行殊者见疑:海内寒心,实将莫救。赖神德,宗庙降灵,天讨有罪,人用丕保。陛下睿谋神圣,勇智聪明,安宗庙於已危,拯黎庶於将溺。今庞眉鲐背,欢欣踊跃,望圣朝之抚辑,听圣朝之德音。今陛下蠲烦省徭,法明德举,万邦恺乐,定家胥庆。臣又闻危者安其位也,亡者保其存也,乱者有其理也。伏惟陛下安不忘危,理不忘乱,存不忘亡,则克享天心,国家长保矣。《诗》曰:“罔不有初,鲜克有终。”伏惟陛下慎厥终,惟其初,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书曰:“尔惟德罔小,万邦惟庆;尔惟不德罔大,坠厥宗。”甚可畏也!甚可惧也!伏惟陛下慎之哉。
夫骄奢起於亲贵,纲纪乱於宠幸。愿陛下禁之於亲贵,则天下风随矣;制之於宠幸,则天下法明矣。《诗》云:“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若亲贵为之而不禁,宠幸挠之而见从,是政之不行,令之不一,则奸诈斯起,暴乱生焉。虽严刑峻政,朝施暮戮,而法不行矣。纵陛下亲之爱之,莫若安之福之。宠禄之过,罪之渐也,非安之也;骄奢之淫,危之本也,非福之也。前事之不忘,後事之师也。伏惟陛下精求俊哲,朝夕纳谏,纵有逆於耳谬於心者,无速之以罚,姑筹之以道,省於厥躬,虽木朴妄忤,愿恕之以直,用开谏诤之路也;或有顺於耳便於身者,无急之於赏,当求诸非道,稽之典训,其不叶於德,必之以法,用杜侧媚之行也。有进淫巧於陛下者,遽黜之,则淫巧息矣;有进忠谠於陛下者,遽赏之,则忠谠进矣。
臣又闻生於富者骄,生於贵者傲。石昔曰:“臣闻爱子,教之以义方,弗纳於邪。骄奢淫逸,所自邪也。”《书》曰:“罔淫于逸,罔游于乐。穆王有命曰:实赖前後左右有位之士,绳愆纠谬,格其非心。”今储宫肇建,王府初启,至於僚友,必惟妙择,若因亲旧率情奏请,恐非其人,惧累於德。今骄奢之后,流波未变,慢游之乐,余风或存。夫小人弄臣,易合于意,奇会淫巧,多适於心,臣恐狎於非德,滋为奢怠。《书》曰:“慎简僚,无以巧言令色便僻侧媚,其惟吉士。仆臣正,厥后克正;仆臣谀,阙后自圣。”伏愿采温良博闻之士,恭俭忠鲠之人,任用以为东宫及诸王府官,仍请东宫量署拾遗补阙之职,令朝夕讲论,出入侍从,受以训诂,交修不逮。臣又闻驰骋田猎,令人发狂,名教之中,自有乐地。承前贵戚,鲜克由礼:或打球击鼓,比周伎艺;或飞鹰奔犬,盘游薮泽。此甚为不道,非进德修业之本也。《书》曰:“内作色荒,外作禽荒。”又曰:“无若丹朱傲,惟慢游是好,朋淫于家,用殄厥代。”伏惟陛下诞降谟训,敦劝学业,示之以好恶,陈之以成败,以义制事,以礼制心,图之於未萌,虑之於未有,则福遐禄厚,与国并休矣。
臣又闻富不与骄期而骄自至,骄不与罪期而罪自至,罪不与死期而死自至。信矣斯语,明哉至诫!顷者韦庶人、安乐公主、武延秀等,可谓贵矣,可谓宠矣。权侔人主,威震天下,然怙侈灭德,神怒人弃,岂不谓爱之太极,富之太多,不节之以礼,不防之以法,终转吉为凶,变福为祸。谚曰:“千人所指,无病自死。”不其然欤!《书》曰:“殷鉴不远,在彼夏王。”今陛下何劝?岂非皇祖谟训之则也;今陛下何惩?岂非孝和宠任之甚也。《礼》曰:“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可不慎哉!夫宠爱之心,人则不免。去其太甚,闲之礼节,适则可矣。今诸王公主驸马,亦陛下之所亲爱也,矫枉之道,在於厥初,鉴戒之义,其则不远。使观过务善,居宠思危,庶夙夜惟寅,聿修厥德。经曰:“在上不骄,高而不危,所以长守贵也;制节谨度,满而不溢,所以长守富也。富贵不离其身,然後能保其社稷。”《书》曰:“制官刑,警于有位。”敢有恒舞于宫,酣歌于室,时谓巫风;敢有徇于货色,恒于游畋,时谓淫风;敢有侮圣言,逆忠直,远耆德,比顽童,时谓乱风。惟兹三风十愆,卿士有一于身,家必丧;邦君有一于身,国必亡。甚可畏也!甚可惧也!
伏惟陛下必察而明之,必信而劝之。有奢僭骄怠者,削其禄封;有朴素修业者,锡以车服。以勖其心,使其奉命,无使久而忽之,无使远而坠之。臣闻知之非艰,行之惟艰。又曰:常厥德,保厥位,厥德匪常,九有以亡。伏惟陛下慎之哉!前车之覆,实惟明证,先王之诫,可以终吉。若陛下奉伊尹之训,崇傅说之命,不作无益,不启私门。刑不差,党不滥,则惟德是辅,惟人之怀,天禄永终,景福是集。傥陛下忽精一之德,开恩幸之门,爵赏有差,刑罚无当,则忠臣正士,亦不复谈矣。
○谏进用奇器书
不见所欲,使心不乱;是知见可欲,而心必乱矣。窃见庆立雕制诡物。造作奇器,用浮巧为珍玩,以怪为异宝,治国之巨蠹,明王所以严罚者也。昔露台廉费,明君不忍;象箸非大,忠臣愤叹。《王制》曰:“作异服奇器以疑从者杀。”《月令》曰:“无作淫巧,以荡上心。”巧谓奇技怪好也,荡谓惑乱情欲也。今庆立欲求媚圣意,摇荡上心,陛下信而使之乎?是宣淫於天下;庆立矫而为之乎?是禁典之所无赦。陛下新即位,固宜昭宣菲薄,广示节俭,岂可以怪好示四方哉?
●卷二百七十八
☆裴宽
宽,绛州闻喜人。以文词进,景□中举拔萃科,累官御史中丞丘部侍郎,元宗朝为礼部尚书。天宝十四载卒,年七十五,赠太子太傅。
○藏冰不固判
所司藏冰不固,诉云:采冰户家不依尺样。
正德厚生,九功惟序;备物致用,十翼斯崇。均诸五行,废一不可。况气移西候,日躔北陆,深山穷,涸阴Ё寒,狐绝听而无疑,雁爰飞而向暖。风惊千里,草木落而云黄;冰结三河,波澜凝而不动。眷言主者,则有司存,理宜采彼豳诗,循兹鲁策,献羔无阙,宾祭有宜。何得慢令致期,以速官谤?气已昭於发泄,罪将犯於刑书,虽嫁祸於户家,固难免於科罪。
☆崔莅
莅,中宗朝官左台侍御史,睿宗景□二年为吏部员外郎。
○弹百僚班秩不肃奏
臣闻叔孙通睹汉朝仪多阙,尊卑失序,所以分别上下,申明礼仪,於是群臣知天子之至尊,高祖知皇帝之为贵。此皆由班秩不忒,威仪容止不差,是故作孚万邦,用刑四海者也。臣窃见在朝百僚,多不整肃,公门之内,讵合论私?班列之中,尤须致敬。或纵观敕旨,或旁阅制词,或交首乱言,或远班问事,或私申庆吊,或公诵诗篇,或笑语喧哗,或行立怠惰。承宽既久,积习如常,不增惧之容,实紊矜庄之典。臣谬膺推择,叨掌纠弹,见无礼於朝廷,诚是臣之深耻。况西戎献款,北狄来宾,恐观中国之失仪,招外蕃之所诮。更若知而故犯,不革前非,望即停其入内,量行贬削。
○谏为金仙玉真二公主造观疏
伏承陛下缘两公主造观,可为尊德敬道矣。割慈忍爱,上为七圣崇福,下为万邦作因,岂不札获力潜资,灵功密,社稷永固,宗庙长存者乎?臣谓功夺其成,凶与其败,宁邦致乱,修福招殃。何则?季夏事殷,时多禁忌,斩木发土,移石开山,非直苦人,必是伤物。欲益反损,求安危,臣知其否,未见其可。然则救犯不暇,何福助之有焉?且季夏者,土德正王之月,炎阳方暑之月,草木茂盛之月,昆虫繁育之月,天地郁蒸之月,黍稷锄耨之月。夫土德正王之月,不可发泄地气,恐犯时禁,则必有天殃;有天殃则人心不附,祸乱作矣。炎阳方暑之月,不可兴动版筑,恐致霖潦,必无成功;无成功则人力不存,怨望结矣。草木茂盛之月,不可以斩伐山林,恐非坚实,则速蠹败;速蠹败则人劳不衷,奖劝阻矣。昆虫繁育之月,不可以穿凿原隰,恐乖恻隐;乖恻隐则必生灾变,生灾变则人业不安,逃亡众矣。天地郁蒸之月,不可以徭役丁夫,恐为┲疠,则必多天枉;多天枉则人情不乐,风俗离矣。黍稷锄耨之月,不可以妨夺农桑,恐伤禾稼,则必阙岁计;阙岁计则食用不足,盗贼聚矣。行此六者,谓之六殃。《书》曰:“德惟善政,政在养人。”传曰:“新作南门,书不时也。”又曰:“凡土功,龙见而兴,务成事也。火见而致用,水昏正而栽,日至而毕。”此言功作从时者。所以顺於天地也。《诗》曰:“定之方中,作为楚宫。”此言宫室合时也。《礼》曰:“季夏之月,树木方盛,无有斩伐,无摇养气,不可以兴土功,妨农事,则有天殃。”违此四者,谓之四犯。陛下营两观而降六殃,损万人而招四犯,欲将致理,不亦难乎?
臣望顺时从人,休功罢役,候定中以建事,占水正而修栽,所冀天地鬼神降福。臣闻汉明帝永平三年夏大旱,是时大起宫室,尚书仆射锺离意免冠上疏曰:“昔成汤遭旱,以六事自责:政不节耶?数纤疾耶?宫室营耶?女谒盛耶?苞苴行耶?谗夫昌耶?窃见此宫大作,人失农时,此所谓宫室营也。自古非苦宫室小狭,直患人不安宁。须应天心,请罢劳役。”帝善而从之,诸作减省,即日澍雨。今者离非宫室起功,终是观寺兴造,伏望俯从臣请待冬初,庶得伐木各宜,役功无犯矣。必以天文徵应,神理须然,用厌礻几祥,事资兴建。与其积怨伤国,孰若施恩养人?往者宋景一言,荧惑犹能退舍,但陛下从谏,凶咎定不为灾。
☆甯原悌
原悌,睿宗朝官太子洗马,先天元年,由谏议大夫为岭南道宣劳使。
○论时政疏五篇
臣闻俗正时康,则因循而易守;人讹道替,则驰骛而难安。或垂衣而有馀,或日昊而不足,虽唐、虞之盛烈,文、武之鸿徽,未有不委任股肱,留情陟用。故善人者,天地之纲纪,帝王之羽翼,靡革於仇雠,莫限於刍隶,不可失也。自天授以来,二十馀载,周兴、来俊臣等,谮害忠良,壅蔽正直,先皇旧臣,夷灭殆尽,唯有狄仁杰、魏元忠尚存。仁杰等处先帝之朝,犹为小吏,及周室之际,实谓忠臣,或树绩当时,徇身王室。近者变故频及,衣冠扫地,忠臣名士,才馀数人,为陛下之楝梁,作疏圣朝之耳目。今者元恶已诛,佞臣咸黜,而人讹俗坏,为日已久,理宜开张圣德,杜绝猜嫌,用是求人,宣力王室。使丑正恶直之士,不有容其隙;谗邪佞媚之徒,无所施其巧辩。然後可以议黎元,安邦国,则侥幸源塞,圣王道兴。若使浸润旁通,危人路启,颜俊忠而获罪,茂先直以招怨,虽有渭滨之贤,傅岩之秀,途遘卒遇,难以为用也。则危亡之期,或未可保,拯救之道,将安所施?
求才之难,每留连於大圣;知人不易,亦惆怅於先哲。今天下诸州,良牧荩寡,何者?古难其选,今侮其职也。然而代所重於京都,时见轻於州县者何也?古者牧守政成,擢登三事;郎官特秀,先宰一同。颍川则黄霸为公,会稽则五伦入辅事不师古,何能垂济?诚札恍书旷职,则於方伯求材;郎位阙官,必以循良擢用。事悬象魏,道著彝章,兹令克行,仁风大阐,考绩三载,诚为故实。
隆周之君,待鲜义以勖後;亡秦之主,训刑罚以流嗣。或八百延庆。或二代亡家,馀烈可知,前史明鉴。伏以太子初建,养德春宫;诸王在藩,饬躬朱邸:并请远去邪佞,亲近正人。知好佞之危身,识尊儒之广德,动遵师传之训,察纳风雅之言。诚使宫府官僚,宾客侍读,日资其道德,月奏其艺能,冀仁义於邦家,村邕穆於天下。臣又以悖逆庶人,先朝之爱女也,肆谗慝於朝政,崇甲馆之华丽,极宇内之骄奢;新都、宜城,先朝之庶孽也(新都、宜城二公主邑名),赐不窬於已分,言不预於外谋,抑以全身,疏以远害。故宠者同是骄矜而遇害,疏者则抑损而获全。诚使悖逆、新都,易地而处,则存亡去就,可立而待也。故长安非贤,燕后为爱,古今明验,断可知矣。诚愿公主驸马,不得假以权要,所犯必有惩,所习必有艺,则九族既睦,万邦以宁。
臣观老尚虚无,释尚寂灭,义极幽元之旨,思游通方之外。故入道流者,则虚室生白,净虑元门;该释教者,则春池得宝,澄心净域。然後法贯群有,道垂兼济,过此以往,莫非邪惑。其有鬻贩先觉,诡饰浮言,以复殿为经坊,用层台为道法,皆无功於元虑,诚有害於生人。梁武靡报於前,先朝殷鉴於後,咸耳目所接,黎元愤怨。伏以公主入道,京城置观。虽昭报之诚,有切於天旨,而社稷之计,莫窬於安人。若使广事修营,假饰图像,尽宇内之功巧,倾万国之资储为福则靡效於先朝,树怨则取谤於天下。自隋室以降,寺观尤多,禅定东明之域,足受缁黄之众,更为建立,见其宜。後失请收,前弊未远。又先朝所狎僧众,或有犹居圣侧,无益於政理,有紊於朝章,并请屏退,无令亲近。
夷狄有衅,庙堂之忧也;近垒多虞,大夫之耻也。今闻黠虏擅命,坚昆娑葛养精蓄锐,以南侵为多事,而人户全虚,府库半减。倘或後岁之始,来秋之末,良弓渐劲,塞草将衰,朔、代交锋,灵、夏受敌,中国将何卒应哉?伏愿共天下以御匈奴,率王公以忧边事,轻租薄敛,和下土之心;简贤任能,结众人之爱;去奢崇俭,实府库之积;推仁重信,纳将士之谋。去私恩,布公道,故知两夷有隙,上国之资也。高壁藏威,待兵观变,因二虏之相持,擅渔夫之厚利。计有可举,时不可失,斯五者,并政之要也。伏愿陛下举宏纲,省众务。高拱廊,责成贤哲,徘徊於大道之域,从容於无为之场。故立纲垂制,後嗣流范,至仁也;安上全下,先业不坠,至孝也;感而必通,奸不暇伏,至明也;神化风行,万方草靡,至德也。必使休徵累及,圣政日隆,遐迩宅心,戎夷慕义,神功光乎区宇,鸿业格乎天地:三代之兴,皆由此也。
○上太子启
臣闻事有可言者,直臣所以抗议;忠而见弃者,志士所以太息。至於竭诚事君,信而获罪;怀禄辅国,谄於取容:二者难明,取舍或异,臣窃为朝廷忧之。伏惟殿下孝敬纯深,仁明善断,有大功於天下,继元良於社稷,万姓所以拭目,百寮所以清耳,皆欲王化之兴隆,风俗之革易也。顷年以来,天纲少紊,小人趋竞,内难屡起。方当振纲张弦之秋,委才任士之日,若推心得人,则万目直举,如托寄非所,则百度斯废。故王者先择良臣,复能任使,均明同日月,无私并天地,功高化洽,地平天成。又以为官择人者理,为人择官者乱,理乱之繇,官人之职也。自二月以来,敕令授官,吏部注拟,填塞府寺,满盈台省,其优劳当作别敕放选。或虚名邀功,或作才侥幸,日以增益,布列州县,殚竭府库,侵削黎元,臣诚以为渐不可长也。昔晋政多门,官以贿进,刘毅忧其危,传咸恐其乱,武帝终而不悟,卒有败官之尤,十数年,亿兆涂炭。是知古者省吏以崇化,不闻多官以致理,臣以为惩其弊者,归乎任人者也。
故忠臣难进而易退,无党而孤立,守死善道,执心不移,奸人之所嫉,为国家之所利。近者姚元之、宋居献替之职,处铨衡之地,用节员位,颇立绳纪,不为权门黩货所拘,而以平心汲引为务。於时草泽之贤,翘足待用,天下凛然,复有平之望也。臣观二相为人,励已忠肃,直身鲠亮,虽有微疵,又受黜责。且守正之士,志节之人,弃瑕录用,今其时也。昔叔向下狱,祁奚讼之,犹将宥其十代,以劝能者,况其身不免乎?往者易之、三思,倾动朝政,所赖柬之、元忠,戮力王室。社稷殆危,忠臣处朝而获安;神器将移,贤者竭诚而必复:岂非忠臣良士力哉?等行事,无忝今古。夫安必思危,理则忧乱,明王之诫也;忠臣处朝,奸邪屏退,兴邦之道也。《易》曰:“雷雨作解,君子以赦过宥罪。”殿下诚能舍其无咎,收彼众望,因主上之馀,议朝政之臧否,使并悔过,令复旧职,则举善之美,垂於无穷;滥官之弊,澄清匪日矣。
☆刘秀
秀,中宗朝官修文馆学士。
○凉州卫大云寺古刹功德碑
夫无为者静而常乐,应物者成而不有,是知冥权弗恃イ沦,大悲可主方便。於三界之中,汲引四生,宏宣八政,非八万四千无以开其妙门之路,三十七品宏其净土之衢者也。大云寺者,晋凉州牧张天锡平之年所置也。本名宏藏寺,後改为大云。因则天大圣皇妃临朝之日,创诸州各置大云:随改号为天赐{共电}。其地接四郡境,控三边冲要,俯苍松而环城,珍白兰而作镇。揆日影,占星表,三时说法,已布金沙;四柱成台,远分璎珞。当阳有花楼重阁,院有三门回廊,依宝林而秀出瑶光而直上:洵人天之福地,为善信所皈依也。
时有明牧右武将军右御史中丞内供奉持节西河诸军节度大使赤水军大使九姓大使监秦凉州仓库使检校凉州都督河内司马名逸,实晋南阳王模十三代系也。英玮明允,特达聪亮,负经济之伟才,属会昌之鸿运。学综群玉,文擅掷金,抚俗安边,式昭神武。加以宿植善因,深究元理,按部馀暇,虔诚净土,重兴般若之台,广塑真如之像。赤水军副使右卫将军陈宗北、左金吾卫翊府中郎将安忠敬、军长史万彻、军司马王休祥、神乌县令胡宗辅,并门承诗礼,世袭箕裘,席工文墨,兼悟兵机,深达般若,乐修檀行。怂恿司马等,佥议装严於北面化十善十恶,四面行廊则兵为喜舍,树檀那之副,明旷去刂之因;於堂中面画净土变;面西化地狱,画高僧变,并刊传赞。院山门内各画神王二,东西两门各画金刚,其後地狱变中观音菩萨二、地藏一,齐空放光,久而不灭。花楼院有七层木浮图,即张氏建寺之日造,高一百八十尺;层列周围二十八,面列四户八窗,一一相似,屋巍巍以崇立,殿赫赫以宏敞,拟台之悬居,状层城之始构。年代绵远,其下层微有凋落。欲加缮补,人力未就。俄而东西三,忽然摧倒,因掘旧基,得古钱一瓮以助工。後司马公复与军州共为营构,总剔四面,更敞重檐。於南禅院回廊画付法藏罗汉圣僧变、摩腾法东来变、七女变,北禅院画三界图、九相观音。福比邱翻译经典,有造经房一所。梓匠呈材,河宗献宝,资铣以三品,访丹於九区。抵鹊无遗,伤蛇咸录,郢人运成风之巧,晋臣洒翰墨之辉。云联梵殿,烟凝珍馆,目属宝坊,俨焉相对,雕甍镂角,金凤盘龙,刊名模金,分身留影。地土聿广,楼阁相连,变现无方,感通随念。至若须弥地主,虚宫梵王,是名菩萨,月光童子,如请说经,犹言护法。内控六贼,外伏四魔,皈依祖师,同申或律,心悟一乘,行闻正果,道存八方,宏施济度,为现在楷梯,将来黾镜。
寺主雪献法师,俗姓安氏,姑藏人,骠骑大将军安公子孙。高荩驷马,平生不屑,宴坐经行,深心自悟。元该四摄,言绝二边,营事伽蓝,备尽精力,所有营构,悉禀规模。上座证静法师,俗姓王氏,太原人。高迈非常,晚近无等操尚,远情利益。维那元证、法师崇隶、前上座守廉等,并志诚明瞻,风神疏朗,共图经始,大愿成就。加以崇草园林,列莳花果,琪树争妍,台森列,价重香山,名高元圃。法城之侣,朝夕来游;行李之徒,瞻仰不辍:诚西域之慈航,而五凉之胜事也。况乎义冠人天,福礻是中外,万礻┆无疆,千秋莫朽。爰记其事,兼赞以偈:
逖听人代,博求古今。至宫不宰,法乳无音。通惠树,直敞稠林。何以出音?惟闻觉地。出俗云何?证在烦恼。修持奚故?达在生老。利物非速,古今未早。无去无来,曰法曰道。虽在譬喻,言说皆空。虽在图像,无有是同。迹权混实,理契感通。智周惟理,匪我求蒙。教法兆基,伽蓝土地。梵宇宫殿,经台楼阁。宝镇垂苏,璇题流铎。光阴煜耀,烟霞忽霍。三休概日,千寻倒影。花散梅梁,莲披藻井。军不及,元态自逞。超士伏历,王人摩顶。既安灵馆,式绍禅关。顿渐成学,广施积善。道弥有路,义总无馀。一超色相,求敦居诸。
☆刘待价
待价,景□时人。
○朝议郎行兖州都督府方与县令上护军独孤府君君碑铭(并序)
闻夫乾荩上辟,星纬分其缠舍;坤舆下蟠,河岳裂其封域。是以观象体物,建百里之庶邦;敦俗牧人,置千石之多士。则有威霁风雨,称明镜於当时;德洽弦歌,号元黾於後叶。其有继美宣化,教肃刑清,作根本於岩廊,为喉命於黔庶,休明一代,映彻九泉,历选徽尘,归独孤府君矣!公讳仁政,字仁政,河南洛阳人也,本姓刘氏。导扰龙之巨源,长河不竭;疏断蛇之曾岫,连岳无穷。属逐鹿於中的,避时於北漠,因山易姓,以气雄边。及魏室之郁兴,服衮论道;迁周邦而扈从,衣锦还乡。吐奕叶而增昌,朝盈紫绶;耸本枝而逾懋,郡接朱︶。茵蔼纷纶,可略而述。
高祖永业,齐中书舍人南道行台右丞洛州刺史,迁左丞,加散骑常侍仪同三司特进行台左仆射,封夏州启宁县开国公、武安郡开国公、广州德广郡开国公、西平郡开国公、瀛州章武郡开国公、彭城郡开国公,各食邑二千户,赐鼓吹一部,绢布各二千匹,钱万,俘口三百馀人,马五十匹,转七兵尚书兼吏部尚书,入周拜司徒公行台尚书令册临川王大司冠少右弼,谥曰贞。佩金章於黄阁,绾绶於玳筵,内助理於万机,外佐平於百揆。奇筹独运,户邑光於六封;雅乐相喧,鼓吹标於四锡。曾祖子佳,周柱国直阁将军武安郡开国公华州刺史仪同三司,随大将军氵匡州刺史应国公。拜坛虎将,祠黄石以传书;刺郡神君,褰赤帷而察俗。赏茅土於奥壤,以答元功;进仪服於太阶,还尊懋德。祖义恭,随京兆郡富平县令,唐秦王府仓曹参军事荆王府长史右卫郎将左卫中郎将左监门率温、汾、归婺四州诸军事婺州刺史上柱国高平县开国侯。雍容朱邸,陪文雅之良游;巡警紫微,膺爪牙之重任。百城宣化,得贾父之能名;五等开封,获通侯之美称。父士ど,唐宏文生文德皇后挽郎。虞庠之胄,必择士林;楚挽之郎,实资门荫。选授霍王府户曹参军事密王府兵曹参军事原州都督府户曹参军事,转汴州尉氏县令,迁坊州城县令上骑都尉行丹州司马,袭爵高平县开国侯。幕府端簪,闻为善之最乐;列曹从务,佐激浊以增清。叔孝擒奸,智穷於耳粟;伯骞荐士,语重於笥金。孙氏袭侯,尚食汉之地;谢庭蕴玉,还光席上之珍。
惟公腾秀二仪,降精五纬,髫年对日,绮岁参元。成千里之权奇,望云骧首;刷五色之毛羽,抱义宾王。起家皇朝左勋卫左金吾引驾。出警入跸,统式道之朱麾;夜徼朝巡,司御戎之金革。解褐思州司仓参军事。像水之平,法弦之直,游刃盈庭之讼,发蒙列局之疑,掌十二之人天,致莴之流衍。改授宣州溧阳县丞。南服水乡,北斗星分,吴越错杂,士吏剽轻。公赞铜章以化人,持水镜而照物,季俗为之惩革,淳风由是兴行。转朝议郎上护军行兖州都叔府方与县令。法三异之化,振百里之雷,敦礼义以教人,薄聚敛以富俗。女修织衽,不下三齐;男务耕耘,还登九。椎埋止息,桴鼓於是稀鸣;囹圄空虚,简牍以之无事。既而焦延罢职,上书愿留;刘宠去官,攀辕而送。方同胡绍,专城之任克迁;遽等宣尼,倚户之吟斯作。以景龙二年三月廿九日,遘疾卒於河内郡之私第,春秋七十有七。士丧衣冠,道亡儒墨,德音何在?恨九言之不追;魂气何之?痛百身之莫赎。
惟公抱素怀璞,蹈孝履忠,蕴智成囊,含明作镜。敞生白之虚室,泛登仙之桂舟,酌其流而惑浅深,庇其宇而忘寒暑。儒林罩月,武库惊雷,六义分落锦之篇,八体下崩□之阵。阮公琴酒,情盘修竹之;尸子登临,神王长松之下。清门赴吊,无杂号之宾;俭室奉终,靡一金之产:可谓至德君子,人之桢者也。以景□二年岁次辛亥二月景子朔廿七日壬寅,迁窆於洛州河阳西北韩城乡龙台里之平原,礼也。马启滕城,鸟飞杨墓,晚风含怨,托松柏以扬声;斜日缄愁,向烟□而沮色。嗣子宗,业隆堂构,孝极天经,攀翠柏以长悲,奉元醪而永慕。想元成之祖德,遂述家风;鉴陈实之贞碑,爰题翠玉。庶陵移谷变,竹帛匪坚,而懿德嘉声,乾坤等固。其词曰:
扰龙流派,断蛇分族。遇乱中原,避时北服。因山易姓,待时干禄。(其一)
北魏称帝,佐命为臣。爰从凤跸,式返难津。祚茅食采,华毂朱轮。(其二)
踵德诞美,韶姿令器。浑金璞玉,霜鹤云骥。论起谈天,词成掷地。(其三)
振翼凤穴,统武兵栏。捧戟侍帝,绾绶除官。霜凝吏道,花飞笔端。(其四)
一同莅俗,五美兴化。剽劫惩奸,嗤眩息诈。女修纂绩,男务耕稼。(其五)
摄官称谢,攀辕告归。伫迁乔木,奄落斜晖。昊天不,与吾何违。(其六)
相彼青乌,启兹元室。缟驷发轫,丹旒扬日。九原不返,千秋永毕。(其七)
人悲而结忄骨,吊鹤思而{氛皿}氲。薤洒泣珠之露,松缠惨玉之云。爰勒铭於元石,以作固於清芬。(其八)
●卷二百七十九
☆靳翰
翰官朝议郎,行右拾遗。
○大唐故朝散大夫护军行黄州司马陆府君墓志铭
君讳元感,字达礼,吴郡吴人也。昔者舜嗣尧历,协帝初以辟门;田育姜姓,宾王终而有国。其後俾侯於陆,开锡氏之源;作相於吴,纂承家之秘。元德之绪,莫京於代。曾祖庆,梁官至娄令,入陈,三辟通直散骑侍郎,皆不就。祖士季,陈桂阳王府左常侍,隋越王府记室,皇朝太学博士宏文馆学士。父谋道,皇朝周王府文学详正学士。并茂称奕代,馀应资身,擢慧叶而增芳,飞灵波而益。去官辞辟,语默称贤;函席曳裾,文儒继美。君生而敏慧,长而温良,识清朗而惟深,体矜重而不野,宗族爱而加敬,乡党狎而愈恭。始以资宿卫,解褐韩王府参军事。以丁忧去职,服阕。值国讨狄,军出定襄,戎幕择材,君为从事:文武吉甫,斯人之谓欤?寻为婺州龙邱丞,赞贰有能,风俗时变。迁睦州建德、和州历阳二县令。育人去杀,训物齐礼,子游弦歌,武城叹其焉用;仲康鸟兽,中牟称其胥及。寻加朝散大夫,除黄州司马。到官未几,以神龙三年七月二十日,遘疾而卒,春秋七十有五。天不与善,神无福谦,不其悲哉!粤景□二年三月初一日,葬於昆山,礼也。初,文学府君以善班固《汉书》,敕授舒王侍读。君少传其学,老而无倦,此《易》所谓“父之蛊”,《诗》所谓“聿修厥德”者也。嗣子南金,哀号罔极,孝思率至,卜兆是营,封树特永,忧陵之变,托词颂休。铭曰:
箫韶仪凤,观国宾王,我祚光兮。东有齐土,南入吴乡,我族昌兮。自君嗣业芦含章,我誉臧兮。内游藩邸,外扫戎场,我才扬兮。为丞与令,化洽三方,我人康兮。天子命我,我朱孔阳,佐乎黄兮。美志未极,盛图云亡,诉穹苍兮。硕德休问,地久天长,永无疆兮。
☆郑万钧
万钧尚睿宗第四女永昌公主,拜驸马都尉秘书少监。
○代国长公主碑
(上阙三字)天(阙一字)我(阙一字)唐(阙一字)圣为(阙一字)天下(阙二字)睿宗有(阙十字)我(阙四字)二后(阙一字)地中(阙三字)诞(阙二字)一为王二为主,公主讳华,字花婉,世祖神尧皇帝之元孙,睿宗大圣真皇帝之第四女,今上之仲妹也。母曰肃明皇后刘氏。肇开汤沐,册号永昌,後相攸,降归於郑,时年一十有七。(阙一字)犹(阙三字)既嫁(阙一字)象归妹(阙一字)作嫔之养筑以外馆,锡之美邑,食封一千四百户,置邑官焉。开元初,加崇代国长公主。植性而智,因心则灵,道亮於怀,色温於貌。美发可鉴,素(阙三字)惠声(阙二字)仁泽潜扬,言有馀味,情无近属,服慈友,敦孝敬。昔在谅ウ,殆将毁灭,聪明锐澈,韵清虑远。耳目所经,无不讽诵,简谧恬,融融如也。每樗蒲簸(阙一字)棋(阙一字)於尽得妙微。至於箜篌笛琴ㄐ琵琶七弦阮咸筝,隔帘(阙一字)之,随手便合,有若天与,同生知。冰碧在躬,学无不通,聪捷若神,声皆绝伦。骋蕙心以(阙一字)巧,(阙一字)变(阙一字)而添(阙一字)《内范》一部,尤皆精炼。昼恒不寐,留情翰墨,书荐福寺经柱三百馀言,拂石云散,垂钩露凝。兔转仙毫,初从夜月;麝霏烟墨,尽落天花。初则天太后御明堂宴,圣上年六岁,为楚王,舞长命(阙三字)年十二,为皇孙,作《安公子》;岐王年五岁,为卫王,弄《兰陵王》,兼为行主词曰:“卫王入场咒札获圣神皇万岁,孙子成行。”公主年双,与寿昌公主对舞西凉殿上,群臣咸呼万岁。蒙自奉朱颜,卅馀载,洎乎暑月,衣服如宾,宴婉之情,不以天(阙一字)见弃(阙二字)何幸恩遇弥深。男二女四,教之以德。长子左赞善大夫聪,聪为吾耳;次子右赞善大夫明,明为吾目。明使海内见,聪使天下闻,於国忠,於家孝,合则双美,(阙一字)为(阙二字)传云:“以德命为义也。”聪为驸马都尉,恨未亲迎。长女(阙一字)范阳卢氏,有肃邕之誉;二女,博陵崔氏,资明艳之容;三女璜,范阳卢氏,多慈孝之美;四女(阙一字)太原王氏,(阙一字)纯粹之行。勖之曰:“玉以比德,四合天则,洵翳瑶彩,式昭供事,懋衷洁,作吾女仪。”
逮乎晚年,归心圣域,六斋蔬食,二时静念。(阙一字)诵《金刚经》两部(阙一字)《华严》八(阙一字)卷、《宝积》一百廿、《大般若》六百、《法华》、《药师》、《大集》等经,领晤了然,色空不著,撤声乐,投珠,十有馀年矣。又於僧义福跪受禅观,又於金刚三藏受ヌ罗尼灌顶。是相非相,以心照心,逍遥真宗,寂历虚景。去年,忽谓蒙曰:“昨夜梦念珠(阙一字)断,急手自拾,一个不得,是不祥。”他日,又梦入法堂,见一空座,有人指之,此四公主座。巩明年(阙二字)後数月,侦其仪刑,稍稍憔悴。以开元廿二年六月廿(阙一字)日,{灬}然不食,安寝不起,神气晏如,有同入定。圣上爱切同生,倍(阙二字)念内(阙三字)中人馈药,朝观夕察,有加无廖,蒙泣而谕之。久作兜率天业,正念莫散,勿顾男女。答蒙自解,在也未去。莫不(阙一字)又向尼梵海云:“生则有死,不如不(阙三字)失(阙一字)奴每读经彻卷,(阙一字)发愿札机第四天(阙一字)和先许奴不(阙一字)罪。”翌日,敕使来问,口自附奏:“在上千万珍重,深忆在上为人时孝顺(阙一字)业。”精神错乱,言语不得,合掌奉辞。至其日(阙一字)众忽云有敕使(阙一字)索香水浴,於正寝而寐,斋时炯然开目,告别诸王、公主及诸亲等。相府(阙一字)大内(阙一字)及一切总放,不情愿者於诸庄安置,先是司农小儿亦准此,家生者不在此限。品官给使,放归上台,封分一半施寺观家,馀平分与女。请陪葬桥陵,不得厚葬,莫著金银铜器。执蒙手曰:“恩爱断也,有不是处莫怪,更枉辛苦屋裹人去去,年少在莫更请出家。”蒙送奉一杯水别,饮毕长逝,词采清明,宛若真诀。以其月廿九日,薨於河南修业里第,享年廿八。
初,公主礼导善寺尼慈和者,因说弥勒宫事云:“阿婆未成,更十年不知。”计至薨日,今正十年。呜呼!报应之兆有期,(阙一字)眼之言何验?下生轮王之室,还上天宫;嬉游正遍之门,是登圆(阙一字)。皇帝辍朝三日,使尚宫吊祭,赐衣五十副,所缘丧葬官供。(阙一字)作(阙四字)监护永穆公主及驸马王繇同安王洵送往,并为写一切经。以其年十二月三日,陪葬桥陵,孝也。天常与善,兹言妄作,歇殒浓华,遽凋繁萼。(阙二字)宵倾,严霜夏落,(阙一字)萦纡其如慕,悲展转其奚(阙一字)呜呼!月辞天阙兮星没皇宫,翟服衣不可逢;花飘粉田兮叶萎沁水,油轩画(阙一字)长已矣。嗟乎!蒙(阙二字)膺(阙一字)门流涕容仪既(阙一字)锦茵期凭夏屋(阙一字)封(阙一字)俨设楚挽齐引,骊驹启行,丹空,素衣皓野,抚灵轩而增惨,仰空山而泣血。夫叙德必近(阙一字)亲,议贤(阙一字)崇乎直,既亲且直,蒙何愧诸?敢述流芳,悲题翠玉。其词曰:
於烁有唐,系乎天光。承天者帝,嗣帝称皇。猗那昭(阙一字)作皇之对。厥生贵主,为天之妹。天妹伊何?窈窕如玉。浃洽恩被,绸缪礼缛。道贲娥英,德光宵烛。其行成轨,其言可服。孝敬,抑抑威仪。九族敦叙,百礼罔兮。学非从傅,书临池。归真舍逸,了静绝为。曰仁者寿,天何不谅?指座先徵,遗珠见相。殷勤自勉,讠垂诿无忘。(阙一字)匪留,罔然远。帝心悼恻,倾家殒丧。大匠监供,(阙一字)王送葬。蒙也何罪,忍夺天人?借如可赎,愿百其身。李萎晓,{艹}华秘春。金刚罢焰,玉座生尘。马鬣成封,龙舀即路。画た扶毂,丹旌指墓。(阙一字)薤挽於霜飚,(阙一字)笳箫於陇雾。霜飚陇雾相披纷,薤妄耪箫咽不闻。珠襦玉匣尽元夜,轩后陵边皇女坟。
☆杨虚受
虚受,元宗朝宫谏议大夫,充宣劳使。
○请禁恶钱疏
伏见市井用钱,不胜滥恶,有加铁锡,即非公铸。兮损正道,惑乱平民,铜锡乱杂,伪钱丰多,正刑渐失於科条,明罚未加于守长。帝京三市,人杂五方,淫巧竞驰,侈伪成俗。至於商贾积滞,富豪藏镪,兼并之人,岁增储蓄;贫素之士,日有空虚。公钱未益于时须,禁法不当於世要。其恶钱臣望官为博取,纳铸钱州,京城并以好钱为用。
☆源乾曜
乾曜,相州临漳人。举进士,景□中累迁谏议大夫,出为梁州都督。开元四年拜黄门侍郎同紫微黄门平章事,八年加银青光禄大夫,迁侍中,十七年迁太子少傅,封安阳郡公。十九年卒,赠幽州大都督。
○请举行射礼疏
夫圣王之教天下也,必制礼以正人情,人情正,则孝於家,忠於国,此道不替,所以理也。故君子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是以古之择士,先观射礼,以明和容之义,非取一时之乐。夫射者,别正邪,观德行,中祭祀,辟寇戎,古先哲王,莫不递袭。臣窃见数年以来,射礼便废,或缘所司惜费,遂令大射有亏。臣愚以为所费者财,所全者礼故孔子云:“尔爱其羊,我爱其礼。”今乾坤再辟,日月贞明,臣望大射之仪,春秋不废;圣人之教,今古常行,则天下幸甚。
○请出二子为外官疏
臣窃见势要之家,并求京职;俊之士,多任外官:王道均平,不合如此。臣三男俱是京任,望出二人与外官,以叶均平之道。
○先师闵损字子骞赞
惟颜亚圣,惟闵此德。让宰善辞,安亲顺色。(阙一字)静无,中正是则。非经即礼至孝之极。
☆潘好礼
好礼,贝州宋城人。举明经,累擢侍御史,开元中转王府长史,迁豫州刺史,累徙温州别驾卒。
○谏立武惠妃为皇后疏
臣尝闻《礼记》曰:“父母之雠,不共戴天。”《公羊传》曰:“子不复父雠,不子也。”昔齐襄公复九世之雠,丁兰报木母之恩,《春秋》美其义,汉史称其孝。陛下既不以齐襄为法,丁兰为戒,岂得欲以武氏为国母?当何以见天下之人乎?不亦取笑於天下乎?非止兮损礼经,实恐污辱名教。又惠妃再从叔三思、从父延秀等,并于乱朝纲,递窥神器,豺狼同穴,枭獍同林。至如恶木垂阴,志士不息;盗泉飞液,正夫莫饮,良有旨哉。且匹夫匹妇欲结夫妻者,尚相拣择,况陛下是累圣之贵,天子之尊乎?伏愿陛下详察古今,鉴戒成败,慎择华族之女,必在礼义之家,称神之心,允亿兆之望,为国大计,基在於兹。且惠妃本是左右执巾栉者也,不当参立之数。《春秋》书宋人夏父之会,无以妾为夫人;齐桓公誓命於葵邱,亦曰无以妾为妻:此则夫子恐开窥竞之端,深明嫡庶之别。又汉成帝欲立赵氏为皇后,刘辅极言;汉桓帝欲立薄氏於中宫,李云切谏。又见人盛言,尚书左丞相张说,自被停知政事之後,每谄附惠妃,诱荡上心,欲取立后之功,更图入相之计。伏愿杜之於将渐,不可悔之於已成。且太子本非惠妃所生,惠妃复自有子,若惠妃一登宸极,则储位实恐不安。皇太子既守器承祧,为万国之主本,何可轻易辄有摇动?古人所以见其渐者,良以是也。昔高祖以戚夫人之故,将易太子之位,时有商山四皓,虽不食汉庭之禄,尚能辅翼太子,况臣愚昧,职参宪府,慷慨关心,感激怀愤。陛下留神省察。
○徐有功论
客有问於主人曰:“地官徐员外,何如也?”答曰:“守道君子也。”客曰:“徐公明识,诚难为俦也。何不稍圆通,以协随时之义,而取富贵乎?何为固守方正,乖相时之道,几致死亡者数矣?此岂大雅君子全身之义哉?”答曰:“夫随时相宜,而取富贵,凡情所晓,徐公岂不达之?若徐公者,仕仁人也。夫仁者济物也,此道大矣,非常人所知。故孔子曰:‘有杀身以成仁,无求生以害仁。’徐公之不爱死亡,固守诚节,用此道也,岂以贵贱生死而易其操履哉?”问曰:“仁则信矣,忠则如何?”答曰:“岂有仁者不忠乎?当今帝德文明,忧劳庶政,思致刑措,以隆中兴。徐公献可替否,尽忠尽节,诚欲戴明主於尧舜之上,置苍生於大道之中,事迹显然,有识同悉,子何疑而问哉?”客曰:“鄙人固鄙,不闲大体,忠则信矣,孝则如何?”答曰:“岂有忠臣而非孝子也?《孝经》曰:‘君子之事亲孝,故忠可移於君。立身行道,扬名於後代,以显父母。’今徐公之名,闻於四海,有志之士,莫不增气,岂直扬名,亦永锡尔类矣!《礼》曰:‘大孝扬名’,徐公之谓也。”问曰:“徐公之道既高矣,何为暂处霜台,即奏天官得失,榜诸门以示天下,规规然是钓名耳,其故何哉?”主人胡卢而笑,久而应之曰:“子徒见培娄,未睹忝山乎?夫天官者,奔竞既久,滥进宏多,选司权轻,且未能止,此弊之甚也。徐公既处霜台,以澄清为已任,切於救弊,急於为善。此徐公之情也,以为钓名,可谓不知言矣。”
客有惭色,问曰:“此人当今,可谁与比?”答曰:“宇宙至广,人物至多,匿迹韬光者,固有之矣,仆宁敢厚诬天下之士乎?若所闻见,一人而已,当於古人中求之。”问曰:“何如张释之?”答曰:“释之为廷尉,天下无冤人,此略同耳。然而释之所以者甚易,徐公所行者甚难,难易之,优劣可知矣。”问曰:“张公徐公,皆是国士,至於断狱,俱守正途。事迹既同,有何难易?”答曰:“张公逢汉文之时,天下无事,至如盗高庙玉环,及渭桥惊马,守法而已,岂不易哉?徐公逢革命之秋,属维新之命,唐朝遗老,或有包藏祸心,遂使陶公之璧,有所疑矣。至如周兴、来俊臣者,更是尧舜之四凶也,掩义隐贼,毁信废忠,崇饰恶言,以诬盛德,遂使忠臣侧目,恐死亡无日矣。徐公守死善道,深相明白,几陷囹圄,数挂纲罗,此吾子所闻,岂不难矣?《易》曰‘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徐公得之矣。”客曰:“若使此人为司刑卿,方得展其才用。”答曰:“吾子徒见徐公用法平允,即谓可置司刑;仆观其人,固奇士也,方寸之地,何所不容者?其用之,何事不可?岂直司刑而已哉!”客曰:“今日闻吾子议,知徐公之令德,未可尽言乎。固知君子之道,非小人所测也。”
☆萧嵩
嵩,左仆射宋国公曾孙。景□初擢殿中侍御史,开元十五年为兵部尚书河西节度使,封兰陵县子,以破吐蕃功加同中书门下三品。十七年兼中书令,加金紫光禄大夫,进封徐国公。二十四拜太子太师。天宝八载薨,年八十馀,赠开府仪,同三司。
○请宣示祥瑞表
伏见所司奏今年祥瑞:祥风起,日抱戴,嘉禾秀,芝草生,甘露降,醴泉涌,木连理,瓜同蒂,竹再生,李成实,驯鸠元鹤,慈乌,宝鼎鱼铭,钱刀砖字等二十有一事。臣闻惟德感神,惟祥祚圣,有欲之而莫致,或不召而自彰,荩所谓天之辅仁,福之先见者也。伏惟开元神武皇帝陛下徇齐敦敏,钦明光宅,三灵以泰,百度惟贞,故感应日闻,珍符岁积。荩祥风者,昭乎号令;抱戴者,表以纳忠。嘉禾主於同文,芝草明於敬老。甘露洒神灵之液,醴泉发德泽之滋。草木秀其地灵,羽毛呈其天瑞。其馀山川异气,器用殊姿,举而必然,不可胜纪。斯并元天幽赞,黄灵合德,非大圣不能降其祥,非太平不能当其应。请宣付史官,传於後代。
○请封嵩华二岳表
臣闻封峦之运,王者告成,当休明而阙典,臣子之深过。伏惟开元神武皇帝陛下受命继天,应期光宅,垂庆云而覆露,畅和气以生成。物荷深仁时惟天道,文明之化洽矣,穆清之风被矣。淳源既泳,福应咸臻,盈於天壤,昭於方策,荩非愚下所能颂美。且天之在上,日监在兹,嘉大圣之神功,降元符以表德。恭伸昭报,事外中,古昔大猷,孰先兹道?臣等睹休徵以上请,陛下崇谦让以固辞,事恐劳人,抑其勤愿,德音所逮,自古未闻。昔虞巡四岳,周在一岁,《书》称其美,不以为烦。宁彼华、嵩,皆列近甸,复兹丰稔,又倍他年,岁熟则馀粮,地近则易给。况费务荩寡,咸有司存,储峙无多,岂烦黎庶?吏当首路,以望属车。陛下往封泰山,不秘玉牒,严上帝,本为苍生,今其如何,而阙斯礼?伏愿发挥盛事,差择元辰,先捡玉於嵩山,次泥金於华岳。天休既答,人望见从,上下交欢,生灵幸甚。臣等昧死,敢此竭诚,理在至公,祈於俯遂。无任悃款之至,谨诣朝堂陈情以闻。
○谢移家庙疏
臣嵩言:昨日大将军高力士奉口宣,俯令存问,以臣私庙逼近曲江,人物喧杂,非安神之所,许臣移转,更就幽闲;又怜臣田园,知无手力,拟令将作,与臣营造。伏蒙殊渥,感对交深。臣叨沐朝荣,获崇私庙,礼尊祖考,粗奉尝,而地接胜游,城连禁御。伏以神道静谧,久议移迁,岂谓理会事宜,天从人愿,圣情下逮,元奖曲成。遂使泽及幽明,庆沾存殁,邱山易负,恩惠难胜。今日已令下手移拆讫,所令官作,岂敢当之?臣为衰老,自拙将摄,十数日来,加风气发动,犹尚虚忄,未堪拜伏,不获诣阙奉谢。
☆裴ㄘ
ㄘ,疑州闻喜人。初以养不仕,後应大礼举,累官兵部侍郎,开元中擢吏部尚书,改太子宾客。二十四年卒,年七十馀,赠礼部尚书,谥曰懿。
○请封东岳表
臣闻道协乾坤,圣人之元德;功存礼乐,王者之能事。故旁徵前载。博考鸿名,躬历数之期,遇天人之应,莫不发号施令,外中合符,泽浸黎元,以茂声实者矣。伏维开元神武皇帝陛下握符提象,出震乘图,英威迈於百王,至德加於四海。梯航接武,毕尽戎夷之献;耕凿终欢,不知尧舜之力。恶除氛,增日月之光辉;庆袭休荣,杂烟□之气色。灵物绍至,休祥沓委,江茅将高阝黍均芳,双与一茎齐烈。固可以稽典训,设坛场,悉符瑞之美,答神之贶。谦而不发,虽在於圣心;理则难辞,孰违於天意?臣幸遭昌运,谬齿周行,咸申就日之诚,愿睹封峦之庆。无任勤恳之至,谨於朝堂奉表陈情以闻。
○谏春旱造寺观疏
臣某言:臣谨案《礼记春夏月令》曰:“无聚大众,无起大役,不可兴土功,恐妨农事。”若号令乖度,役使不时,则人加疾疫之危,国有水旱之变,此五行之必应也。今自春及夏,时雨愆期,下人忧心,莫知所出。陛下虽降哀矜之诏,两都仍有寺观之作,时旱之应,实此之由。近日已来,雨虽不多,仅得下种,若不劝以农桑,恐弃本者多。故《书》云:“虽有基,不如逢时”,言在乎时不可失也。且春令告期,东作方始,正是丁壮就功之日,而土木方兴,臣恐所妨尤多,所益尤少。耕夫蚕妾,饥寒之源,故《春秋》庄公三十一年冬不雨,《五行传》以为是岁三筑台;僖公二十一年夏大旱,《五行传》以为时作南门,劳人兴役。陛下每以万方为念,睿旨殷勤,安国济人,防微虑远。伏愿陛下下明制,发德音,顺天时,副人望,两京公私营造及诸和市木石等,并请且停,则苍生幸甚。若农业失时,户口流散,纵寺观营构,岂救黎元饥寒之弊哉?
○先师卜商字子夏赞
孔门好学,文章粲然。言诗属传,师圣齐贤。德不窬法,人何怨天?见疑夫子,离群久焉。
○少林寺碑
原夫星垂梵界,圣缘开万化之先;日照王宫,神迹蕴三灵之始。包至虚以见世,象教久传於旷劫;笼群有以示凡,法身初应於中古;见神通之力,广拔苦因;开智惠之门,深明乐界;鹤林变色,观其恋慕之心;雁塔开扉,通其瞻仰之路。少林寺者,後魏孝文之所立也。东京近甸,太室西偏,正气居六合之中,清都控九州之会。缑山北峙,亘宛洛之天门;颍水南流,连荆河之云泽:信帝畿之灵境,阳城之福地。沙门跋陀者,听琶人也。空心元粹,惠性淹远,传不二法门,有甚深道业。缅自西域,来游国都,孝文屈黄屋之尊,申缁林之敬,太和中,诏有司於此寺处之,净供法衣,取给公府。法师於寺西台造舍利塔,塔後造翻经堂。香水成涂,金绳为约,苦心精力,俾夜作昼。多宝金身之地,不日就工;如来金口之说,连□可庇。西缘长涧,夹松柏之萧森;北拒深崖,覆筠篁之冥密。烟花浓霭,暝下天香;泉籁清音,晓传空乐。跋ヌ息心兹地,乐静安居,感而遂通,境来斯证。寤寐之际,若有神人致石磬一,长四尺,规制自然,声律咸具。得之河曲,空闻汉使之谈;浮于泗滨,徒入夏王之贡。管弦风夜,合清响於中天;钟梵霜晨,谐妙音於上劫。时有三藏法师勒那翻译经论,游集刹土;稠禅师探求正法,住持塔庙。虬箭不居,光尘易远,虹梁所指,象设犹存。周武帝建德中,纳元嵩之说,断佛老之教,率土伽蓝,咸从废毁。明皇帝继明正位,追崇景福,大象中,初复佛像及天尊像,於两京各立一寺。因孝思所置,以陟岵为名。其洛中陟岵,即此寺也。
隋高祖受禅,正朔既改,徽号已殊,惟此寺名,特令仍旧。开皇中有诏,二教初兴,四方普洽,山林学徒,皈依者众,其柏屯地一百顷,宜赐少林寺。大业之末,九服分崩,群盗攻剽,无限真俗,此寺为山贼所劫,僧徒拒之,贼遂纵火焚塔院。院中众宇,倏焉同灭,瞻言灵塔,巍然独存。天龙保持,山福护,神力所及,昔未曾有。寺西北五十里有柏墅,群峰合沓,深逶迤,复磴缘云,俯窥龙界,高顶拂日,傍临鸟道。居晋成坞,在齐为郡,王充僭号,署曰辕州。乘其地险,以立烽戍,拥兵洛邑,将图梵宫。皇唐应五运之休期,受千龄之景命,扫长蛇荐食之患,拯生人涂炭之灾。太宗文皇帝龙跃太原,军次广武,大开幕府,躬践戎行。僧志操、惠、昙宗等,审灵眷之所往,辨讴歌之有属,率众以拒伪师,抗表以明大顺,执充侄仁则以归本朝。太宗嘉其义烈,频降玺书宣慰,既奉优教,兼承宠锡,赐地廿顷,水碾一具,即柏庄是也。
迨海既平,宪章云始,伪主寺观,尽令废除。僧善护洞晓,二门,远该三行,诣阙进表,特蒙置立。武德中,寺有白雀见。贞观中,明禅师造重塔之辰,白雀复示见。图肇启,初欲呈祥;宝殿才兴,遽闻相贺。高宗天皇大帝光绍鸿业,钦明至理,尝因豫游,每延圣教。咸亨中,乘舆戾止,御飞白书题金字波若碑,留幡像及施物。永淳中,御札又飞白书一飞字题寺壁。□开顾鹤,电转游龙,神草竞秀於椒涂,云泉迥飞於锦石。雕甍增耀,若缀春葩;金叠分辉,似悬秋露。天皇外遐,则天大圣皇后为先圣造功德,垂拱中,有冬竹抽┺,塔院後复有藤生;证圣中,中使送钱於藤生处,修理陛阶;寺上方普光堂功德,随日修造,自尔飞鸟,莫敢翔集。此寺跋ヌ疏置,业造神微,皇家尊崇,事光幽秘。珍符荐臻於动植,灵应亟发於庭除,累圣属心,每颁渥泽。王言宸翰,既叠映於难峰;宝象珠幡,亦交驰於龙壑。皇上睿图广运,神用多能,藉明台之化清,绎天池之墨妙。以此寺有先圣缔构之迹,御书碑额七字,十一年冬,爰降恩旨付,一行师赐少林寺镌勒。梵天宫殿,县日月之光华;佛地园林,动烟□之气色。汉元、魏武,徒奇於篆素;锺繇、蔡邕,虚致美於缃简。日者明敕,令天下寺观田庄,一切括责,皇上以此,寺地及碾,先圣光赐,多历年所,襟带名山,延袤灵迹。群仙是宅,迈罗阅之金峰;上德居之,掩育王之石室。特还寺众,不入官收。曾是国土崇绝,天人归仰,固以名冠诸境,礼殊恒刹矣。
高僧跋ヌ明三藏心禅;诸门弟子惠光、道房、稠禅师等,精勤梵行,克传胜业。惠光弟子僧达昙、隐法、上法师等十大德,亦号十英。复有达摩禅师,深入惠门,津梁是寄;弟子惠可禅师等,元悟法宝,尝托兹山。周大象中,寺初复,选沙门,中德业灼然者,置菩萨僧一百廿人,惠远法师、洪遵律师即其数也。皇唐贞观之後,有明遵、慈□、元素、智勤律师,虚求一义,洞真谛之源。复有大师讳法如,为定门之首,传灯妙理。弟子惠超,妙思奇拔,远契元踪,文翰焕然,宗途易晓。景龙中,敕中岳少林寺置大德十人,数内有缺,寺中抽补,人不外假,座无虚授。澄什联华,林远接武,星霜殆周於二纪,兰菊每芳於十步。上座、寺主、都维那等,牢笼法藏,游息禅林,德蓥神珠,戒成甘露。海内灵岳,莫如嵩山,山中道场,兹为胜殿。二室回合,八潺,地匝贝花,门连石柱。妙楼香阁,俯映乔林;金刹宝铃,下摇清汉。法界之幽赞如彼,皇家之福应如此。天长地久,不传忉利之宫;劫尽尘微,孰记铁围之会?精求贞石,博访良工,将因墨客之词,或颂金仙之德。聿宣了义,远喻真空。其词曰:
恒沙国土,微尘品类。妄见飞奔,正心蕴柜。昏途莫晓,净根将坠。乐於荩缠,若安梦寐。哉大圣,降迹阎浮。潜回宝轴,广运慈舟。实无灭度,示有降柔。绀宫西辟,白马东流。迷因慢生,悟为信起。玉刹斯建,宝山载峙。花台竹林,清泉妙水。静惟真相,湛然攸止。岩岩嵩岭,河洛巨镇。下属九溪,上千仞。天磴重阻,仙都清竣。式创招提,是资诱进。婉彼上德,载诞耆。传业西土,演教中华。孝文申敬,恩赐仍加。经营宴室,迥出□霞。中岳北,嵩山西麓。斜界玉池,洞开柏。纡馀岗涧,连延水木。郁起旃檀,云谁卜筑。吾师苦行,清修道场。励精像宇,专力经堂。金界绳直,椒涂水香。散花有地,栖禅得方。解空应真,默识开士。乘杯游集,振锡戾止。翻译幽偈,发挥妙理。仙磬感灵,神雀降祉。运交土木,代历周隋。劫火递起,魔风竞吹。法身咸翳,净国同隳。或闻兴复,讵振奔离。神尧应期,拨乱反正。皇矣觉力,大宏福庆。式遏丑徒,聿扶神圣。屡降恩旨,兼敷锡命。高宗时豫,先后卜征。亟回雕辇,屡倚虹旌。岩题玉札,地振金声。珍符荐至,在物斯呈。我皇龙兴,有典咸秩。懿兹上界,式诸神笔。云摇大围,鉴回少室。草垂仙露,林佛日。护持八正,每候能仁。跋ヌ降德,稠公有邻。厥后真侣,更传了因。辨才高行,无替清尘。倬焉梵众,代有明哲。今我诸公,蕴彼禅悦。芳越蘅杜,净窬冰雪。远缔津梁,无非苦节。颍上灵岳,山宝殿。秀出梵天,孤标神县。芥城可竭,桑田有变。贞石永刊,灵花常遍。
●卷二百八十
☆萧至忠
至忠,沂州丞人。神龙初,以附武三思自吏部员外擢御史中丞,迁吏部侍郎中书侍郎兼中书令,转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拜侍中。景□初,坐韦后党出为晋州刺史,召拜刑部尚书,转吏部,先天二年复为中书令,封ガ国公。以太平公主党伏诛。
○陈时政疏
臣闻王者列职分司,为人求理;求理之道,必在用贤。得其人则公务克修,非其才则厥官如旷,官旷则事废,事废则人残,渐至陵迟,率由於此。顷者选曹授职,政事官人,或异才,多非德进,皆因依贵要,互为粉饰,苟得是务,曾无远图,上下相蒙,谁肯言及?臣闻官爵者公器也,恩幸者私惠也。只可金帛富之,粱肉食之,以存私泽也,若以公器而为私用,则公议不行,而劳人解体。以小私而妨至公,则私谒门开,而正言路塞。忄佥人递进,君子道消,日削月,卒见凋弊者,为官非其人也。昔汉馆陶公主为子求郎,明帝谓曰:“郎官上应列宿,出宰百里,苟非其人,则人受其殃。”赐钱十万而已,此即至公之道不兮,恩私之情无替。良史直笔,将为美谈,於今称之,不辍於口者也。臣又闻唐、虞之时,建官惟百,秦、汉之後,命爵逾多,故官众则事繁,人挠则伪起。当今列位已广,冗员倍多,希求未厌,日月增数,陛下降不訾之泽,近戚有无涯之请。卖官利已,鬻法徇私,台寺之内,朱紫盈满,官秩益轻,朝纲日坏。忄佥利之辈,冒进而莫识廉隅;方雅之流,知难而敛分邱垄。则才者莫用,用者不才,二者相形,十有其五。故人不效力,而官为匪人,欲求其理,亦难遂。
臣窃见宰臣贵戚及近侍要官,子弟亲眷,多居美爵,忽事则不存职务,恃势则公违宪章,徒忝官曹,无益时政。陛下若因循往辙,不革前非,为弊已成,返改难及,惟陛下详参之。《诗》云:“东人之子,职劳不来。西人之子,粲粲衣服。私人之子,百寮是试。或以其酒,不以其浆。々佩遂,不以其长。”此言王政不平,众官废职,私人之子,列试於荣班,苟非其才,徒长其佩饰,无德而禄,有类素餐。而诗人之言,多存讽刺,因国风之有畅,冀王道之不偏。前人之所讥,後王之所戒,愿陛下想居安虑危之义,行改弦易张之道,贵惜爵赏,审量材识,官无虚授,人必为官,进大德於枢近,退小人於僻,法令惟一,威恩以信,私不害公,情无挠法,则天下幸甚。臣伏见贞观、永徽故事,宰相子弟,多居外职,此荩为势要亲戚,有才艺,递相嘱托,虚践官荣。伏愿陛下远稽古典,近遵先圣,特降明敕,令宰相已下,下及诸司长官,各通内外缌麻以上,见任京官九品已上,精加检择,每家量勒一人在两京,馀并改授外官。庶望分职四方,共宁百姓,表里相统,遐迩安。非直抑强宗,分大族,亦以退不肖,进贤才。虽言之稍难,而行之甚易。其外官有行能久著,沦滞未申者,望令巡使察名以闻,即加进用。冀四海之内,无复遗才,八埏之中,同歌圣德。
☆崔
字澄澜,闾州刺史仁师子。第进士,神龙初累擢考功员外郎,桓彦范当国,引使伺武三思奸谋,反以彦范计告三思,骤迁中书舍人,景龙二年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为李尚隐所劾,贬襄州刺史。韦氏称制,复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先天元年拜中书令。元宗将诛萧至忠,召对问,失旨,徙海外。宫人元氏称尝与密谋进,追赐死,年四十三。
○野燎赋(并序)
先天二年十月,仆客於郢山之胡氏,胡氏之子体道之(疑)命,与仆有忘年之厚焉。常以暇日,登高纵观,见火燎於野,壮而伟之,因谓仆曰:“吾读文多矣,未尝见有赋於是者,试为吾赋之。”仆时负谴,触物多兴,援毫斐然,岂近声律。其词曰:
郢国东走,楚藩南极,江关苍茫,千里一色。在季月之穷会,方短辰之骤匿,霜皑皑而夜途,霰淅淅而朝逼。百草同死,万木皆枯瞻彼灌莽,鞠为榛芜,叶烦而积蔓,根拥肿而盘株,既攘壑以擢阜,亦累塍而冒涂。及乎农聚告毕,泽虞纵燎,远靡不焚,近无不烧。灼地而山川卷色,炎天而日月照,固玉石以俱销,何芝兰之不ㄡ?岂害物以利获?将顺时而通教?沃我公田之饶,遂及我私之效。卢城之曲客游者,闻之讯之,其足观也。命我宾仆,束吾征马,登於高冈,一瞰平野。是时牧童樵竖,匍匐交驰,提爝秉炬,斯焉取斯。尔其棘崇蕴,缩茅始吹,残芳未,短炬犹羸,或蠢蠕蓊勃,或宛延冶迤,晶翳翳而莫振,力绵绵而可羁,不利进而求退,每违高而趋卑,状君子之摄勇,同哲人之守雌。及乎旭日照烂,晴风萧索,凭燥鼓威,倏忽而作,光而傍翥,气而上薄,翻紫焰於半天,迸红星而四落。砉尔电烈,雄然雷奔,泉汨飚<风票>,沙胜雾昏。其始也。杳然若六气含象开混元;其少进也,赫谷若十日扬光登天门。迫而察之,既似乎惊镳失毂骇平原;远而望也,又似乎列羽攒旗驰塞垣。於是走炽狂迁,冲烟怒击,咆林吼丛,合俗贲壁。或霍以乱,乍轰高而扌拍,<风肃>如万壑之崖崩,拉若千岩之石坼。经雪窟而霭,突冰凌而沸液,栖禽失窜以惊嗥,伏兽迷奔而堕蹶。应接不既,吁其可畏!能使烈士贾勇,懦夫增气,开耳目之溷浊,荡胸襟之滞欷。登农山之岭,既琐琐焉,观广陵之涛,亦复何谓?及乎炎盛亢极,途穷势摧,赫赫埽地,灭成烟煨。何倏兴而忽歇?何有往而不来?无介推之生气,见韩安之死灰。
仆愀然叹息而谓胡公曰:“夫物忌太甚,火亦如之,得兹在兹,失兹在兹。徒观其进德并命,策名逢时,三阶式践,六柄初持,方望会於朝论,亦谋明乎帝思。居则击钟陈鼎,出则长戟幡旗,咄嗟而严霜夏落,顾盼而腐草冬滋,道路多望尘而拜,朝廷以转日相期。及乎过进受伤,满盈致缺,或身辱名替,或气隳心折,或朝失卿相之权,或暮为匹夫之列,客稍引而多去,友虽求而已绝,高门翳罗雀之丛,曲池沦涸鱼之辙。伊焰焰而不禁,固炎炎而就灭,聊假兴於斯文,庶投鉴於来哲。”
○御史台精舍碑铭
《易》曰:“吉凶悔吝,生乎动也。”传曰:“祸福无门,惟人所取。”则蹈纲罟,婴徽缠,联桁杨,贯桎梧,可怨天尤人哉?左台精舍者,诸御史导群愚之所作也。荩先王用刑,所以彰善瘅恶;圣人明罚,是以小惩大诫。故崇崇清宪,以纠以绳。而杌顽へ,罔知攸畏,冒於货贿,贪於饮食,{艹并}蜂不歌,犭制犬自噬,棼棼泯泯而陷於兹者,岁以千计。群公等目而之,言曰:“天孽可逃,自咎难逭,夫能度壹切苦厄者,其惟世尊乎?”所以佥舍众赀,议立斯宇,欲令见者勇发道慧,勤探妙根,悟有漏之缘,证波罗之果。缨珞为施,菩萨之导引众生;塔庙有成,天人之护持正法。不有善者,人焉赖哉?长安初,始自左补阙拜殿中侍御史,至止之日,其构适就,游於斯,咏於斯,稽首於斯。咨夫众实严身,非如来之意;方丈为室,荩维摩之心:故立像不务於珍华,度堂罔图其丰壮。至若丹ぬ并弃,剞劂都捐,则归依之心,或未多也,君子之作,其得中焉。观其之橐之,是寻是尺,掎徂徕之松,攻荆蓝之石,叠栌骈ㄆ,规赞榘亘,错盘螭以顿,镂蹲[
RDH]以衔铺。缘窗[
NXI]烟,丹柱高日,香泉数曲,环绕琉璃之地;灵草百品,莳黄金之阶。信可涤虑洗心,逃殃福,为利甚博,获报无量。群公以予忝文儒之林,固以碑表相托,辞不获已,而作铭曰:
惟佛之国,黄金界道,吁嗟下人,誓不相好,胡不归命以自保?惟佛之土,白银为台,吁嗟下人,为恶不回,胡不稽首以逭灾?彼君子兮,福所履兮,是度揆兮,不日成兮,若神营兮,利群生兮。
○故吏部侍郎元公碑
良玉吐曜,非媚荆人之斫;幽兰怀芳,岂珍楚客之奏?若夫克抱厥德。不揭其明,四海顺风以宏道,万乘渴日而致用,见於元公矣。公讳希声,字某,河南洛阳人也,荩颛顼之裔。十三代祖魏昭成帝,勋格皇天,惠孚庶物,骏启灵命,大昌於後。故我曾大父隋尚书左丞宏,尊贤爱人,开物成务;我大父隋南郡司法义恭,礼乐是蹈,诗书是好;我皇考黄州刺史孝节,政以礼成,名以德举:奕代集礼,以洎於公。
公含真蕴灵,幼有成量,承颜善对,实谭实︳,母氏鞠育,备於典训。三岁便善草隶书,客有闻而谬之者,公援毫立就,动有楷则,故当时目曰神童焉。七岁属文,邈有高致。十四通五经大旨,百家之言,先儒未谕,一览冰释,四方儒墨之士,由是响风矣。雅尚冲漠,脱落人事,鼎钟黼黻,罔汨其志,妙於鼓琴,尤工《幽居》、《绿水》之操,常抵傲纵恣,不求闻达。兄通理,以其声华太高,谕其从事,不得已举进士。授相州内黄主簿,临下以简,人用宜之。黄州府君薨,浃旬不怠,期而不懈,至性之酷,异类同伤。於是昆弟胥命,累棘互勉,负畚荷锸,躬自成坟故族称元氏之孝。服阕,调补校书郎,转右金吾兵曹万年主簿,公之始至万年也。河洛肇基於天邑,崤函分守於懿亲,息阝国公武攸望,地在维翰,寄深镇抚。以公文吏之美,佥为判官,凡有栈疏,皆自公出,朝廷嘉焉。徵拜司礼博士。则天大圣皇后万几之馀,属想经籍,思欲撮群书之要,成一家之美,广集文儒,以笔以削,目为《三教珠英》,荩一千二百卷。公首膺嘉命,议者荣之。书成,克厌帝旨,迁太子文学主客、考功二员外,赏勤也。皇帝缵膺大业,擢中书舍人,是时天地初复,中外多务,章奏交驰,文诰叠委,公操斧则伐,悬衡不欺,至於献纳,多所施用。然而不乐处烦,屡乞外补,上优而不许。转太常少卿,无何,吏部缺,公虽虬蟠不奋,欲固其节,而鹤鸣有闻,终迫其用,拜吏部侍郎。实能考才施以谂所立,振幽滞以器所用,简而能通,清而不介,轮桷毕举,众论休之。天锡不永,清羸遘疾,春秋四十有六,景龙元年某月,终於某。天子悼焉,赙以粟帛含衤遂之事,即以景龙三年某月,归葬於某,礼也。
懿交匿友,平生词赋之客,聚泣而评曰:公事寡嫂抚孤侄以义闻,居闺门接昆弟以礼著。黄州之酷昭其行也;息阝国之徵,表其才也;太常之举,见其高也;吏部之佥,彰其用也。况乎体道之要,心无疵瑕;包身之防,口绝臧否:非夫全德具美,自天离祉,曷能臻此?君子患道之不立,不患寿之不永,公道行矣,奚其多伤而已哉?有文集三十卷,行於世。嗣子寄,童龀之子,婴儿之慕。夫人李氏,故亳州刺史某之女,今主客郎中禺之从父妹也。华首丧天,帷堂哭昼,藐视孤疚,哀感草木,托词於我故人,庶以纪百供之盛。余与公一遇相得,二纪同游,联光粉闱,接袂华禁,容范之好,宛犹在目,宴谑之言,未忘於耳,追慨畴曩,援毫涕集。公执交兵部侍郎南阳张说,吏部侍郎范阳卢藏用,当代英秀,文华冠时。而卢兼有临池之妙,故张述铭,卢篆石,天下称是碑有二美焉。
☆严挺之
挺之名浚,以字行,华州华阴人。举进士,并擢制科,开元中累官至尚书左丞,出为洛州刺史,徙绛州。元宗欲大用,为李林甫所挤,言其老病,授员外詹事,令诣东京就医。郁郁成疾,自为墓志,与浮屠惠义善,卒葬其塔左。
○谏安福门宴疏
臣浚言:微臣窃惟陛下应天顺人,发号施令,躬亲大礼昭布鸿泽,孜孜庶政,业业万几,荩以天下心为心,深戒安危之理,此诚尧、舜、禹、汤之德教也。奈何亲御城门,以观大,累日兼夜,臣愚窃所未谕。夫者,因人所利,合醵为欢,无相夺伦。不致糜弊,且臣卜其昼,史册攸传。君举必书,帝王重慎,今暴衣冠於上路,罗伎乐於中宵,杂郑卫之音,纵倡优之乐。陛下还淳复古,宵衣旰食,不矜细行,恐非圣德所宜,臣以为一不可也。谁何警夜?伐鼓通晨,以备非常,古之善教。今陛下不深惟戒慎,轻违动息,重门弛禁,巨猾多徒。傥有跃马奔车。厉声骇叫,一尘听览,有轸宸衷,臣以为二不可也。且一人向隅,满堂不乐;一物失所,纳隍增虑。陛下以北宫多暇,西墉暂陟,青春日长,已积尘埃之弊;紫微漏永,重穷歌舞之乐。傥令有司跛倚,下人饥倦,以陛下近犹不恤,而况於远乎?圣情攸闻,岂不凛然畏?臣以为三不可也。且元正首祚,大礼频光,百姓喁喁,咸谓业盛配天,功垂旷代。今陛下恩似薄於众望,即过於往年,王公贵人,各承微旨,州县坊曲,竞为课税,吁嗟道路,货易家产,损万人之力,劳百戏之资:适欲同其欢,而遗其患,复令兼夜,人何以堪?臣以为四不可也。《书》曰:“罔弗百姓,以从已之欲。”况自去夏淫霖,经冬亢旱,农乏收成,市有腾贵,损其实,崇其虚,驰不急之务,扰方春之业,前代圣主明王,忽於微细而成过患者多矣,陛下岂可效之哉?伏望昼尽欢娱,暮令休息,要令兼夜,恐无益於圣朝。惟陛下裁择。
○大智禅师碑铭(并序)
夫圣人以仁德育物者,则醴泉潜应而涌,嘉禾不播而植;神功以不宰宁运者,则元宗会境而立,正法由因而备。然则有灵允答,爰九畴而式叙;无为克成,超万象而宏济。暨今上文明,大开净业,溥福利真慈之泽,辟权智众善之门,精求觉藏,汲引僧宝。往必与亲,念则随应张皇通达之路,腾演元亨之衢者,其惟我大智禅师乎!禅师讳义福,上党铜人也,俗姓姜氏。系本於齐,官因於潞,载鸿休於邦牒,践贞轨於家范。曾祖雁门令,大父烈考,并栖尚衡门。禅师始能言已见总哲,稍有识便离贪取,先慈矜异,遗训出家。年甫十五。游於卫,观艺於邺,虽在白衣,已奉持沙门清净律行,始为邺、卫之松柏矣。远迹寻诣,探极冥搜,至汝南中流山灵泉寺,读《法华》、《维摩》等经,勤力不倦,时月遍诵,略无所遗。後於夜分,端唱经偈,忽闻庭际若风雨声,视之,空中落含利数百粒。又於都福先寺师事フ法师,广习大乘经论,区析理义,多所通括,以为未臻元极,深求典奥。时嵩岳大师法如,演不思议要用,特生信重,夕惕不遑。既至而如公迁谢,怅然悲愤,追践经行者久之。
载初岁,遂落发,具戒律,行贞苦,自尔分卫,一食而已。闻荆州玉泉道场大通禅师以禅惠兼化,加刻意誓行,苦身励节,将投胜缘,则席不暇暖;愿依慈救,故游不滞方。既谒大师,率呈操业,一面尽敬,以为真吾师也。大师应根会识,过虎恼除,既而摄念虑,栖榛林,练五门,入七净,毁誉不关於视听,荣辱岂系於人我?或处雪霜,衣食罄匮,未尝见於颜色,有厌苦之容。积年钻求,确然大悟,造微而内外无寄,适用而威仪不舍。大师授以空藏,印以总持,周旋十年,不失一念,虽大法未备,其超步之迹,固以远矣。後大师应召至东都,天宫寺现疾,因广明有身之患,惟禅师亲在左右,密有传付,人莫能知。後圣僧万回遇见禅师,谓众人曰:“宏通正法,必此人也。”
神龙岁,自嵩山岳寺为群公所请,邀至京师,游於终南化感寺。栖置法堂,滨际林水,外示离俗,内得安神,宴居寥廓廿年所。时有息心贞信之士,抗隐沦之辈,虽负才藉贵,鸿名硕德,皆割弃爱欲,洗心清净,斋庄肃敬,供施无方,或请发菩提,或参扣禅契。有好慕而求进修者,有厌苦而求利益者,莫不恳誓专一,披露尘恼。禅师由是开演先师之业,懋宣至圣之教,语则无像,应不以情,规济方圆,各以其器,陶津缘性,必诣其实,广燎明哲之灯,洞鉴昏沈之路。心无所伏,故物无不伏;功不自已,功无不成。迷识者以悟日新,爱形者由化能革,不远千里,曾未旬时,腾凑道场,延袤山。所谓旃檀移植,异类同薰,摩尼回曜,众珍自积,其若是乎!如来以四谛法济三乘众生,以八正道示一切迷惑,其或继之者善,成之者性,非夫行可与真静齐致,道可与法身同体者,固难议於斯。
开元十年,长安道俗请禅师住京城慈恩寺。十三年,皇帝东巡河洛,特令赴都,居福先寺。十五年,放还京师。廿一年,恩旨复令入都,至南龙兴寺,曰:“此人境之静也。”遂留憩焉。沙门四辈,靡然向风者,日有千数。其因环里市绝荤茹耍归向者,不可胜计。廿三年秋八月,始现衰疾,闭关晦养,不接人事,诫诸门徒曰:“吾闻道在心不在事,法由已非由人。当自勤力,以济神用。”众以为付属之萌也。明年夏五月,加疾减膳,廿四日申酉之,有白虹十馀道,通亘辉映,久而不灭。廿五日际晚,摄念开颜,谓近侍数人云:“本师释迦,示现受生,七十有九,般涅。吾今得佛之同年,更何所住?”又云:“卧去坐去,亦何差别?”便右胁枕手,垒足而卧。此则知身非实,处疾不乱,奄忽弃世,无觉知者。皇帝降中使特加慰,寻策谥号曰大智禅师,即大智本行,皆悉成就,以禅师能备此本行也。禅师法轮,始自听琶达摩,大教东派,三百馀年,独称东山学门也,自可璨、信忍至大通,递相印属。大通之传付者,河东普寂与禅师二人,即东山继德,七代於兹矣。
禅师性笃仁厚,天姿通简,取舍自在,深净无边,苦已任真,旷心济物。居道训俗,不忘於忠孝;虚往实归,尤见其默。有无不足定其体,名数安能极其称?元波难挹,高楝云摧,既离形器之表,当会神通之域。粤七月六日,迁神於龙门奉先寺之北冈。威仪法事,尽令官给。绅缟素者数百人,士庶丧服者有万计,自鼎门至於塔所,云绝雷恸,信宿不绝。棺将临圹,有五色祥□,白鹤数十,云光鹤影,皆临棺上,郁霭徘徊,候掩而散,近古归墓灵相,未有如斯之盛也。禅师之季曰道深,力方坟而心静;弟子庄济等,营丰碑而志勤。伊余识昧,昔尝面禀,非以文词取拙,将为克慕在怀。览江夏立铭,涕增横坠;睹太原成论,悲甚慨然。攀缘苦集,愿望都断。有太仆卿濮阳杜昱者,与余法利同事,共集禅师众所知见实录,其馀传闻,不必尽记。且离生灭是究竟无馀,镂盘盂古今难沫,顾才不称物,短绠汲深,犹昔人稽首东向,献心庐岳者,以为恳慕之极。况镌刻永世,不犹愈乎?其铭曰。
契真慈者,道为物先。灵力幽授,降劫生贤。爰兹大士,寂照宏宣。惠超三业,心空四禅。德溥甘露,言感清泉。翱轩宗极,念护无边。犹彼檀施施兮福未尝有,如彼戒瓶兮物无不受。石无磷兮白不涅,柏耐霜兮竹亭雪。今将离世兮无有量,永离荩缠兮辞生灭。门人法侣兮无归仰,刻石周金兮状高节。望庐山兮摧慕,瞻朗兮悲绝。
○自撰墓志
天宝元年,严挺之自绛郡太守抗疏陈乞,天恩允请,许养疾归闲,兼授太子詹事。前後历任二十五官,每承圣恩,尝忝奖擢,不尽驱策驽蹇,何阶仰答鸿造?春秋七十,无所展用,为人士所悲。其年九月寝疾,终於洛阳某里之私第。十一月,葬於大照和尚塔次西原,礼也。尽忠事君,叨载国史,勉拙从仕,或布人谣。陵可以自纪,文章焉用饰为?遗文薄葬,敛以时服。
☆王琚
琚,怀州河内人。甫冠,与驸马都尉王同皎谋刺武三思,事泄亡命,佣扬州富商家,识其非育纤,以女嫁之,厚给以赀。元宗为太子,猎韦、杜,辄止其家。太子已平内难,琚说太子除太平公主,累授太子舍人兼谏议大夫,常豫秘谋。太子受内禅,擢中书侍郎,公主谋乱益急,琚请帝决策除之。事平。进户部尚书,封赵国公。眷委特异,豫大政事,号内宰相,历拜九刺史。琚性豪侈,右相李林甫恨琚恃功使气,数纤发其宿赃,贬江华员外司马;又使罗希按其罪,琚惧仰药,未及死,希缢杀之。宝应元年赠太子少保。
○教射经上篇
凡射,必中席而坐,一膝正当垛,一膝横顺席。执弓必中,在把之中,且欲当其弦心也。以弓当左膝前竖接席,稍吐下绡向前,微令上倾向右。然後取箭,覆其手微拳,令指第二节齐平,以三指捻箭三分之一,加於弓亦三分之一,以左手头指受之。则转弓,令弦稍离身就箭,即以右手寻前羽,下至阔,以头指第二指节当阔约弦。徐徐送之,令众差池如凤翮,使当於心,又令当阔羽向上。弓弦既离身,即易见箭之高下,取其平直。然後抬弓离席,目睨其的,接手颐下引之令满,其持弓手与控指及右膊肘平如水准,令其射可措杯水。故曰端身如,直臂如枝。直臂者,非初直也,架弦毕,便引之,比及满,使臂直是也。引弓不得急,急则失威仪而不主皮;不得缓,缓则力难为而箭去迟:惟善者能之。箭与弓把齐为满,地平之中为盈,贯信美而术难成,要令大指知镞至然後发箭。故曰镞不上指,必无中矢,指不知镞,同於无目,试之至也。或以目视镞马上与暗中则乖,此为无术矣。故矢在弓右,视在弓左;箭发则靡其绡,厌其肘,仰其腕;目以注之,手以驻之,心以趣之,其不中何为也?
○教射经下篇
矢量其弓,弓量其力;无动容,无作色;和其支体,调其气息,一其心志:谓之楷式。知此五者为上德。故曰莫患弓软,服当自远;莫患力羸,恒当引之。但力胜其弓,则容貌和,发无不中。故始学者,先学持满,须能制其弓,定其体,後射之。然其的必始於一丈,百发百中,寸以加之,渐至於百步,亦百发百中,为之术成。或外其的於高山,或致其的於深,或曳之,或掷之,使其的纵横前却,所以射禽兽与敌也。凡弓恶右倾,箭恶其襦,颐恶傍引,颈恶却垂,胸恶前亚,背恶後偃:皆射之体髓疾也。故身前竦为猛武方腾,额前临为封兕欲斗,出弓绡为怀中吐月,平箭阔为弦上县衡:此皆有威容之称也。又曰:凡控弦有二法:无名指垒小指,中指压大指,头指当弦直竖,中国法也;屈大指,以头指压勾指,此胡法也。此外皆不入术。胡法力少,利马上;汉法力多,利步用。然其持妙在头指,世人皆以其指末龊弦,则致箭曲又伤羽,但令指面随弦直竖,即脆而易中,其致远过常数十步,古人以为神而秘之。胡法不使大指过头指,亦为妙尔,其执弓欲使把前入扼,把後当四指本节平,其大指承镞,却其头指,使不得(阙)则和美有声而俊快也。射之道备矣。
●卷二百八十一
☆陈贞节
贞节,颍川人。开元初为右拾遗,迁太常博士。
○请除则天帝号表
臣闻敬宗尊祖,享德崇恩,必也正名,用光时宪,礼也。伏见太庙中则天皇后配高宗天皇大帝,题云天后圣帝武氏。伏寻昔居宠秩,亲承顾托,因摄大政,事从权。神龙之初,已去帝号,岑羲等不闲政体,复题帝名,若又使帝号长存,恐非圣朝通典。夫七庙者,高祖神尧皇帝之庙也。父昭子穆,祖德宗功,非夫帝子天孙乘乾出震者,不得於斯矣。但皇后庙,配食高宗,位号旧章,无宜称帝。今山陵日近,非遥,请申陈告之仪,因除圣帝之字,直题云则天皇后武氏。
○请罢隐章怀懿德节愍四太子陵庙疏
王者制祀,以功德者,犹亲尽而毁。四太子庙皆别祖,无功於人,而园祠时荐,有司守卫,与列帝侔。金奏登歌,所以颂功德。诗曰:“钟鼓既设,一朝飨之。”使无功而颂,不曰舞咏非度邪?周制始祖称小庙,未知四庙欲何名乎?请罢卒使,诏祠官无领属,以应礼典。古者别子为祖,故有大小宗,若谓祀未可绝,宜许所後子孙奉之。
○诸太子庙不合守供祀享疏
伏见章怀太子等四庙,远则从祖,近则堂昆,并非有功於人,立事於代,而寝庙相属,献连时,事不师古,以克永代,臣实疑之。今章怀太子等以陵庙分署官寮,八处修营,四时祭享,物须官给,人必公粮,合乐登歌,咸同列帝。谨按《周礼》,始祖以下,犹称小庙,未知此庙,厥名维何。臣谓八署司存员寮且省,四时祭祀供给咸停。臣又闻磐石维城,既开封建之典;别子为祖,非无大小之宗。其四陵庙等应须祭祀者,并令承後子孙自修其事,崇此正典,冀合礼经。
○明堂议
臣等窃闻明堂之建,其所从来远矣。自天垂象,圣人则之,蒿柱茅檐之规,上下方圆之制。考之大数,不窬三七之;定之方中,必居景已之地:岂非得房心布政之所,当太微上帝之宫乎?故仰叶俯从,正名定位,人神不杂,各司其序,则嘉应响至,保合太和焉。昔汉氏承秦,经籍道息,旁求堙坠,详究难明。孝武初,义立明堂於长安城南,遭窦太后不好儒术,事中废。孝成之代,又欲立於城南,议其制度,莫之能决。至孝平元始四年始制造於南郊,以申严配。光武中元元年,立於国城之南。自魏、晋迄於梁朝,虽规制或殊,而所居之地,恒取景已者,斯荩百王不易之道也。高宗天皇大帝纂承平之运,崇朴素之风,四夷来宾,九有咸。永徽三年,诏礼官学士议明堂制度。群儒纷竞,各执异端,久之不决,因而遂止者,何也?非谓财不足力不堪也,将以周、孔既遥,礼经且紊,事不师古,或爽天心,难用作程,神不孚佑者也。则天太后总禁闱之政,藉轩台之威,属皇室中圮之期,摄和从权之制,以为乾元大殿,承庆小寝,当正阳已午之地,实先圣听断之宫。表顺端门,储精营室,爰从朝飨,未始临御,起工徒,挽令摧覆。既毁之後,雷声隐然,众庶闻之,或以为神灵感动之象也。於是增土木之丽,因府库之饶,南街北阙,建天枢大仪之制;乾元遗迹,兴重阁层楼之业。烟焰蔽日,梁柱排云,人斯告劳,天实贻诫,煨烬甫尔,遽加修复。况乎地殊景已,未答灵心;迹匪膺期,申严配事乖彝典,神不昭格,此其不可者一也。又明堂之制,木不镂,土不文,今体式乖宜,违经紊礼,雕镌所及,穷侈极丽,此其不可者二也。高明爽垲,事资虔敬,密近宫掖,何以祈天?人神杂扰,不可物取,此其不可者三也。况两京上都,万方取则,而天子阙当阳之位,听政居便殿之中,职司其忧,岂容沈默?当须审考历之计,择烦省之宜,不便者量事改修,可因者随时适用,削彼明堂之号,克复乾元之名,则当宁无偏,人识其旧矣。谨议。
○太庙迁议
《王制》:“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为七。”照穆迭毁,而太祖常存,圣人之大典也。若礼名不正,则奠献无叙矣。谨按孝和皇帝在庙,七室已满。今睿宗大圣贞皇帝是孝和之弟,甫及仲冬,礼当迁,但兄弟入庙,古则有焉,递迁之礼,昭穆须正。谨按礼论,晋太常贺循议云:“礼兄弟不相为後也。故殷之盘庚,不序於阳甲,而上继於先君;汉之光武,不嗣於孝成,而上承於元帝。”又曰:“晋惠帝无後,怀帝承统,怀帝自继於世祖,而不继於惠帝。其晋惠帝当同阳甲、孝成,另出为庙。”又曰:“若兄弟相代,则共是一代,昭穆位同,不可兼毁二庙,此荩礼之常例也。”荀卿子曰:“有天下者事七代,谓从祢以上也。”尊者统广,故恩及远祖,若傍容兄弟,上毁祖考,此则天子有不得全事於七代之义也。孝和皇帝有中兴之功,而无後嗣。请同殷之阳甲、汉之成帝,出为别庙,时祭不亏,大之辰,合食太祖。奉睿宗神主太庙,上继高宗,则昭穆永贞,献裸长序,礼也。此万代之典,敢不言。谨议。
○论肃明皇后请别立庙议
《礼》:宗庙父昭子穆,皆有配座,每室一帝一后,礼之正仪,自夏、殷而来,无易兹典。伏惟昭成皇后有太姒之德,已配食於睿宗,则肃明皇后无启母之尊,自应别立一庙。谨按《周礼》云:“奏夷则,歌小吕,以享先妣。”先妣者,姜原也。姜原是帝喾之妃,后稷之母,特为立庙,名曰宫。又礼论云,晋伏系之议云:“晋简文郑宣后既不配食,筑宫於外,岁时就庙享祭而已。”今肃明皇后无配之位,请同姜原、宣后,别庙而处,四时享祀,一如旧仪。谨议。
○孙平子请孝和皇帝议
《王制》:“天子七庙,三昭三穆,并太祖而七。”昭穆者,父子之位,则知七代之庙,无兄弟之义矣。殷继成汤,至於帝乙,父子兄弟,十有二君,其正代止六而已。《易乾凿度》曰:“殷之帝乙,六代王也。”此即兄弟不数为代之明据也。又殷人六庙,亲庙四,并汤而六,殷代兄弟四人,相次为君,若以为代,便当上毁四室,如此,则无复祖祢之祭矣。古之庙位,自祢已上,极於太祖,虽数溢迭毁,随而上迁,三昭三穆,未尝有阙也。又《礼》:“大宗无子,则立支子。”又曰“为人後者为之子”,无兄弟相为後之文。所以舍至亲,取远属,荩以兄弟一体,无产子之道。故父子曰继,兄弟曰及,礼兄弟不相入庙者。假如兄弟代立,孙侄承统,告享之日,不得称嗣子嗣孙。则当上列云伯考伯祖,下系云侄子侄孙。此何成七庙之位号?何成继统之义序焉?斯又不可之甚者也。
後汉论次昭穆,定所继之统,以为盘庚不序阳甲之庙,而上继先君;光武不入成帝之庙,而继元帝:以弟不可继兄故也。又殷十二代,唯三祖三宗,明兄弟相及,自别立庙,不必继之七代也。後汉祖列叙七庙,而惠帝不入其数,岂非文帝之嫡兄乎?及文帝代立,子孙克昌,为汉之太宗。晋景亦晋文之兄,缘景帝绝嗣,不列七庙之数,何以知之?据永兴元年告谥代祖,称景帝为从祖也。若以晋武越次尊崇其父,而致庙坏,遂及乱亡,何因汉氏迁出惠帝,宗尊文帝,而享代二十有四,历年四百三十?殷庙何尝见隳?汉朝未始经折。殷、汉之盛,委而不言,鲁、晋之灾,引以为喻。是以《春秋》书太室坏者,垂明诫,何必闵、僖?晋太庙所以毁折者,天诛奢丽,不以迁庙。然天子七庙,诸侯五庙,辨贵贱之差也;父子相继,亿万人之心也;昭穆列序,重继统之义也。
今孝和皇帝若与圣贞皇帝相亚在庙,正成六代,何以辨贵贱乎?裔嗣绝灭,何以宗後代乎?昭穆失序,何以成继统之义乎?况国家远遵殷之阳甲,近法汉之成帝,特以孝和实中兴之明主,开百代不毁之庙,别立园寝,永以宁神,岁时尝,与国终始,有何不可乎?又孝和在则天末年,自身处储嗣,昌宗小竖,素宣威权,恶盈稔贯,众所共弃,南衙则宰相归奉,北门则将军响从,推崇嗣君,谁曰不可?岂若韦氏悖逆,纪乱常,总军国之权,操生杀之柄,既行不轨,欲振凶威,将诛懿亲,以绝人望。睿宗大圣贞皇帝枕戈代邸,泣血待晨,志切仇雠,义热殷家国,沈谋内断,委策圣明。开元神武皇帝仰禀成规,俯怀秘略,挺身奋臂突入北军,不及终宵,一戎定保,致君亲於尧舜,拯社稷於阽危,自开辟以来,未之有也。建立圣明之副,宏宣祖宗之业,前史不疑汉文继统,今亦何怪圣贞之代宗乎?《礼》兄弟相继,不称嗣子,而曰及王,明当用继先君不继兄之绝统也。今睿宗虽代孝和而立,故当同继高宗,则两室并存,便成二穆,求之於礼,不可同列於庙,必须一室别居。开元皇帝光临区宇,主祭宗庙,岂容旁继伯考之绝绪。遂弃已亲之正统乎?云太庙坏,缘跻圣贞所致,引僖公後薨,迁居闵公之上,称为逆祀。取类当今:圣贞皇帝亚室高宗,孝和皇帝特出立庙,孝和升新寝之後,圣贞方上高宗,斯则未尝一日跻居孝和之上。引此为证,岂非诬罔朝廷耶?
孙平子云:“《春秋》传称君薨卒哭而,而作主,特祀於主,尝於庙。”今日有违於此者,自山陵甫终,九虞卒哭特祀正寝,於太庙,四时享祭,於礼何亏?平子又云:“子虽齐圣,不先父食。昔禹不先鲧,汤不先契,文、武不先不。”自去岁之後时,孝和新庙未尝乐悬,所以差辰,缘阙备物,初非承制,荩是权宜,修教若成,即当同日,礼增华省,具列事由,岂缘尊卑致隔先後?借如睿宗一室,诚卑孝和,不可缘睿宗之卑,後六祖之祭。重尊之道,礼极继先,因亲之义,情殷旁及。平子云:“今太庙毁,由臣下阿曲之过,恐危陛下之国。”昔太康五年,宣帝庙地陷梁折。八年正月,太庙殿毁,改作新庙,筑阶及泉,远徵名材,杂以铜柱,十二年四月成,十一月又梁折。据此言之,天降灾谴,非枯朽者也。按孔子在齐,景公在焉,左右曰:“周使至,言先王庙灾。”孔子曰:“此必王庙。夫王变文武之制,而作元黄华丽之饰,故天诛其庙焉。”有顷,左右报所灾者王庙,景公曰:“善哉!圣人之智过人也。”故晋之太庙,掘地及泉,杂以铜柱,缀以珠玉,窬先王之制,降皇天之罚,与王之庙,异代同诛。今国家太庙,因隋旧制,开皇之际,创造新都,移故太极殿,是符坚所造,经今将四百年,日月滋深,朽蠹而毁。晋朝则新构梁折,岂得非灾?唐朝则岁久檐摧,诚何足怪?夫论徵说咎,须义正经理,苟异於斯,便成妖妄。平子不识忌讳,肆其狂瞽,危言高论,谤讼朝廷,引衰晋之朝,比圣明之代,惑乱视听,渐不可长。
平子又云:“庙虽造毕,灾尚未除,来有何变故?”然史册垂范,义实多门,妖孽之兴,理难固必,庙檐坠落,自有别由,天道难知,岂得专尤别庙?且庙屋虽年深朽坏,圣上犹兢惧不已,尊儒学於内殿,慎刑书於外朝,居纤以礼,侧身修德,同殷汤之罪已,等周文之小心,纵今荧惑守辰,犹能退舍,况咎徵不见,逆说其灾?平子又云:“庄公三十二年薨,闵公二年吉,自薨至,尚有二年。”《春秋》犹非其失礼,况夏丧冬,其可得乎?不亦太速乎!後又云:“春秋淫雨弥旬,伤稼败邑。”《汉书五行志》:“简宗庙不祷祀,逆天时,则致此灾也。”夫水以润下为体,不能润下者,水德微也,何系於淫雨哉?斯妄引淫雨,证成咎微,牵合灾祥,推於宗庙。平子既前非速於祭,後嫌简不祷祀,前後立义,互相矛盾。速称越礼,简复贻灾,未详二途,何者为适?且後时享,与全殊,礻勺无愆,何名为简?虐旱淫雨,时运或然,尧日汤年,安能累德?平子言伪而辩,礼所不容。
☆登
登三名谦光,以与太子同名,敕赐名登,常州义兴人。文明中解褐阆中主簿,天授中累迁尚书左丞,开元初留守东都,再为太子宾客。七年卒,年七十三,赠晋州刺史。
○论选举疏
臣闻国以得贤为宝,臣以举士为忠,是以子皮之让国侨,鲍叔之推管仲,燕昭委兵於乐毅,苻坚托政於王猛。及子产受国人之谤,夷吾贪共贾之财,昭王赐辂马以止谗,永固戮樊世以除谮:处猜嫌而益信,行毁而无疑,此由识之至而察之深也。至若宰我见愚於宣尼,逄萌被知於文叔,韩信无闻於项氏,毛遂不齿於平原:此失士之故也。是以人主受不肖之士则政乖,得贤良之佐则时泰,故尧资八元而庶绩其理,周任十乱则天下和平。由是言之,则知士不可不察而官不可妄授也。何者?比来举荐,多不以才,假誉驰声,互相推奖,希润身之小计,忘臣子之大猷,非所以报国求贤,副陛下翘翘之望者也。
臣窃窥古之取上,实异於今。先观名行之源,考其乡邑之誉崇礼让以励已,明节义以标信,以敦朴为先最,以雕虫为後科。故人崇劝让之风,士去轻浮之行,希仕者必修贞确不拔之操,行难进易退之规。众议以定其高下,郡将难诬於曲直,故计贡之贤愚,即州将之荣辱;秽行之彰露,亦乡人之厚颜。是以李陵降而陇西惭,干木隐而西河美。名胜於利,故小人之道消;利胜於名,则贪暴之风扇。是知化俗之本,须摈轻浮。昔冀缺以礼朝,则晋人知礼;文翁以儒术化俗,则蜀士崇儒。燕昭好马,则骏马来庭;叶公好龙,则真龙入室。由是言之,未有上之所好而下不从其化者也。自七国之季,虽杂纵横,而汉代求才,犹徵百行。是以礼节之士,敏德自修,闾里推高,然後为府寺所辟。魏氏取人,尢爱放达;晋、宋之後,重门资,奖为人求官之风,乖授职惟贤之义。有梁荐士,雅好属词;陈氏简贤,特珍赋咏:故其俗以诗酒为重,不以修身为务。逮至隋室,馀风尚存,开皇中,李谔论之於文帝曰:“魏之三祖,更好文词,忽君人之大道,好雕虫之小艺。连篇累牍,不出月露之形;积案盈箱,惟是风□之状。代俗以此相高,朝廷以兹择士,故文笔日繁,其政日乱。”帝纳李谔之策,由是下制,禁断文笔浮词。其年泗州刺史司马幼之以表不典实得罪,於是风俗改励,政化大行。炀帝嗣兴,又变前法,置进士等科,於是後生之徒,复相仿效,因陋就寡,赴速邀时,缉缀小文,名之策学,不以指实为本,而以浮虚为贵。有唐纂历,虽渐革於前非;陛下君临,思察才於共理:树本崇化,惟在旌贤。
今之举人,有乖事实,乡议决小人之笔,行修无长者之论,策第喧竞於州府,祈恩不胜於拜伏。或明制才出,试遣搜攵,则驱驰府寺之门,出亡王公之第。上启陈诗,惟希咳唾之泽;摩顶至足,冀荷提携之恩。故俗号举人,皆称觅举,觅为自求之意,未是人知之辞:察其行而度其材,则人品於此见矣。徇已之心切,则至公之理乖;贪仕之性彰,则廉洁之风薄。是知府命虽高,异叔度勤勤之让;黄门已贵,无秦嘉耿耿之辞。纵不能抑已推贤,亦不肯待於三命,岂与夫白驹皎皎,不杂风尘,束帛戋戋,荣高物表。校量其广狭也?是以耿介之士,羞自拔而致其辞;循常之人,舍其疏而取其附。故选司补授,喧然於礼闱;州贡宾王,争讼於阶闼:谤议纷合,浸以成风。夫竞荣者必有竞利之心,谦逊者亦无贪贿之累,自非上智,焉能不移?在於中人,理由习俗。若重谨厚之士,则怀禄者必崇德以洁已;若开趋竞之门,则邀仕者皆戚施而附会。附会则百姓罹其弊,洁已则兆庶蒙其福,故风化之渐,靡不由兹。
今访乡闾之谈,惟归於里正,纵使名亏礼则,罪挂刑章,或冒籍以偷资,或邀勋而窃级,假其不义之赂,即是无犯乡闾,岂得比郭有道之铨量,茅容望重;裴逸人之奖拔,夏统名高:语其优劣也?如才应经邦之流,惟令试策;武能制敌之例,只验弯弧。若其文擅清奇,便充甲第,藻思微减,便即告归,以此取人,恐乖事实。何者?乐广假笔於潘岳,灵运词高於穆之,平津文劣於长卿,子建笔丽於荀。若以射策为最,则潘、谢、曹、马,必居孙、乐之右;若使协赞机猷,则安仁、灵运,亦无裨附之益:由此言之,不可一概而取也。至如武艺,则赵云虽勇,资诸葛之指;周勃虽雄,乏陈平之计略。若使樊哙居萧何之任,必失指纵之机;使萧何入戏下之军,亦无免主之效。斗将长於摧锋,谋将审於料事。是以文泉聚米,知隗嚣之可图;陈汤屈指,识乌孙之自解。八难之谋设,高祖追惭於郦生;九拒之计穷,公输息心於伐宋。谋将不长於弓矢,良相宁资於射策?岂与夫元长自表,妄饰词锋。曹植题章,虚飞丽藻,校量其可否也。
伏愿陛下降明制,颁峻科,千里一贤,尚不为少,侥幸冒进,须立堤防;断浮虚之饰词,收实用之良策,不取无稽之说,必求忠谠之言;文则试以效官,武则令其守御始既察言观行,终亦循名责实,自然侥幸滥吹之伍,无所藏其妄庸。故晏婴云:“举之以语,考之以事。”寡其言而多其行,拙於文而工於事:此取人得贤之道也。其有武艺超绝,文锋挺秀,有效伎之偏用,无经国之大才,为军锋之爪牙,作词赋之标准,自可试凌云之策,练穿札之工,承上命而赋《甘泉》,禀中军而令赴敌:既有随材之任,必无负乘之忧。臣谨按吴起临战,左右进剑,吴子曰:“夫提鼓挥桴,临难决疑,此将事也;一剑之任,非将事也。”谨按诸葛亮临戎不亲戎服,领蜀兵於渭南,宣王持劲卒不敢当,此岂弓矢之用也?谨按杨得意诵长卿之文,武帝曰:“恨不与此人同时。”及相如至,终於文园令,不以公卿之位处之者,荩非其所任故也。谨按汉法:所举之主,终身保任。扬雄之坐田仪,责其冒荐;成子之居魏相,酬於得贤。赏罚之令行,则请谒之心绝;退让之义著,则贪竞之路销:自然朝廷无争禄之人,选司有谦之士。仍请宽立年限,容其采访简汰,堪用者试令职守,以观能否;参验行事,以别是非。不实免王丹之官,得人如翟璜之赏,自然见贤不隐,食禄不专。荀进锺繇、郭嘉,刘陶荐李膺、朱穆,势不云远,有称职者受荐贤之赏,滥举者抵欺罔之罪,自然举得才行,则君子之道长矣。
○请止四夷入侍疏
臣闻戎夏不杂,自古所诫,夷狄无信,易动难安,故斥居塞外,不迁中国,前史所称,其来久矣。然而帝德广被,时有朝谒,受向化之诚请,纳梯山之礼贡,事毕则归其父母之国,导以指南之车,此三王之盛典也。自汉魏以後,遂革其风,务饰虚名,徵求侍子,喻其解辫,使袭衣冠,筑室京师,不令归国,此又中叶之故事也。较其利害,则三王是而汉魏非;论其得失,是备边长而徵质短:殷鉴在乎往代,岂可不怀经远之虑哉?昔郭钦献策於武皇,江统纳谏於晋主,咸以为夷狄处中夏必为变。晋武不纳二臣之远策,好慕化之虚名,纵其习《史》、《汉》等书,官之以五部都尉,此皆计之失也。若前事之不忘,则後代之黾鉴,此臣所以极言而不隐者也。伏惟陛下德洽区外,仁被左衽,绥怀式遏之方,故无遗策,岂臣庸浅所敢轻议?然而区区之心,有所未尽者也。
窃惟突厥、吐蕃、契丹等,往因入贡,并叨殊奖:或执戟丹墀,策名戎秩;或曳裾庠序,高步黉门。服改毡裘,语兼中夏,明习汉法,睹衣冠之仪;目觌朝章,知经国之要。窥成败於国史,察安危於古今,识边塞之盈虚,知山川之险易。或委以经略之功,令其展效;或矜其首邱之志,放使归蕃。於国家虽有冠带之名,在夷狄广其纵横之智。虽则慕化之美,苟悦於当时;而狼子孤恩,旋生於过後。及归部落,鲜不称兵,边鄙罹灾,实由於此。故老子云:“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在於齐人,犹不可以示之,况於夷狄乎?谨按楚申公巫臣奔晋,而使於吴,使其子狐庸为吴行人,教吴战阵,使之叛楚,吴于是始伐楚,取巢取驾,克棘入州来,子反一岁七奔命,其所以能谋楚,良以此也。又按《汉书》:桓帝迁五部匈奴於汾晋,其後卒有刘石之难,向使五部不徙,则晋祚犹未可量也;鲜卑不迁幽州,则慕容无中原之僭。又按《汉书》陈汤云:“夫胡兵五而当邯螟一。何者?兵刃朴钝,弓弩不利。今闻颇得汉工,然犹三而当一。”由是言之,利兵尚不可使胡人得法,况处之中国,而使之习见哉?昔汉东平王请《太史公书》,朝臣以为《太史公书》有战国纵横之说,不可以与诸侯。此则内地诸王尚不可与,况外国乎?
臣窃计秦并天下,及刘项之际,累载用兵,人户凋散,以晋惠方之,八王之丧师,轻於楚汉之涂地。匈奴冒顿之全实,过於五部之微弱,当曩时冒顿之强盛,乘中国之虚弊,高祖馁危平城,而冒顿不能入中国者何也?非兵不足以侵诸夏,力不足以破汾晋,其所以解围而纵高祖者,为不习中土之风,不安中国之美。生长碛漠之北,以穹庐坚於城邑,以毡美於章绂,既安其所习,而乐其所生,是以无窥中国之心者,为不生汉故也。岂有心不乐汉,而欲深入者乎?刘元海五部离散之馀,而卒能自振於中国者,为少居内地,明习汉法,非元海悦汉,而汉亦悦之。一朝背诞,四人响应,遂鄙单于之号,窃帝王之宝,贱沙漠而不居,拥平阳而鼎峙者,为居汉故也。向使元海不内徙,止当劫边人缯彩曲蘖,以归阴山之北,安能使王弥、崔懿反为其用耶?当今皇风遐覃,含识革面,凡在虺性,莫不怀驯,方使由余效忠,日尽节。以臣愚虑者,国家方传无穷之祚於後,脱备预不谨边臣失图,则夷狄称兵,不在外方,非所以肥中国,削四夷,经营万乘之规,贻厥孙谋之道也。臣愚以为愿充侍子者,一皆禁绝;必若先在中国者,亦不可更使归蕃,则夷人保疆,边邑无事矣。
●卷二百八十二
☆王适
适,幽州人,官至雍州司功。
○对求邻壁光判
郗珍性好读书,家贫,邻家富,穿邻壁取烛光。邻告为盗。
郗珍黄冠野客,白屋寒生,仰桂林之一枝,犹思对策;掩蓬门之三径,无忘偷光。但学以资身,行不窬短,因人之利,尚或不为,窃邻之光,何居而可?必欲三馀不弃,百遍无疲,原宪弊衣杖藜而非病,颜回陋巷饮水而多欢。既知读书,应闻对马,与其凿壁,何如聚萤?若观过知仁,推情蔽狱,У之妇,尚未过於黄沙;悬梁之夫,庶获哀於丹笔。违礼入律,理或难容,居法徇私,斯焉有在。
○对旱令沈巫判
邺县时炎,漳滨地旱,三农务切,百里情殷,方有正於山川,故无遗於祠祀。思月离之泽,南亩徒勤;咏□汉之诗,西郊不润。虽土龙矫首,不见朝齐,而石燕敛翼,无闻夜雨。刘感颇学师古,未达随时,巫人既不假神,河伯又非求妇,天则不雨,女也何辜?遂使睇彼江妃,莫反凌波之步;偶夫精卫,长齐衔石之悲。斯则抑人凭河,事非令,违法致罪,理在可疑。
○体元先生潘尊师碣
古称列仙,自黄帝尚矣,或解形默Т,或练气昭升。然业与代殊,古将今远,闻之者不见。见之者不留,世智以局守增疑,神人以密化为贵。故其道弥大,其议弥乖,非理契冥通,精存元览者,不可得而论己。尊师,赵国赞皇青山里人也,族潘氏,名师正,字子真,唐嵩山上清之全真者也。尊师体元和之精,含太素之气,诞弥之夕,景光充庐,客曰:“此天阶之祥,非世贵者。”既而生有仙骨,幼无童心,足蹈黾文,手垂过膝,风仪盅秀,操履幽贞。年十二,通《春秋》及《礼》,见黄、老之旨,薄儒、墨之言,白□在天,心已遐矣。十三丧母氏,攀坟柏以泣血,伏冢庐而椎心。缅维大孝严天,非负土之义;慎终崇德,实致福之基。大业云季,回手谢俗,启金丹之术,祈玉清之台。却粒而练肌,鬻菁以虚藏,身外无影,骨有声。时升元真人王君居在茅山,山有华阳洞天,群仙之府,负簏潜往,结草幽居,受秘於金坛,奉元文於石室。王君以尊师名著紫简,业盛黄邱,指以所居,告归中岳。於是来上国,贲趾中经,氵敕阴屿之双泉,庇阳崖於二室,寝冥孤岫,垂将十年,以其樵歌,尚通隐迹。或至历群岩以选胜,穷绝界而择幽,得逍遥者,有古仙之迹。雄峰晃朗,抗升天之阶;牝空,洞入冥之路。於是因林石,结茅构,烧枫柏而戒净,练松叶以存精。志逸翔云,神合浩气,吞沆瀣以黾息,吸皇以龙盘。青古(疑)不留,丹田已见,冥寂五纪,邈与代殊,想望三清,悠然景会。
上元三年,天皇大帝幸洛都,嵩阜,谒三元之洞,徵六甲之图。尊师以道有所申,贵有所屈,竟不屑命,对以无为。後年,巡豫许京,属想太室,愿言霄极,伫降云轺,师仍隐几,谢以幽疾。至调露元祀,月维孟冬,天子运尧心,夙整轩御,万骑云跃,六龙天飞,清碧瑶之坛,访皇人之道,会师於嵩阳观焉。时天册金轮圣神皇帝潜光宝纬,佐理瑶房,深祈绛阙之游,遥契紫元之妙,霓装羽从,斋心致谒。既而皇眷靡ル,青尚深,税法驾,寻元,风伯净壑,雨师空岩,日月按晷以流光,星辰环拱而列曜。扌斧紫兰以举玉辇,辟丹桂而交翠旗,天步穆清,云居攸止,鸿崖以抗室,赤松森而环阶。药铫绝烟,无若火化;林扉拥雾,有同巢居。天皇幸结茅,御蟠木,访天人之际,究性命之元,欣然顺风,叹以颓景,睿情遐伫,欲罢不能,爰制有司,就师立观,即於逍遥隐建隆唐焉。神皇雅尚仙图,永怀秘诀,每洒心咨道,扌突赜求真,希步景於青元,想餐霞於紫府,尝致书曰:“九宫神秘,顾已通於大纲;太乙紫房,犹未解其深旨。尊师微言盅得,秘世莫闻。”明年仲春,上又以乘舆步辇,致师於洛城西宫,经圭之禁林,造上阳之仙阁。龙香竟路,羽荩骈阴,天子侧席斋宫,虚襟宣室。是日八风徵景,五云卿霭,万姓踌躇以耸瞩,百神翕习而发幽。真与圣冥,显与晦接,逖听千古,斯其一交者矣。
寻而瑞节言旋,攀石梁之幽阻;神眷动思,赋瑶池之浩歌。迁延永怀,忌而不及。(疑)降制命,以嵩阳观为奉天宫。苑接隆唐,地邻隐,左辟仙游之路,可启寻真之门,月陛互於云扃,紫微通於幽幌。大帝於是排闾阖,施钩敕,超蹇产,御嶙峋,屏中侍,肃外臣,若忘天下,然窬旬。後年,复降师於金阙亭,问三洞之阶,稽七真之秘。神皇亲馔金鼎而献玉厨,五芝云敷,八桂霜靡,允执天师之礼,以旌问道之勤。又以功德事咨祈景福,於太子甲第建宏道之坛,老君寿宫立元元之观,二名禀於师口,双榜题於帝笔。有制屈德,遥统其纲,将以光振玉司,庆溢琼府。上降云,幸观风,命百僚,敕九部,衣冠趋而铜路咽,钟鼓奏而天津沸。龙旗鹤荩,纷以挥霍;仙童灵妃,忽其倏闪。须臾,声散景灭,若届殊庭,月曙烟飞,已寻幽:斯亦上九不疑之Т,反一无迹之行焉。其後乘舆屡涉山宫,必敕襄野之问;导师深视绝景,不降河宗之居。虽甫对云霓,类蓬壶之惚;而元通梦寐,若胥庭之。
永淳元年正月乙未,崇朝风霁,乙夜云密,忽而有闻,若万籁聚,徐而听之,则五音和,非大帝之乐声,即元都之仙韵。中使具以状闻,帝曰:“潘师其升乎!”即日驾幸奉天,上谒虚室,帝子扈跸,王姬陪辇,暨於寒峰戢景,旰生阴,黄竹申悲,邱陵有赠。寻而高宗厌世,乘彼白□:我师宁极,独守元牝。後年季夏一日,谓弟子曰:“吾获保兹岭,於今五十馀年,灵异在,仙鹤满野。俾吾不接万乘之尊,亦庶几乎轻举矣。今名登元录,身历太阴,升元之言,信吾命也。”是朔之夕,辰象丽天,鹿鸣群山,雉ず众。翼日,师曰:“吾其蜕矣。”阖门入静,端坐焚香,月至於坚,日临於甲,命香水,投青符,浴兰房,披紫褐,曰:“反吾净矣,亭午将化,留此十旬,归吾石室。”遗形隐景,济神幽炊。於时紫气氛氲以旁烛,红云萧索而上延,郁行芳,藻流晷,烟霭之表,若有人焉。神圣皇帝闻而兴感,降宝命,式谥松扃,曰:“去年冬晚,轩皇之驾不追;今岁秋寒,广成之居又寂:以此哀悼,情何可任?”赠大中大夫,追谥曰体元先生,昭国礼也。
尊师业尚盅密,勤毖幽深,理心事天,所宝惟墙,绝圣弃智,不曜其光,故真感冥期,珍图秘学,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若崇标旷迹,遐情远意,志摩青□,蓬视紫闼,每叹曰:“大丈夫业於道,不能投身霄岭,灭景□林,而疲疴此山,以烦世主,吾之过乎?”遂欲东求蓬莱,孤舟入海。属天皇敦笃斯道,祈款逾深,迟蹰山隅,绝策未往。既而金格有命,镳辔遗区,於戏!昔姑射有神人,尧轻天下;空峒有至道,轩屈顺风。元真高踪,万古同德,何其盛哉!尊师有弟子十人,并仙阶之秀,然鸾姿凤骨,眇忌云松者,惟颍川韩法昭。皆禀训瑶庭,密受琼室,专太清之业,遗下仙之俦,汲芝耕,服勤於我,荩历岁纪也。昭等永惟尊师灵迹(阙一字)业,高深迈古,而弃世往矣,其若之何?琢石幽山,申颂元德。其颂曰:
汉帝得道,白日登天。赤松度世,紫岳乘烟。业秘千古,精沦九仙。真踪谁嗣,猗吾体元。(其一)
体元惟何,仙骨天植。冲而神秀,幼有至德。云性鸿骞,冥心黾息。元风独迈,白贲无饰。(其二)
金陵福地,茅山洞天。高真云景,终古贞全。寥寥太素,渺渺升元。惟我师友,负笈往焉。(其三)
始受玉书,即入琼室。机先体二,道惟得一。学备青台,化穷丹术。餐霞允矣,抱景期毕。(其四)
元真有命,黄邱自理。烟驾来归,云林萃止。葆光藏密,冥机畏美。畏垒与居,象罔而已。(其五)
有唐天子,乐我云仙。芝驾羽荩,旌凤旃。斋心来谒,契道忘筌。瑶池一去,鼎化千年。(其六)
煌煌女希,继天而立。黑龙既济,丹凤攸集。宗我仁师,缅怀真级。紫房问道,青元习。(其七)
元功聿就,洞业克成。青童载谒,绛虬来迎。挥神默解,卧(阙一字)霄行。去去金阙,悠悠玉清。(其八)
岩幽碧洞,峰秀金台。少君斯举,青子时来。贞松云郁,虚室霞开。永言千载,归鹤徘徊。(其九)
☆王志
志,博州聊城人。擢进士第,景□初拜齐州都督河南道按察使,徙汴州,封北海县男。开元九年留守京师,京兆人权梁山伪称襄王子谋反,将杀志。以悸卒。
○应正论
志为大理正奏言:法令者,人之堤防,堤防不正,则人无禁。窃见大理官僚,多不奉法,以纵罪为宽恕,以守文为苛刻。臣滥执刑典,实恐为众所谤。臣常著《应正论》,以见微志,因上之。其论曰:
尝读《易》至《萃》:“利见大人,亨,聚以正也。”六二:“引吉,无咎。”注曰:“居萃之时,体柔当位,处坤之中,已独处正,与众相殊。异操而聚,民之多僻,独正者危,未能变体以远於害,故必见引,然後吉而无咎。”王肃曰:“六二与九五相应,俱履贞正,引由迎也,为吉所迎,何咎之有?”未尝不辍书而叹曰:“居中履正,事之常体,见引无咎,道亦宜然。”
有客闻而惑之,因谓仆曰:“今主上文明,域中理定,君累司典宪,不务和同处正之志,虽存见引之吉,难应行之於已,余窃惧焉。”仆敛衽降阶,揖客而谢曰:“补遗阙於衮职,用谠言为已任,以蒙养正,见引获吉,应此道也,仁何远哉?昔咎繇谟虞,登朝作士,设教理训,开物成务,是以五流有宅,五宅三居,怙终贼刑,刑故无小。於是舜美其事曰:‘汝明于五刑,以弼五教,期于予理刑,期於无刑人,协于中时,功懋哉!’故孔子叹其政曰:‘舜举皋陶,不仁者远。’此非明辟执法,大人见引之应乎?季孙行父之事君也,举窃宝之愆,黜受邑之赏,明善恶而纠慝,议僭党以塞违,在虞舜之功,居二十之一。主司得行其道,时君不以为嫌,此非已独处正,引吉(一作应正)而无咎者乎?观鱼于棠,臧伯正色;赂鼎在庙,哀伯抗词:言者得尽其忠,闻之不加其罪。故《春秋》称臧氏之正曰:‘积善之家,必有馀庆。’此非异操而聚,引吉之所致乎?魏绛理直,晋侯复其位;邾人辞顺,赵盾不伐其国:此非正体未变,为吉所迎者乎?夫在上垂拱,臣下守制,若正应乎上,引吉於下,而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交战於胸臆之中,(一作谲正之门),怀疑乎语默之境,惧独正之莫引,忘此正之必亨。吁嗟乎!行已立身,居正践义,其动也直,其止也方,维正直而是与,何往而非攸利?
何以明之?《坤》六二:‘直方大,不习,无不利。’《文言》曰:‘直其正也。方其义也。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义立而德不孤。直方大,则不疑其所行也。’嵇康撰《释私论》,曹羲著《至公论》,皆以崇公激俗,抑私事主,一言可以蔽之,归於体正而已矣。《礼记》曰:‘刑者亻刑也,亻刑者成也,一成而不可变,故君子尽心焉。’若以喜怒制刑,轻重设比,是则桥前惊马,希旨论人,苑中猎兔,从欲废法。理有违而合道,物贵和而不同,不同而(一作之)和,正在其中矣。昔任延为武威太守,汉帝诫之曰:‘善事上官,无失名誉。’延对曰:‘臣闻忠臣不私,私臣不忠,上下雷同,非国家之福,善事上官,不敢奉诏。’任延雅奏,汉帝是其正言。此则归正不回,乖旨顺义,不以忤怀见忌,斯亦违而合道。《晏子春秋》:‘景公见梁邱据曰:“据与我和乎?”晏子曰:“此同也,非和也。夫和者,君甘则臣酸,君淡则臣咸。今据也,君甘亦甘,所谓同也,安得为和。”是知济盐梅以调羹,适平心之味;献可否而论道,方恢正体之节:俟引正而遵度,故曰物贵和而不同,刘曼山辨和同之义,有旨哉!若以不同见议,未敢闻诲。”
客曰:“和同乖训,则已闻之,援法成而不变者,岂恤狱之宽宪耶?《书》曰:‘御众以宽。’《传》曰:‘宽则得众。’若以严综物,异乎宽政矣。”对曰:“刑赏二柄,惟人主操之,崇厚任宽,是谓帝王之德。《慎子》曰:‘以力役法者,百姓也;以死守法者,有司也;以道变法者,君上也。然则非人臣之所操。’後魏游肇之为廷尉也,魏帝尝私敕肇,有所降恕,肇执而不从曰:‘陛下自能恕之,岂可令臣曲也?’是知宽恕是君道,曲从非臣节。人或未达斯旨,不料其务,以平刑为峻,将曲法为宽,谨守宪章,号为深密。《内律》云:‘释种亏戒律,一日诛五百人,如来不救其罪。’岂谓佛法为残刻耶?老子《道德经》云:‘天纲恢恢,疏而不漏。’岂谓道教为凝峻耶?《家语》曰:‘王者之诛有五,而窃盗不与焉。’即行伪言辨之流;《礼记》亦陈四杀,破律乱名之谓:岂是儒家执禁,孔子之深文哉?此三教之用法者,所以明真谛,重元猷,存天纲,立人极也。然则乾象震曜,天道明威,齐众惟刑,百王所以垂范;折人以法,三后於是成功:所务掌宪决平,斯廷尉之职耳。《易》曰:‘家人高々无咎,妇子嘻嘻终吝。’严於其家,可移於国。昔崔达於理体(一无体字),而作《政论》,仲长统曰:‘凡为人君,宜写《政论》一通,置诸坐侧。’其大概云:为国者以严致平,非以宽致平者也。然则称严者,不必窬条越制,凝纲重罚,在於施隐括以矫枉,用平典以禁非,刑故有常,罚轻无舍,人不易犯,防之难越故也。但人慢吏浊,伪积赃深,而日以宽理之,可以无过,何异乎命王良御驷(一作旱),舍衔辔于奔是;请俞跗攻疾,停药石于肤腠?适见鞅(一作秋)驾转逸,膏肓更深,医人仆夫,何功之有?”
又谓仆曰:“成法之变,唯帝王之令欤?”对曰:“何为其然也?”昔汉武帝甥昭平君杀人,以公主子,廷尉上请论刑(一无刑字),左右为言。武帝垂涕叹曰:‘法令者,高帝之所造也,用亲故挠先帝之法,吾何面目入高庙乎?又下负万人。’可其奏。近代隋文帝子秦王俊为并州总管,以奢纵免官,仆射杨素曰::‘王陛下爱子,请舍其过。’文帝曰:‘法不可违。若如公意,我是五儿之父,非兆人之父,何不别制天子儿律乎?我安能亏法?’卒不许。此是帝王操法,叶於礼经不变之义,况於秋官典职,司寇肃事,而可变动者乎?我皇睿哲登宸,高视岩廊之上;宰衡明允就列,辑穆庙堂之下。乾坤交泰,日月光华,庶绩其凝,众工咸理,聚以正也。仆幸利见大人,引其吉焉,期养正於下位,中正是托,子何惧乎?夫君子百行之基,出处二途而已:出则策名委质,行直道以事君,进善纳忠,仰泰阶而缉政,谔谔其节,思为社稷之臣,蹇蹇匪躬,愿参柱石之任;处则远辞徵召,高谢公卿,孝友扬名,是亦为政,烟霞尚志,其用永贞:行藏事业,心迹斯在。至如水中,天下悠悠,执驭为荣,埽门自媚,拜尘邀势,括囊守禄,从来长思,以为深耻。”客逡巡不对,遂无以问仆也。
☆李迥秀
迥秀,赠秦州都督大宽族孙。弱冠应英材杰出举,长安初历天官、夏官二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出为庐州刺史。景龙中累转鸿胪卿修文馆学士,持节为朔方道行军大总管,终兵部尚书,赠侍中。
○授何彦则侍御史制
鸾台,:朝议郎行左肃政台侍御史上柱国借绯何彦则,风标峻远,志怀毅烈,学妙群言,行归直道。营屯河右,克赡军储;校律湟中,载清夷落。岁寒弥励,终始不渝,宜承懋赏之恩,允穆增荣之典。可朝散大夫左肃政台侍御史,勋如故。
○唐齐州长史裴府君神道碑
荩闻仲弓之德,太邱播其英声;休徵之道,琅琊阐其茂绩。是知利之所博,非待殖林而贵;名之所遵,无假列爵而重。若地兼崇禄,门擅清华,迈杨氏之五公,冠张侯之七叶;森森楝,闻谢树之生庭,落落环奇,见韦珠之照乘:其於裴府君具之矣。公讳希,字虔实,河东闻喜人也。有若颛顼,导昌源於长流;有若大费,启洪基於敷土。后子保河汾之邑,非子据渭之封,千乘由其克昌,三牢所以能霸。至如司空领袖,吏部清通,势压八王,名高百秩,家风祖德,亦何代无其人哉?曾祖澄,字静虑,後魏著作郎谏议大夫散骑常侍金紫光禄大夫汾州刺史,谥曰文。仪刑雅澹,籍甚当时,业茂尝,功标彝器。祖尼,后魏给事中奉车都尉通直散骑常侍,赠辅国将军随州刺史。道著岩廊,誉光朝野,属词留於骑省,追飒没於外台。父之隐,随侍御史上仪同三司驾宪二部侍郎扶风河南二郡赞治皇太仆司农二少卿武安郡太守始州刺史通直散骑常侍益州长史会稽县开国男,谥曰安。望重缙绅,荣兼出内,寄隆咨岳,任切象河,八命尊其衮裳,五等列於蒲。
公承积庆之繁祉,禀中和之正性,清光初迪,照金玉於灵台;雅量甫成,郁松筠於识宇。远慕先王之道,继通贤哲之德,宏止水以待物,仰高山以立身。涯莫窥,宫墙测,谈谐讽席,业优学肆。然则幽林之芳,必荐於三阁;井里之宝,自运於十城。解褐受普安郡丞,转蓬州别驾。君山该博,屈伏六安之丞;仲举峻清,来从豫州之辟,方义比德,千载一时。除冀州南宫县令。两河旧殊常之地,中冀为绝北之野,民俗昌阜,政化大行,肥野廉问而识贤,孔某及庭而称善。徙瀛州乐寿县。瀛ヂ之境,风壤所接,人民知方,不言自理。稍迁雍州县令。王畿之地,帝京是属,子羽舍困於栎阳,无伯祈星於缑氏,廉能之化,复如在昔。拜齐州长史。历下咽喉,华泉襟带,州将所其四见,(疑)王化合於万里。公铨藻品第,股肱邦国,百姓安,一变邹鲁。奏课连最,已申考功之名;奉计京师,遽有永明之拜。既留郡邸,遘疾弥留,上药难逢,莫蠲二竖之害;中使遇,不睹十全之术。以永徽元年三月四日,终於长安,春秋六十三。逮景龙年中,缵戎帝录,礼穆王姬,以公嫡孙巽尚主之故,下制追赠使持节商州诸军事商州刺史。魏后悦平叔之才,晋皇贪司空之族,宠成外馆,荣被宗。惟公豪迈不群,风韵弥邵,澄清内湛,英华外发。辨泻言拉,韬光於若讷之旨;学该书辅,晦迹於惟疑之地。总六艺之隅奥,括百行之枢机,质负璋,门惟轩荩。祖孙流誉,聚颍川之德星;乡邑称高,载平舆之月旦。威仪棣棣,声望雅雅,犹邓林之徙植,若咸池之疏派。公之宰乐寿也,既去之後,吏人追思美政,遂为立碣。不其颂歌,无於刊勒;榆次纪石,止事於身後,历职著闻,皆此类焉。
夫人京兆韦氏,赠扶阳郡夫人。祖恭,故上大将军随州刺史建安公;父仁基,故绵州别驾龙州刺史。殷伯兆其绵构,楚傅开其茂绪,朱绂隆可及之晖,黄金著经艺之绩。夫人笄纟丽式典,遵寝门之雅训;盥有行,叶宜家之缛礼。言容孔备,国史聿修,堇是奉,藻无匮。加以深悟空寂,大阐迦维,究随顺理,开决择分。六姻景行,九族式瞻,有妇德焉,有母仪焉。以乾封二年十一月二日,终岐州司士官第,春秋六十七。粤以景龙二年十月二十六日,合葬於咸阳之北原,礼也。嘉耦是合,未穷绛县之寿;同穴终窆,遽开京兆之阡。敕万年县令卢齐卿监护葬事,并给帐幕手力,羽仪鼓吹,仍送至墓所。赠授制(阙一字),率礼加於兹日;轻车介士,盛仪方於昔年。有子六人:长曰思进,位随县令,赠蒲州长史太仆卿。次曰思约,位荣州威远县令。次曰思礼,位宋州熟县令。次曰思正,大学生。次曰医王,位太子仆。少曰思温,太学生。荀氏八龙,且知惭德;东莱千里,不足方驾。怀仁服义,海内所推;曳组簪缨,朝中归美。并父(疑)从运惟(疑)未及卜宅,风烟销歇,霜露г濡。嫡孙巽,鸿胪卿驸马都尉上柱国魏郡开国公。行极天经,才为世出,名题金榜,家振玉箫。雕轩绣毂,结辙於平阳之第;青巾紫绶,交错於沁水之园。当年之盛如此,永慕之心如彼。夫计功称伐,里(疑)蔼於旧闻;勒铭刊颂,义炳乎来裔,岂可使栎靡述,卫鼎无声?爰访世亲,俾叙鸿烈。其词云:
惟霍之镇,积玉含章。彼汾之水,神鼎光。岂独灵异,亦诞贤良。培风直上,影高骧。家声祖德,川流岳峙,家声伊何?载於国史。祖德伊何?冠乎人纪。翕习交映,芬芳不已。公之生也,克壮其猷。胜衣志立,弱岁名遒。华如琬炎,绝代莫俦。郁若兰蕙,亦孔之休。如登之堂,月将日就。词高文苑,理穷辨囿。研味风骚,掎摭科籀。一曰千里,一年三秀。筮仕之班,应务陟历。为邑累课,列郡成绩。忘其忮求,晦兹矫敌。令闻令望,如金如锡。藏舟易失,传薪不停。未闻九转,俄怆百龄。功著口实,德范明经。安仁愿诔,子玉思铭。黑水西流,黄山东出。季武成寝,滕公见日。烟隧苍茫,风烟萧瑟。人世虽谢,德音可述。
☆李乔年
乔年,礼部侍郎景伯子,官左司郎中。
○对不受征判
甲有赐田,不受征税。
王者之制,加田无征,荩欲崇德厚贤,安人薄赋。眷言彼甲,王室作藩,既褒德而受圭,亦班朝而锡壤。且什一而税,周之通法;缗是资,汉之旧典:万姓殷阜,中外康宁。有大夫之家,尚苦於征税,法令爰著,不稽旧章,片言可折,斯之谓矣。
☆李夷吾
夷吾,睿宗时官竟陵太守。
○对受田兼种五菜判
〈丁受田兼种五菜,吏税之,丁云:在外田稼不善。诣郡科吏,吏固执合税,久莫能决。廉察使按郡守,令不行。〉
五土异宜,三农是务,井田肇启,税亩斯均,非无沃脊之差,为封疆之异。顾惟田,职在主农,徵收虽合以时,役使宜遵常典,安得不供所职,有紊彝章,将夺三时之功,用此八家之力?俾务农之士,东作愆期;使击壤之夫,西成何望?必公田不善,即过在夫人,私稼靡登,罪招於吏。眷言丁诉,理或有凭;审听吏词,义将未可。今者百城滞讼,八使举绳,旷官之责自贻,不法之名斯在。
☆郭谦光
谦光,景龙时人。
○大唐(阙)部将军功德记
咨故天龙寺者,兆基有齐,替隋季。荩教理归寂,载宅兹山之奥,龛室千万弥亘崖,因厂增修,世济其美。夫其峰峦岌业,丹翠含<赤>,灌木萧森,滥泉沸,或叫而合壑喧哗者,则参虚之秀丽也。虽缁徒久旷,禅庑荒阒,而迈种德者,陟降遐险,固无虚月焉。大唐天兵中军副使右金吾卫将军上柱国遵化郡开国公(阙)部,本枝东海,世食旧德,相虞不腊,之奇族行,太上怀邦,由余载格,历官内外,以贞勤骤徙,天兵重镇,实佐中军。于神龙二年三月,与内子乐浪郡夫人黑齿氏,即大将军燕公之中女也,跻京陵,越巨壑,出入坎,牵挛茎蔓,再休再,詹夫净域焉。於是接足礼已,却住一面,瞻┹(阙一字)历,叹未曾有。相与俱时,发纯善誓,博施财具,富以(阙一字)上,奉为先尊及见存姻族,敬造三世佛像,并诸贤圣刻雕(阙一字)相。百(阙一字)庄严,冀藉胜因,圆资居往,暨三年八月,功斯毕焉。夫作而不记,非盛德也。遵化公资孝为忠,(阙一字)义而勇,僬ヘ以国,蹇连匪躬。德立(阙一字)行,事时礼顺,塞既清只,人亦宁只,大之隙,且阅三乘。然则居业定功,於斯为盛,光昭将军之令备,可不务?故刻此乐石,以旌厥问。其辞曰:
(阙一字)铄明德,知终至而。忠信孝敬,元亨利而。总戎卫服,要荒谧而。乘缘诣觉,归(阙三字)
☆王利贞
利贞,睿宗时官和州历阳丞。
○易州石亭府左果毅都尉蓟县田义起石浮图颂
详夫释氏大慈,能仁广运,一挥慧剑,则结岳峰摧;驾宝船,则流海波息。若丰牛步坦,香象登津。福祉夙昭,解行先备,非功德修净,其有与於此乎?浮图主石亭府果毅田公者,孝乎惟孝,忠为令德,秉武腰文,游仁践义,富润石室,货积铜山,保性里,荣足知止。尊崇法门,福求无上,奉为七代先亡见存太夫人合家大小,敬造石浮图七级,释迦像二菩萨神王等一铺。尔其索宝幽,获炎崇岩,异济北之神期,匪河西之马瑞。炊焉构造,不日而成,状雀离之从天,犹多宝之涌地。虬檐雾举,宝铎风吟,容如在,神仪俨若,炅朝日以舒鉴,烁幽霄以放光。伏愿冥资,先г七代,爰以昭,庆及见存,与慧日而长悬,同定水之无竭。赞叹功德,而述颂云:
惟佛与佛,法所皆空。能仁富智,广度多功。有清信士,产积丰崇。檀波罗密,琬炎雕砻。轮高擢露,铎迥吟风。穆如在,与天地终。福г一切,於何不隆?
☆卢从愿
从愿字子龚,相州临漳人。睿宗朝拜吏部侍郎,开元末以吏部尚书致仕。
○先师子游赞
文学(阙二字),弦声政声。动则不径,虑先(阙一字)。立言宏远,执礼专精。升堂亡室,凛凛犹生。
☆陆馀庆
馀庆,元宗朝官右散骑常侍。
○先师子路赞
伟哉英士,既烈且忠。宿言无诺,(阙八字)山气雄。燔台(阙六字)
☆晁良贞
良贞,景□二年进士。
○应文可经邦科对策
问:三雄鼎立,四海瓜分,魏氏独跨於中原,孙、刘割据於南土。五胜更袭,唯受命以当涂;四大居尊,咸仗义而称帝。二十八宿指躔次於何方?三十六郡列封疆於何所?醇化懿纲,非无宽猛之规;爱国冶人,自有弛张之度。皇皇祖考,并建鸿名;眇眇子孙,俱闻失德。为功业之厚薄,而存亡之後先。至如献纳忠规,纵横武节,既自方於乐毅,或见比於张良,各有其人,详诸史传,所行事迹,咸请缕陈。
对曰:汉代崩离,三光分景,齐荡析,九土殊方,权、备割据於岷、吴,瞒、丕纂图於冀、衮。火行土德,则有攸归,紫色蛙声,岂无兼峙?策曰:“二十八宿指躔次於何方?三十六郡列封疆於何所?”至若毕、昴为大魏之郊,井、络应庸蜀之分,星纪真全吴之野,婺女寄於越之精,此其躔次也。至若常山、钜鹿,孟德之设教;会稽、豫章,文台之建国。考广汉、犍为之地,实夜郎元德之邦,星土之殊,于是乎在。策曰:“醇化懿纲,非无宽猛之规;爱国治人,自有弛张之度。皇皇祖考,并建鸿名;眇眇子孙,俱闻失德。为功业之厚薄,而存亡之後先”者。且夫天命不讠舀,帝图难僭,刘既备矣,当禅与人,此事本於元符,何止功殊於厚薄?祚穷安乐,不亦宜哉!至於魏主以雄猜之姿,虎噬河朔;吴王以英威之略,凤起江南。欺孤有言,贻讥於石勒;令图发论,见称於陆机。蜀灭於前,吴亡於後,物之理也,夫何足疑?策曰:“至如献纳忠规,纵横武节,既自方於药毅,或见比於张良,各有其人,详诸史传所行事迹,咸请缕陈”者。山川出云,贤豪择木,英英文若,见比於留侯;桓桓孔明,自方於昌国。闻九锡而殊议,节表纯臣;荷三顾而知恩,身归奥主。命毕空器,不其惜哉!威馀返旗,荩亦奇矣。大者远者,斯焉取斯。谨对。
○对归胙判
甲监享,以胙归父而祭。
精意以享,敬於展牲,率礼莫违,洽乎归胙。甲以肤敏,典司蒸礻龠,分以贵骨,爰封介葛之牺;奉乎高堂,用入老莱之膳。恩必逮下,子道或г其食馀;祭示有先,神理讵歆其末?既比庆封之祀,难许叔氏之礼。
○对寝苫枕草判
甲得士礼,为宗党所敬。居斩,寝苫枕草,闾里化之。御史劾其惑众。
垣成川,贤愚共尽;因心制礼,荣贱同归。甲以应绝循陔,哀缠罢社,彩彩其服,永谢老莱之欢;恋恋厥心,空闻孺慕之切。三年茹痛,寝苫不爽於丧期;九族迁风,偃草遂行於仁里。御史幸持清宪,须辨彝章,暴胜绣衣,徒然忝窃,晏婴服,悟重轻。达礼之诚犹迷,宁戚之宣安在?请从宗党之好,无惮简书之威。
○对醮子于阼醮子于宫判
甲醮子于阼,素积以戒而尊有禁;乙醮子于宫,元端以戒而姆加景。或告其非礼,云:古之道。
始乎冠婚,是惟达礼,贻之训诫,用肃令仪,今昔或违,沿革斯别。始弁髦而便弃,实表成人;初结而遂行,或谐嘉偶。甲以将雏袭庆,元服就加;乙以鸣凤告祥,束薪言往。尊奠于禁,未亏宁敬之宜;姆加其景,方昭有行之诲。元端素积,雅叶礼经,甲阼乙宫,信於师古。或者之告,理实无从。
☆封希颜
希颜,睿宗朝官右乐丞,开元中历侍御史内供奉,迁户部员外郎。
○六艺赋(以“移风易俗,安上理人”为韵)
散琴书以吟想,多六艺之为仪:礼缘情而损益,乐与道而推移,数方穷於大衍,射不贵於主皮,书断决以象,御周行而取随,则废一而不可,犹五材之并施。且夫礼者,含七曜,均两仪,顺之则安,违之则危。故君当广敬,臣亦尽规,不害物以利已,每谦尊而守卑。况复冕旒十二,骆马千羁,会同侯伯,享献神者焉。人无定,乐有曲,扣羽增智,闻商寡欲,必除之音,使优柔以自足。然後美教化,成风俗,鲁不纳於齐人,戎辞遗於秦穆。太史之职,推步万端,或分或至,一暑一寒,趣乾坤之取舍,知运命之艰难。亦有宏羊心计,小道可观,便人利国,下给上安。若墨妙之场,书淫之客,转注别态,圆方自,万仞崩□,千岩落石,垂露г於缃绮,飞花散於竹帛。观夫始用契以代绳,未有纸而作策,何朴略之难同?为智巧之所易也。大射之礼,先王是崇,侯以示其所服,正无言而审同,饮少算於多算,或在泽而在宫。天子用驺虞之节,诸侯歌首之风,将以合雅投颂,褒德进功,敢不慎其所举,取制於中?恐前功之相弃,故少息而未穷。良马四之,分镳用壮,平心正体,自下奉上。周诹则瑶水遐通,虞巡则苍梧可望,不远千里,惟君所向。宁止过远前驱,逐禽左广,愿终功於造父,不见遗於师旷。系彼庶艺,孰与之伦?围棋好杀,夹食无亲,祈年设汉,左道亡秦。今我守则以礼,动辄随人,为百工之恒式,同六律之相循。於戏!闻先达之格言,才难得而具美,伊小人其何执?效执御於夫子。有馀力以学文,恐代匠而伤理,属天地之交秦,忝侯藩之贡士,傥片善而必收,敢长鸣于知已?
☆梁献
献,先天时官仓部员外郎。
○出师赋
圣人乘时亏里社鸣,圣人御宇亏天下平,百姓日用而不尽,四方风动而化行。外镇武将,内罗群英,既居尊以体道,思顺文而偃兵,何朔塞之丑类,尚居边而屡惊?皇赫斯怒,授钺四七,告历登坛,选时习吉,流紫泥之明诰,闻黄石之秘术。旌旗翩翻而云,刀剑烁烂而含日,望元塞而徐迈,度青门而迥出。天子整师旅,振威德,班列品类,巾拂勒,杂沓参差,骈阗逼侧,隐隐轸轸,锵锵翼翼,锐兵含气,武士作色。後殿未出於朝廷,前驱已罗乎郊国。大哉圣主,乘时而抚:内修恩德,於以广文;外整兵戈,於以克武。设鱼丽,布鹅鹳,良将劲卒,威武刚断,欲使凶渠斩首,豺狼忄窜,一劳而逸,永清疆畔。尔其有征无战,缣缃所陈,兵不可恃,惟道是亲。昔周君有敌,虽戎衣一解;而夏禹将战,反修德七旬:前君尚以行化而感迷悛,况我皇上圣德通神!别有穷途下客,流落羁栖,书剑不用,山川几迷,失路空叹,亨衢未跻,幸逢明圣,触类归正,既怀投笔之用,希遇封侯之聘。
○大阅赋(以“国崇武备,明习顺时”为韵)
惟圣有作,含灵大庇,万邦以平,群动咸遂。输突景集,削衽麋至,犹且修羽,除戎器,懿文德,恢武备,大阅之礼,所以简车徒,谋元帅,以虞以度,习无不利。故冬令有典,夏官是司,尚黑服,建黑旗,各率属以于往,昭用众之在兹,择元辰於仲月,得刚日於斯时。然後莱田立表,斩牲徇阵,旆游旌,控高引,百其勇,倍其信,骈驰翼驱,旅退旅进。钲铎镯铙之数,物有攸施;坐作疾徐之节,教无不顺。咸以律而自勉,谅匪高而匪吝。才实天生,用犹日慎,遵兰防而合礼,罢芄野而镇,边陲削平,天下文明,遂以畋而以狩,知足食而足兵,戎士し夫,呈才逞武,将撄戾以雄入,顾振旅而尽取。公之私之,有伦有矩,崇七德之丰禁,迈三驱而夸诩,岂惟兆於熊罴?固除於。暨夫整众而入,军容翕习,ζ聒腾骧,天动地岌,亦取暌而致用,诫犹火之不戢。惟皇建中,昭明有融,止戈为则,垂衣是崇,混车书於无外,尚何施於一戎?别有明试畴庸,举惟惭德,徵於二柄,或不爽於为邦;刑於一言,庶无忝於观国。
●卷二百八十三
☆张九龄(一)
九龄字子寿,一名博物,韶州曲江人。擢进士,始调校书郎。以道侔伊吕科策高第,开元十一年拜中书舍人内供奉,封曲江男。二十一年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迁中书令,累封始兴县伯,左迁荆州大都督长史。卒年六十八,赠荆州大都督,谥曰文献。建中元年加赠司徒。
○白羽扇赋(并序)
开元二十四年夏,盛暑。奉敕使大将军高力士赐宰臣白羽扇,某与焉,窃有所感,立献赋曰:
当时而用,任物所长。彼鸿鹄之弱羽,出江湖之下方,安知烦暑,可致清凉?岂无纨素,彩画文章?复有修竹,剖析毫芒。提携密迩,摇动馨香,惟众珍之在御,何短翮之敢当?而(《文粹》作“与”)窃思於圣后,且见持於未央。伊昔皋泽之时,亦有云霄之志,苟效用之得所,虽杀身之何忌?肃肃白羽,穆如清风,纵秋气之移夺,终感恩於箧中。
○荔枝赋(并序)
南海郡出荔枝焉,每至季夏,其实熟,状甚环诡,味特甘滋,百果之中,无一可比。余往在西掖,尝盛称之,诸公莫之知,固未之信。唯舍人彭城刘侯,弱年累迁,经於南海,一闻斯谈,倍复嘉叹,以为甘美之极也。又谓龙眼凡果,而与荔枝齐名,魏文帝方引蒲桃及龙眼相比:是时二方不通,传闻之大谬也。每相顾议,欲为赋述,而世务卒卒,此志莫就。及理郡暇日,追叙往心,夫物以不知而轻,味以无比而疑,远不可验,终然永屈。况士有未效之用,而身在无誉之,苟无深知,与彼亦何以异也?因道扬其实,遂作此赋。
果之美者,厥有荔枝。虽受气於震方,实禀精於火离,作酸于此裔,爰负阳以从宜。蒙休和之所播,涉寒暑而匪亏,下合围以擢本,傍荫亩而抱规。紫纹绀理,黛叶缃枝,蓊郁ЩЪ,环合丽。如荩之张,如帷之垂,云烟沃若,孔翠於斯。灵根所盘,不高不卑,陋下泽之沮洳,恶层崖之,彼前志之或妄,何侧生之见疵?尔其勾芒在辰,凯风入律,肇气含滋,芬敷谧溢,绿穗靡靡,青英,不丰其华,但甘其实。如有意乎敦本,故微文而妙质:蒂药房而攒萃,皮龙鳞以骈比,肤玉英而含津,色江萍以吐日。朱苞剖,明出,炯然数寸,犹不可匹,未玉齿而殆销,虽琼浆而可轶。彼众味之有五,此甘滋之不一,伊醇淑之无算,非精言之能悉。闻者欢而竦企,见者讶而惊仡,心恚可以蠲忿,口爽可以忘疾。且欲神於醴露,何比数於甘橘?援蒲桃而见拟,亦古人之深失。若华轩洞开,嘉宾四会,时当燠煜,客或烦愦。而斯果在焉,莫不心侈而体忄太,信周盘之仙液,实玳筵之绮缋。有终食於累百,愈益气而理内,故无厌於所甘,虽不贪而必爱。沈李美而莫取,浮瓜甘而自退,岂一座之所荣,冠四时而为最。夫其贵可以荐宗庙,其珍可以羞王公,亭十里而莫致,门九重亏曷通?山五峤亏白去江千里亏青枫,何斯美之独远?嗟尔命之不逢,每被销於凡口,获知於贵躬。柿何称乎梁侯?梨何幸乎张公?亦因人之所遇,孰能辨乎其中哉!
○开元正劝握乾符颂(并序)
臣伏见景寅制书,以《开元历握乾符》垂示天下,幸甚。其沙门元亻品等所言《益部耆旧传》:“洛下闳改《颛顼历》,推校最为精密,而曰後八百岁,其历差一日,当有圣人定之。”到於今,历果有差,圣果有定:诚非常之嘉应,旷代之灵符,不可得而也,臣诚欢诚喜。臣闻天道先圣而启期,圣人後天而奉时;不当乎天心,不在历数;不登乎圣道,不合元符。元命定而王者应,幽数起而明者察:故洛下闳极其数而知来,《耆旧传》尚其占而示後。我皇帝无思而感,自然元同;僧元亻品等幸会而言,岂云素虑?非人事也,非神道也,天固已储祥以俟时,积分以差日,出入数代,多历年所:畴人极力,不能课其祥;上林杂候,亦莫徵其失。则明天意,以圣期:期数未臻,藏於密;圣证将至,如应如响。彼幽深之何有?此会通之不谋,所以下叶黄钟,上稽历象,以和六气,以合三光,复其见心,不容发。斗枢且运,而况於人时?元气已调,而况於月令?於戏!天下之动,日用不知:昆虫草木,生者自遂;麟凤黾龙,灵者自瑞;蛮夷戎狄,远无不至;山川鬼神,幽罔不洎:此圣人所以定天下之象,通天下之志,而天人之道备矣。
昔者河出图,洛出书,自时厥後,符命非一。空文而无应,其殆乎人为;实录而有徵,焉用乎龙负?则洛下闳者,此其神乎?不然,是何见之明也?夫圣有时而不作,物无圣而不睹,仲尼感时於凤鸟,古人叹寿於河清:皆伤於不达,而恨於难见。我后受成命,重光乎文武,累圣而无穷,殊祥而无数,彼哀命之者,曾不得而朝闻,凡今之人,抑何幸而目睹?由是观之,当其来运,唐虞之屋可封;非其有时,孔邱之徒不遇:此千载之会也,万物岂知其谢生於天乎?兆人亦云忘力於帝乎?微臣荷宠灵,扬休命,则臣子之忠,在於尽美;而惟天之大,终莫能名。不胜区区,敢献颂曰:
於皇惟后,受命於天。时来于今,兆是厥先。既定日,允叶斯年。赫赫光明,应於上元。
○龙池圣德颂(并序)
臣闻昔者元德升闻,皇天眷命,元圣有作,上帝何言?必见意於休徵,忘象於幽赞,惟兹降鉴,若曰专精。道周万物者其神充,功济生人者其祥大,粤若古始,肇有君臣:巢燧之前,寂寥无记;书契而後,焕炳可观。若鬼神睢盱,品汇纷错,性命未正,吉凶不定:而太昊氏将通其德,则河为之出图。人食未粒,鸟兽是茹,时不耕稼,器无耒耜,而神农氏将教其本,则天为之雨粟。蚩尤不道,炎帝不制,铜铁铸兵,豺狼横厉,而轩辕氏将禁其暴,则天为之降元女。洪水方割,下人昏垫,尧德莫能弭厥灾,舜功不能除其害,而夏后氏将底其绩,则洛为之出书。自兹以降,殆三千岁矣,其水火更王,云物告符,有若狼衔钩,鱼跃舟,素灵哭,黄星见,岂不以汤德有惭,武善未尽,汉道既杂,魏方亦偏?唯以一至之应,且为兴王之兆,则未有天锡真符,圣受休命,远与大禹相续,超与上皇比崇,如我国家之盛者焉。
洪惟龙池,盖天之所以祚圣,即今上卜居之旧里,京师爽垲之地。傍无窦泽,中忽滥泉,非常而灵液涓流,无几而神池寝广,荣光休气,若烟若云,所未尝有,则此之出。虽清可以鉴,而深不见底,鳞介瑰诡,於刃其中,时莫知其所然,日徒见其有异。中宗采识者之议,压王气而来游;圣上处或跃之时,出飞龙而合应。临淄始封也,邸第在焉;上党历试也,灵符绍至。天其以是永命我唐,图象丁宁,有所底止,其若兹也。夫成数有时而否,至理无代而亡,固在乎大圣之生也,乘运而作,鼓天下之动,安天下之危。故将顺成功,自古之启佑也如彼;克定多难,自天之叶赞也如此。初中宗伟代,后党窥隙,大盗狃於得志,群慝起而擅权:若缀旒然。当此时也。天与若不取,鬼谋或不协,则我祖宗之业,无将坠?而亿兆之命,亦犹倒悬。圣上感之,提剑而起,雷霆一奋,袄以清,内难既衰,外虞有谧,推戴太上,照临万邦,实天之为,与人更始。系皇统,维乾纲,决绽补坏,荡瑕涤秽,而阙典或备,旧章悉举,处穷尽达,在困必通,品物资以再生,寰区为之一变。然後返华伪於朴,还浇漓於淳,以大道为源,以至仁为根,动推是心,以御於事:人见德而兴行,神享诚而介福。
故不在於刑罚,不在於祷请,大造裁成,元猷允塞,有如阳春播泽,触类皆滋;泰山起云,无远不遍。虽昆虫草木,与蛮貊要荒,乐其所生,安其所习,在牛羊而勿践,有戈而载戢,又况於衣冠华夏,礼乐家邦,而不形於斯须,不彰於渐渍者也。夫然,何教非德?何化非经?何能事之不举?何醇精之未极?周溥洋溢,於穆缉熙,至於太和,莫不允若,体侔天地之大,事出皇王之表,岂擎跽曲拳,尽礼极力?将用彦圣,不啻其口:所能称诵於吾君,所可殆庶於至德。且往者之有开也,天感精以降圣,圣敬命以奉天:此诚有元,则钦明潍。及兹报本,必严斋栗:灵庆以属之,神化以答之,与初相明,其徵著,纷纶先兆,非笃信欤?由是言之,统天者人,合符者圣,而美德序命,殊尤卓绝,岂多乎哉?至如古之兴王,必有所感,五帝更尚,五运旁通:土者黄中之精,於金为母;水者善利之物,於土为妃:苟膺期而有来,必合德而为表,是则然矣。天其或者亦以阜育群化,发挥茂祉,始告以圣有明徵,终成乎帝之神册。因其立象之本,会以相乘之数,则载代六百,历纪千年,变而通之,胡可量也!
宗子宗正卿褒信郡王ギ等若干人,伯父伯兄,仲叔季弟,聚族相与,诣阙上言:“天意昭著,固已久矣;人事符合,亦云至矣。而一德是建,泰阶既平,灵台灵沼,赫赫明明。天之为大,虽莫能名,王之在镐,岂无颂声?”上初克让,抑而未许,至於累请,曰“俞哉”。史臣不敏,敢献颂曰:
茫茫元昊,载凝载薄。在帝庖牺,继天而作。浩浩洪水,包山襄陵。舜亦命禹,夏氏以兴。龙图黾书,二王是膺。汤武已下,夫何足徵?
△右元命
於铄巨唐,乘运而起。缵禹之迹,系尧之纪。五圣在天,丕命曾孙。高视河洛,同符混元。亦有黄龙,出於灵沼。明明穆穆,天子之表。
△右圣德
倬彼东井,昭章于天。沈精降液,下为灵泉。灵泉有Г,其深无底。泌之洋洋,其甘如醴。清德之鉴,柔道之体。洪源规,实天之启。
△右灵泉
濯濯灵泉,洞冥皇。滋液流衍,化为神池。曰止曰行,惟圣之作。匪匪鲔,惟龙之跃。植物斯生,动物斯乐。天根有见,曾是不涸。
△右神池
灵有休气,纷纷郁郁。如山之包,如云之簇。潜龙在下,瞻乌在屋。兆云其吉,周爰谘询。既契我黾,又叶我人。镐惟旧京,其命维新。
△右休气
蜿蜿黄龙,神池自出。灵化恍惚,喷云沃日。告帝之符,其仪孔吉。或潜於泉,或见於田。与时顺动,亦应乎天。克配我皇,无德称焉。
△右黄龙
○开元纪功德颂(并序)
臣闻蛮夷猾夏,唐虞已然,天之所生,类不可绝。尝有拓境者矣,而固也为患;或有款塞者矣,而必也无亲。是以古之哲王,审其若此,则限以荒服,断非纯臣,不贡不王,武功居後,不庭不率,文德是先:三代所以直道,百蛮所以向化。迨乎春秋之衰,诸侯以力,征伐自出,戎心大启,谋夏乱华,盟Τ好,王纲弛而若缀,天道厌而将革。则有强能攘劫,暴恶交侵,虽杂霸之无成,亦反经之所取。其负力者,堑山堙,尽境而筑长城;其黩武者,则免粟飞刍,穷兵以耗中国:又失於下策,而悔在末年。彼王略之不恢,殆千馀载矣!夫有其馀而无豫,思其患而不图,所谓能国,将安贵圣?物岂终否,道非固穷,鉴之者昊天,救之者英主。元命阴骘,畀付神武,我太宗一戎衣而大定,我皇帝再受命而太平。不是古而务文,不非今而忘战,以时变而消息,与天元而合符。日月之所照临,阴阳之所陶冶,凡有在地,莫不禀朔。而东夏郡县,北巢山戎,先是四十年,侵轶数百里。自兹气夺,数以病告,既威攘之不,且力制之不可。或朝或否,为虺为蛇,幽鄣未遑以灭烽,边城安得而弛柝?旷日持久,兵连祸,率由事边,是无宁岁。
二十二年春,命右羽林大将军兼御史中丞幽州长史张守将中军,都督诸镇。雄名先路,夷裔生风,载驰信臣,继发精卒,戒严有赫,张皇若神。公卿大夫,未始测也,将校部曲,亦莫知也。皇帝方日靖以虑之,乾纲以断之,初决策於九重,已收功於万里矣。二十二年冬十有二月,中贵将命,元戎受律,三军疾雷於不时,二庭丧胆於非意。欲遁则众溃不保,欲拒则兵锋莫当,因而伪降,幸且纾祸。遽图反覆,将肆鸱张,观衅先人,岂伊负我?以谍而情得,乘猜扌而计从,或奇兵以尝,或厚利以。无何变作,果自族诛,凶元恶首,鬼惑神诱,假天威而无前,覆鸟巢而何有?於是诸部大骇,率众复归,责以不义之尢,舍其不臣之罪,既服即序,有威且怀:载籍以来,固未之见也。昔我睿宗取句骊於拾遗,今兹圣谋易林胡於反掌,献功有续,後嗣无忘,百王所废之勋,四夷来宾之俗,自我底定,巍乎发皇:其若此也。
于是彼节使与群帅,因东师之凯旋,离而族谈,合而公议,以为主上悯一隅之苦,垂不代之略,以计易战,以信去兵,神断自天,虏平不日。且军未血刃,敌免膏原,密承无方之谋,坐致不阵之捷:有征无战,即王者之师欤?而不彰美於吾君,得无臣子之罪?不表圣於帝载,曷称文武之时?率其属,至於固请,帝三让德,而曰俞哉。夫曲成万类者天,为而不有;下济兆庶者圣,成而不居。物无谢生於天,虽云至道;人无归功於圣,何以最灵?虽无已无名,所宣绝於言象;而惟忠与义,固不废於颂述。《大雅》云:“徐方既同,天子之功。”又曰:“明明天子,令闻不已。”其此之谓也。臣再拜顿首,敢献颂曰:
赫赫天威亏被遐荒,蠢兹山戎亏不来王。命南仲亏整六师,出幽陵亏躏九夷。簸赤山亏荡沧海,吊无告亏伐有罪。徒不勤亏车不殆,虏震惊兮兵气倍。昔负固亏今安在?魁自歼亏裔既平,谋既集亏圣自明。我不战亏献戎捷,俾厥後亏扬天声。
○藉田制
门下:粢盛所以奉神,耕藉所以助人力,既义率於下,而敬在其中:是为先农,存诸大典。故周宣不复於古,而虢公致谏;汉文能修其政,而班史美谈。朕自御极以来,动咨故实,惟是千亩,未正淆推,匮神困人,降灾移岁,庸不在此,良以怃然。今星纪既周,土膏将动,去农祥而不日,考帝藉之以时。朕其亲耕,以实御廪,宣令礼官博士详择典故,有司速即施行。
○诸王实封制
门下:先王之制,封建有等,诸侯所食,征赋以归。河西节度大使原州都督庆王潭、河东节度大使太原牧棣王洽、河北节度大使幽州大都督鄂王涓等,性皆中和,行无外饰,教以诗礼,能渐义方,虽已列於封圻,竟未畴於井赋。顷以孝友之习,且在深宫,服用之,亦从御府。既申开国之典,宜崇书社之数,可各食实封二千户,主者施行。
○贬韩朝宗洪州刺史制
门下:所遣使臣,将恤人隐,频亦谕旨,斯於悉心,而政或相蒙,赏或失善,以此致理,未尝闻之。朝请大夫荆州大都督府长史兼判襄州刺史事山南道采访处置等使上柱国长山县开国伯韩朝宗,亟登清要,爰委条察,宜恭尔职,以副朕怀。而私其所亲,请以为邑,未盈三载,已至两迁,既殊德举,自速官谤,及今按事,果验非才。伤败实多,矫诬斯甚,举不为党,岂其然欤?事咨於周,则异於是,不能自律,何以正人?仍期後效,且示轻贬,可使持节都督洪州诸军事守洪州刺史,散官勋封如故,驰驿赴任。惟知人则哲,在予之责已深,而事上竭诚,为臣之节当励,其有赏罚不正,枉直失措,陷于比周,隳我纲目:有一於此,谁其舍诸?凡今刺举,宣以为戒。主者施行。
○废王皇后制
门下:朕承五圣之绪,为万国之君,敢以私爱而废至公,内顾而忘鸿业?皇后王氏,天命不佑,华而不实,居上畜虎狼之心,御下甚鹰之迹。造起狱讼,朋扇朝廷,见无将之端,有可讳之恶,焉得敬承宗庙,母仪天下?可废为庶人,就别院安置。刑于家室,有愧昔王,为国大计,荩非获已。布告天下,咸使知闻。
○停张说中书令制
特进行尚书右丞相兼中书令燕国公张说:往属艰难,输诚於履险;及兹辅相,润色於告成,而不察细微之人,颇乖周慎之旨。朕略小存大,念旧录功,且法不欲屈,宜罢中枢之任;义亦有在,更崇端揆之荣。宜停中书令,可尚书右丞相,仍将国史於宅修撰。主者施行。
○敕皇太子纳妃
敕:礼有谨於初,义亦重其本:凡是姻媾,且犹正於人伦;况在元良,更将承於宗祀。皇太子鸿,储副是属,仁孝自然,爰从吉辰,式备嘉礼,上事下继,君子重之,言告言归,朕岂无慰?非独在予之庆,宜申与众之泽;应天下囚徒,死罪特宜免死,配流岭南远处;流罪降至徒;徒已下罪并宜释放。其造伪头首、勾合知情、受伪人等罪,虽徒流仍便隶为百姓。至彼勿许东西,诸道征行人家及鳏寡茕独,委州县长官检校,矜放差科,使安其业;中有不支济者,量事赈给,仍量助其营种。长安、万年两县百姓,及今月当上纩骑卫士、杂匠、掌闲、幕士、驾士、工人、乐人、供膳、主膳、官马主食(一作角)弓等,并免其家今年地税。三卫细引飞骑万骑监门长上及礼生有职掌者,各减一年劳。在京文武官九品以上,见在京外官因公使及当上在京新除五品以上,外官未辞并致仕官朝朔望者,各赐勋一转。东宫官九品以上诸司,绿礼会供官等,更加勋一转。五礼使兵部尚书兼中书令萧嵩特封徐国公,礼会使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韩休特与三品,妃礼会使少府监冯绍正赐紫金鱼袋。诸副使及判官,更加勋一转。礼官傧者夹侍官及孔目官使典主旌节等,选日优与处分。仗内马家内侍省给使教坊音声人,缘太子礼会供者,各赐勋一转。皇太子舅尚辇奉御赵回进特与三品,仍改三品官,前右武卫骑曹赵某(集作“迥进”,一作“向遵”,)特与五品,仍改与五品官;皇太子侍读侍书等各加一阶。皇太子谕德潘萧特与五品。太子妃兄通事舍人薛愿特与五品,仍改与五品官;兄吏部常选薛某特与五吕,仍与六品官。今日应预会官等,各节级给赐物,即宜领取。宴会者所以宣其情,颁锡者所以将其意,公卿百辟,庶知朕心。
○敕处分十道朝集使
敕朝集使等:朕恭已奉天,守文继位,布一心於兆庶,明四目於万方,犹恐德或未周,物不遂性,旁求俊,共理黎元,於兹泉觅,宁不我副?凡今政要,略有四端:衣食本於农桑,礼义兴於学校,流亡出於不足,争讼由於无耻。故先王务其三时,将以厚生也;修其五教,将以淳俗也:有国有家,同知此议,不患不知,患在不行,岂至长吏屡改,正教屡移?在官当先为国,理人各扬其职,不得冒禁进,苟得其身,浇俗不可不革,淳风不可不返。近令刺史在任,四考方迁,实欲始终甚表,黜陟斯系。必若县得良宰,万户息肩;州有贤牧,千里解带:仁政不遥,行之则是,皆能励节,朕复何有?且如浮逃客户,所在安辑;征镇人家,每事忧恤;仓储唯实,赋役唯均,鳏寡抚存,盗贼禁止,邮驿无弊,奸论不生:念兹八事,朕尝屡想,嗟尔庶尹,可不用心?卿等还州,递相劝勉,遵此王度,恤彼下人,敬顺天常,无违月令。夫星列躔次,土分区域,休咎之徵,唯人所感。善必知主,恶亦有由,每至岁成,当加赏罚。宜知朕意,并即好去。
○敕处分十道朝集使
敕:朕临御天下,二十馀载,每思至理,实仗群贤,何常不敷求循良,共底於道?隼熊轼,光宠有加;甘露凤皇,寂寥无纪:岂朕之不德,感致她匣?为庶尹所能,已极於此。是用寤寐增叹,殷勤永怀,更为後图,或未晚也。且一郡之政,系一已之能,泉源既清,蓬麻自直,为长吏者,可不勉之?卿等至州,递相尉诲,以副共理之意,用光分忧之委。且如江左,爰及山南,岁小不登,人已菜色,皆由好逐朝夕之利,而无水旱之储,卒遇凶年,莫非艰食。此则政乖虑始,人无劝分,欲免流庸,不可得也。夫氓者冥也,岂能自谋?政者正也,当矫其弊:所由长吏,可不勉欤?相其物土之宜,务以耕桑之本,时无妨夺,吏不侵渔:既富而教,奚畏不理?至若征镇役重,孤弱命穷,将须哀矜,以遂仁恕。其馀常科所禁,自可举而行之,岂烦缕说,方振纲领?者庚子制书,已明理要,徐思其意,勿谓空言。若风教未宏,议能荩阙,竞入朝计,冀幸迁除:勿曰不知,将自诬也,方牧参佐,各宜思之。朕所待贤能,不惜官秩,惟声实是与,惟履行是凭。古者刺史入为三公,郎官出宰百里,岂有限也?何在汲汲不安於理郡哉?诚须励精,以俟後命,并即好去。
○敕处分朝集使
敕:朕受命子人,义兼君父,思致可封之地,无忘终食之。自有万邦,几将二纪,而刑政或殊,风俗尚浇,行所望而未至,顾本怀而自失。惟朕之不德,在予之过有归;而卿等共理,忠爱之诚宜剖。至如典州当侯伯之尊,宰邑敌子男之宠,好进之辈,岂不务於政成;欲速之心,独未思於义取。朕所以数戒敕以见意,增禄秩以劝能,何尝有公方清白者不升,理道循良者不用?若声绩未著,黎庶未康,牧守未朝而辄迁,参佐窬年而竞入:此独为人之资地尔,岂是责成之意耶?以故一切还州,将矫其弊,卿等至彼,明谕朕意,知不以中外为隔,唯以亿兆为忧。顷以天下浮逃,先有处分,所在括附,便入差科,辄相容隐,亦令纠告。如闻长吏不甚存心,致令流庸更滋,前弊未革,自行此法,即有奸生。逃者租庸,类多乾没,长吏明察,岂其然乎!此色每年别须申省,比类多少,以为殿最。又狱讼所寄,人命是悬,近恐妨农,特原轻系,俾加阅实,多幽枉,都邑尚尔,郡县可知,各以贬官,用惩主吏。自今以後,天下系囚,等应申覆;知证在远,而就中稍重者不得过十日,次不得过五日,其馀轻科,量宜决遣不得因此,复加楚毒。且外台者,长吏主之,至如礼义不兴,耕桑不劝,孤寡不恤,徭役不均,不肃吏人,不清盗贼,不惩侵暴,不纠奸讹:有一於此,是谁之过?其游僧幻者,诳诱愚人,穷其根萌,特须禁绝。诸军征镇,每遣优矜,如闻比来,未免辛苦,特宜抚恤,使得安存。今农扈戒期,耕夫在野,事非急切,不得追呼。卿等至州,一一宣示,当遗察问,勿不用心。即宜好去。
○敕处分十道朝集使
敕十道及朝集使等:信赏以劝能,刑罚以惩恶:谓之二柄,所以一人。朕念彼黎元,比遭水旱,而赋役不等,浮惰相仍,且无缉宁,渐用凋弊,所以慎择长吏,兼命使臣。宠数所加,亦云不薄,智能自效,岂是末图?政之殊尢,永用虚伫。且郡县所理,黎庶是切,善为政者,防於未然,均其有无,省其徭役,事事有豫,早为之所:虽遭岁恶,固亦人安。况在丰年,不能招辑,遂使户多虚挂,人苦均摊,务欲削除,更成诡故,已逃者未必为削,为奸者因此便除:一启其端,岂胜其弊?向若州有明牧,县有良宰,而精心缉理,岂若是乎?卿等至州,将朕此意,优柔慰勉,各令用心。招抚流庸,补缀居业,使免助逃之费,是为救弊之先:此不存心,更知何理?且刺史县令,专任不轻,自有非违,将何率励?至如亲识游客,凭恃威权,嘱托下寮,摇动狱讼:或差遣不当,致令损失,或处分有乖,便至烦扰。兼有不肃诸吏,唯只自谨一身,奸豪盗贼,无所畏惧,是虚荷荣宠,徒增禄秩,此而可容,孰为尸旷?并委诸道条察,具状奏闻。今甘泽以时,家桑为重,不急之务,先已勒停,宜更申明,勿妨春事。诸处百姓,贫茕者多,虽有陇亩,或无牛力,劝率相助,令其有秋。所系囚徒,速令决断,无令冤滞,致有妨夺。鳏寡茕独,征镇之家,倍须抚存,勿有科唤。朕所县爵秩,惟待贤能,若政举一州,惠施一县,使者廉问,必以状闻,既能副於朕怀,亦当待以不次。诚可复也,岂食言哉?并即好去。
●卷二百八十四
☆张九龄(二)
○敕令礼部掌贡人
敕:每岁举人,求士之本,专典其事,宁不重欤!顷年已来,惟考功郎所职掌,位轻事重,名实不伦,欲尽委长官,又铨选猥积。且六官之例,体国是同,况宗伯掌礼,宜主宾荐。自今已後,每诸色举人及斋郎等简试,并於礼部集既;众务烦杂,仍委侍郎专知。
○敕幸西京
敕:朕所时迈,皆顺物情。顷属关辅无年,遽尔东幸,固非为已,将以息人。今百既成,庶务皆省,而五陵所奉,诚在京师,安可更留周南,有阙时荐?宜以来年正月七日,取南路幸西京。所司准式,应缘行幸所须,务从节减,所由明为条例,勿使劳烦。
○敕置十道使
敕:岁比不登,人或流亡,言念菜色,朕用疚怀。而牧宰是寄,惠养犹缺,黎元为本,赋敛未均,当宁思之,良所於邑。且十连为率,六察分条,周汉以还,事有因革,帝王之制,义在随时。其天下诸道,宜依旧逐要便置使,令采访处置。若牧宰无政,不能纲理,吏人有犯,所在侵渔。及物土异宜,人情不便,差科赋税,量事取安。朕所责成,贵在简要,其馀常务,不可横。其使宜令中书门下即简择奏闻,朕将亲览。
○敕授十道使
敕:言念苍生,必必遍於天下,自古良牧,福犹润於京师。所以历选列城,聿求连率,岂徒刺察?将委辑宁。朝散大夫检校御史中丞关内道宣慰赈给使上柱国卢绚等,任寄已深,声实兼茂,咸贯通於理道,益纯固於公心。或华发不衰,或白无玷,可以范仪郡国,康济黎元。岁已来,数州失稔,颇致流亡,能勿殷怀?吏又不畏不仁,人或不安不便,诚须矫过,必在仗贤。而前此使车,不无殷鉴:事皆掣肘,务欲总权,小有举於毫发,大莫振於纲领,本不条察,却用烦苛,永言所期,岂云自弊?今既各膺重寄,允谓通才,以蠲疾苦之原,当叶大中之义。若令行一道,利及万人,朕所设官,以待能者,朝之优秩,必归令誉,言可复也,宜副朕怀。可依前件。
○敕停官祭赠太子
敕:诸赠太子,顷年官为立庙,并致享祀,虽欲归厚,而情且未安。蒸尝之时,子孙不预,若专令官祭,是以疏亲,遂此为常,岂云教孝?其诸赠太子有後者,但官为致庙,各令子孙自主祭,其祭置及官悉停。若无後,宜令依旧。
○敕岁初处分
敕:天地以大德生群品,圣人以大宝守万物:古者受命之君,谓之承天之序,明有所代,夫岂徒然?若道无钦崇,命不永保,帝实临汝,人曷戴君?朕所以每期庶乎合於仁覆之意也。夫宓羲神农,黄帝尧舜,或诛而不怒,或教而不诛:彼亦何为,独臻於此?朕自有天下,二纪及兹,虽未能画衣以禁,亦未尝刑人於市,而政犹春,俗尚浇漓,当是为理之心,未返於本耳。凡人岂不仁於父母兄弟,不欲於饮食衣服乎?而卒被无孝友之名,不温饱之困,其故何哉?盖未闻义方,不识善道,或任小智而为诈,或见小利而苟得。致远则穷,继之以暴,已而身受戮诛,家不相保。愚妄之徒,类多自陷,讼狱之弊,恒由此作,吁可悲乎!亦在教之不明也。盖刑罚者,不获已而用之。天下黔黎,皆朕赤子,以诚告示,其或知归,何必用威,然後致理?先务仁恕,宁不怀之?且五常循行,岂须深识?六亲和睦,何待丁宁?自宜勉之,以副所望,刑措不用,道在於兹。
今献岁之吉,迎气伊始,敬顺天常,无违月令,所由长吏,可举旧章:诸有妪伏孕育之物,蠢动生植之类,慎无杀伐,致令夭伤。九土异宜,三农在候,聚众兴役,妨时害功,特宜禁止,以助春事。至若家有征镇,人或孤茕,物向阳和,此独忧悴,良可悯也,亦宜所由随事优恤。盖不体仁无以为长,不知道无以用心,故道者众妙之门,而心者万事之统。得其要会,义可以兼济於人;失其指归,生不能自全於已。故我元元皇帝著《道德经》五千文,明乎真宗,致於妙用,而有位者未之讲习,不务清净,欲令所为之政教,何从而致於太和者耶?百辟卿士,各须详读,勉存进道之诚,更图前席之议。至如计校小利,综缉烦文,邀名直行,去道弥远,违天和气,生人怨心:朕甚厌之,所不取也。各励精一,共兴元化,俾苍生登於仁寿,天下还於淳朴,岂远乎哉?行之可至。其老子《道德经》,宣令士庶家藏一本,仍劝习读,使知指要;每年贡举人,量减《尚书》、《论语》一两道策,准数加《老子》策,俾敦崇道本,附益化源。朕推诚与人,有此教诫,必验行事,岂垂空言?今之此敕,亦宣家置一本,每须三省,以识朕怀。
○敕处分举人
敕:求贤济理,询事考言,务取由衷,以观深识。顷年策试,颇成弊风,所问既不切於时宣,所对亦何关於政事?徒徵隐僻,莫见才明,以此择紧,良未得所。卿等各膺推荐,副朕虚求,宣其悉心,各尽所见,勿复仍旧,空载游词。各宣就食,食讫就试。
○敕处分县令
敕诸县令等:自古致理,其在命官,今之所切,莫如守宰。朕每属意,尢重此官:有善者虽远必升,无能者纵近必废,惟取才实,非务官资,事亦听匣,天下所见。而浮竞之辈,未识朕怀,俾其宰邑,便为弃地:或以烦碎而不专意,或以僻远而不畏法,或以徇已而贪婪,或以畏法而巽忄Й:浸染成俗,妨夺为常,嗷嗷下人,於何寄命?朕所以寝兴轸念,思以济人,故命吏曹,精选才,卿等各膺推择,用简朕心。若能理化有声,名实相副,必有超擢,终不食言。如其谓人不知,惟利是视,自速负败,两丧身名,智者所图,应不至是。各宣勉励,以副勤属。
○敕处分县令
敕新除河南府密县令张稷等:令长之任,黎庶尢切,比尝选举,未尽得人。然而勇进之流,非其妤,矫弊之政,岂无所革?令既各膺奖用,当尽良能,期月有成,声能若著。所列清要,惟待贤才,既尔有闻,不患无位。各宜勉励,以副朕心
○敕处分选人
敕:朕悯兹下人,不忘寤寐,庶乎富教,寄在牧宰,所以推择才能,新加考核。卿等各膺时用,副朕虚求,亦既得人,伫闻佳政。若能锐精为理,声绩有称,即当待以不次,信斯言之可复。如其政不能举,行且有遗,岂独败於厥躬?必将坐於举主。此亦明约,不得不然,各宜勉之,以成名节。今赐卿少物,各宜领取,并於朝堂坐食,食讫好去。
○敕议放私铸钱
敕:布帛不可以尺寸为交易,菽粟不可以杪勺贸有无:故古之为钱。将以通货币,盖人所作,非天宝生。顷者耕织为资,稍贱而伤本;磨铸之物,却以少而贵。顷虽官铸,所亡无几,约工计本,劳费又多,公私之,给用不赡,永言其弊,岂无变通?往者汉文之时,已有放铸之令,虽见非於贾谊,亦无费於贤君。况古往今来,时异事变,反经之事,安有定耶?终然固拘,必无足用,且欲不禁私铸,其理如何?公卿百僚,详议可否,朕将亲览。择善而从。
○敕处分宴朔方将士
敕:朔方军节度大使兵部尚书信安郡王,总戎朔陲,经略万里。赋车籍马,精卒锐兵,自其有虞,莫不素练。而丑虏背诞,偏师致诛,谋若有神,取如俯拾:虽庙略之云远,亦将士之力焉。威武载扬,顽凶且慑,狂寇覆巢以奔北,群师掉鞅而来归。因其凯旋,聊加宴乐,各宜坐食,相与尽欢。其军将已下官赏,别有处分。信安郡王与一子官。
○敕宴幽州老人
敕幽州老人师知礼等:比者林胡翻覆,荐岁不宁,戎马之乡,良亦深苦。而贼虏自叛,天实诱之,主将致诛,略无遗噍,实除边患,且减征徭。卿等忠义因心,远来陈贺,深所嘉尚,并宣坐食。各有赐物,食讫领取。
○敕虑囚
敕:时向炎蒸,人或冤系,岂忘仁恕?因须审察。其京都城见禁囚,宣令中书门下及留守检覆讫。徒已下罪,各诿所由长官据情状量决罚便放。死罪已下,递降一等,有情状难容合决格杖者,决讫准例处分。天下诸州,亦并准此。
○敕择日告庙
敕:边境为患,莫甚於林胡;朝廷是虞,几烦於将帅。车徒屡出,刍粟载劳,使燕赵黎氓,略无宁岁。而山戎种落,常为匪人,近有野心,穷而归我。曾是怀附,每所抚柔,而不变音,辄为兽搏。幽州节度使副大使张守等,乘电发,表裹奋讨,积年逋逃,一朝翦灭,则东北之寝,便以廓清,河朔之人,差宽征戍:此皆上凭九庙之略,下仗群帅之功。今其凯旋,敢不以献,宣择吉日告九庙,所司准式。
○敕薛泰书
敕薛泰:朕抚育降奚,每事过厚,衣食供给,数年於兹,而禽兽无知,不怀恩信,相率种落,一时叛亡。此於国家,譬犹蚊虻耳,无所惮惜,惟恶恶心,总是乱阶,私相招诱,若不扑灭,何以示威?卿可率所统,与纪思诲、王忠嗣等计会进讨。卿既身在边镇,深练兵权,进退动静,惟变所适,敌则预料,奇出临时,会在审量,不可轻举。气候渐暖,卿及将士已下并得如宣,遣书指不多及。
○敕安西节度王斛斯书
敕安西副大都护王斛斯:数纤兼赵璧近至,省表具之。前已敕卿严加部勒,近得奏请,皆依处置。卿当此信任,必用尽诚,蕃镇之虞,且无西顾。顷者刘涣凶悖,遂起奸谋,朕以偏荒,比加隐忍。而恶迹转露,人神不容,忠义之徒,复知密旨,自闻伏法,自取诛夷,狂愚至深,亦何足道?卿与彼地近,想备知之。突骑施北来窥隙,会须审察,至君乡何?蕃中人来,未可轻信。但当抚养士卒,而临事制宣,必先保全,以此为上。夏初已热,卿及将士已下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西州都督张待宾书
敕西州都督张待宾:累得卿表,一一具知。刘涣凶狂,自取诛灭,远近闻者,莫不庆快。卿诚深疾恶,初屡表闻,边事动静,皆尔用意,即朕无忧也。夏初渐热,卿及将士官僚百姓已下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清夷军使虞灵章书
敕清夷军使虞灵章:穷寇伤残,寄命无所,犹以遗噍,敢犯塞垣。卿义勇过人,临难无苟,亲当矢石,逐此犬羊,略有枭夷,足申威武,边寄尽节,朕甚嘉之。仍闻锋镝既交,在卿亦有所损,神道助顺,应不为灾。今将药物,可以时疗,所有将士用命,即具状以闻。其不幸阵亡,固将深悼惜,亦宣追┰,当有加赠。夏末甚热,卿及将士已下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伊吾军使张楚宾书
敕伊州刺史伊吾军使张楚宾:近得卿表,知沙ヌ入界。此为刘涣凶逆。处置狂疏,遂令此蕃,有迁转。今刘涣伏法,远近知之,计沙ヌ部落,当自归本处。卿可具宣朝旨,以慰其心,兼与盖嘉运相知,取其稳便。丰草美水,皆在北庭,计必思归,从其所欲也。卿可量事安慰,仍勿催迫,处置了日,具以状闻。夏中盛热,卿及将士百姓已下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河西节度牛仙客书
敕河西节度使牛仙客:边事烦总,苦已劳神,若不纤悉,安得条理?顷闻训练士马,蓄积军储,资用有馀,动不忘备,是卿忠烈,更勤经略,事事如此,朕复何忧?摩管之闻,想皆得所,卿近有奏请,并已处分。夏末甚热,卿及将士百姓已下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北庭将士已下书
敕北庭将士瀚海军使盖嘉运已下:逆胡忿戾,乘此猖狂,驱率匪人,围犯边镇:皆如素虑,不出下策。卿等虽在绝境,且据坚城,将士一心,莫非义勇,观衅而动,取乱在兹,宜临事筹之,无失此便。但苏禄本以奸诈,诳诱群胡,无德在人,何能有国?今驱乌合之众,作不义之举,师曲须老,族灭其时。卿可因其不固之心,乘其已疲之众,掎角归路,翦灭逋丑:此亦天与,岂直人谋?仍熟料之,取万全也。国之重赏,惟待奇功,岂在言之,自良图耳。比秋气已冷,卿及将士百姓并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西州都督张待宾书
敕西州都督张待宾及官吏百姓已下:不虞狂贼,拥众多时,彼州军人,素乏器械,闻其悉力,能不悬心?卿等坚守孤城,敌此凶寇,亦既久拒,终然万全:斯义可感幽,鬼神相助。妖不胜德,氛自销,来无所能,去无所得,犬羊之众,道路埋魂,其於破伤,亦云甚矣。何使甲戈有豫,士卒且强,蹑彼归途,可无噍类,即令所司支料,以备後来。其有功之人,各且据实,以时叙定,当有酬赏。其龙泉寺小堡,被其残破,虽已收拾,犹虑损伤,各宜宣慰,令得存活。秋气已冷,卿及寮吏百姓已下并平安好,今赐卿衣一副,至宜领取,遗书指不多及。
○敕北庭将士百姓等书
敕北庭将士部落及百姓等:忠义所感,在臣子而固然;凶恶必诛,虽鬼神而亦尔。逆贼刘涣,不意含气有此狂愚,忽於夷涂,坐生逆节。奸谋虽起,狡数自穷,诱人不从,欺天斯甚。由是忠义奋发,凶丑就擒,虽则奴庸,何足比数?然则荒徼,亦云除恶。皆是卿等同心尽力,向国输忠,能协人鬼之谋,不贻戎狄之笑。朕每以嘉叹,无忘於心,所云有功,皆已优赏,惩恶劝善,实在於兹。夏中甚热,卿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新罗王金重熙书
敕新罗王金重熙:金献章及僧冲虚等至,省表兼进献及进功德并陈谢者,具悉。卿一方贵族,累叶雄材,秉忠孝以立身,资信义而为国,代承爵命。日慕华风,师旅叶和,边疆宁泰,况又时修职贡,岁奉衷章,进献精珍,忠勤并至:功德成就,恭敬弥彰,载览谢陈,并用嘉叹。沧波万里,虽隔於海隅;丹悃一心,每驰於阙下。以兹叹赏,常属寝兴,勉宏始终,用副朕意。今遣金献章等归国,并少有信物,具在别录,卿母及妃并副王宰相以下,各有赐物,至宣领之。冬寒卿比平安好,卿母比得如宣,官吏将士百姓僧道等各家存问,遣书指不多及。
○敕新罗王金兴光书
敕新罗王开府仪同三司使持节大都督难林州诸军事上柱国金兴光:贺正使金碣丹等至,兼得所进物,省表具之。海路艰阻,朝贺不阙,岁亦忠谨,日以嗟称,所谓君子为邦,动必由礼。顷者渤海,不识恩信,负恃荒远,且尔逋诛。卿嫉恶之情,常以奋励,故去年遣中使伺行成与金思兰同往,欲以叶谋。比闻此贼困穷,偷生海曲,唯以抄窃,作梗道路,卿当随近伺隙,掩袭取之。奇功若有所成,重赏更何所爱?适俗多有寄附,实虑此贼抄夺,不可不防,岂资穷寇?待荡灭之後,终无所惜。一昨金志廉等到,缘事绪未及还期,忽婴瘵疾,遽令救疗而不幸殂逝,相次数人,言念殊乡,载深轸悼,想卿闻此,良以增怀。然死者生之常,固其命也,固当理遣,无以累情。初秋尚热,卿及首领百姓已下并平安好,今有答信物及别寄少信物,并付金信忠往,至宣领取,遣书指不多及。
○敕河西节度牛仙客书
敕河西节度使牛仙客:戎狄无义,禽兽不若,但当以兵威取此,岂可人道论之?突骑施顷者通和,朕每抚之如子,行李往来,不隔岁时,赐与优饶,非直君长。而窥我边隙,图陷庭州,阙俟斤所以见诛,天下孰云不当?不思已过,仍敢我雠,率其犬羊,犯我皇堡,是其送死之日,可谓天亡之时。若不因其自来,乘危决策,一失此便,後悔何追?宣密令安西徵蕃邯螟一万人,仍数纤星夜倍道,与大食计会,取叶护孛攵达等路入碎叶;令王斛斯自领精骑,取其家口,河西节度内发蕃汉二万人,取瓜州比高同伯帐路西入;仍委卿简择骑将统率,仍先与西庭等计会,克日齐入。比已敕朔方军西受降城定远城及灵州,兼取大家子弟,并丰安新泉等军,共徵二万,於瓜州北庭招托,就中简择骁健五千人先入,直赴北庭,从瓜州宣给一月熟粮;若至北庭,粮贮可支五年以上。凡此诸道徵发,并限十二月上旬齐集,西庭等州,一时讨袭。时不可失,兵贵从权,破虏灭胡,必在此举,卿可火急支计,无失便宜。今故使内侍程元宗催遣兵马,一一口具。秋气渐冷,卿及将士百姓已下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瀚海军使盖嘉运书
敕瀚海军使北庭都护盖嘉运及将吏军士百姓已下:苏禄反虏,敢为寇雠,犯我边城,初闻蚁附,投兵死地,果自冰销,朕始料之,一不差也,近得卿表,知基狼狈,而贼既不利,众必摧离,犯顺违天,招殃破国,将在此举,已见其徵。卿等坚守孤城,赤心边徼,言念及此,嗟尚久之。初解重围,差有劳苦,将士已下,并得如宜。又卿表所云,叶护被杀,事势合尔,殆非妄传。向若西出兵,乘虚讨袭,碎叶逆丑,皆可成擒。应为悬军,未能越境,逆虏漏刃,莫不由兹。今贼虽请和,恃我张势,以防大食之下,以镇杂虏之心:岂是真情?此其奸数。卿可与王斛斯计会,向其动静,因利乘便,取乱侮亡,不以此时,知待何日?傥成功立业,重赏高班,信若四时,固必然也。近者所有效功,一皆委卿甄录,各据实状,具以名闻。初冬渐寒,卿及将吏军士百姓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安西节度王斛斯书
敕王斛斯:得卿衷,知诸将接勇,亦有克捷,是卿指麾,获此凶丑。苏禄背德,敢兹寇仇,自毙犬马之群,我无毫之失。闻其狼狈,疲羸满道,乘此翦扑,势若摧柘,张羲之等虽各行诛,犹恨其少。古之善用兵者,不必在众,能制敌者,会在出奇。狂贼此来,真亦送死,众既不整,心且非一,乌杂之虏,持久气衰,向有奇决,破之必矣,且如所奏,亦足申威。其将士立功擒杀有状,各据实闻奏,当加优赏。顷来诸军奏请,所患在於不实,将既虚叙,人则妄求,如此相蒙,自然挠法。朕以信示下,以赏劝劳,岂於其亦容有诡?故委卿在远,所寄则深,必取诚实,勿令致此。冬初已冷,卿等及将士以下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幽州节度张守书
敕幽州节度副大使兼御史中丞张守:渔阳平卢,东北重镇,匈奴断臂山戎扼喉,节制之权,莫不在此。朕所以雅仗才识,诚思远图,既膺此举,当成本志。今奚贼残破,固不足言,契丹馀孽,犹且为梗,将遂扫荡,悬赏须明。至如寇抄之来,边境常事,苟非大敌,不劳我师。顷者偏小邀功,或亦附益其事,言而不实,示信何归?赏而有虚,叙劳何劝?适使贪嗜小利之辈,不思翦灭大举之策,则深谋重赏,更待何人?而革弊成功,当在卿尔。其有贼非大下,因有擒馘灼然殊效者,可量事奏闻;其馀微劳,并任军中赏赐,冀能自勉,今有後图。若信其苟为,终若成事,而纲纪不立,夷狄笑人,以卿之明,固在目击也。秋气已冷,卿及将吏以下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幽州节度张守书
敕张守、安禄山:两蕃自昔,辅车相依,奚既破伤,殆无遗噍,契丹孤弱,何能自全?复闻突厥徵求,欲有逃避,传者纵其未实,此虏终已合然,藉卿运筹,徐以计取。况禄山义勇,武艺绝人,谋帅得贤,裨将复尔,以讨残蕞。势若摧枯仗顺而行,何敌之有?今者又云遇贼,略有芟夷,乘其数穷,日向歼尽,其灼然有功效者,可具以状闻,会取实劳,以当优赏。赵堪云,卿见部勒,欲以师行,兵贵从权,以时经略,在卿临事,一以委之。效命输忠,成名立事,居今慕古,千载一时,卫、霍之俦,独何人也?边事烦总,无为劳,冬初薄寒,卿及禄山并诸将士已下并平安好,遗书指不多及。
○敕剑南节度王昱书
敕剑南节度副大使兼采访使益州长史摄御史中丞王昱:蛮夷相攻,中国大利,自古如此,卿所知之。然吐蕃请和,近与结约,群蛮翻附,彼将有词。卿可审筹其宜,就中处置,使蛮落不失望,吐蕃又无憾词:柔远怀来,在卿良算。所请亡奏,岂欲固违?属诸蛮初降,正有边要,驰传以入,不日遄归,来去不遑,迨为劳力。卿当此重寄,每竭公忠,言念远情,当亦想见,义非获已,来岁何迟?冬初薄寒,卿比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卷二百八十五
☆张九龄(三)
○敕投降奚等书
敕新来投降奚等:汝本小蕃,不自存立,顷年依我,稍得安全,而常持两端,遽即背叛,妄恩负义,岂是人心?今者闻汝复归,亦应知过,仍缘困蹙,未免嫌疑。汝若诚能洗心,永以寄命,便令处置汝等,当须一一听从,即舍往愆,更期来效。官赏诸事,皆如旧日,各宜自勉,勿不知恩。比严寒,汝等部落百姓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契丹王据埒可突于等书
敕契丹王据将及衙官可突于、蜀活刺史郁捷等:顺道则吉,惟智能图;逆节即凶,岂愚所觉?如卿顷年背诞,实养祸胎,今而知之,亦犹未晚。因是转灾为福,因败而成,去百死之危,保万全之计。则昔者之去,何其悖也!今兹复来,又何智也!皆是卿素有筹略,本於忠诚,率先种人,拔於死地,自尔之後,更有何忧?朕於诸蕃,未尝负约,况於卿等,更有旧恩。闻卿此来,豁然慰意,一则兵革都息,二则君臣如初。百姓之,不失耕种,丰草美水,畜牧随之,更无外虞,且知上策。人生自奉,谁不求安?保此永年,一无他虑,在卿所见,何假朕言?部落初归,应须安置,可与守审定,务依蕃部所欲,想其沃饶之所,适彼寒暑之便,无令下人有所不惬也。冬末寒甚,卿与衙官军吏刺史已下及部落百姓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契丹都督泥礼书
敕契丹都督泥礼:往者屈烈突于凶恶,无心忧矜百姓,背叛於我,终日自防,丁壮不得耕耘,牛马不得生养。及依附突厥,而课税又多,部落吁嗟,卿所见也。李过折因众人之忿,诛顽凶之徒,诸部酋豪,相率归我,已令随事赏赐,亦云且得安宁。过折封王,岂直赏功而已,亦为百姓众意,赖其抚存。不知近日已来,若为非理,亦闻杀害无罪,棒打又多,众情不安,遂致非命。然卿彼之蕃法,多无义於君长,自昔如此,朕亦知之。然是卿蕃王,有恶径杀,为此王者,不亦难乎?但恐卿今为王後,人亦常不自保,谁愿作王?卿虽蕃人,是当土毫杰,亦须防虑後事,岂取快志目前?过折既亡,卿初知都督,百姓诸处分,复得安宁以否?张守先拟往彼,亦即令便就处置,卿应有官赏,即有处分。夏中甚热,卿及首领百姓并平安好,今赐卿锦衣一副,并细腰带七事,至宜领取,遣书指不多及。
○敕幽州节度张守书
敕幽州节度副大使兼御史大夫张守:近有降人云:虏骑东下,其数稍众,固宜有以待之。仍闻两蕃,亦有应接,当是妄语,终须审观,若保无他,便可信任也。至於兵马权略,决在一时,卿自审量,不可悬料。然虏骑驰突。难与争锋,会是乘其气衰,然後邀击,一战取灭,或在此举。顷者泥礼自擅,虽以义责,而未有名位,恐其不安,卿可宣示朝旨,使知无他也,并便处置讫奏闻,朕当即有处分。比秋热,卿及将士已下并平安好,今令赵惠琮一一口具,遣书指不多及。
○敕奚都督李归国书
敕李归国:近得守表称,奚衙官耩云辄构异谋,携闻部落,兼藏突厥,仍欲图卿。知卿忠义一心,纠逖无隐,临危制变,果获罪人。此虽天诱其衷,亦是卿诚效克著,闻已诛翦,是自灭亡。朕於诸蕃,含养过厚,忝预人类,亦合知恩。但百姓无识,易为惊扰,安危动静,处之在人,以卿才能,自应率伏,念加威惠,勿使猜嫌。既去乱群,当已宁怙,所设官赏,惟待有功,苟能尽节,何忧不赏?各宣勉励,以副朕怀。秋凉,卿及衙官已下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奚都督李归国书
敕奚都督右金吾卫大将军归诚王李归国:朕比闻突厥欲灭卿两蕃,先敕守严为防护,今闻泥礼已破凶徒,仍虑其收合馀烬,复来掩袭,卿可与泥礼相为腹背。但突厥不尽,後患终深,卿可伺其归师,乘其丧气,与诸将计会,逐要追袭,时不可失,宜自思之。秋深极冷,卿及衙官将士已下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平卢使乌知义书
敕乌知义:两蕃既已归我,突厥仍敢犯边,此其不顺,诚可残灭。适闻契丹及奚等并力合谋,同破凶丑,卿亦继进,相与成功,此之一捷,使其丧气。然斗防困兽,诱备羸师,兵家之难,慎在终始:卿是宿将,当自明之。若见可则行,务须灵敏,固在临事,难用速言,必图万全,不可轻举。已敕守与卿计会,可须观衅裁之。秋凉,卿及将士已下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松漠都督泥礼书
敕松漠都督右金吾卫大将军泥礼:得张守表,知卿等破贼。且突厥此来也,其心毒害,又甚轻敌,人事之与神道,可得不有伤残?卿之忠诚,加以义勇,以顺讨逆,自然必胜。朕所悬爵秩,惟赏有功,况卿赤心,复加戎捷。然狂贼自远投於死地,今其伤败,必更有谋,可须防之,重不可失。乌知义在彼,宜与临事筹之,若须邀截,亦与之计会。秋气渐凉,卿及衙官首领百姓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幽州节度张守书
敕幽州节度副大使幽州长史兼御史大夫张守:北虏猖狂,劳师远袭,朕已成料,知其破伤,得卿上言,果如前策,然契丹恃我,其心不摧,以逸待劳,取之必也。既有克捷,当更防之,困兽犹斗,穷寇勿遏。丧败之馀,其气不振,乘此不取,後悔难追。熟料万全,然後邀击,蕃汉相杂,使其莫辨:此亦便不可失,时不再来。临事指麾,在卿审断也,事今若此,得算已多,勿复匆匆,致难於末路。卿比疝疾,今复何似?宜善将疗,不得自勤。秋凉,卿将士已下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幽州节度张守书
敕幽州节度副大使张守:赵堪至,一一具知。以国家之威武,取败亡之残孽,泰山压卵,岂其难乎?顷者缘卿入朝,节制阙,二虏乘隙,相继叛亡,裨将无谋,轻兵遣袭,遂有输失,挫我锐气:此故犹细,彼祸更深。卿可秣马训兵,候时而动,草衰木落,其则不远。近者所徵万,不日即令进发,大集之後,诸道齐驱,蕞尔凶徒,何足歼尽?平卢信息,日夕往来,数与筹宜,首尾相应,令彼丑虏,飞走无归。事有预图,临时合变,想卿所悉,不烦具言。所有奏请,并已处分讫。夏末极热,卿及将士已下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幽州节度张守书
敕幽州节度副大使张守:张奉高下,叛奚自取歼灭,此等恶积,天将绝种。故遽诱其衷,叛亡相继,及师徒追下,皆就诛夷,一二年,凶党必尽:亦由卿指挥得所,动不失宜,明於兵权,暗合神道,故能致此也。安禄山、杨景晖湔雪前耻,亦云效命,锋镝之下,各致损伤,言念忠诚,岂妄加奖?已别有处分讫。将士阵亡,各须吊祭,应合赠饰,亦已状闻。聚兵馈粮,义不可久,秋深木落,规略自宜。机谋未豫,何以除恶?永久为患,将若之何?委卿良图,用息边甲。彼军少马,已敕朔方,想卿早知之,宜差人受领。秋气渐冷,卿女阴谋将士已下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幽州节度张守书
敕幽州节度副大使张守:顷者慰抚降虏,每事优给,而终不知恩,惟图反噬:名虽人类,实甚豺狼,今所叛亡,何苦如此?近者闻其家累,多并为我所得,惟有丁壮,挺身走险。树木既ウ,弓矢亦全,以穷寇失家之心,乘深林必死之地,若冒此轻进,岂云料敌?安禄山勇而无谋,遂至失利,衣甲资盗,挫我军威。论其轻敌,合加重罪,然即初闻勇斗,亦有诛杀,又寇戎未灭,军令从权,故不以一败弃之,将欲收其後效也。不行薄责,又无所惩,宜且停旧官,令白衣将领,卿更审量本状,亦任随事处之。所将阵亡之人及战伤之者,并收瘗救吊死问生,寇仇之来,岂其获已?言念於此,良深嗟悼。卿等各秉忠义,式遏方隅,躬冒险难,宁不知此?无以小失,致夺军气,数宜激厉,以保功名。平卢军储取能支久,若贼口聚食,费耗更多,早宜处置,使得所也。今将金疮药寄至,可分疗将士,并数令巡问。春後渐热,卿及将士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幽州节度张守书
敕幽州节度副大使张守:昨史思明往,已有处分,赵堪适至,委曲知之。安禄山等轻我兵威,曾不审料,致今损失,宜其就诛,卿既行军,於法合尔。然此贼初叛,势尚未合,乘其虚弱,正可追擒,直为林ウ山深,恃不存之地,万一兽骇致损更多,以此思之,固须且守,伺其有隙,乘便翦除,如此筹宜,应是长策。且战者凶事,有胜有负,无以邂逅,遂至苍黄,使我骁雄,小有夺气。负罪者既其即戮,用命者亦宜奖。彼之小丑,何足可除?所有奏入,即当处分。平卢以北,动静须知,得其委曲,随事防备。委卿在远,一一必由,但量宜行之,奏未晚也。
○敕平卢使乌知义书
敕平卢使乌知义:委卿重镇,安辑两蕃,动静须知,节制斯在,而二虏将叛,来往有谋,曾不是思,信其至此!又委安禄山轻突,挫我军威,不严其约,是事无豫,一朝损失,虽悔何追?但以卿忠勤,复是耆旧,虽有过失,一切不论,实欲尽卿所长,收其後效,固须易虑,以补前阙。此贼既叛,意其却攻,每事须防,无失便也,一一并赵堪口具。夏初渐热,卿及将士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平卢诸将士书
敕平卢诸军镇将士已下:两蕃残贼,馀类仅存,朕尝怀抚柔,冀其迁善,而数年之内,谋叛相仍:信是枭鸱,固非人也。顷者所以列置军镇,递为唇齿,所虞在此,岂欲劳人?卿等委身边疆,为国展效,遇其反噬,得不讨除?近日安禄山无谋,率尔轻敌,驰突不顾,遂损师徒。择将不良,伤人已甚,事虽既往,义实疚怀。凡在平卢,其阵亡之人,并委张守差人吊祭,并勘实乡贯,具以状闻。悯彼伤魂,当有赠饰,兴言悼惜,久不能忘。然此贼比来,削弱已甚,ソ绳系颈,人有其心。安禄山之败,缘轻敌太过,勿因此畏忄Й,致失後图。立功成名,荣贵斯在,各宜勉励,共除凶恶。夏初渐热,卿等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新罗王金兴光书
敕鸡林州大都督新罗王金兴光:比岁使来,朝贡相继,虽隔沧海,无异诸华,礼乐衣冠,亦在此矣。皆是卿率心忠义,能此恭勤,朕每嘉之,常优等数,想卿在远,应体至怀。顷者彼处使来,累有物故,水土不习,饮食异宜,奄忽为灾,遂至不救。言念逝者,此其命乎!想卿乍闻,应以伤悼,所以表奏,皆依来请。夏初渐热,卿及吏人并平安好,今有少物,并付来使,至宜领取,遣书指不多及。
○敕新罗王金兴光书
敕难林州大都督新罗王金兴光:贺正、谢恩两使续至,再省来表,深具雅怀。卿位总一方,道窬万里,托诚见於章奏,执礼存乎使臣,虽隔沧溟,亦如面会,卿既能副朕虚已,朕亦保卿一心。言念恳诚,每以嗟尚,况文章礼乐,粲焉可观,德义簪裾,浸以成俗,自非才包时杰,志合本朝,岂得物土异宜,而风流一变?比卿於鲁、卫,岂复同於蕃服?朕之此怀,想所知也。贺正使金义质及祖荣相次永逝,念其远劳,情以伤悯,虽有宠赠,犹不能忘,想卿乍闻,当甚轸悼。近又得思兰表称,知卿欲於氵贝江戍,既当渤海冲要,又与禄山相望,仍有远图,固是长策。且蕞尔渤海,久已逋诛,重劳师徒,未能扑灭,卿每疾恶,深用嘉之,警寇安边,有何不可?处置讫因使以闻。今有少物,答卿厚意,至宜领取。春暮已暄,卿及首领百姓并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渤海王大武艺书
敕忽汗州刺史渤海郡王大武艺:卿於昆弟之,自相忿阅,门艺穷而归我,安得不容?然处之西陲,为卿之故,亦云不失,颇谓得所,何则?卿地虽海曲,常习华风,至如兄友弟悌,岂待训习?骨肉情深,自所不忍。门艺纵有过恶,亦合容其改修,卿遂请取东归,拟肆屠戮,朕教天下以孝友,岂复忍闻此事。诚惜卿名行,岂是保护逃亡?卿不知国恩,遂尔背德,卿所恃者远,非能有他。朕比年含容,优恤中土,所未命将,事亦有时。卿能悔过输诚,转祸为福,言则似顺,意尚执迷。请杀门艺,然後归国,是何言也?观卿表状,亦有忠诚,可熟思之,不容易尔。今使内使往,宣谕朕意,一一并口具述。数纤李尽彦,朕亦亲有处分,皆所知之。秋冷,卿及衙官首领百姓平安好,并遣崔寻挹同往,书指不多及。
○敕渤海王大武艺书
敕渤海郡王忽汗州都督大武艺:不识逆顺之端,不知存亡之兆,而能有国者,未之闻也。卿往年背德,已为祸阶,近能悔过,不失臣节:迷复非远,善又何加?朕记人之长,忘人之短,况此归伏,载用嘉叹,永祚东土,不亦宜乎!所令大成庆等亡朝,并已处分,各加官赏,想具知之。所请替人,亦令还彼。又近得卿表云,突厥遣使求合,拟打两蕃奚及契丹。今既内属,而突厥私恨,欲雠此蕃,卿但不从何妨?有使拟行执缚,义所不然,此是人情,况为君道?然则知卿忠赤,动必以闻,永保此诚,庆流未已。春晚,卿及衙官百姓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渤海王大武艺书
敕渤海郡王忽汗州都督大武艺:多蒙固所送水手,及承前没落人等来表,卿输诚无所不尽,长能保此,永作边捍,自求多福,无以复加。渐冷,卿及衙官百姓已下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渤海王大武艺书
敕忽汗州刺史渤海郡王大武艺:卿往者误计,几於祸成,而失道未遥,闻义能徙,何其智也!朕弃人之过,收物之诚,表卿洗心,良以慰意。计卿既尽诚节,永固东藩,子孙百代,复何忧也?近使至,具知款曲,兼请宿卫及替,亦已依行。大朗雅等,先犯国章,窜逐南鄙,亦皆舍罪,仍放归蕃,卿可知之,皆朕意也。夏初渐热,卿及首领百姓等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平卢使乌知义书
敕平卢节度营州都督乌知义:突厥去岁东侵,已大不利,志在报复,行必再来。契丹及奚,一心归我,不有将护,岂云王略?顷有没蕃人出,云其见拟东行,蕃汉诸军,须有严备,远加斥堠,动静须知,纵有凶徒,亦即无虑。委卿在远,实谓得人,朕固无忧,一任量事。渤海黑水,近复归国,亦委卿节度,想所知之。春初尚寒,卿将士已下并平安好,今令白真ヌ罗往,亦赐卿衣一副,至宜领取,遣书指不多及。
○敕河东节度副使王忠嗣书
敕河东节度副使兼代州都督王忠嗣及诸将士等:大叔承庆至,知卿远经贼境,昼夜勤劳,虽不遇凶徒,亦备尽诚效。顷属时暑,士马远来,行李之,固应疲顿,诸军将等,各须抚养,令其宁息。行回之人,当有宴劳,宜令大同军即办宴设,及时慰勉。夏中极热,卿及将士已下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当州别驾董惩运书
敕当州别驾董惩运:省所奏王昱及严正诲表,具知所缘。卿父往在当州,连年纵酒,既加风,行事乖疏。董念封经使具论,王昱始认奏停废,皆凭实状,不是冤诬。後自病亡,岂可怨诉?所言不直,欲信无凭。卿久袭冠带,复拘法式,宁不知此,犹且有词?至於卿身,合承刺史,比来未授,亦则有由。闻卿少年,未闲抚字,举州之众,又藉绥怀,若蕃部不安,岂虚此位?卿若能自励,从此改修,父亡子及,终不失旧。卿表云部落据险,几许无知,亦虚恶人因此扇诱,幸无他故,勿取破亡。今故令内使往问部落及百姓等,此事虚实,还自具名状闻。比极暄,卿及部落百姓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当悉等州羌首领书
敕当、悉、柘、静、维、翼等诸州首领百姓等:前者令王承训往宣问,事止当州。比其却来,云诸州亦有所望,州县一也,恩岂不均?卿等祖父已来,为国守境,皆尽忠赤,防捍外蕃,朝廷嘉之,官赏相继。近者处置未当,又得卿表所论,朕皆依行,想皆遂愿。今闻吐蕃屯结,近在安戎,比来通和,未有深隙,计其不合为寇,未知何故起兵?卿比临边,各须伺候,虑有侵轶,损我居人,若预图之,保无忧也。其董惩运、董嘉宗,已有处分讫。其董念双、羌羌嘉弄等,亦即续有处分。必须严勒蕃部,豫备恶人,寇雠纵来,计无所得。我之深策,岂不在兹?卿等荣贵,勿忧不遂。今故令王承训重宣往意,比已热,夔领百姓等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隽州都督许齐物书
敕许齐物:近者投降吐蕃云:蕃兵已向南取盐井,比已敕达奚守蒙归义讫,卿可严备,勿失事宜。应须防守,并委量事处分,仍远著斥堠,知其有无。有则从权,无则仍旧,慎勿生事,骚扰边人。秋中渐凉,卿及吏人已下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陇右节度阴承本书
敕陇右节度使阴承本:数纤范正颜至,省表具知。朕於吐蕃,恩信不失,彼心有异,操持两端,阴结突骑施,密相来往。事既丑露,却以怨尤,云姚隽用兵,取其城堡:略观此意,必欲为恶。必不得先举,但须严备,远加斥堠,察其动静,若形兆已见,驰状以闻。诸处军城,数加戒敕,若不称职,速须改换。今年交兵,新到陇右,未经戎事,大须训习。在彼处置,委卿裁之,虽有边虞,固无忧也。秋初尚热,卿及将士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北庭经略使盖嘉运书
敕盖嘉运等:安西去年,屡有攻战,丑虏肆恶,悬军可忧。卿深识事宜,以时救援,先声既振,後殿载扬,凶党之,卷甲而遁,使我边镇,且得休息。然此贼为患,势未必已,可数与王斛斯计会,每事先防。彼将自劳,众则离贰,我因其隙从此可图,善熟筹之,勿失便也。春晚,卿及将士已下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安西节度王斛斯书
敕四镇节度副大使安西副大都护王斛斯及将士等:突骑施辄凶暴侵我西陲,卿等悬军,遇此狂贼,爰自去夏,以迄於今,攻战相仍,念甚勤苦。近者闻在拨换,兵少贼多,朕每忧之,虑遭吞噬。又闻兵势渐合,将士同心,父子之军,亦不在众,犬羊之类,复何能为?屡有杀获,固其宣也。卿等各负忠勇,为国忘身,锋镝之,疮痍未免,或致物故,深用哀伤。朱仁惠竟致沦亡,良可悼惜,具有褒赠,以慰营魂,福流子孙,良亦在此。其有频当矢石,每战有功,义可成名,勇能抗敌;或能出奇,以挫凶威:并具状以闻,即有优拔。自馀战士,尽力边荒,计其积劳,又在绝远,至於行赏,岂比寻常?勉树功名,即有官爵。且北山云,虏众又疲,归途既难,必有携贰。张义之将兵若至,河西北庭兵又大集,灭胡之举,亦在今时。可临事图之,无失便也,一劳永逸,岂不在兹!所奏纵宾轨、魏蹇等官,及前年第一立功人官,并依所请讫,告身即差使颁送。初春尚寒,卿及将士已下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安西节度王斛斯书
敕四镇节度副大使安西副大都护王斛斯等:狂贼经冬,犯边为梗,将士守备,不释戈甲,言念勤苦,良深嗟叹。既负忠义,为国尽诚,懦夫所难,志士所重,感激增气。视死如归,古人之言,今知之矣。又闻此贼寻亦退散,攻围既解,且得休息。朕虽在九重,心悬万里,念虑之至,想所知之。近既加兵,惟忧粮贮,诸处屯种,今复何如?逆贼有谋,还虑残暴,必须善守,无令损失。若诸城有粮,兵复足用,忿戾之虏,行应再来,劳众离心,岂能无隙?乘此一举,荡灭有期。宣善抚我人,以待其弊,小捷小获,何用此为?春晚极暄,卿及将士已下并平安好,今赐卿衣一副,至宣领取,遣书指不多及。
○敕安西节度王斛斯书
敕王斛斯:得卿表,并大食东面将军呼逻散诃密表,具知。卿使张舒耀计会兵马回,此虽远蕃,亦是强国,观其意理,似存信义。若四月出兵是实卿彼已合知之,还须量意,与其相应,使知此者计会,不是空言。且突骑施负恩,为天所弃,诃密若能助国,破此寇雠,录其远劳,即合优赏。但未知事实,不可虚行,卿可观察蕃情,颇有定否,即须随事慰接,令彼知之。若舒耀等虚有报章,未得要领,岂徒不实?当有所惩。绝域行人,不容易也,今秋此贼形候何如?善须防之,勿使侵轶。时暑,卿及将士已下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安西节度王斛斯书
敕四镇节度副大使安西副大都护王斛斯及将士已下:朕虽居九重,不忘征戍,况强寇压境,侵轶是虞,言念勤劳,良所叹懑。卿等各怀忠义,不惮荒遐,以此弥年,足见诚节。去岁因有狂贼,在彼屡有战亡,昨得表言,对之怆恻。然卿状但言都数,其中不列姓名,已令勘责。可速以实报,朕当录其死义,赠以官荣,使异域之功,存亡受赏。近日狂虏形候如何?屯收是时,尢须备预,更资一熟,亦复何忧?兼闻吐蕃与此贼计会,应是要路,斥堠须明,事必预知,动即无患耳。夏晚毒热,卿及将士已下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卷二百八十六
☆张九龄(四)
○敕安西节度王斛斯书
敕王斛斯:吐蕃与我盟约,歃血未乾,已生异心,远结凶党,而甘言缓我,欲待合谋。连衡若成,西镇何有?卿能先觉,有以待之,观衅而行,适是军法。且屯苗既受践暴,军人亦被拘囚,如李混之所言,不反何谓?然则此蕃奸计,颇亦阴深,外示存约,内实伺便,事傥不济,即云无负。卿还须知其变诈,随事交当,使其退不得以此为词,进不得成其凶计:如此设拒,为上策。若事已侵轶,兵见交锋,即当率励骁雄,尽敌已。秋冷,卿及将士已下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安西节度王斛斯书
敕王斛斯:卿在西镇,军务烦劳,皆能用心,处置不失。顷与突骑施攻战,历涉三年,降虏生俘,所获过当,悬军能尔,朕甚嘉之。行官已有赏劳,在卿固合优奖,今授卿重职,兼彼领护,且复褒进,终为後图。吐蕃此来,意不徒尔,所有计较,前已略言,先觉预防,无能为也。万里之外,三军之宜,一以委卿,勿失权断。秋後渐冷,卿及将士已下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北庭经略使盖嘉运书
敕盖嘉运:卿久在边镇,庶事用心,又去年出兵,冒远入贼,诸下皆赏,卿岂无功?言念忠勤,不忘褒进。今授卿雄要,仍兼旧官,宜知朕心,当重寄也。突骑施虽请和好,其意不真,近敕彼军与天山计会,当审观事势,远著候人。若有形势,事资先据,如无应会,不可虚劳,势在临时,固难遥断。秋後渐冷,卿及将士已下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瀚海军使盖嘉运书
敕瀚海军使北庭都护盖嘉运:突骑施凶逆,犯我边陲,自夏以来,围逼疏勒。顷得王斛斯表,见屯边城张羲之等,入据此城,屡与之斗,将士效节,逆虏破伤,已不敢攻围,而顿兵不去。但边城笼毁,或为其所知,持久则难,不可不早为计也。卿可简练骁武,扬声大入,仍有所保据,以防不虞,用解边城之围,以挫逆贼之势。临机适变,委卿裁之,仍与王斛斯审筹形势,取万全也。今故令内谒者监王尚客往,一一口具。冬中甚冷,卿及将士已下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四镇节度王斛斯书
敕四镇节度副大使安西副大都护王斛斯及将士已下:万里悬军,属此狂寇,屡有攻战,能挫凶威,远闻义勇,孰不增气?卿等激励将士,为国尽诚,决命寇仇,成名当代,奇功壮节,何谢古人?矢石之,见危致命,良深嗟叹,重其忠烈。又闻朱惠中箭,今复何似?善须救疗,使得不殂。前令具奏阵亡将士,欲加褒赠,卿宜识此意,即以实闻。近日与贼交锋,临阵杀敌,事须优赏,亦即奏来。所云贼等请和,仍尚顿兵北岭,此虏奸诈,首尾百端,外示求和,内将诱我,卿所防虑,皆中其心。然则盖嘉运北庭近亦深入,颇有所获,想彼知之。虏庭乍闻,当合惊骇,务须分兵守境,诸处防虞,乌合之胡,岂堪劳役?必将自溃,势亦不久。苏禄傥或觉此,革心请和,亦复量宜,以时开纳。仍与嘉运计会,必取良图。近所加兵,且应支用,临事制变,岂待言之。今将绯、紫袍各二十领,若有殊功应须速赏,并委卿量事赐之。冬中极寒,卿及将士已下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四镇节度王斛斯书
敕四镇节度副大使安西副大都护王斛斯:苏禄忘我大惠,敢作寇雠,屡犯边城,将肆其恶:虽禽兽是似,而天地不容。卿等义心,固所发愤,朕已敕河西节度使牛仙客,令河西於诸军州及在近诸军简练骁健五千人,并十八年应替兵募五千四百八十人,即相续发遣。卿可与盖嘉运计会,取彼道便,隋事进讨,使此贼救首救尾,形势分离,本既鸟合,劳则自溃。若以计取,可不战而擒,若守而不攻,益为後患。卿彼诸将,皆是旧人,既谙山川,又能料敌,兼与北庭并力,事亦可图,无为端然连年受弊。所缘边镇要切,委卿临事筹之,可与盖嘉运审量,勿为彼此之计也。所缘兵募行赐,则令所由支遣,已别敕牛仙客讫。四镇蕃汉健儿,并委卿随所召募,可得几许,仍具数奏闻。史震袭父可汗,即令彼招辑,兼与卿计会,并临事处置,无失所宜。冬中甚寒,卿及将士已下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安西节度王斛斯书
敕王斛斯:累得卿表,知贼等肆恶,终冬不去,又闻将士与斗,数有杀伤。诸胡携离,将自此始,朕比为料,亦以为然。卿受寄远方,悉心奉国,抚巡将士,皆得输诚,万夫一心,以少击众,虽有狂寇,固无远忧。朕所悬官爵,惟赏忠义,苟能尽节,亦岂忘功?卿可慰勉将士,知朕此意,若有殊效,即具状以闻。且苏禄凶徒,本是乌合,今其师老,必有怨嗟。至如骨咄王子来投,已是其效;何国胡不受处分,亦是明徵;其下离心,已至於此。可令谍,更诱其馀,此贼败亡,将从内溃。且四镇绝远,皆是孤军,卒欲益兵,颇难救急。近已敕牛仙客且送五千人,其馀骁勇,亦即继发,并敕北庭计会。卿可与盖嘉运相知,张皇国威,诚在此举,俘灭丑虏,今也其时,勉树边勋,以成不朽。冬中甚寒,卿及将士比并如何,遣书指不多及。
○敕北庭都护盖嘉运书
敕北庭都护盖嘉运:近得卿表,知旧疾发动,请入都就医。欲遂来表,虑有边要,万一失便,虽悔何追?且苏禄猖狂,方拟肆恶边城,经冬不去,西州近复烧屯,亦有杀伤,想所闻也。此贼诸头抄掠,虏众已疲,亦无能为,正可取便。至如西州近者有贼,其数无多,烽候若明,密与两军作号,首尾邀击,立可诛翦,何为当军自守信?贼公行来有损伤,去无关键,岂是边镇之意也?且西庭虽无节度,受委固是一家:有贼共除,有患相救,万里之外,何待奏闻?自此之後,必须用意,今遣医人将药往,可善自将疗。春初馀寒,卿及将士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瀚海军使盖嘉运书
敕瀚海军使北庭都护盖嘉运及将士已下:苏禄爰自今夏,连犯西陲,犬羊之群,屯结不散。诚欲出其不意,乘虚以放,凶党闻此,必自解围,卿识朕心,有符成料。比王尚客至,闻已出师,穷冬绝漠,荷戈冒险,又闻有所擒获,张我国威,言念忠诚,良深赏叹。在此行也,四镇狂虏,必应抽退,彼既有效,应合叙劳,兼云擒获,人当优赏,宜具实状,一一以闻。然此贼为恶,势将未已,若困穷蹙,实则不知,安西近亦加兵,卿彼士马自足,可与王斛斯计议,逐要图之。春初馀寒,卿及将士已下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契丹知兵马中郎李过折书
敕契丹知兵马中郎李过折等:卿比在蕃中,已知才略,一此行事。十倍所闻,既立殊勋,又成大节,何其壮也!可突于狡算翻覆,人面兽心,事其酋长,不忠不义,处其种落,无信无恩,专持两端,随事向背,而屈烈愚蔽,与之同恶。卿比观变,实为远图,诛元凶而存一蕃,行权宜而合正道,所全者大,所虑实深,今诸部然,皆卿之力也。且顷者携叛,又甚崎岖,羊马不保於孳生,田畴不安於耕种,寄命山,并力戈,总由顽凶,致此劳苦。向若无卿此举,信彼所行,以疲弊之残人,当骁雄之巨众,彼则朝夕奔命,此方岁月攻守,而众寡不敌,歼灭有期。赖卿先见之明,遽为转祸之计,以救万人之命,以成万代之名,岂独大功?真为上智。今将畴其井赋,异姓封王,以旌厥庸,且有後命。在彼初有变故,乍应惊扰,百姓既知,想当安,卿可与张守量事处置,务逐便宜。今既一家,爱同赤子,惟其所欲,随事抚存。春初尚寒,卿及衙官刺史县令并百姓已下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突厥伽可汗书
敕突厥伽可汗:比数有信,知彼平安,良足慰也。自为父子,情与年深,中往来,亲缘义合,虽云异域,何殊一家?边境之人,更无他虑,甚善甚善!此是儿可汗能为承顺,副朕之所亲厚,人恩好,无以过之,长保此心,终享福禄,子孙万代,岂独在今?比秋气渐冷,卿及平章事首领部落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突厥可汗书
敕儿登利突厥可汗:天不福善,祸终彼国,伽可汗顷逝,闻以恻然。自二十年,结为父子,及此痛悼,何异所生?又闻可汗继立,蕃落并得宁静,良深悲慰,且知无他。朕与可汗先人,情重骨肉,亦既与朕为子,可汗即合为孙。以孙比儿,似疏少许,今修先父之业,复往时之好,此情更重,只可从亲。若以为孙渐成疏远,故欲可汗今者还且为儿,义结既深,当熟思此意,人情终始,固亦可知。葬事所须,并依来请,即与吊祭使将往,必令及期。言念宿昔,深怀感怆,春初犹冷,可汗及平章事与首领部落并得如宜,遣书指不多及。
○敕剑南节度王昱书
敕剑南节度使益州长史王昱:近得卿表,知蒙归义等效命出力,自讨西蛮彼持两端,宜其残破,苟非生事,定是输忠,亦卿等指麾,更张远略。诸部所请朝贡,及蒙归义等立功,并委卿料,若合行赏,岂有不来?时尚炎蒸。路且修阻,邮传之弊,公私可知,亦云重劳,非是有惜,想卿临事,思其所宜。缘蛮落初宁,当须计议,若欲入奏,亦任来。春晚极暄,卿比如宜,遣书指不多及。
○敕突厥登利可汗书
敕突厥登利可汗:日月流迈,将逼葬期,悲慕之心,何可堪处?朕以父子之义,情与年深,及闻宅兆,良以追悼。前歌利施颉斤至,所请葬料,事事不违,所以然者,将答忠孝。故丧纪之数,礼物有加,道之所存,地亦何远?今又遣从叔金吾大将军持节吊祭,兼营护葬事。宗室之长,信行所推,欲达其情,必重其使,以将厚意,更敦前约。且以为保忠信者可以示子孙,息兵革者可以训疆扬,故遣建碑立庙,贻范纪功。因命史官正辞,朕亦亲为篆写,以固终始,想体至怀。春初尚寒,可汗及平章事部落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突厥可汗书
敕儿突厥可汗:朕与先可汗结为父子,及儿绍续,情意日深,至於国计,亦欲无别。儿去年东讨,虽有先言,然两蕃既归国家,亦即不合侵伐,朕既与儿无,终不以此为怀。契丹及奚,诸蕃穷者,土地不足以放牧,羊马不足以贪求,远劳师徒,兼冒锋镝,胜不为武,不胜亦危:以此言之,当务其大者。突骑施本非贵种,出自异姓,惟任奸数,诳诱群胡,十数年,又承国家庇荫,因其荒远,遂得苟存。近日以来,敢兹背德,又知儿意亦欲破之,前与先可汗举哀,其使不肯就哭,当时辞拒,彼使具知。儿若总兵西行,朕即出师,相应安西瀚海,近已加兵,欲以灭之,复保难也?傥事捷之日,羊马土地,总以与儿,子女玉帛,别有优赏,信是长策,可孰思之,与儿情亲,故言及此耳。今有少信物,至宜领取,春初尚寒,儿与平章事首领百姓已下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突骑施毗伽可汗书
敕突骑施毗伽可汗:天地有正位,鬼神有正主,敢此违犯,必有祸殃,不信朕言,但试看取。可汗虽为君长,实在幽荒,阴阳之气,偏僻如此,纵欲自大,其如天何?往年可汗初有册立,以我国家常为势援,诸蕃闻此,不敢动摇,是我有大惠於可汗,行阴德於彼国。自尔以後,二十馀年,情义相亲,结为父子,可汗身自不觉,岂不知彼之大援?而戎俗少义,见利生心,故阙俟斤入朝,行至北庭有隙,因此计议,即起异心,何羯达所言,即是彼人自告。踪迹已露,然始行诛,边头事宜,未是全失。朕以擅杀彼使,兼为罪责,北庭破刘涣之家,仍传首於彼,可汗纵有怨望,亦合且有奏论,朕若不依,举兵未晚。而总无来状,即起凶谋,侵我西州,犯我四镇,连年累月,马死人亡,於群胡已闻怨嗟,於国家岂能大损?中使哥德都耽及安胡数半泥临河来此求和,朕亦信受,故遣使相逐,具宣往意。其後审观形势,全是诈欺,故密敕半道令回,岂是元心有负?自尔之後,侵犯不绝,可汗有何兵众,遂此凭陵?诸国闻此,岂不得计?约算已西诸国,未敌我一两大州,可汗亦应先知,何烦遂尔为恶?况安西北庭将士,皆是铁石为心,可汗具谙,不烦更道,此则承前轻举,彼自无义,却以我为失,无重其过乎?
可汗向若有礼,以理论奏,阙俟斤下羊马数虽稍多,欲为补答,亦何足难?惟费一州庸调酬还,则已大多。而无义为雠,暴我边镇,孤城小堡,仓卒见危,大率而言,其数非少。彼若计索马价,我亦须得此物,忝是有识之类,可不自解思量?又可汗正为寇败,阙伊难如从我界过,葱岭捕获,并物奏来。所有蕃书,具言物数,朕皆送还赞普,其中一物不留,可汗亦以此为词,谓言朕留此物。且蕃中贫薄,所见不广:银瓶香子,将作珍奇;黑毯赤縻,亦为好物。我中国虽在贫下,固不以此为贵,可汗宜识此意,勿妄生词。且阙伊难如越界,可汗复边头作梗,如此不捉,更捉何人?适是边军明其用命,观可汗求和之意,似未有真心,只拟诱引国家,乘便取利,如此等事,何用为之?我国守信如天,终不欺物,谓天无信,物自无知,然於四时,终不差也。可糊萧遂能为恶,朕当别有处分,三二年内,试看若为。必其自省前非,更思恩旧,朕即弃舍大过,父子如初,可汗更有何忧?百姓皆得安乐。一任可汗自料,朕亦不复多言,一一在使者口具。秋中渐冷,可汗及公主衙官纛官首领百姓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突厥可汗书
敕儿可汗:比来和市,常有限约,承前马数,不过数千。去岁以儿初立,欲相优赏,特勒欲前至,纳马倍多,故总与留著,已给物市买。中苏农贺勒兼领坚昆马来,朕以一年再市,旧无此法,哥解骨支去日,丁宁示意,又移健达後到,亦以理报知,不遣重来,须存信约。遂不依处分,驱马直来,无礼无信,是何道理?朕缘儿义重,深为含容,论其无知,岂能不怪?计儿忠孝,必无非理,未委此等,何故而然?念其远来,碛路艰苦,勒令却退去,似不相亲,令觐都,赐苏农贺勒下及坚昆使下总二万匹绢,任其市易,想儿知之。其马今并勒令却去,至彼之日,以理告示也。夏末甚热,儿及平章事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突厥可汗书
敕儿突厥可汗:道路既远,使命复稀,近日已来,音信断绝,朕每多悬念,想所知之。与儿情义既深,庶事无,父子之国,直往直来,何异一家?真无别也。苏农贺勒、处刺达等去岁将马,其数倍多,又有诸蕃马来,亦是儿所发遣。往者先可汗在日,每年约马不过三四千匹,马既无多,物亦易办。此度所纳,前後一万四千,缘儿初立可汗,朕又约为父子,恩义相及,不可却回,所以总留,计物五十万匹。兼属国家大礼,并放天下租庸,用度无穷,非特和市。缘此马价通容稍迟,处刺达未还,不是故为留滞,念悉此意,当复宽心。今见续续市易,不久望了,即当发遣,回日非赊,在此积乡当家,去住亦何异也?此後将马来纳,必不可多,积乡先可汗时约,有定准来交易,发遣易为事,须久长不是限隔。今故令赵惠琮往,并有少信物,别具委曲,至宜领取。秋气渐冷,儿及平章事首领百姓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突厥可汗书
敕突厥儿可汗:内侍赵惠琮从彼还,一一口具,深慰远怀。儿表中犹言前年退马多,兼云苏农贺勒、处罗达三年在此。与儿更无外,庶事一家,所以赵惠琮去时,皆以实报,今者来报尚未体悉。且去年所将马来,前後数倍常岁,至於好恶,未必皆以儿知。其中老弱病患,及躯格全小,不堪驾驭,如何总留?所以略简多少,仍是十退一二,是於儿处大为存情,何故来章尚嫌多退?必若留售恶马,亦恐诸蕃笑人。儿既君长北蕃,复与朕为父子,须存分义,使远近知之,勿信下人专由利动。苏农贺勒、处罗达等续续市买,甚有次第,虽校迟少许,物并好於往时,不久当回,亦勿怪也。所欲遣使来者,既为父子之国,来往是寻常,须知平安,复申朝觐,伫闻来使,用慰朕心。冬中极寒,儿及平章事首领百姓并平安好,所有委曲,皆使至口具,遣书指不多及。
○敕吐蕃赞普书
皇帝问赞普:缘国家先代公主既是舅甥,以今日公主即为子婿:如是重姻,何待结约?遇事足以相信,随情足以相亲,不知彼心,复同然否?近得四镇节度使表云,彼数纤与突骑施交通。但苏禄小蕃,负恩逆命,赞普既是亲好,即合同嫉顽凶,何为却与恶人密相往来,又将器物交通赂遗?边镇守捉防遏是常,彼使潜行一皆惊觉,夜中格拒,人或死伤,比及审知,亦不总损,所送金银诸物及偷盗人等,并付悉诺(一作付悉诸)勃藏却将还彼。既与赞普亲厚,岂复以此猜疑?自欲坦怀,略无所隐,纵通异域,何虑异心?又西南诸蛮,元是异类,或叛或附,恍惚无常。往年被略彼蕃,率种归我,缘李知古处置失所,又即翻然改图:彼此之,有何定分?而彼有来者,云此先举兵,以蛮为词,未知孰是?今既无外,当以此思之。缘彼州铁柱,前书具报,一言不信,朕岂厚诬?更以相仍,便非义也。铁柱书唐九徵所作,百姓咸知,何不审之?徒劳往复。至於边将在远,下人邀功,变好为恶,诚亦有此,非独相规,亦当自诫,如此觉察,更有何忧?万事之,一无所限隔,所以细故,无不尽言,想所知之,体至怀也。晚春极暄,赞普及平章事首领并平安好,有少信物,别具委曲,遣书指不多及。
○敕碛西支度等使章仇兼琼书
敕碛西支度营田等使兼知长行事殿中御史章仇兼琼:近闻卿手足风缓,颇有所废,而不敢言病,竭心在公,良用嗟称,有古人之节。西庭既无节度,缓急不相为忧,藉卿使车,兼有提振,不独长行转运营田而已。事务方剧,气候又偏,将摄之间,自须得所。今遣医人将药,就彼看疗,可与之商量,随病所宜。冬寒,卿比平安,遗书指不多及。
○敕金城公主书
敕金城公主:异域有怀,连年不舍,骨肉在爱,固是难忘。彼使近来,且知安善,又闻赞普情义,是事叶和,亦当善执柔谦,永以为好。前後所请诸物。其中色种不违,仍别有条录,可依领也。春晚极暄,想念如宜,诸下并平安好。今令内常侍窦元礼往,遣书指不多及。
●卷二百八十七
☆张九龄(五)
○敕吐蕃赞普书
皇帝问吐蕃赞普:近窦元礼往,事具前书,赞普後来亦知彼意。朕推心天下,皆合太和,况於彼蕃,复是亲娅,仍加结约,盟誓再三,以至道言之,此亦仁义不薄也,而赞普且犹未信,复是何心?君长大蕃,固不容易,所云去年七月隽州将兵抄掠,兼有诈诱,隽州之外,尚隔诸蛮,既背吐蕃,自行寇抄掠,而推托於我,何为遥信虚词?且西南群蛮,别是一物,既不容於我,亦不专於吐蕃,去即不追,来亦不拒,乃是两界所有,只合任其所归,自数十年来,或叛或附,皆所亲见,岂假缕言?往者此蛮背恩,侵我边鄙,昆明即隽州之故县,盐井昆明之本城,今复旧疆,何废修筑?而云除却,是何道理?且边境备守,彼此常事,今既和好,何有嫌疑?至如西自葱岭已来,沿边诸处,或地势是要,或水土是好,彼有城镇,亦皆内侵。朕既不解广求,更以自益,缘已和好,不可细论。且八叠山筑城置镇,皆入汉界,何曾以此为言?而彼即生词,未知何意?边城委任,当择忠良,无信小人,令得构。夏中已热,赞普及平章事部落百姓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吐蕃赞普书
皇帝问赞普:自与彼蕃连姻,亦已数代,又与赞普结约,於今五年,人使往还,未尝有。朕以两国通好,百姓获安,子孙已来,坐受其福,疆场之事,幸且无忧,此虽境上有兵,固是存而不用,在彼边事,与此何殊?近得来章,又论蛮中地界,所有本末,前书具言,赞普不体朕怀,更傍引远事,若论蛮不属汉,岂复定属吐蕃耶?彼不得所即叛来,此不得所即背去,如此常事,何固执?复於国家何有?朕岂利之?至如彼中铁柱州图地记,是唐九徵所记之地,诚有故事,朕岂妄言?所修城壁,亦依故地,若不复旧,岂为通和?蛮中抄掠彼人,勘问亦有此事,缘其初附,法令未行,亦有姚隽边人,奸险求利,或入蛮同盗,亦不可知。既与赞普重亲,朕又君临大国,正欲混同六合,岂复侵取一隅?再三已论,何不信?顾惭薄德,良用咨嗟。且如小勃律国归朝,即是国家百姓,前遭彼侵伐,是违约之萌,朕以结信既深,不顾其小,中遣使,曾不形言,赞普何独相尤,而不思已西之事?所存既大,当共成之。近闻莽布支西行,复有何故?若与突骑施相合,谋我碛西,未必有成,何须同恶?若尔者,欲先为恶,以南蛮为词,今料此情,亦已有备,近令勒兵数万,继赴安西,傥有所伤,慎勿为怪也。朕心无所负,事欲论平,但国家之所守者信。鬼神之所助者顺,未有背道求福,违约能昌。何况兵众不可当,而又天道所不假,以此求济,不亦难乎!远道所传,多应不实,亦计赞普不合异图,故令人审看,定何缘也,待潘息回日,更别具委曲。今附少物,具如别数,为路远不得多附。春首尚寒,赞普及公主比如宜也。平章事及首领以下并平安好,今使内常侍窦元礼,遣书指不多及。
○敕吐蕃赞普书
皇帝问赞普:得七月一日信,所言阴承本奏请不拟与彼和,将兵马大入者。至如和与不和,事皆由朕自断,何人辄敢奏闻?何兵即敢擅入?所结亲好,不是近年,文成公主已来,亦重叠矣,中或绝或继,终是旧好存焉。惟道此有谗臣,不知彼专构造,亦须自觉,岂可推过?至如兵马边备,彼与此同,既见彼处加兵,岂此总无备矣?疑自彼起,不可相尢。近日筑城,不出疆界,边头有要,随事修营,何所致疑?以此为语。如彼频岁亦筑数城,若不恶心,何故严备?固是边境常事,不足为言,忽此相尢,深所未达。彼蕃必其自守,此兵终不妄行,所立盟约,更知何用?鬼神知意,不必多言。秋气已冷,赞普及平章事以下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吐蕃赞普书
皇帝问赞普:此使前至之日,具知彼意,窦元礼中所云,亦已备论。且亲以舅甥之国,申以婚姻之好,义非不重,心岂合疑?顷岁以来,加之盟约,此又不信,其如之何?至如境上蛮夷,元是众物,来不可拒,去不可追,前书已言,想所知也,而每来信使,皆以为词,或云越界筑城,或称将兵抄掠。且蛮即背彼,伊自筑城,城在蛮中,人即随地,所以侵窃,亦是群蛮皆在荒遐,岂关处分?而归过於我,无甚乎?边境小人,不识大体,此既未免,彼亦有之,构既行,猜嫌互起。朕近已知此,赞普亦须察之,勿取浮言,亏我大信,以绝两国之好,甚善甚善。所有诸事,皆具前书,公主所请与人官及内人品第,即当续有处分。春晚渐热,赞普及平章事首领百姓并平安好。今有少物,别具委曲,至宣领取,遣书指不多及。
○敕金城公主书
敕金城公主:岁月流易,忽复经年,言念远情,何能已已!比者通好,信使数来,知彼所宜,善足为慰。国家大计,以义断恩,离别婴心,固当自抑,仍善须和顺,使欢好如初。所请授官及内人品第,既久在彼,诚亦可矜,即当续有处分。宗元礼衰疾,近不能起,贾混之缘此未得独行,待其稍瘳,亦即遣去。今有少信物,至宜领取。春晚,公主已下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吐蕃赞普书
皇帝问赞普:朕与彼国,既是旧亲,近年以来,又加盟约,如此结固,仍有猜嫌,明知异域之心,亦难可保。比者所有信使,惟知怨此相违,自料国家,何负於彼?至於突骑施,蕞尔丑虏,顷年恃我为援,幸至今日,而敢辜恩,朕未即诛之,待其恶积。赞普越界与其婚姻,前者以意向道,即云寻已告绝,朕亦委信,以为必然,今定婚如初,党恶可见。又莽布支西出,朕具知之。今窦元礼往彼,问以何故,又道别缘他事,为此遣还。其人实将兵西向,拟行攻取,前後诈妄,言与事违,念在目前,得不叹恨?夫人之所以为贵者,以其有信有礼,国之所以能强,亦云惟信与义。若言不可信,义不可亲,虽在匹夫,尚多耻愧,何况君长,能无情乎?彼突骑施,人面兽心,偏僻荒远,见利则背,与亲实难,赞普背朕宿恩,共彼相厚,应非长策,可熟思之。又比来观彼事意,有殊往日,惟任计数,以此为能,今与突骑施和亲,密相结托,阴有赞助,而傍作好人,如此潜谋,亦非远计。所欲为患,不过边庭,且边鄙之於中国,如毫毛之在身耳,以彼戎狄,侵我毫毛,虽实无多,何须有损?朕所以殷勤和好,欲静边人。君国之心,不能妄也。亦与赞普累代旧亲,幸无大故,不宜轻绝。今边镇兵马,不可不防,彼亦有之,与此无别。既不先举,自足知心,从前所言,岂有虚也?秋晚稍冷,赞普及平章事首领百姓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金城公主书
敕金城公主:数有来使,闻彼安宁,差慰遥心,想所知也。柔顺之道,既以夙成,终始用心,贵於无失,惟此而已,馀不足言。所附物并依领,具有还答,并更附少信物,别有委曲,至宜领取。秋冷,念比何似?遣书指不多及。
○敕吐蕃赞普书
皇帝问吐蕃赞普:比亦觉彼事势有异,略加防备,仍未益兵。今得安西表来,莽布支率众已到,今见侵轶军镇,并践暴屯苗,先知彼有异谋,犹未自将至此者。且莽布支西出,朕先知之,前令问其行由,得报自缘别事,今为贼,负心如何?安西诸军,去此万里,仓卒遇敌,何暇奏裁?既彼交侵,必应拒斗,倘有伤损,可无相尢。军城镇守之人,不可束手就死,事由彼起,深所咨嗟。且累代旧亲,复新有盟约,彼既欺负天地,违犯鬼神,如此用心,更知何道?一往边头所备,只缘虑有非常,今果如言,防不错。突骑施异方禽兽,不可以大道论之,赞普与其越境相亲,只虑野心难得,但试相结,久後如何?於朕已然。义则合绝,但为誓约在近,亲好又深,彼虽背恩,岂我尢效?先令奔问,欲尽旧情,必定为恶,别为之所。一昨遣内常侍刘思贤送公主封物,并每年国信物,见已临路,适会表来。思贤此行,量其在道迟缓,今故令刘思贤判官刘明子先行,具宣往意。秋冷,赞普公主及平章事首领百姓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西州都督张待宾书
敕天山军使西州刺史张待宾:吐蕃背约,入我西镇,观其动众,是不徒然。必与突骑施连谋,表裹相应。或恐贼心多计诸处散,下铁关千术四镇咽喉,倘为贼所守,事交切。已敕盖嘉运与卿叶会,简练骁雄,於要处出兵,以为声援。仍远令探候,知其有无,自外临时,皆委卿量事。秋冷,卿及将士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河西节度副大使牛仙客书
敕河西节度副大使太仆卿摄御史大夫牛仙客:突骑施连岁犯边,凶恶如此,若不威服,长寇仇。自夏及今,连岁不散,疏勒虽解,边城见侵,虽无如我何,亦为边所患,终须有计,以挫凶谋。卿可於西河诸军州拣练骁雄五千人,即赴安西,受王斛斯部分。朕当发遣十八年安西应替五千四百八十人,与彼相续,足得成师。若无劳,何从息甲?且此贼狂悖,不论信义,直肆凶毒,其意已然,不此加兵,以图扑灭,使其骄暴,岂有宁时?已敕盖嘉运与王斛斯审量事宜,临时为计,既为卿探访所管,亦宜随要指麾。兼有别敕发三万人,此但声援而已,可大张威势,远使震摄。又恐安西资用之乏,卿可於凉府将二十万段物往安西,令随事支拟,及充宴赐,朕则续支送凉府。冬中甚寒,卿及将士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天山军使张待宾书
敕天山军使张待宾:近知贼下烧此,安然即去,竟无斥堠,来不预知,如此防边,无疏阔?此一分头抄掠,计其数不至多,向若烽燧稍明,复与北庭计会,相与来击,贼可无遗。且边镇统军,俱受朝委,共防患害,何异一家,况在绝漠,尢宜相协。已敕盖嘉运讫,可与之筹宜,凶党复来,固须有预。冬中甚寒,卿及将士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护密国王书
敕护密国王真檀:朕知卿忠赤,能保国境,所以前加礼命,用叶蕃情。卿感此殊恩,尽力外御,闻有凶寇,能伸远绩。以义动众,虽弱必强,岂独人心?亦有神鉴。朕用嘉叹,不可忘也。冬末甚寒,卿及将士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护密国王书
敕护密国王真檀:发匐积恶,自取灭亡,想所具知,不复烦述。卿比者虽受册立,缘此未得还蕃,彼既伏辜,固无隔阂。卿宣扬国命,慰抚远人,保我西陲,长守诚节。突骑施凶悖,恣其抄掠,卿宜善计,勿令不觉其来。已西商胡,比遭发匐劫掠,道路遂断,远近吁嗟,卿宜还国,必须防禁。蕃中事意,远路难闻,可量彼权宜,便与王斛斯计会。夏末甚热,卿及首领百姓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识匿国王书
敕识匿国王乌讷没莫贺咄:卿比与护密相为唇齿,而发匐凶狡,劫杀商胡,罪不容诛,走投异域,朕知其恶积,改立真檀,遽闻却来,还占本国,卿等雠疾顽暴,相率诛之。累岁逋逃,一朝翦灭,永言忠义,氵突所嗟称。今授卿将军,赐物二百匹,锦袍金钿带七事,已下节级亦有衣物,各宜领取。夏末甚热,卿及百姓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勃律国王书
敕勃律国王苏没谨忙:得王斛斯表卿所与斛斯书,知卿忠赤输诚,闻有外贼相诱,执志无二。又闻被贼侵寇,颇亦艰虞,能自支持,且得退散,并有杀获,朕用嘉之。卿克麻来亏及首领已下,各量与官赏,具如别敕。今赐物三百匹,银、盂缸银盘各一,衣一副,并金钿带七事,至宜领取。夏中甚热,卿及首领以下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诸国王叶护城使等书
敕诸国王叶护城使等:突骑施不道,连年作寇,使我边镇,常以为虞,诸处攻,所在坚守,能伺其隙,各有诛夷。比卿等赤诚,临事效节,使袄不胜德,氛自消。遥料凶谋,还虑再下,且贼众乌合,疲於重来,劳则心离,久必有隙,卿等常须有预,以逸待之,一二年,奇功可立。富贵之举,彼贼是资,忠烈之怀,此心可度。今各赐卿衣一副,聊慰诚勤,所有勋劳,已令叙定,当续有处分,想亦知之。春暄,卿及将士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宾国王书
敕宾国王:得四镇节度使王斛斯所翻卿表,具知好意。然事在绝域,不可预图,卿若诚心,任彼量度,事遂之日,必有重赏。朕每於远国,未尝有所食言,想亦知之,勿致疑也。秋初尚热,卿及首领以下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日本国王书
敕日本国王王明乐美御德:彼礼义之国,神灵所扶,沧溟往来,未尝为患。不知去岁,何负幽明?丹墀真人广成等入朝东归,初出江口,□雾斗暗,所向迷方,俄遭恶风,诸船飘荡。其後一船在越州界,其真人广成寻已发归,计当至国。一船飘入南海,即朝臣名代,艰虞备至,性命仅存。名代未发之,又得广州表奏,朝臣广成等飘至林邑国,既在异国,言语不通,并被劫掠,或杀或卖,言念灾患,所不忍闻。然则林邑诸国,比常朝贡,朕已敕安南都护,令宣敕告示,见在者令其送来,待至之日,当存抚发遣。又一船不知所在,永用疚怀,或已达彼蕃,有来人可具奏。此等灾变,良不可测,卿等忠信则尔,何负神明?而使彼行人,罹此凶害。想卿闻此,当用惊嗟,然天壤悠悠,各有命也。中冬甚寒,卿及首领百姓并平安好,今朝臣名代还,一一口具,遣书指不多及。
○敕西南蛮大首领蒙归义书
敕西南蛮大帅特进蒙归义及诸酋首领等:卿近在边境,不比诸蕃,率种归诚,累代如此,况卿等更效忠赤,朕甚知之。顷者诸酋之中,或有携贰,相率自讨,恶党悉除,即日蕃中应且安帖。然则地临外境,亦须有预,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卿可思之,岂虚语也。所有蕃中事意,使者具知之。比秋凉,卿及百姓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柘静等州首领书
敕柘静等州部落:昨王承训去,缘当州百姓,有相扇动,故令宣旨,告示彼人。如卿柘静等州,种落各异,本自宁帖,何复为言?比者采访使处置,或未得所,朕既知之,已有处分。卿等祖父忠赤,输诚国家,既是子孙,久袭冠带,各守先业,是得听匣,何所忧虞,而云惊惧?宜各递相告语,勿使更然。夏中已热,首领百姓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西南蛮大首领蒙归义书
敕蒙归义:吐蕃於蛮,拟行报复,又隽州盐井,本属国家,中被其内侵,近日始复收得,卿彼蕃落,亦应具知。吐蕃惟利是贪,数论盐井,比有信使,频以为词。今知其将兵拟侵蛮落,兼拟取盐井,事似不虚。国家与之通和,未尝有恶,今既如此,不可不防。卿即与达奚守部落团练,候其有动,方可出兵,必无事踪,亦不得先举。隽州相去,道里稍遥,若有惊急,复须为援,并委卿与达奚守计会,无失事宜。卿於国尽诚,在边为捍,委寄得所,朕复何忧?秋中渐凉,卿及首领部落百姓并平安好,今故令内给事王承训往,一一口具,遣书指不多及。
○敕蛮首领铎罗望书
敕故姚州管内大酋长舟阝傍时嫡孙将军铎罗望:卿之先祖,输忠奉国,遽闻徂逝,深怆於怀。言念边人,必藉抚绥,又逼蕃界,兼资镇遏,卿宜缵承先业,以副朕心。故遣宿卫首领王白於姚州都督达奚守计会,就彼吊慰,便授卿袭浪穹州刺史,并赐绫彩三百匹,至宜领取。秋中已凉,卿及首领已下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敕安南首领爨仁哲等书
敕安南首领岿州刺史爨仁哲、潘州刺史潘明威、獠子首领阿迪和蛮大鬼主孟误、姚州首领左威卫将军爨彦徵、将军昆州刺史爨嗣绍、黎州刺史爨曾、戎州首领右监门卫大将军南州刺史爨归王、南宁州司马威州刺史都大鬼主爨崇道、麻县令孟耽卿等:虽在僻远,各有部落,俱属国家,并识王化。比者时有背叛,似是生梗,及其审察,亦有事由:或都府不平,处置有失;或朋雠相嫌,经营损害:既无控告,自不安宁,兵戈相防,亦不足深怪也。然则既渐风化,亦当颇革蛮俗,有须陈请,何不奏闻?蕃中事宜,可具言也。今故令掖庭令安道训往彼宣问,并令口具,有不稳便,可一一奏闻。秋中已凉,卿及百姓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张守奏裨将安禄山失利送戮京师批
穰苴出军,必诛庄贾;孙武行令,亦斩宫嫔。守军令若行,禄山不宜免死。
○南郊赦书
门下:朕获主三灵,於今一纪,听政中昃,每不敢康,观书乙夜,将求诸道。顷年已来,每思至理,或远人不率,或嗣岁不登,淳朴未还,惕厉斯在:为人上而惭德,奉天明以畏威。故祝史正辞,必期於陈信;郊丘备礼,将俟於平。今正宗庙降灵,克开厥後,乾坤交泰,保合太和。麟凤黾龙,元符黄瑞之祉;蛮夷戎狄,梯山航海之琛:莫不日月以闻,道路相属,顾惟不德,当兹休运,钦若昭报,畴咨故实。所以今年献春,恭祠后土,季秋吉日,追崇九庙,采必先於鲁经,稽肆类於虞典。爰因长至,钦谒上元,告受命之元符,昭严配之成绩,大典云备,至诚克展。诸侯骏奔,来於穆之相;百神受职,率咸秩之文:六变已陈,三献斯毕。
盖《春秋》之大事莫先乎祀,王者之盛礼莫重於郊,柴燎克终,感庆罔极,岂予一人之福?亦尔万邦之赖。宜因咸和之际,俾承厚下之泽,可大赦天下:自开元十一年十一月十六日昧爽已前,罪无轻重,已发觉未发觉,已结正未结正,系囚见徒,大辟罪已下,咸赦除之。其十恶死罪、造伪头首、劫贼杀财主,在不赦例。就中仍虑有冤滥者,所司具状送中书门下,尽理详覆奏闻,朕将亲览。其有亡命山泽,挟藏军器,百日不首,复罪如初,敢以赦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升坛行事官及供奉官,三品已上赐爵一级,四品以下加一阶,诸县官并准此。升坛例内外文武官及致仕并前资,陪位者,赐勋一转。缘大礼有职掌并押当者,更加一阶。斋郎并放出身,皇亲诸亲陪位未出身者并放选,已出身者赐勋一转。亲王公主各与一子官。三品卫监门黄衣长上飞骑万骑,并仗内杂色人在斋宫宿卫,及诸色人有资劳人,缘大礼有职掌,并流外行署预见大礼者,亦赐勋一转。其充香炉执扇及礼生祝史赞者,赐勋外简日选优与处分。兵士宿卫斋宫,并诸色无资劳缘大礼职掌,及京兆府百姓缘南郊应者,各免其家一年杂科差。南北卫将军率中郎将宿卫斋宫者,并同升坛例。其诸军节度大使及三都留守,虽不陪位,委寄既重,特宜同升坛官例。百岁老人赐棉帛五段,栗五石,县令至其家存问给付。孝子顺孙,义夫节妇,飒庙门闾,终身勿事,已飒庙者,量加优恤。诸州百姓,或因逢水旱流寓未安者,宜令所司与朝集使即作赈┰,安辑法奏闻。其单贫卫士,番镇久次,令州府长官简择灼然者放免番役,征行人家,州县检校。勿使侵欺,碛西镇人,途路悬邈,特宜赐勋一转。鳏寡独,亦令州县倍加矜恤,使得存济。元置义仓,救人不足,承前贷百姓粮及种子未讷者,并放免,不得却徵。自古圣帝明王,忠臣烈士,名山大川,并令所管致祭。其已得替官人,并轻累未得处分,非老弱疾病,犹堪处事者,量加收叙,使免失职。其左贬官,非逆人五服内亲,及犯赃贿名教者,所司责勘奏闻,量移近处。其官人有清白政术,堪任刺史县令,及抱器怀才,不求闻达者,州长官其以名荐。宗室中有孝悌才术,为众所知,仍在卑任者,委宗正具以名奏,君臣一体,休戚共焉。
朕钦承天命,恭传大宝,盖凭累祖馀业得一之符,亦由群公旧勋不二之力,永言系赖,其敢忘之?自武德已来实封功臣,知政宰辅有身无大故,而亡官失爵,子孙沦屈者,所由勘实,具以状闻,存者可畴其官荣,逝者当录其允嗣,使幽明同庆,知有今辰。亚献王守礼、终献宁王宪各赐物一千匹,捧俎申王、夹侍岐王范、薛王业各赐和的七百匹,侍中源乾曜、中书令张说、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王各赐物五百匹,正衣驸马都尉王守一、王繇、温曦、宗正少卿崔澄各赐物三百匹,二王後赐物一百五十匹,坛场使京兆尹孟温礼赐物二百匹,修造羽仪使赐物一百匹,修撰仪注官五品已上赐物一百匹,六品已下赐物七十段。自馀陪位预宴官,一品赐物一百匹,二品三品八十匹,四品五品六十匹,六品七品四十匹,八品九品三十匹。鸿胪诸蕃使与见大礼及在本蕃王侯大酋长,并同宴会例给赐。郡主县主各赐物八十匹。缘大礼数处有职掌者,任於一头从高叙。天下州府赐三日,京城五日。任所在百姓村坊宴乐,不得科率聚敛。其有处分未该者,令所司及本使比类奏闻。赦书日行五百里,主者施行。
○东封赦书
门下:朕闻天监惟后,后克奉天,既合德以受命,亦推恩而复始。厥初作者,七十二君,道洽迹著,时至符出:皆用事於介邱,升中於上帝。人神之望,盖有以塞之;皇王之序,固可得而言也。朕接统千岁,承光五叶,惟祖宗之德在人,惟天地之灵作主。往有内难,幽赞而集大勋;无外虞,守成而缵旧服:未尝不乾乾终日,思与公卿大夫上下叶心,聿求至理,以宏我列圣,其庶几乎馨香。今九有大宁,群氓乐业,时必敬授而不夺,物亦顺成而无夭,懋建皇极,幸致太和。洎幽遐,率由感被,戎狄不轨,唯文告而来庭;麟凤已臻,将觉悟而在薮。以故凡百执事,亟言大封,顾惟不德,初欲勿议,伏以先圣储祉,与天同功,荷传符以在今,敢侑神而无报?大节斯在,朕何让焉?
遂奉遵高祖太宗之业,宪章乾封之典,时迈东土,柴告岱宗。精意上达,来应,信宿行事,云物呈祥,登降之礼斯毕,严配之诚获展。百神群望,莫不怀柔,四方诸侯,莫不来庆,斯事天道之介福,邦家之耿光也。无穷之休祉,岂独在予;非常之惠泽,宜其逮下。可大赦天下:自开元十三年十一月十三日昧爽已前,大辟罪已下,罪无轻重,已发觉未发觉,已结正未结正,系囚见徒,咸赦除之。惟十恶死罪,不在此限。流人未达前所者放还。其有挟藏军器,亡命山泽,百日不首,复罪如初,敢以赦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内外文武官,三品已上赐爵一等,四品已下加一阶。王守礼、宁王宪、岐王范、薛王业各与一子三品官。公主、嗣王、郡主、县主各与一子官。其应文武行从官,加阶之外,并赐勋两转。三卫引贺细引黄衣长上飞骑广骑。先有武散官者加两阶,未给武散官者各赐勋两转。卫士、马主、戎车主、幕士、掌闲、供膳太常,及仗内音声人,行署及蕃官(阙二字)并别敕杂色定名行从人,亦赐勋两转。缘大礼登山(阙三字)从行事举脚等官,三品已下特赐一阶,仍与一子(阙三字)已下特赐一阶,仍赐勋两转,量与进改。其四军别(阙二字)山宿卫,及诸司上山执当官,三品已上赐爵一等,仍与一子出身,四品已下加一阶,赐勋两转,亦量与进改。其白身人及行署蕃官放蕃选。其山下坛行事官,三品已上加爵一等,赐勋一转,四品已下加一阶,赐勋一转,选日稍优。诸献官及宿卫斋宫将军率中郎并郎将,并两京留守诸军节度使,并同坛例。诸有职守押当非坛例诸有职人加一阶,选日优量。其加阶应入三品五品人非特赐者,并依十一年三月二十八日敕节限。斋郎礼生见任官前资官已上人,并依资量材与处分,未出身者放出身。皇亲别敕承恩陪位者亦准此。
诸州岳牧,四府长史,朝觐陪位者,泛阶之外,各赐勋一转。诸方数纤及诸州父老宗姓,并从家子孙至岳不得陪位者,并赐勋一转,赐物五段。诸州及兖州道僧至岳见大礼者,并赐物五段。孔子後褒圣侯量才与处分。天下致仕官,各依本品赐一季禄并束帛,其陪位者,仍赐勋一转。诸蕃侯王酋长来会礼者,各加一官,至都节级并与赐物,其入朝留在边军人亦准此。其蕃中候衙官刺史县令,并赐物及袍带。突厥可汗小杀等诸国王,守护塞垣,岁月朝贡,并宜赐物,副使将往。侍老年百岁已上者版授下州刺史,妇人版授郡君。年九十已上者版授上州司马,妇人版授县君。年七十已上者版授县令并妇人版级,量赐粟帛。其预见大礼侍老,各别加侍丁一人。孝子顺孙,义夫节妇,旌表门闾,终身勿事。行人之家,及鳏寡独,并疾病不能自存者,委州县长官倍加存┰。诸军行有文武散官已上者加一阶,白身者赐散勋一转,欠负官物逋悬租调,并宜放免。春行过州县,供顿劬劳,并贴顿百姓,有杂差科,并车马夫役者,并免一年租赋,兖州免二年租赋。当顿官人始末不绝者,与中上考,仍赐勋一转。
朕永惟王业,系赖旧勋,元首股肱,其犹一体。自武德已来功臣宰辅,或名存王府,遗嗣沈沦;或身无大故,衔屈泉壤:宜令所司访择申理。唐(此处隆字避元宗讳)元年六月二十六日立功官人,往属艰难,能尽忠义,今成大礼,何日妄之?宜各与一子出身,无子者任回与周亲之人。有司试策三道,等第收奖。朕躬陟天门,宿斋日观,时属严冬雪後,初夜风寒,朕因露立祈恩,誓欲代人当咎。俯仰之际,顿息霜飚,尊献之晨,变同韶景:诚荷上天垂,亦赖灵山吐祥。《诗》云:“无德不报。”宜封太山神为天齐王,礼秩加三公一等。宜令所管崇饰祠庙,环山十里,禁其樵采,给近山二十户复,以奉神祠。率土之内,赐七(《英华》作五)日,任於村坊内宴乐,不得聚敛烦劳。其节文有未г及者,所司比类奏闻。其封祠有数处行事者,从一处叙,赦书日行五百里,主者施行。
○后土赦书
门下:昔者巡狩所至,柴瘗斯行,盖取诚享,以遵告类。朕恭承祖宗之烈,获主神之祀,夙夜畏,不敢荒宁。故勒兵朔陲,先展义於汾社;回旆隹上,遂有事於郊坛。王者父事天,母事地,汉氏祈,未始正名,周礼降神,为徼福而已。朕以天命之重,子道为先,惟兹精诚,在乎敦孝,庶蒙福於四海,期永康於兆人,是以率由旧章,敬恭明祀,严配之诚既展,奠献之礼又终。且《春秋》之义,大事在祀,斋祭之福,庶品维祺,岂独在予,而有斯庆?可大赦天下:自开元二十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昧爽已前,大辟罪已下,罪无轻重,已发觉未发觉,已结正未结正,系囚见徒常赦所不免者,咸赦除之。官人犯赃及有罪被推者,本罪虽原,不得更令却上,仍别与处分。自先天已来,有杂犯流移人等,并配隶人等,各量移近处。左降官未经量移,及经量移未复本资者,奏听进止。天下遭损免州,应损户成(《诏令》作减)一分已上者,及供顿州,无出今年地税,如已徵纳,听折来年地税。逋租悬调,贷粮种子,欠负官物在百姓腹内者,并宜放免,其不损处(一作免)州。自开元十七年已前,所有贷粮种子,负欠官物在百姓腹内者,亦宜准此。诸州缘供顿所差贴助夫,亦放其家今年地税。孝子顺孙,义夫节妇,飒庙门闾,终身勿事。诸州侍老,百岁已上赐粟七石,九十已上赐粟五石,八十已上赐粟三石,所由速付,勿淹旬日。太原潞州府侍老等,先已加恩,不在此例。
亚献皇太子鸿赐物二千匹,终献庆王泽赐物一千匹,王守礼、宁王宪、薛王业各赐物一千匹,忠王浚已下各赐物三百匹,夹侍正衣进捧汝阳郡王淳等各赐物三百匹,皇太子夹侍正衣各赐物一百五十匹。裴光庭、萧嵩,弼亮朕躬,宏益斯远,本有优异,何殊等夷,加阶赐爵之外,各与一子官,无子者任与周亲,仍各赐物三百匹。二王後各赐物二百匹,长公主各赐物三百匹,嗣王郡主悬主赐物二百匹。行从文武官,三品已上赐物八十匹,四品五品赐物六十匹,六品七品赐物四十匹,八品九品赐物二十段。坛官三品已上特赐一阶,四品已下各加一阶,应入三品五品官阶相当,不限考数听得入。知顿使及判官、修礼仪官、撰玉册文官、知顿御史加一阶。修坛场州刺史及书册官各赐物一百匹,其已有坛职掌,从头处分。缘大礼有职掌官赐勋三转,行从官首末不绝及陪位官各赐勋两转。内外文武官,三品以上赐爵一等,四品已下各加一阶。致仕官三品已上赐物七十匹,四品五品各五十匹。行从蕃客鸿胪安置陪位见大礼者,宜赐物五十匹,节级分付。南北衙应宿卫斋宫官,及左右厢知兵马虞候总管已下,及判官别奏兼孔目官等,更加勋一转,前资官选日稍优与处分。白身人有资劳者,简选之日优与处分,无资荫者赐勋两转。南北衙行从三卫飞骑万骑引驾细引及监门直长主帅黄衣长上,各赐勋两转,仍各赐物五段。两营弩(一作弓)手六番并行,宜各赐勋两转,物五段,仍量折番役。诸卫纩骑及兵角弓手、官马主、掌闲、幕士、驾士、供膳士、供膳主、习驭、工人、乐人、杂户、官、户白、身、有职掌人、合行从人等,各赐勋一转,物三段。其斋郎既是见任官,准坛上坛下有职掌官例处分。执弹三卫及礼生赞者,各减二年劳,无劳可减者,简选日稍优与处分。流外行署从者各赐勋一转,有职掌者各赐勋两转。供顿州刺史同陪位官例,始末专知顿官各与一中上考。蒲州刺史宝鼎县官同坛官处分。管坛一乡百姓给复二年。蒲州侍老等,准太原潞州例降一等处分。
武德初功臣,每有大庆,必存追远,业参运始,义合赏延,其子孙沈翳无在朝者,宣令勘实,即与一子官。唐(此处隆字避元宗讳)元年立功官等,艰难之际,诚效亦深,言念其初,岂忘终始?其三品已上各赐一品官,五品已上各赐紫金鱼袋,有亡没者优赠一官,仍与一子官,一子先得官者,选日优与处分。两京留守京兆河南尹四大都督府长史诸军节度副大使,准行从官例处分。诸方通表疏数纤预见大礼,准陪位官处分。诸道战亡人家,仰州县存┰,不周济者,量事赈给。诸军健儿,别敕行人,各赐勋一转,仍令所司速勘会团奏,官写告身,送付诸道行人。或有身死被逃,犹徵课役,累及亲邻,即宜审勘,为其除削。皇亲中有文武才用堪任使者,委宗正具荐,当与奖擢。五岳四渎,名山大川,自古圣帝明王,忠臣烈士辅相,各令致祭,务尽诚洁。赦书有所不该者,所司比类奏闻。亡命山泽,挟藏军器,百日不首,复罪如初,敢以赦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率土之内,赐三日。赦书曰行五百里,布告天下,咸使闻知,主者施行。
○藉田赦书
门下:昔者受命为君,体元立极,未有不谨於礼而能见教於人,朕其庶乎有惭作者。方册存而可举,旧章绝而复寻,自古所行,无一而废,将以上乞灵於宗社,下蒙福於黎元,朕兹精诚,天宝降鉴。今嗣岁初吉,农事将起,礼有先於耕藉,义缘奉於粢盛,是所严,敢不敬事?故躬载耒耜,亲率公卿。以先万姓,遂终千亩,谓敦本之为小,何布泽之更深?宜有顺於发生,俾无偏於行惠。可大赦天下:自开元二十三年正月十八日昧爽已前,大辟罪无轻重,已发觉未发觉,已结正未结正,系囚见徒,咸赦除之。其犯十恶死罪,不在赦限,自馀死罪,特宜配流岭南远恶处。官典犯赃本犯,至死贬与岭南远恶,左降官至流者亦量贬与远。官典配诸军效力,计赃至徒,仍不得重令却上。天下诸州,损免处地税先矜放,其非损免处,有贫乏未纳者,并一切放免。京兆河南府秦州百姓,有诸色勾徵,及逋县欠负,亦宜放免,其在官典及仓督等腹内者,不在免限。天下色役,爰及支用,务令节减,并诸州贡赋,先令中书门下均融减省,宜准前敕,速即条奏。损免州税户钱未纳,并七等已上户租先未处分,及五色资钱课未纳,灼然不辨者,并放至蚕麦秋收已来赎纳。损免州逃兵健儿,承前访捉不获,合取藉人充替,自资装送军,程期逼迫,颇亦辛苦,并放至蚕麦已後发遣,仍令所司预与军州计会。诸军征行人,并令州县存恤,其行人有父母年七十已上者,委本道采访使检责取实,氇猫本军,即放还本贯,军司据阙数,募取健儿充替。行人及防丁有身亡者,为造棺榇,递还本处。诸州应发遣防下,去本贯一千里已上,比来除正课之外,给一丁充资,多不济办,宜更量与资助。两京城内今年所有诸杂夫役,并宜免放,应须使役,以诸色钱和雇取充。农桑是时,不得妨夺,州县长官,倍加劝课。孝子顺孙,义夫节妇,飒庙门闾。鳏寡独,不能自存,量加优恤。天下侍老,百岁已上版授上州刺史,九十中州刺史,七十已上上州司马。其九十以上,所由仍量给酒肉,各令存问。
亚献皇太子鸿赐物二千匹,终献庆王潭赐物一千匹,王守礼等各赐物一千匹,忠王浚已下各赐物三百匹,夹侍正衣进捧汝阳郡王淳等各赐物二百匹,皇太子夹侍正衣等各赐物一百匹。裴耀卿、张九龄、李林甫,自其翊赞,诚有忠益,颁赏以序,等数须优,宜与一子官,仍各赐物三百匹。二王後各赐物一百匹,长公主公主各与一子官,仍各赐物二百匹,嗣王郡主县主各赐物一百五十匹。在京文武官见任及致仕,并诸色陪位官,一品赐物八十匹,二品七十匹,三品六十匹,四品五十匹,五品四十匹,七品六品三十段,八品九品二十段。节度使副大数淆都留守京兆尹各一百匹,四大都督府长史诸道采访使各八十匹。诸赐物应两给者,从一处给。其耕官及侍耕官,各赐勋两转。丞相萧嵩与一子官,仍赐物二百匹。摄九卿诸侯等各与一子出身,仍各赐物一百五十匹。侍耕执牛官各赐物一百二十匹。坛行事官修礼仪官及刺史判官等,更赐一阶,应入三品及五品官阶相当,减四考听入。摄司徒信安郡王,礼仪官韦纟舀,既不叙阶,与一子官,赐物二百匹,纟舀与一子出身,赐物一百五十匹。其坛及修礼仪两兼者,从一加阶,应与一子官及出身者,若无子,听回与周亲。供奉及押阶不坛,并坛下行事,及助耕勒牛官,别敕差中书门下差定人等,泛阶合入三品五品阶至考未定者,待考定日听叙,非待考者赐勋四转。未承别赐者各赐一等。知顿使赐物一百匹,修坛场长官、屯官、撰玉册文官各赐物八十匹,书玉册官赐物五十匹,管藉田县令赐物六十匹。
在东京文武官朝集使外官充十道采访使,并判官诸道节度副大使,并诸方通表使诸敕使判官,新除五品已上官未赴任都城畿县令见陪位者,三品以上转爵一级,四品已下进一阶。皇亲诸亲及九庙子孙不入等陪位者,并外文武官九品已上,各赐勋一转。诸蕃入朝及贺正蕃客应陪位者,共赐物五十匹,节级分付。南北衙行从宿卫齐官者,及文武官押当有职掌,并诸色杂职掌,并应耕公卿从官等,各赐勋一转。万骑及飞骑见当上者,各赐勋一转,其宿卫斋宫者,加赐物三段。仗内坊侍诸色行从人,各赐物三段。纩骑番兵、角弓手、弩手、官马主、见当番,及留帖人、掌闲、幕士、驾士、供膳、习驭、工人、乐人、见当上有职掌,并庶人应耕者,各赐物三段。斋郎礼生赞者行事者,并减两年劳,无劳可减者,斋郎放出身,礼生赞者选口稍优与处分。三卫七色见当番,并流外行署及蕃官见上有职掌者,各转一勋。河南洛阳县陪位父老,各赐物五段,近坛百姓,各免今年杂差科。
宗庙致享,务在丰洁,礼经沿革,必本人情。笾豆之荐,或未能备物;服制之纪,或有所未通:宣令礼官学士祥议具奏。朕自临天下,二纪於兹,不敢荒宁,日加兢业,而灾眚未弭,黎人未康,若有由而然,则在予之责,有能直言极谏者,具以状闻。每渴贤良,无忘鉴寐,顷虽虚伫,未副旁求。其才有王霸之略,学究天人之际,智勇堪将帅之选,政能当牧宰之举者,五品已上清官将军都督刺史举一人。孝悌力田,乡闾推挹者,本州长官勘实,有才堪应务者,各以名闻。致仕官久历清资,始终称著,年渐衰迈,情有可矜,量与改职,依前致仕。宗子中有才行著闻,比尚沈屈者,委宗正勘实奏闻。唐(此处隆字避玄宗讳)元年两营立功官任,折冲并改与郎将,郎将改与中郎,其亡官失爵,量加收叙。五岳四渎,名山大川,及自古圣帝明五,忠臣良相,并令所在长官以礼致祭。赦书有所未该者,所司比类奏闻。亡命山泽,挟藏军器,百日不首,复罪如初,敢以赦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都城内赐三日。赦书日行五百里,布告遐迩,咸使知闻,主者施行。
●卷二百八十八
☆张九龄(六)
○让起复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表
草土臣九龄言:伏奉去年十二月十四日制,复臣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者。外沮公望,内夺私情,馀生力微,哀怖殒绝,臣诚哀诚惧死罪死罪。臣伏以宰相所职,赞理庶事,陶冶太和,以遂万物,苟非所任,有受其殃。臣实单人,本无大用,况在难疚,触绪哀迷。矧以素所不堪,加之荒塞,而军国事重,翼亮诚难,臣独何人,谬居此地?退省所有,负败将及。虽愿感恩扶力,匍匐命,其如尘玷圣鉴,污辱台衡,於国非急,於礼虚废。臣比年限役,多阙晨昏,疚之际,遽乖救药,凶讳之日,远隔追攀,而星霜未周,冠冕载道。是以庭闱昔绝,几筵今阻,凡曰名教,实所深哀,伏惟睿情,有以永锡。况质言非让,悲款不文,祈天之心,惟圣所体。实冀哀素有次,丧纪获终,俯鉴荒迷,乞遂情礼。臣无任感绝哀迫之至,谨诣朝堂奉表陈乞闻,臣诚哀诚惧顿首顿首死罪死罪。谨言。开元二十二年正月二十七日,草土臣张九龄上表。
○进千秋节金镜录表
臣九龄言:伏见千秋节日,王公已下悉以金宝镜进献,诚贵尚之尢也。臣愚以谓明镜所以鉴形者也,有妍媸则见之於外;往事所以鉴心乾也,有善恶则省之於内。故黄帝《镜铭》云:“以镜自照见形容,以人自照见吉凶。”又古人云:“前事之不远,後事之元黾。”元黾亦犹镜也。伏惟开元神武皇帝陛下圣德之至,动与天合,本已全於道体,固不假於事鉴。然覆载广大,无所不包,圣道冲虚,有来皆应,臣敢缘此义,谨於生辰节上《事鉴》十章,分为五卷,名曰《千秋金镜录》。虽闻见褊浅,所择不深,至於区区效愚,其庶乎万一。不胜悃款之至,谨言。
○荆州谢上表
臣九龄言:伏奉四月十四日制,授臣荆州大都督府长史。闻命皇怖,魂胆飞越,即日戒路,星夜奔驰,属小道使多,驿马先少,以今月八日至州礼上,诚惶诚恐顿首顿首死罪死罪。臣不即饮气取死,岂敢辄惜馀命?伏念心无党恶,死则似同,以此偷生,犹希圣察。臣往年按察岭表,便道赴使,访闻周子谅,久经推覆,遥即奏充判官,寻属臣改官,使亦有替。其後信安郡王奏将朔方驱使,便请授官,臣因其岭外勤劳,因而奏乞。事不敢隐,未至涉私,然进用非人,诚宣得罪。但臣特蒙拔擢,出自宸衷,陛下所用隐微,惟臣而已。伏思报效,窃恃圣恩,每於事端,无所防避,智识虽浅,声竭则深,微诚区区,义有所在,岂复与此私协,以负累圣鉴?臣虽至顽至愚,不至於此,皇天后土,照臣血诚,夙夜烦冤,欲辨无路。臣闻物有穷者,必诉於昊天;人有痛者,必呼於父母。臣今孤苦,不乞哀於圣君,岂蒙恶声,遂衔冤以没代?臣受性愚钝,ウ於知人,禀命舛剥,与此凶会,诚合自死,以谢天威。所以侧息苟存者,臣为圣朝所用,既极荣宠。而一朝至此,恐玷明时,在臣微生,有若蝼蚁,身名俱灭,诚不足言。今衅咎则然,恩礼犹重,面目有,夙夜唯忧,戴盆望天,岂期上达?又未能宣布圣泽,少答殊私,兢皇,动失次第,无任荷惧兢悚之至。谨附河西经略判官所部朝义郎法曹参军苏锐奉表陈谢以闻,臣诚惶诚恐顿首顿首死罪死罪。谨言。
○贺赦表
臣言:伏奉今月八日制恩,春郊展礼,惟新布泽。臣闻古之王政,虽在方册,将崇旧典,必俟圣君。伏惟开元神武皇帝陛下德合天明,道高帝载,以为春者发生之气,气者含育之本,事重於岁始,礼故亲於东郊,振绝代之纲,作名王之法,布泽行庆,昭德顺时,以合阴阳之和,以乘天地之正,凡在品汇,莫不昭苏。臣待罪荆南,亦滥承恩赐,臣无任欣庆战荷之至,谨因所部送永王俸料官当阳县主簿陈奉表陈贺以闻,臣诚欢诚喜顿首顿首死罪死罪。谨言。
○贺册皇太子表
臣言:伏奉今月二十日制,册立皇太子者。伏以皇太子天实生德,睿智夙备,爰以吉辰,光膺盛典。伏惟开元神武皇帝陛下建储固本,体天合圣,万方之心,永贞是属,一人之庆,大赍斯在。臣某待罪荆南,不获称庆阙庭。欣跃之诚,实百常品,无任悚踊庆跃之至,谨遣所部官宣义郎行枝江县尉杨崇先奉表陈贺以闻,臣诚欢诚喜顿首顿首死罪死罪。谨言。
○洪州进白鹿表
臣闻圣法天则,至理调於元气;天表圣则,嘉瑞托於群生:将以幽赞王泽,觉悟生灵,知至德之所感,如虚响之必应。伏见开元神武皇帝陛下道孚神化,体合乾行,品物所资,太和罔不叶;图谍所载,殊祥罔不臻:故郡国上言,日月相继。臣所部豫章县,某月某日获白鹿一,休气所集,灵质自呈,欲效符祉,易为驯狎。臣谨按《瑞应图》云:“王者明惠及下,则白鹿见。”又按《孝经援神契》云:“王者德至鸟兽,则白鹿见。”盖鹿者仙寿之物,实为祯祥之表,虽时和岁稔,固不假於羽毛;而天意人事,诚欲伸於耳目。臣不胜感庆之至,谨诣某所奉瑞鹿表进以闻,臣诚欢诚喜顿首顿首死罪死罪。谨言。
○为兵部尚书王谢平章事表
臣言:伏奉今月二十九日制,授臣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殊常宠荣,妄集疲朽,承恩窃喜,任重惟忧,臣诚欢诚恐。臣伏以虚受之难,鲁史诫以量力;满盈之过,夏载陈其招损。臣阶缘试吏,际会登朝,遂得入拜尚书,比天之喉舌;出典方镇,为王之爪牙。虽忠烈之诚,心知所竭,而绩用之美,岁久无闻。今陛下不以为愚,之庙堂之上,委以军国之谋,实恐鼎足不任,鹈翼为刺,退失微臣之守,上累陛下之明。是以永夕九飞,终朝三省,泉为惧,冰炭在怀,道虽愿於将行,位固惭於幸得。臣已有别状,具所让人,犹蒙曲私,未寝严命,方欲俯偻恭命,对扬休光,磨铅效於一割,策蹇同於十驾。臣诚惧尘台谬齿国华,将何以允答鸿私,弼谐大化?拜命惕,罔知所为,臣不胜荷惧之至,谨奉表谢以闻,臣诚惶诚恐。谨言。
○为信安王献圣真图表
臣言:臣一昨扈从,西狩岐阳,时以有年,事因农隙,整六军之众。修大田之礼,戎卒是训,威武载扬。属草浅兽肥,霜清气杀,诏虞人以即鹿,命荆州而起鸟。陛下亲御弧矢,纡驾林衡,曾不合围,取其背者。虽有逸群之狡,走险之捷,而飞黄骋辔,萦拂如组,绿沈纵镝,宛转若神,必命中於前期,皆应弦而绝倒。其馀变态不测,神妙无穷,非臣瞽言,所能模状。既而备献禽之礼,虔荐寝之诚,教人以孝,自天作则。此外效获,毕赐懿亲,兼禁羽骑,无犯宿麦。是行也。典礼斯备,仁恩允洽,三令惟肃,七德以宣。魏武何阶,亦纪功於猛兽?周文差拟,将比义於非熊。臣忝籍宗枝,幸陪銮辂,窃观神武,冠绝古今,以为载之空言,不若图之绘事,向所述圣,今皆为真。虽天颜不违,而丹青莫拟,徒极愚思,庶存万一。谨录上陈,伏深战汗,臣诚惶诚恐。谨言。
○为何给事进亡父所著书表
臣言:臣父某官某名,往历枢近,志勤忠益。至於霸王大略,军国要务,事关兴替,言涉箴规,因著十篇,名曰《帝图秘》,将欲献纳,才加撰次。寻属臣私门殃衅,夙遘闵凶,手泽所存,心瞿不忍,遂未奏御,犹在缄滕,二纪及兹,遗言将坠。诚愚臣不克负荷,丕扬休烈,俾亡父之业,圣代莫传,虽忝掖垣,若冰。伏惟陛下听政中昃,观书乙夜,思上皇而合道,恨古人於同时。而臣亡父所论君臣之际,必欲验之行事,非直垂於空文,诚宣上感宸衷,由没代而匡补;下藏秘府,因圣君以发明:竟未上闻,伏增悲惧。臣不胜感惕之至,谨缮写封进以闻。谨言。
○谢赐香药面脂表
臣某言:某至,宣敕旨,赐臣衣香面脂,及小通中散等药。捧日月之光,寒移东海:沐□雨之泽,春入花门。雕奁忽开,珠囊暂解,兰薰异气,玉润凝脂。药自天来不假准王之术;香宣风度,如传荀令之衣。臣才谢中人,位参上将,疆场效浅,山岳恩深。唯因受遇之多,转觉轻生之速。
○谏废黜三王奏
陛下纂嗣鸿业,将三十年,太子已下,常不离深宫,日受圣训。今天下之人,皆爱陛下享国日久,子孙蕃育,不闻有过,陛下奈何以一日之,废弃三子?伏惟陛下思之。且太子国本,难於动摇。昔晋献公惑宠嬖之言,太子申生忧死,国大乱;汉武威加六合,受江充巫蛊之事,将祸及太子,遂至城中流血;晋惠帝有贤子为太子,容贾后之谮,以至丧亡;隋文帝取宠妇之言,废太子勇而立晋王广,遂失天下:由此而论之,不可不慎。今太子既长无过,二王又贤,臣待罪左右,敢不详悉。
○上封事书
五月二十日,宣义郎左拾遗内供奉臣张九龄谨再拜死罪死罪,上书开元神武皇帝陛下:臣所以上事,以臣愚见,并当时尢切,不敢饰词,伏愿陛下亲览可否之宜,幸甚幸甚。臣伏以陛下自克清内难,光宅天下,常欲跻人於富寿,致国於太平。圣虑每勤,德音屡发,然犹黎人未息,水旱为忧,臣窃伏思之,有由然矣。臣闻乖政之气,发为水旱,天道虽远,其应甚速。昔者东海枉杀孝妇,旱者久之,一吏不明,匹妇非命,则天为之旱,以昭其冤。况今六合之,元元之众,莫不悬命於县令,宅生於刺史,陛下所与共理,此尢亲於人者也,多非其任,徒有其名,致旱之由,岂惟孝妇一事而已?是以亲人之任,宜得其贤;用才之道,宜重其选。而今刺史县令,除京辅近处雄望之州,刺史犹择其人,县令或备员而已,其馀江淮陇蜀三河诸处,除大府之外,稍稍非才。但於京官之中,出为州县者,或是缘身有累,在职无声,用於牧宰之,以为斥逐之地;或因势附会,遂忝高班,比其势衰,且无他责,又谓之不称京职,亦出为刺史。至於武夫流外,积资而得,官成於经久,不计於有才。诸若此流,尽为刺史,其馀县令已下,固不可胜言。盖庶所系,国家之本务,本务之职,反为好进者所轻;承弊之人,每遭非才者所扰:陛下圣化,从此不宣,皆由不重亲人之选,以成其弊,而欲天下和洽,固不可得也。
古者刺史入为三公,郎官出宰百里,莫不於其所重,劝其所行,臣窃怪近俗,偏轻此任。今朝廷卿士,入而不出,於其私情,遂自得计。何则?京华之地,衣冠所聚,子弟之,身名所出,从容附会,不劳而成,一出外藩,有异於此。人情进取,岂忘於私?但立法制之,不敢违耳,原其本意,固私是欲。今大利在於京职,而不在於外郡,如此,则智能之士,欲利之心,日夜营营,宁有复出为刺史县令?而陛下国家之利,方赖智能之人,此辈既自固而不行,在外者又技痒而求入,如此,则智能之辈,常无亲人之责,陛下又未格之以法,无甚不可乎?故臣愚以为欲理之本,莫若重刺史县令,此官诚重,智能者可行。正宜悬以科条,定其资历:凡不历都督刺史,虽有高第者,不得入为侍郎列卿;不历县令有善政者,亦不得入为台郎给舍郎;虽远处都督刺史,至於县令,以次差降,以为出入;亦不得十年频任京职,又不得十年尽任外官。如此设科,以救其失,则内外通理,万姓获宁。如积习为常,遂其私计,陛下独宵衣旰食,天下亦未之理也。
又古之选用贤良,取其称职,或遥闻而辟召,或一见而任之,是以士修素行,不图侥幸,群小不逮,亦用息心,以故奸伪自止,流品不杂。今天下未必理於上古。而事务日倍於前,诚为不正其本,而设巧於末。所谓末者,吏部条章,动盈千百,刀笔之吏,辨析毫,节制抢攘溺於文墨,胥徒之猾,又缘隙而起。臣以为始造簿书,以备用人之遗亡耳,今反求精於案牍,不急於人才,亦何异遗剑中流,而刻舟以纪?去之弥远,可为伤心。凡有称吏部之能乾,则曰从县尉与主簿,从主簿与县丞,斯选曹执文而善知官次者也,惟据其合与不合,不论贤与不肖,大略如此,岂不谬哉?陛下若不以吏部尚书侍郎为贤,必不授以职事,尚书侍郎既以贤而受委,岂复不能知人?知人之难,虽自古所慎,而拔十得五,其道可行。今则执以格条,贵於谨守。幸其心能自觉者,每选於所拔亦有三人五人。若又专固者,则亦一人不拔,据资配职,自以为能。为官择人,初无此意,故使时人有平配之议,官曹无得贤之实,朱紫同色,清浊不分,是於圣朝有何裨益?故臣以为选部之法,弊於不变,变法之易,在陛下焕然行之。假如今之铨衡,欲自为意,亦限行之已久,动必见疑,遂用因循,益为浮薄。今若刺史县令,精核其人,即每年当管之内,应有合选之色,先委考其才行,堪入品流,然後送台,台又推择,据所用之多少,为州县之殿最:一则州县慎於所举,必取入官之才,二则吏部因其有成,无多育纤之数。纵有不在送者,妄起怨端,且犹分谤於外台,不至喧哗於南省。今则每岁选者,动以万计,京师米物,为之空虚,岂多士若斯?荩渝滥至此。而欲仍旧致理,难於改制,益文法烦碎,贤愚浑杂,就中以一诗一判,定其是非,适使贤人君子,从此遗逸,欺亦明代之缺政,有识者之所叹息也。
夫天下虽广,朝廷虽众,而士之名贤,诚可知也。若使毁誉相乱,听受不明,事将已矣,无复可说。如知其贤能,各有品第,每一官缺,而不以次用之,则是知而不为,焉用彼相?借如诸司清要之职,当用第一之人,及其要官阙时,或以下等叨进,以故时议无高无下,惟论得与不得,自然清议不立,名节不修,上善则守志而後时,中人则躁求而易操。其故何哉?朝廷若以令名而进人,士子亦以修名而获利,而利之所出,众则趋焉。已而名利不出於清修,所趣多归於人事,其小者苟求辄得,一变而至阿私;其大者许以分义,再变而成朋党:斯并教化渐渍,使之必然。故於用人之际,不可不第高下,若高下有次,不可妄,天下士流。必刻意修饰,思齐日众,刑政日清,此皆兴衰之大端,焉可不察?《易》曰:“芦坚冰至。”言圣人之见,终始之徵矣。臣今所言上刺史县令等事,一皆指实,纵臣所欲变法,不合时宜,伏望更发睿图,及询於执事,作为长算,振此颓风,使官修其方,人受其福,天下幸甚。伏惟陛下聪明神武,动以圣断,正当可为之运,未行反本之法,微臣企竦窃有所望,伏札毁留宸眷,稍览愚诚,必无可施行,弃之非晚。不胜尘露裨补之诚。
○薛王有疾上忧变容发请宣付史馆状
右:臣等伏见王守礼等表并答制,以薛王业有疾,圣情轸虑,宿夕之,容发遂变;又寻绎致倦,假寝通神,因获异方,顿解危忄。诚陛下友爱之至,冠於皇王,急难之情,达於神道。所以诸王陈请,愿书竹帛,然犹让此归美,推而不居。圣德谦冲,固难名於广大;臣子之志,敢忘义於昭宣?况臣等近侍轩墀,倍百恒品,望以王等状宣付史馆,谨录状奏闻,伏听敕旨。
○薛王薨上损膳请复膳状
右:未经旬时,惨恤相次,圣情友爱之至,属此天伦之戚。伏闻寝膳,有改乎常,臣等下情不安,夙夜惶灼,伏愿抑损恩命,冲用道心,以承宗社之重,以慰臣庶之望,天下幸甚。臣等不胜倍是恒情之至,谨奉状以闻,死罪谨奏。
○请御注道德经及疏施行状
右:臣等伏以至道无名,常善救物,所以镇彼浇竞,登诸福寿,而古今殊论,穿凿多门,徒广津梁,何阶阃阈?伏奉恩敕,赐臣等於集贤院与诸学士奉观《御注道德经》及疏本。天旨元远,圣义发明,词约而理丰,文省而事惬,上足以播元元之至化,下足以阐来代之宗门。非陛下道极帝先,勤宣祖业,何能回日月之晷度,凿乾坤之户牖?使盲者返视,聋者耸听,蒙蔽顿祛,沈迷有适。凡在率土,实多庆赍,无任忻戴忭跃之至,请宣付所司施行。
○贺雨状
右:伏以自春降泽,粟麦已滋,首夏再旬,时雨稍晚。陛下念深万姓,恩覃庶狱,将有事山川,用达精意。德音才发,甘{注}滂流,此诚圣感必通,天应如答。臣等忝居近侍,倍百恒情,无任忭跃之至,谨奉状陈贺以闻。谨奏。
○论教皇太子状
右:臣伏以皇太子是天下之本,为国之贰,今则睿质渐长,犹在深宫,所与近习者,未必皆正人端士,安於逸乐,久则性成。是以古者明王,恐其若此,虽在赤子,先之以教,必使耆儒硕德,为之师保。故《大戴礼》云:“周成王在襁褓之中,太公为之太师,教之顺也;周公为之太傅,傅其德义;召公为之太保,保其身体。是故成王能圣,周道用康。”秦始皇使赵高傅其太子胡亥,因之以台狱,所习者非斩劓人,则夷人之三族也,胡亥即位,秦氏以亡。则明人之性情,莫不由习,若近正人,闻正事,虽欲为恶,固已不忍;若亲近细人,不闻教,谕纵欲行善,犹未知所适:此必然也。胡越之人,生则声同,长则语异,盖声者天然,语者所习,习於胡则胡,习於越则越:故知成於所习,不可不慎。臣伏愿详择典故,徵用名贤,执经劝学,朝夕从事,俾皇太子得於所习,天下幸甚,谨奉状以闻。谨状。
○论内勘别宅妇女事状
右件:妇女事缘亵,纵两县检括,有所阿容,即愿宣付宪司,纠摘其罪。今便收捕入内,别加推逐,道路有云,何急於此?若在外勘当,虑以相宽,其馀法狱,岂皆应就内:始可以杜其请托,方益威严?便是法不肃而吏不惧,其弊尢重於别宅者也。昔汉丞相府尚不按吏,诚以务在尊崇,体不可失。况天子中禁,而有此名,丞尉极微,所缘至小,固不足以尘默圣听,虽在内曹,外议切切,未为得所,即有闻知,不敢不奏。谨状。
○论东北军未可轻动状
右:高力士宣奉敕,张守所进送突厥生口,具问知委曲,故令刘思贤去者。臣等伏以北虏凶狡,诚亦难保其心,然陛下以恩泽怀柔,岁月已久,使彼豺武,顿改顽暴,以事观察,信然不虚。何者?昨李使回,虏亦具云东下,中或言难信,至今果如所说,即是输诚於国,未有他诈。且契丹等翻覆,或往或来,今其东讨,虽未禀命,在於夷狄,亦不可责於常理,若因而屠之,亦便除患。陛下先有圣料,以为如此,臣等常窃志之,固非所及。今其来也,若契丹等偶胜,北虏势衰,因而乘之,灭其大半,审料必取,始可决行。事若不然,而军将妄动,徒结大隙,亦以不信,为国生患,莫甚於此。臣伏以在边诸将,苟利一军,便即行之,以邀荣赏,不思远计,诚是大失。今刘思贤往,望将降书处分守,必为远图,无得妄动,防约诸将,使知圣心,纵虏庭闻之,尢彰天泽。未审可否,谨录状奏闻。
○请东北将吏刊石纪功德状
右:奚、契丹尢近边鄙,侵佚是虑式遏成劳,臣庶常情,惟欲防御,所谓长策,无出此者。陛下独断宸襟,高夺群议,以为顿兵塞下,转粟边军,旷日持久,役无宁岁,若不因利乘便,一举遂平,使迁善者自新,为恶者就戮,事若不尔,无息我人;且令大兵临之,凶徒必溃,不出此岁,当并成擒。臣等初奉圣谋,高深未测,及闻凯捷,晷候不差,而两蕃遗噍,莫不稽颡,缘边戍卒,咸以返耕,卧鼓灭烽,诚自此始。斯皆陛下睿谋先定,神武非常,观变早於未萌,必取预於无象。伏以成功不宰,君人所以为量;有美不宣,臣子所以成罪:臣虽蒙瞽,安敢无言?既预闻始谋,又幸见成事,岂可使天功虚往,而日用不知?竹帛相传,复纪何事?请具状宣付史馆,垂示将来,仍请将吏等刊石勒颂,以纪功德。臣某等不胜区区忭跃之至,谨奉状以闻。谨奏。
○请御注经内外传授状
右:臣等今日於九龄处,伏见集贤院奉注御敕前件,经墨敕批答,兼九龄说。睿思幽赞,元关洞辟,微言奥旨,廓然昭畅。臣等近识,暗於大道,粗闻九龄此传,便若已有所得,欣戴感悦,诚不克任。伏惟陛下天纵无方,有来斯应,万殊一贯,三教同归。伏望降出御本,使内外传授,则冀明积劫之重昏,纳群迷於正觉。朝闻夕死,尚不足吝,顾此轻生,於焉何幸?臣等不胜忭跃之至。
○西幸改期请宣付史馆状
右:臣今日面奉进止,西幸有曰:“般运已去,仍闻京畿百姓,犹有未安。倘来岁未熟,下无所向,朕虽至彼,复有何情?欲延期至来冬,待看麦,卿等商度,以为何似?”臣等具奏:洛阳城阙,虽曰皇都,至於宫苑之,制度本狭,然风土气候,不甚宜人。陛下以万姓为心,万姓以陛下为命,亿兆所系,诚在圣躬,圣躬若安,何顾小小?陛下遂当宁动色,再降德音:“苟利於人,朕何顾惜?”发言恻隐,感动神。臣等幸闻至言,不觉承睫,圣恩爱育,遂及於此。又敕臣等商量进来者,湛恩至德,焉可使朝臣不知?圣君鸿名,不可令史官无述。臣望宣圣旨,改用来年十月幸西京,仍望具将本状,遍示朝列,并宣付史官等。臣不胜感戴踊跃之至。
○上为宁王写一切经请宣付史馆状
右:臣奉敕,今日於安国观行香,伏见天恩为宁王及故惠宣代国金仙公主共写一切道经四本。伏以睿恩友爱,情深天属,生成之德,无隔存亡,利益之资,方宏道要。诸经毕缮,景福云集,称赞兹日,功用有成,教义是先,诚所感庆。臣无任欣戴之至,望宣付史馆,奉状以闻。谨奏。
○贺张待宾奏克捷状
右:高力士宣示臣等张待宾表。臣等前因奏事,亲承圣旨,悬料数日当有捷书,及此使至,皆如睿略。但狂胡背诞,围逼军州,凶力固已困穷,边城一无所损。臣等伏料此贼,早是破伤,大众远来,窬月去,马羸则多死,人苦则计生,本是乌杂之徒,足徵破亡之渐。此皆皇威远,氛坐销,岂伊边人,所能自保?臣等幸忝枢近,承奉圣谟,边捷有符,不胜庆悦。谨奉状陈贺以闻,仍望宣付史馆。谨奏。
●卷二百八十九
☆张九龄(七)
○贺诛贼状
右:荩嘉运奏,北庭解围,仍有杀获。苏禄背德,敢此雠天,尽驱犬羊,来犯军镇,虽肆凶毒,欲逞其心,而边兵无遗镞之费,狂贼有舆尸之祸。此皆陛下圣武,将士龚行,远必叶谋,动无遗策,能令氛,坐自廓清。臣等忝奉密谋,屡承献捷,踊跃称庆,倍百恒情,谨奉状陈贺以闻。谨奏。
○贺奚契丹并自离贰廓清有期状
右:适高力士宣示臣等张守奏。契丹及奚并自离贰,兼安禄山复有杀获,贼数将尽,触绪猜携,边镇勒兵,伺隙而动,诛翦有日,廓清可期。此皆天威远临,逋逃自灭,臣等不胜庆跃之至。
○贺诛奚贼可突于状
右:高力士宣示张守所上逆贼契丹屈烈及可突于等首级。此等恶稔,丧败将及,故天诱其衷,既降又贰,而感义之士,恶其翻覆,背恩之贼。已就诛锄,幽阵廓清,华夷俱静,计其馀噍,永无动摇。陛下边任先择,圣谋独断,克禀成命,树此戎功。且知河朔无转输之劳,林胡为赋税之地,臣等忝在枢近,预闻远绩,捷书之至,喜倍恒情,谨奉状陈贺以闻。谨奏。
○贺破突厥状
右:张守表奏,突厥四万骑,前月二十五日至能讫离山,契丹泥礼等前後斩获俘馘,数逾十万,突厥可汗弃甲逃亡,奚王李归国及平卢军将等追奔逐北,计日歼灭,更闻奏者。伏以突厥新立,轻事用兵,彼之威众,在於一举。又两蕃与其结隙,交构未深,在於边隅,犹轸天算。陛下料其终始,指授规模,知其举种尽来,本自无策,劳师袭远,必合成擒;使蕃骑先锋,汉军坚壁,坐观成败,自战蛮夷。今契丹才交,突厥已破,计其奔北,必至丧亡,脱身获全,亦举众皆弃。北虏震慑,从此气衰,东胡保边,永不携贰,宽徭罢柝,自此可期。斯皆圣德远覃,皇威遐振,事无遗策,举不失图,臣忝迹枢近,亲承睿略,忭跃之至,倍百恒情,谨奉状陈轴贺以闻。谨奏。
○贺东北累捷状
右:今日刘思贤至,奉宣圣旨,垂示臣等破贼所由兼见守表奏,具承契丹累捷。伏以圣武所加,制胜者无失;天威不抗,犯顺者自亡。突厥负众背恩,穷凶远袭,两蕃怀德,诗如归,三军奉国,从命如指:遂使一战便克,已闻杀伤无算;恸哭而奔,则知主将必死。且蛮夷相伐,我则不劳,疆场有虞,义亦奚失?固知无愆信於漠北,有大造於燕垂。此实独断神谋,事皆有预,万全之策,永静边隅。薄伐之师,匪劳中夏,凡在黎庶,孰不欣跃?臣等忝预枢近,倍百恒情,无任庆悦之至。
○贺依圣料赤山北无贼及突厥要重人死请宣付史馆状(先是信安王承王忠嗣警因牒云赤山有贼)
右:先得前件牒云,九月三日奚探见贼无数,前三日臣等面奉圣旨,料此必安禄山所将之兵,奚疑是贼,便有此牒也。臣等当时又奏,突厥举国大来,徵有输失便去,窃料此意,恐其有谋。陛下又云:“必应彼有要重人死,所以即去。”今日幽州节度判官监察御史张晓至,云今月十一日从幽州发来,赤山元自无贼,奚所见者,正是安禄山下兵马。又云,契丹有蕃落人走来,云突厥之兵马平章事第一人死,所以狼狈即去,在路每日於帐衙前哭。此并圣心悬照,有如目击,臣等亲奉睿算,及此符同,万里无差,不胜惊喜。无任踊跃之至,仍望宣付史馆。
○贺突厥小可汗必是伤死状
右:牛仙童宣敕送前件契丹令问委曲者,臣等借问突厥退散所由。其伊吐于被擒,将随五日,因夜却走回,每日实见突厥诸将皆於衙帐前哭,及正面是实。据此必是小可汗伤死,若其不然,不合如此。审观伊吐于情状,亦即不敢妄言,必其不虚,是天败。比其归至本处,固应更有馀殃,丑虏破亡,必自此始也。陛下圣德无远,妖自销,不劳师徒,已清朔漠。臣等获奉庙算,不胜忭跃之至。
○贺圣料突厥必有亡徵其兆今见状
右:林招隐宣敕示臣等:张守云,契丹妇女屈将从突厥出来,知可汗死是实。又云,黄头突厥与默啜突厥争言气,兵马欲斗惊军,屈将然得走来者。参验前後从突厥来者,说事多同,况此妇人,尢为指实,死既非谬,天实诛之。且诸蕃之中,北虏为桀,不待征战,而自取歼夷,此诚天助有道,坐清妖。陛下尝有圣料者,知其必有亡徵,今云兵马自争,其兆已见。伫听其败,但只纳降,亭障息兵,将自此始,不胜欣庆之至。
○贺荩嘉运破贼状
右:高力士宣奉敕示臣等:王尚客奏状,知荩嘉运至突厥施店密城,逢贼便斗,多有杀获,且凶党大众,见在边城。方拟经春,图为边患,忽闻嘉运此入,复有破伤,必其惊忙,当有携散。皆是圣略先定,万里悬同,尚客所言,合符前者,臣等不胜庆跃之至。
○贺贼苏禄遁走状
右:高力士宣敕示臣等:曹待宣奏状,知苏禄遁走入山出界者。四镇悬远,比被侵逼,将士用命,虽有诛锄,凶党尚多,时有抄掠,兵疲矢尽,为弊亦深。今日奔亡,诚是震惧,圣威及远,氛坐销。又北庭救兵,当时回旆,不费军廪,事且无忧。吐蕃纵实西行,苏禄不得相应,其败可必,又无可忧。边事且宁,不胜庆慰,谨奉状陈贺以闻。谨奏。
○贺雪状
右:伏以至德惟勤,亲躬以劝,大礼云毕,劳酒加欢。圣感天从,丰年雪应,始降泽於千亩,将有盈於万箱。臣等忝陪近侍,载深庆跃,无任悦豫之至,谨奉状陈贺以闻。谨奏。
○谢侍讲遍赐衣物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