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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撰述诸宗著述部禅宗杂著

  作者:辟妄救略说  明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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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藏經 闢妄救略說
 明 圓悟著 真啟編
天童和尚闢妄救略說緣起

  崇禎三年春。漢月寄五宗原至。老僧置之不閱。復云。目原之一字。苐恐不出六祖道。成知解宗徒。不得不說破耳。此老僧逆耳之言。望漢月知非故也。至六年春。磬山寄漢月與伊書云。粵自威音無象。一○為千佛萬佛之祖。臨濟玄要。所以發明七佛歷祖之秘。以簡一橛頭。相似野狐涎。老僧亦置之。但云各與一頓。以復磬山者。亦望漢月改轍故也。既而見頂目普說。劉居士駁語。料皆漢月密囑。乃簡五宗原看。始知一○已載五宗原矣。故有三錄云云。今潭吉妄作五宗救。益見漢月密囑之禍。不得休息。老僧又豈忍坐視也。葢漢月不據自己為宗旨。直指一切人。而別尋繪事家。圖七佛之始。威音王佛。未有出載。無所考據之一○。為千佛萬佛之祖。又謂五宗各出○之一面。獨臨濟為正。於是妄認三玄三要等名目為宗旨。硬引三擊三撼之類以配之。從上相傳。佛法的的大意。豈不為漢月所混滅。且妄稱夙乘願力。如古所云。法滅仰必再來。潭吉又謂正法眼藏。湮沒既久。必有乘願力之大士。起而救之者。彼此說夢。魔魅人家兒女。今其人。雖俱已報終。老僧更恐他家別箇兒孫。仍落此窠窟。展轉相誑。以致後世學者。忘認一○而不自悟。則滅佛滅祖滅慧命之罪。自漢月始。而老僧坐視不救。則亦老僧之罪也。故不得不略撮大端。闢其妄救者。以救之耳。昔仰山作一圓相。以脚抹之。資福寶禪師。見陳操尚書來。畵一圓相。操曰。弟子與麼來。早是不著便。更畵圓相。福於中著一點。操曰。將謂是南番舶主。福乃歸方丈閉却門。此是甚麼面目。老僧惟願天下後世。以古人為榜樣。慎勿墮漢月圈套。方識達磨西來。祇為覔箇不受惑底人。亦見老僧。初不與漢月輩爭競勝負。惟為發明佛法的的大意。使人人自證自悟而已。
  崇禎戊寅長至日   老僧 圓悟 書

  天童和尚闢妄救略說目錄

   緣起卷之一  七佛 毗婆尸佛 尸棄佛 毗舍浮佛 拘留孫佛 拘那含牟尼佛 迦葉佛 釋迦牟尼佛卷之二  西天祖師 一祖摩訶迦葉尊者 二祖阿難尊者 三祖商那和修尊者 四祖優波毱多尊者 五祖提多迦尊者 六祖彌遮迦尊者 七祖婆須蜜尊者 八祖佛陀難提尊者 九祖伏馱蜜多尊者 十祖脇尊者 十一祖富那夜奢尊者 十二祖馬鳴尊者 十三祖迦毗摩羅尊者 十四祖龍樹尊者 十五祖迦那提婆尊者 十六祖羅睺羅多尊者 十七祖僧伽難提尊者 十八祖伽耶舍多尊者 十九祖鳩摩羅多尊者 二十祖闍夜多尊者 二十一祖婆修盤頭尊者 二十二祖摩拏羅尊者 二十三祖鶴勒那尊者 二十四祖師子尊者 二十五祖婆舍斯多尊者 二十六祖不如蜜多尊者 二十七祖般若多羅尊者 二十八祖菩提達磨尊者卷之三  東土祖師 初祖菩提達磨大師 二祖慧可大祖禪師 三祖僧璨鑑智禪師 四祖道信大醫禪師 五祖弘忍大滿禪師 六祖慧能大鑒禪師卷之四  六祖下 第一世湖廣南嶽懷讓禪師 第二世江西馬祖道一禪師 第三世洪州百丈懷海禪師 第四世洪州黃檗希運禪師卷之五 第五世鎮州臨濟義玄禪師卷之六 第六世魏府興化存獎禪師 第七世汝州南院慧顒禪師 第八世汝州風穴延沼禪師卷之七 第九世汝州首山省念禪師 第十世汾州太子善昭禪師 第十一世潭州石霜楚圓禪師 第十二世袁州楊岐方會禪師 第十三世舒州白雲守端禪師 第十四世蘄州五祖法演禪師卷之八 第十五世成都昭覺克勤禪師 第十六世平江虎丘紹隆禪師 第十七世明州天童曇華禪師 第十八世明州天童咸傑禪師 第十九世夔州臥龍祖先禪師 第二十世杭州徑山師範禪師 第二十一世袁州仰山祖欽禪師 第二十二世臨安天目原妙禪師 第二十三世臨安天目明本禪師 第二十四世烏傷伏龍元長禪師 第二十五世蘇州鄧尉時蔚禪師 第二十六世蘇州鄧尉普持禪師 第二十七世杭州東明慧旵禪師 第二十八世東明海舟普慈禪師 第二十九世南京寶峰明瑄禪師 第三十世煢絕天奇本瑞禪師 第三十一世隨州關子嶺正聰禪師 第三十二世北京笑岩德寶禪師 第三十三世宜興龍池正傳禪師卷之九 第三十四世明州天童圓悟禪師卷之十 附三峰
  天童和尚闢妄救略說目錄(終)

  

  天童和尚闢妄救略說卷之一

    侍者 真啟 編

  七佛
  ▲毗婆尸佛

  偈曰。身從無相中受生。猶如幻出諸形象。幻人心識本來無。罪福皆空無所住。

  ▲尸棄佛

  偈曰。起諸善法本是幻。造諸惡業亦是幻。身如聚沫心如風。幻出無根無實性。

  ▲毗舍浮佛

  偈曰。假借四大以為身。心本無生因境有。前境若無心亦無。罪福如幻起亦滅。

  ▲拘留孫佛

  偈曰。見身無實是佛身。了心如幻是佛幻。了得身心本性空。斯人與佛何殊別。

  ▲拘那含牟尼佛

  偈曰。佛不見身知是佛。若實有知別無佛。智者能知罪性空。坦然不怖於生死。

  ▲迦葉佛

  偈曰。一切眾生性清淨。從本無生無可滅。即此身心是幻生。幻化之中無罪福。
  師閱潭吉五宗救。闢云。從上相承法眼。所謂宗旨。我祖臨濟。初謂普化克符曰。我欲於此。建立黃檗宗旨。及乎普化問和尚三日前道甚麼。濟便打。三日後。克符問和尚前日打普化作甚麼。濟亦打。此臨濟建立宗旨。唯問著便打而已。末後謂誰知吾正法眼藏。向者瞎驢邊滅却。未甞於三聖外。別有所謂正法眼藏也。仰山雖受躭源。九十七種圓相。未聞以圓相為宗旨。而末後唯曰。一二二三子。平目復仰視。兩口一無舌。即是吾宗旨。又豈於一二二三子外。別有所謂宗旨乎。妄揑一○。為千佛萬佛之祖。而認為宗旨。自漢月始。莫說潭吉。作十卷五宗救。縱使妄作。塞滿虗空。總救不得漢月。妄揑宗旨之罪。如更不信。請看起自釋迦。終於天童。六十八人。只是一人。誰似漢月。特出異計。畵一○為宗旨者。據伊與磬山書曰。粵自威音無象。一○為千佛萬佛之祖。故七佛以雙頭獨結。四法交加。勒成無文密印。飲光傳二十八代。無非以法印心。老僧闢書云。七佛但有偈。未見有雙頭獨結。又未聞釋迦有四法交加。勒成一○。為無文密印。而飲光傳二十八代者。既四法交加。豈可謂之無文密印哉。潭吉道。闢書所論。皆所謂以辭害意者。誣旁老僧。以四法交加之辭。害無文密印之意耳。殊不知攻擊辨難。有正打。有旁敲。闢書謂七佛但有偈。未見有雙頭獨結。又未聞釋迦有四法交加。勒成一○。為無文密印。飲光傳二十八代者。如實而說。此正意也。既四法交加。豈可謂之無文密印。就其自語相違。略一點破。此旁意也。潭吉諄諄于○相統言詮。言詮入○相。比諸卦畫彖繫。正所謂以老僧辭。害老僧意者。若據老僧。那管你言詮有無。只作此一○。正是漢月根本錯處。拘留孫佛偈曰。見身無實是佛身。了心如幻是佛幻。了得身心本性空。斯人與佛何殊別。豈非明人佛無異。人外無別佛之意乎。七佛歷祖之偈。雖隱顯不同。總未有立一○。為千佛萬佛之祖者。且既謂威音無象。一○為千佛萬佛之祖。則千佛萬佛未出。又有甚麼人為漢月證此一○。為千佛萬佛之祖。無甚麼人為漢月證此一○。為千佛萬佛之祖。則是漢月自計此一○。為千佛萬佛之祖矣。非無根妄說乎。故老僧據七佛偈旨。以證漢月一○之非。潭吉乃曰。佛法無下口處。何不看龐居士。初參石頭。問曰。不與萬法為侶者。是甚麼人。頭以手掩其口。士豁然有省。異日石頭見而問曰。子見老僧後。日用事作麼生。士曰。若問日用事。即無開口處。乃呈偈以明無開口的意。曰日用事無別。唯吾自偶諧。頭頭非取捨。處處沒張乖。朱紫誰為號。丘山絕點埃。神通并妙用。運水及搬柴。古人所謂祇恐不是佛。莫愁佛不解語也。而潭吉謂佛法無下口處。借虙羲畫卦。以證漢月一○。雖無文字。備天地萬物之理。請觀龐公偈。頭頭處處。朱紫丘山。非備天地萬物之理乎。據首二句。則捨龐公。斷別無天地萬物之理。故龐公問不與萬法為侶者。是甚麼人。石頭以手掩其口。只是發明龐公而已。豈曾示一○。為龐公之祖。及公後參馬祖。亦問不與無法為侶者。是甚麼人。祖曰。待汝一口吸盡西江水。即向汝道。士於言下。頓領玄旨。有偈曰。有男不婚。有女不嫁。大家團圞頭。共說無生話。可見石頭馬祖龐公。皆據當人為玄旨。未甞以一○相為無文密印也。今潭吉自未曾悟。又何能辨悟有淺深。妄謂華藏而後。此印漸沒。然則石頭馬祖龐公。亦生於華藏之後耶。且既以虙羲畫卦。配一○相。更問潭吉。卦畫在先。虙羲在先。若卦畫在先。不得為虙羲所畫。以虙羲未有故也。若虙羲在先。豈虙羲不備天地萬物之理。而徒恃卦畫乎。卦畫不可徒恃。一○之配更無謂矣。老僧據虙羲為根株。以爻象為枝葉。正永嘉謂。直截根源佛所印。摘葉尋枝我不能。故以一棒不作一棒用。直指當人自悟者。正明人外無別物。無別理。故曰無邊剎境。自他不隔於毫端。十世古今。始終不離於當念。始契馬祖謂龐公。待汝一口吸盡西江水。即向汝道之旨。是則臨濟初住鎮州。謂普化克符曰。我欲於此建立黃檗宗旨。汝二人成褫我。二人珍重下去。已建立宗旨了也。三日後。普化却上來問。和尚三日前道甚麼。濟便打。又三日後。克符上來。問和尚前日打普化作甚麼。濟亦打。又豈普化克符外。別有宗旨可建立乎。而潭吉謂。二人稟旨上問。不唯不識普化克符。且鈍置臨濟。為不具眼矣。更謂臨濟於三段二打之後。以四料揀明之。於是便有玄要賓主炤用等。宗旨立焉。可見漢月潭吉。自迷其頭。却認他三段二打。料揀玄要賓主炤用等名相為宗旨。正是業識茫茫。豈識佛法的的大意乎。不識佛法的的大意。故惟配合名相。為三段二打之數。凡有三者。引為三玄三要根據。如三擊三撼等是也。頌百丈打破醬甕曰。擊碓傳來三甕醬。即興化拈香。亦撦為三數。遞相傳授。魔魅後昆。且三頓痛棒。漢月定謂。未聞有兩頓四頓之旨。潭吉又何得謂二打乎。即喚作棒。早已逐塊。況可認三段二打為定式。而以四料揀明之乎。南院問風穴云。汝道四料揀。料揀何法。穴云。凡語不滯凡情。即墮聖解。學者大病。先聖哀之。為施方便。如楔出楔。故僧問臨濟。如何是奪人不奪境。濟云。煦日發生鋪地錦。嬰兒埀髮白如絲。言嬰兒埀髮白如絲者。何情解之有。唯指當人本體。與無情境。等無有異。而人不惺。將謂奪人。全無人矣。僧問如何是奪境不奪人。濟曰。王令已行天下徧。將軍塞外絕煙塵。此據人奪境之意。僧問如何是人境兩俱奪。濟曰。并汾絕信。獨處一方。此言不通音信。則無他人他境。唯我獨尊。僧問如何是人境俱不奪。濟曰。王登寶殿。野老謳歌。此言王與野老。各適其適。不借不奪。各自受用也。妙喜答僧問四料揀。進云。臨濟道底。未審與和尚答底。是同是別。妙喜云。咬人屎橛。不是好狗。何況潭吉等。咬名相為宗旨乎。又謂黃檗接臨濟。不過三頓痛棒。濟乃建立若是。豈非三頓之象彖。此正潭吉睡夢未醒。要假三頓。證三玄三要。非只一畫。故以三畫之乾卦。非只一畫。證老僧一棒。為一橛頭硬禪。為執一畫以為乾。殊不思老僧明明向道。一棒不作一棒用。何甞與漢月。論一論三。不見孔子假年學易。及作繫辭。則曰。其為道也屢遷。不可為典要。何甞以卦畫為死煞法來。據此可見潭吉不知乾。葢乾之所以乾。唯當人本體而已。故易曰。君子終日乾乾。又曰。君子以自強不息。豈徒恃三畫為乾哉。圭峰曰。元亨利貞。乾之德也。常樂我淨。佛之德也。如是則即乾即佛即人。無二無別。豈不益證一○為千佛萬佛之祖。特無根妄說哉。又引漢月頌七佛偈曰。無相身心即有無。有無兩絕密交蘆。迅雷不及掩雙耳。夢斷遙空月自孤。又作此相。與所謂不可有無。有無不可者。皆如易之彖繫。所以明一○之旨。不知一○已錯。更何論所繫之辭耶。不見老僧前據仰山謂。總不出隱身三昧。以脚抹此[○@日]相。翻前隱身之案。今漢月作此相。老僧出手摘毀之。且道與仰山。同耶別耶。昔躭源舉忠國師所授九十七種圓相。轉付仰山。復上堂驗之。而仰山作女人拜。是何意旨耶。忠國師以圓相授躭源時。囑曰。南方有一沙彌。大興此教者。正為仰山看竟即燒却也。何甞以圓相為宗旨。而況如漢月畫此。以荼糊七佛偈耶。祇如夢斷遙空月自孤者。不過似趙清獻公聞雷偈。默坐公堂虗隱几。心源不動湛如水之意。至謂一聲霹靂頂門開。喚起從前自家底。則與漢月不可有無。有無不可之妄說。天地懸隔矣。葢漢月因於付法偈。鑽出四句法。故有種種之謬。所以闢書引僧問馬祖。離四句。絕百非。請師直指西來意者。正欲明西來意。無有四句法也。使西來意之外。別有四句法。安能免闢書外道之呵。乃反謂老僧依文訓義。一以無字銷之。請看世尊付法偈曰。法本法無法。無法法亦法。今付無法時。法法何曾法。是葢人人本法。本無名相。故老僧謂世尊。以無字銷名相法耳。曷甞有四法交加者乎。且引百丈曰。凡教意。皆三句相連。汝祇知三句相連。何不看下有透過三句外的。是名不墮諸數之人。汝又何知。直饒透過三句外。亦未夢見西來意在。不見藥山問雲巖曰。百丈說何法。巖曰。有時云三句外省去。六句內會取。山曰。三千里外。且喜沒交涉。今漢月執三為深密之旨。作五宗原。潭吉又執三句以破本法。作五宗救。何止三千里外沒交涉哉。至謂吾教意。如∴字三點。巖頭取為略似宗門者。又何不看巖頭曰。休休。因僧請舉。故頭云。吾教意如∴字三點。第一向東方下一點。點開諸菩薩眼。第二向西方下一點。點諸菩薩命根。第三向上方下一點。點諸菩薩頂。據點雖三。要之頂眼命根。即一菩薩身分而已。故下云。但明取綱宗。本無實法。若道向上有法有事。真椀鳴聲。荼糊汝。繫罩汝。古人喚作繫驢橛。若將實法與人。土亦消不得。況漢月潭吉。分別種種圓相。種種三法。以為佛祖法式。是誠妄作妄說。害滅宗旨。故老僧不得不痛為之闢。將從上關棙。逐一說破。誠得罪於佛祖。必取後世明眼者罵。但時不獲免耳。

  ▲釋迦牟尼佛

  姓剎利。父淨飯王。母摩耶。剎利氏自天地更始。閻浮洲初闢已來。世為王。佛歷劫修行。值然燈佛授記。於此劫作佛。後於迦葉佛世。以菩薩成道。上生覩史陀天。名護明大士。及應運時至。乃降神于摩耶。當此土周昭王二十四年甲寅四月初八日。自摩耶右脇誕生。生時放大智光明。照十方世界。地湧金蓮花。自然捧雙足。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行七步。目顧四方曰。天上天下惟我獨尊。
  五宗救。載世尊初生時。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行七步。目顧四方曰。天上天下。惟我獨尊。雲門云。我當時若見。一棒打殺與狗子喫。貴圖天下太平。雲峰悅云。雲門雖有定亂之謀。且無出身之路。老僧道。此雲峰據身為世尊惟我獨尊之旨。恐人錯會雲門語。不識一棒打殺。與狗子喫。貴圖天下太平者。乃直指人人獨尊時節。故下此二語。與世尊雲門相見。所謂棒下有分身之意。亦有出身之路者。此也。老僧曾頌曰。纔出胞胎脫體彰。指天指地為人揚。引他無限癡男女。天上人間沒處藏。豈像汝等。贓誣世尊。俛仰團成五色毬。萬鈞香餌墜絲頭。瞿曇意在深深處。跛鱉盲龜漫上鈎耶。世尊明明道。天上天下。惟我獨尊。何曾有五色毬。萬鈞餌。與深深意來。且問潭吉。雲門是箇有名的跛足阿師。因甚却道。一棒打殺。與狗子喫。貴圖天下太平。汝反敢謂跛鱉盲龜漫上鈎耶。汝何知到盲龜田地。不見有佛身與己身之異。始稱臨濟道。誰知吾正法眼藏。向者瞎驢邊滅却。則跛鱉盲龜。又豈在正法眼藏外耶。救中道。四十九年說法。皆隨機遮護。老僧則謂隨機開導。故曰。更以異方便。助顯第一義。可見異方便。無非開顯第一義者。所謂諸佛世尊。唯為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若也隨機遮護。不顯示第一義。則世尊直至拈花時。迦葉破顏微笑。乃出現於世耶。至謂一花拈出。圓證吾人心法廣大。說箇廣大。已是限量了也。吾人本來面目。徧現俱該沙界。收攝在一微塵。又極小同大。忘絕境界。極大同小。不見邊表。豈有廣大可說耶。漢月認一花拈出。早已錯了。何不看老僧頌曰。世尊脫體風流。迦葉渾身賣俏。當時百萬人天。只見拈花微笑。誠前人所謂。有抽釘拔楔之意。豈似汝等。釘樁搖櫓。道箇圓證廣大。為贓誣世尊之臆談也。且靈山會上。拈花示眾。獨有金色頭陀。破顏微笑。世尊云。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實相無相。付囑摩訶迦葉。維摩詰曰。觀身實相。觀佛亦然。拘留孫佛曰。見身無實是佛身。足知世尊。所謂實相無相。身外無餘。何有一花拈出。圓證心法廣大者哉。又謂闢書。以一棒為全提獨尊。此外別有。即同魔說。老僧一棒不作一棒用。直指人人本體。為全提獨尊。正顯本體外別有。即同魔說耳。如世尊謂。身含十方。無盡虗空。豈於身外別有一棒哉。至云。吾所謂獨尊者。如天子為萬國之獨尊。吾所謂全提者。如萬國皆在天子王化之中。布一令而天下肅。發一言而天下應。除一官。授一職。而天下被其澤。天下之教教化化皆歸之。故謂之獨尊。據潭吉此說。鼓惑世人。生貪妄想。害獨尊之正旨矣。又曰。非天下之外。別有獨尊。獨尊之外。別有天下。此潭吉未到舉頭天外看。誰是我般人。故謂非天下之外。別有獨尊耳。抑知身含十方無盡虗空乎。又謂洞宗有五位。以君位為尊。潭吉何不看洞山謂。正中來。無中有路出塵埃。但能不觸當今諱。也勝前朝斷舌才。既曰無中有路出塵埃。豈似汝天下皆歸之為獨尊。與天下之外無獨尊乎。洞山又曰。直饒頭頭上顯。物物上彰。此正漢月意中。謂一花拈出。則物物頭頭皆然。故曰。圓證吾人心法廣大者。洞山何故謂。祇喚作了事人。終不喚作尊貴。當知尊貴一路自別乎。據是則豈可以漢月所謂心法廣大。為洞宗君位為尊乎。又謂臨濟有四賓主。以主中主為貴。若到老僧前恁麼道。則喫棒未有了日在。何故聻。為潭吉不過學說主中主為貴。其實賓中主之意。尚未夢見。況主中主乎。又謂雲門有全提半提。以全提為究竟。到老僧前恁麼道。亦直棒打出。汝何不看雲門云。直得乾坤大地。無纖毫過患。此又漢月一花拈出。圓證心法廣大的意也。而雲門則謂祇是轉句。不見一色。尚謂始是半提。更須知有全提時節。漢月潭吉。因不知時節。故一味穿鑿。亂統惑人。反引教中。海印三昧。謂萬象森羅。皆在海光之中。一時俱現。所謂全提獨尊。且海印三昧。出華嚴經。未有謂為全提獨尊者。豈非漢月潭吉。俱臆談乎。據老僧則祇可謂海與萬象。一時互映俱現。不可謂全提獨尊。何則。海與萬象。無能映所映。古人謂雁過長空。影沉寒水。雁無遺踪之意。水無留影之心者此耳。潭吉引來。證漢月心法廣大。抹滅世尊。身含十方無盡虗空。唯我獨尊之旨。不見道。未離兜率。已降皇宮。未出母胎。度人已畢。豈如來外。別有海印三昧。待拈花一著。始盡天上天下。獨尊之旨者乎。老僧一棒不作一棒用。直指一切人。為全提獨尊者。乃人人獨尊之獨尊。同一虗空天地日月。人人各各。見一虗空天地日月。未有一人。而不圓滿一虗空天地日月。豈止萬國之人而已。乃至盡虗空。徧法界。一一圓滿。一一獨尊。初無彼此。絲毫增減。故謂是法平等。無有高下。豈待天下皆歸之。始為獨尊哉。若待天下皆歸。始為獨尊。則人人一一。何有獨尊之時哉。故老僧一棒不作一棒用者。即古所謂。以丈六金身。作一莖草用。一莖草。作丈六金身用。體用一致。殺活自繇。實非漢月潭吉輩所知。又何怪其妄認一棒。為孤獨之獨也耶。
  自降生後。種種神異。踰城出家。具如經說。始于阿藍迦藍處。三年學不用處定。知非。便捨。復至鬱頭藍弗處。三年學非非想定。知非。亦捨。又至象頭山。同諸外道。日食麻麥。經于六年。世尊自思曰。今此苦行。非正解脫。吾當受食。而後成佛。即沐浴于尼連河。天為之偃樹。世尊援之而出。受牧牛氏女所獻乳糜。尋詣畢鉢樹下。天帝化人。擷瑞草以藉坐。景雲祥風。四起紛披。天魔念。世尊道成。且受折抑。率眾作難。窮現可怖可欲諸境。世尊泊然不動。以指按地。地大震。魔皆顛仆。於是降之。故經云。以無心意無受行。而悉摧伏諸外道。先歷示邪法。示諸方便。發諸異見。令至菩提。乃於穆王三年癸未歲二月七日之夕。入正三昧。至八日明星出時。廓然大悟。成等正覺。乃歎曰。奇哉一切眾生。具有如來智慧德相。但以妄想執著。不能證得。時年三十矣。成道後六年。歸為淨飯王說法。王大喜。遣其族五百貴子。從之出家。
  世尊在靈山會上。拈花示眾。是時眾皆默然。唯迦葉尊者破顏微笑。世尊曰。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法門。不立文字。教外別傳。付囑摩訶迦葉。
  救曰。拈花付法。實直指一宗之岷源也。此處錯會。則千差萬別。繇之而生。不流為心性自己之義路。便流為硬作主宰之儱侗。如五方天王。觀摩尼寶珠。各說異色。而真珠隱矣。此正漢月潭吉。蹉過世尊。錯會拈花為付法。千差萬別。繇之而生。故漢月流為心法廣大之義路。潭吉則訶自己為義路。漢月謗老僧。為一橛頭硬禪。潭吉亦謗老僧。為硬作主宰之儱侗。豈非若天王觀珠。各說異色。而擡手之真珠則隱耶。據世尊不以摩尼為真珠。證知斷不以拈花為付法。自謂擡手為真珠。則離世尊外豈別有珠。故老僧獨據世尊。為付法之宗。以證老僧。唯直指人人為宗旨也。救中乃引一句合頭語。萬劫繫驢橛。以證闢書。自謂情與無情。煥然等現。為末後句。正在船子訶禁中。此見潭吉。不懂船子語意。故作此妄配也。據船子纔見夾山。劈頭便問大德住何寺。此船子所謂絲懸綠水。浮定有無之意。以驗夾山。而夾山不惺。故隨語生解。答曰。寺即不住。住即不似。船子亦就追索曰。不似似箇甚麼。而夾山猶自不知。又隨語曰。不是目前法。船子見夾山。是箇學語之流。故曰甚處學得來。夾山又隨語曰。非耳目之所到。船子見夾山。重重隨語生解。故點曰。一句合頭語。萬劫繫驢橛耳。老僧自悟情與無情。煥然等現。與誰相答問來。可謂之合頭語。繫驢橛乎。又謂老僧解拈花公案。威音者。一切眾生之容威。舉目了然。為依法生解。此據漢月五宗原。謂甞見繪事家。圖七佛之始。始於威音王佛。唯大作一○。威者。形之外者也。音者。聲之外者也。威音王者。形聲之外。未有出載。無所考據。文字已前最上事也。老僧謂漢月。本分未徹。故不見威音王佛。何以故。威音者。即三世諸佛。一切含靈之本色。舉目了然。不假思議言詮。正古所謂須知情與無情。說法無異者耳。所以世尊於靈山會上。拈花默顧大眾。人天百萬。悉皆罔措。唯摩訶迦葉。破顏微笑。世尊不說說。迦葉不聞聞。豈非威音也乎。即如世尊。示隨色摩尼珠。問五方天王。此珠作何色。時五方天王。互說異色。世尊藏珠。復擡手曰。此珠作何色。天王曰。佛手無珠。何處有色。世尊曰。汝何迷倒之甚。吾將世珠示之。便各強說。有青黃赤白色。吾將真珠示之。便總不知。時五方天王。悉皆悟道。可見世尊擡手。無物色之色。正吾宗門中。謂之本色衲子。老僧前謂漢月。本分未徹。故不見威音王佛者此也。若人因默顧默契。如五方天王。覩世尊手為真珠。亦能悉自悟道。既已自悟。寧有妄作一○。謂千佛萬佛之祖者乎。巖頭曰。若道向上有法有事。荼糊汝。繫罩汝。古人喚作繫驢橛。若有實法與人。土亦消不得。是則漢月一○。縱與仰山所畫○相無異。也是荼糊人。繫罩人。也是繫驢橛。故仰山即以脚抹之。而況漢月妄作一○。謂千佛萬佛之祖。老僧安得不訶禁乎。潭吉又引首楞嚴。爾時阿難。及諸大眾。各各自知。心徧十方。反觀父母。所生之身。如一微塵。若存若亡。如湛巨海。流一浮漚。起滅無從。各各自知。獲本妙心。常住不滅。謂此方等會中所談。教外之旨。不若是者。竟不思汝前自引。海印三昧。謂萬象森羅。皆在海光中。一時俱現。為全提獨尊。以證漢月之心法廣大。正與各各自知。心徧十方。反觀父母所生之身。如一微塵同解。繇此看來。潭吉自未悟。而惟依漢月心法為悟。漢月自未悟。而惟依大作一○為悟。正所謂依法生解。猶落魔界。老僧自悟。與盡虗空徧法界之有身。無不徧現。何曾身如微塵。若存若亡。別有心徧十方來。可見漢月潭吉。罔措老僧自悟境界。故謂同雲門。乾坤大地。無纖毫過患。猶是轉句也。又何知雲門為未大悟者。指自境而反諸己。故謂乾坤大地。無纖毫過患。祇是轉句。正漢月所謂心法廣大。及潭吉謂萬象森羅。皆在海光中。一時俱現之意也。不見一色。始是半提。更須知有全提時節。此正雲門預說著漢月潭吉等。不知有全提時節的病根。潭吉引。海印三昧。擬證雲門全提為究竟。以漢月心法廣大。為全提時節者。正反雲門全提之旨也。古人道。如金翅擘海。直取龍吞。如單刀直入。取上將頭。是教外單傳獨拔。提持四生之意。故老僧唯據一棒不作一棒用。凡有問者。當頭便打。乃是全提時節。正古云。欲識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時節若至。如迷忽悟。如忘忽憶。今潭吉不知時節。據海印三昧。及漢月證法廣大。以證雲門全提。而妄謂老僧覿面提人。為一橛頭硬禪。及硬作主宰之儱侗。何曾夢見老僧情與無情。煥然等現。正平等真法界。無佛無眾生。一身入多身。多身入一身。盡虗空。徧法界。凡有身者。各各身光。互相涉入。映徹交羅。如寶珠網。豈可以算數譬喻。能測度哉。而反謗為閨閣中物。欲以唐突佛祖。向上巴鼻。太早計者。何也。其向上巴鼻話。今時人。十箇有五雙。皆學說耳。故潭吉前訶自己為義路。亦因雲門謂得到法身邊。己見猶存。坐在法身邊。是一。竟不省他後語。放過即不可。但有甚麼氣息。亦是病故也。妙喜曾曰。不用作禪會。不用作道會。不用向上商量。此是雲門老漢。據實而論。我恁麼道。有沒量罪過。汝若簡點得出。許你具擇法眼。若簡點不出。且向雲門葛藤裏參。老僧道。者便是大慧。見人不會雲門意。教人向雲門葛藤裏參耳。又恐不會。故曰。而今學實法者。以透過法身為極致。而雲門反以為病。不知透過了。合作麼生。到者裏。如人飲水。冷煖自知。不著問別人。問別人則禍事也。據冷煖自知。又非己見乎。老僧恁麼道。亦有沒量罪過。一任漢月潭吉等。諸方簡點。且閨閣中物。藥山因李翱居士問。如何是戒定慧。山曰。貧道者裏。無此閒家具。李罔測玄旨。故曰。太守欲保任此事。須向高高山頂立。深深海底行。閨閣中物捨不得。便為滲漏。此藥山點李居士。捨不得戒定慧等。為閨閣中物耳。據高高山頂立。深深海底行。豈出得老僧情與無情。煥然等現乎。又芙蓉楷。拈提船子夾山因緣云。法身者。理妙言玄。頓超終始之患。諸仁者。莫是幻身外別有法身麼。莫是幻身便是法身麼。若也恁麼會去。盡是依他作解。矇昧兩岐。法眼未得通明。不見僧問夾山。如何是法身。曰法身無相。如何是法眼。曰法眼無瑕。所以道吾云。未有師在。忽有人問老僧。如何是法身。羊便乾處臥。如何是法眼。驢便濕處尿。更有人問。作麼生是法身。買帽相頭。作麼生是法眼。坑坎堆阜。據芙蓉四轉語。又何甞出得老僧。情與無情。煥然等現乎。又云。若簡點將來。夾山祇是學處不明。如流俗閨閣中物。此芙蓉簡點夾山。不能捨法身法眼。無相無瑕。致使情封識鎻。如流俗閨閣中物。然尚不簡夾山。祇學說得法身無相。法眼無瑕。而自未甞實證實契。法身法眼。故直待船子點破耳。芙蓉又賣弄曰。老僧若不當陽顯示。後學難以知歸。勸汝諸人。不用求真。唯須息見。諸見若息。智鑑洞明。更無他物。諸仁者。還會麼。良久曰。珠中有火君須信。休向天邊問太陽。老僧若見芙蓉恁麼道。便與當頭一棒。何故。免芙蓉別說箇珠中有火。荼糊人。即如不用求真。唯須息見等語。其成人壞人亦不淺。所以老僧不甚言之。但人問法身。也與當頭一棒。問法眼。也與當頭一棒。問法身向上。也與當頭一棒。學人於此。若生異見。總不干老僧事。一任漢月潭吉。道一橛頭硬禪。相似野狐涎。硬作主宰之儱侗。也不干老僧事。若到老僧前來恁麼道。則與當頭一棒。斷治你等。諸見盡淨。始不敢如此。妄作妄說耳。又洪覺範曰。於今叢林。師授弟子。例皆禁絕悟解。推去玄妙。惟要直問直答。無則始終言無。有則始終言有。毫釐差互。謂之狂解。使船子聞之。豈止萬劫繫驢橛而已哉。繇此觀之。非特不善悟。要亦不善疑也。善疑者。必思三十三祖授法之際。悟道之緣。其語言具在。皆可以理究。可以智知。獨江西石頭而下。諸大宗師。以機用應物。觀其問答。溟涬然令人坐睡。其道異諸祖耶。則嗣其法。其不異耶。則所言乃爾不同。故知臨濟大師曰。大凡舉論宗乘。一句中具三玄。一玄中具三要。有玄有要者。葢明此也。不知者。指為門庭建立。權時語言。可悲也。今漢月等。認三玄三要之名。為實法者。葢倚覺範言而忽臨濟語也。何也。臨濟但曰。有權有實。有炤有用而已。漢月等。竟不顧其語脉。執定有玄有要。非倚覺範之言而何耶。諸人要會一句中具三玄。一玄中具三要。但看夾山問船子。拋綸擲釣。師意如何。子曰。絲懸綠水。浮定有無之意。山默領曰。語帶玄而無路。舌頭譚而不譚者是也。故船子曰。釣盡江波。金鱗始遇。山乃掩耳。子曰。如是如是。遂囑曰。汝向去。直須藏身處沒踪跡。沒踪跡處莫藏身。吾三十年在藥山。祇明斯事。若認覺範的有玄有要為實法。又何止萬劫繫驢橛而已。
  世尊至多子塔前。命摩訶迦葉。分座令坐。以僧伽黎圍之。遂告曰。吾以正法眼藏。密付於汝。汝當護持。并敕阿難。副貳傳化。毋令斷絕。而說偈曰。法本法無法。無法法亦法。今付無法時。法法何曾法。爾時世尊。說此偈已。復告迦葉。吾將金縷僧伽黎。傳付於汝。轉授補處。至慈氏佛出世。勿令朽壞。迦葉聞偈。頭面禮足曰。善哉善哉。我當依敕。恭順佛故。
  救曰。六祖入黃梅之室。亦以袈裟遮圍。徵其前悟。至應無所住。而生其心。言下大徹。遂以衣鉢付之。先師謂袈袈縷縷。明示法數。非苟然也。葢袈裟自一條至二十五條。每條各五。各各四長一短。顛倒參錯。開闔變化。默印吾人本具之廣大心體。圓融行布。不滯一偏。始盡此心此法之奧。非心外別有所謂密付者也。如六祖偈曰。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豈非滯在淨處。而於心法有所未圓者乎。若此偈便為究竟。則三鼓入室。不應復有言下大徹等語。既有此語。則偈旨之偏。雖盧公再出。亦當首肯。今人悟不及此。遂謂先師以宗旨定在衣上。不亦欺世之甚乎。此正顯潭吉不肯深思。脫空妄語。不思袈裟繇人所造。以所造之衣。印本具心體。則所造與本具。互相敵破。法喻不齊也。且前既據衣縷。為示法數。謂非苟然。後又曰。宗旨不在衣上。豈非前後不炤。自相矯亂乎。漢月誣謗六祖之偈。謂斷見外道。潭吉改為滯在淨處。於心法未圓。然則世尊之法本法無法。無法法亦法。今付無法時。法法何曾法。亦滯在淨處。而於心法有所未圓乎。又迦葉偈曰。法法本來法。無法無非法。何於一法中。有法有非法。既謂法法本來法。無法無非法。豈非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乎。漢月潭吉。自未悟本來。故一味向本來外。說此心此法之奧。反斥六祖本來偈。為滯在淨處。未夢見古人處處真。處處真。塵塵盡是本來人耳。龐居士所謂。日用事無別。唯吾自偶諧。頭頭非取捨。處處沒張乖。朱紫誰為號。丘山絕點埃者。者便是六祖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的註脚。故老僧不待盧公再出。輙斷漢月潭吉。未到佛祖。與一切人。本來無異之地。所以妄作五宗原。五宗救。即據潭吉。謂物之最大者。天地是也。理之最幽者。陰陽是也。聖人迎日推策。畫八封。考河圖。測以渾天之儀。載以曆象之書。然後天地之動靜。日月之行度。星辰之區分。陰陽寒暑之數。閏餘盈縮之變。鬼神幽冥之情狀。灼見而指諸掌。繇是而觀聖人之智慮。過人遠矣。使匹夫匹婦。從而論之。又烏得不增其昧昧。便可見汝。未證到本來一切無異之地。何以故。天地自我出。不可謂物之最大。陰陽繇我彰。不可謂理之最幽。不著一畫。而八卦自陳。未見龍馬。而河圖已出。不待測以渾天之儀。載以曆象之書。而天地之動靜。日月之行度。星辰之區分。陰陽寒暑之數。閏餘盈縮之變。鬼神幽冥之情狀。無不各循其候。各得其所。然則聖人之智慮。何甞有纖毫過人。匹夫匹婦。何甞有纖毫昧昧哉。此是老樵夫。自覺情與無情。煥然等現的境界。世尊據此。謂諸佛出世。惟為一大事因緣。七佛歷祖五宗。據此為相續不斷底宗旨。今潭吉大視天地。幽視陰陽。把迎日推策。測以渾儀。載以曆書。與畫八卦。考河圖。看做聖人奇特的事。如此則正是業識茫茫。無本可據。又何怪其依漢月。妄作妄說。誣謗老僧耶。

  天童和尚闢妄救略說卷之一
  天童和尚闢妄救略說卷之二

    侍者 真啟 編

  西天祖師
  ▲一祖摩訶迦葉尊者

  摩竭陀國人。姓婆羅門。父號飲澤。母號香至。過去世為金師。值毗婆尸佛般涅槃。四眾起塔。有貧女得金珠。懇金師為補塔中佛像金面缺處。相與發願。世世為無姻夫妻。繇是因緣。九十一劫身皆金色。及此世。與紫金光尼。復為夫婦。梵語迦葉波。此云飲光。葢以身光名。然夫婦皆清淨自居。無世間想。旋復出家。修杜多行。會空中有神告曰。佛已出世。請往師之。尊者即趨禮釋尊於竹林精舍。佛言。善來比丘。鬚髮自除。佛於眾中。稱歎第一。後因拈花因緣付法。
  佛涅槃時。尊者在畢鉢羅窟。以淨天眼見。世尊在熈連河側。入般涅槃。即至雙樹。悲戀號泣。佛於金棺。出示雙足。尊者告諸比丘。佛已茶毗。金剛舍利。非吾等事。宜當結集法眼。無令斷絕。乃說偈告曰。如來弟子。且莫涅槃。得神通者。宜赴結集。於是得神通者。悉赴耆闍崛山畢鉢羅窟。時阿難為漏未盡。不得入會。後證阿羅漢果。乃入。尊者告眾言。此阿難比丘。有大智慧。所聞佛法。如水傳器。無有遺餘。可請彼集修多羅藏。大眾默然。
  結集既畢。尊者自念衰老。宜入定於鷄足山。以待彌勒。乃召阿難言。我今不久世間。今將正法。付囑於汝。汝善守護。聽吾偈曰。法法本來法。無法無非法。何於一法中。有法有不法。

  ▲二祖阿難尊者

  王舍城人。姓剎利帝。父斛飯王。實如來從弟也。多聞博達。智慧無礙。世尊以為總持第一。梵云阿難。此云慶喜。以如來成道日生。故名也。者一日問迦葉曰。師兄。世尊傳金縷袈裟外。別傳箇甚麼。迦葉召阿難。阿難應諾。迦葉曰。倒却門前剎竿著。
  尊者將入涅樂。於恒河中流。跏趺而坐。阿闍世王。毗舍離王。皆在河側。說偈勸請。莫般涅槃。者答偈曰。二王善嚴住。勿為苦悲戀。涅槃當我靜。而無諸有故。復念。我若向一國。則諸國或爭。應以平等。度諸有情。遂於恒河中流。將入寂滅。是時山河大地。六種震動。雪山有五百仙人。覩茲瑞應。飛空而至。禮尊者足而白言。我當於長老而證佛法。願埀大慈。度脫我等。尊者默然受請。即變殑伽河。悉為金地。為其仙眾。說諸大法。復念。先所度脫弟子。應當來集。須臾五百羅漢。從空而下。為諸仙人。出家受具。其仙眾中。有二羅漢。一名商那和修。二名末田底迦。尊者知是法器。而告之曰。如來以正法眼付迦葉。迦葉入定而付於我。我今將滅。復付於汝。汝受吾教。當聽偈言。本來付有法。付了言無法。各各須自悟。悟了無無法。說偈已。復以正法眼。囑累商那和修。而命末田底迦。於罽賓國。敷演大法云。

  ▲三祖商那和修尊者

  姓毗舍多。父林勝。母憍奢耶。摩突羅國人也。在胎六年而生。梵云商諾迦。此云自然服。乃西域九枝秀草名。出則聖人降生。尊者生而此草出。昔如來行化。至摩突羅國。見一青林。枝葉茂盛。語阿難曰。此林地名優留茶。吾滅後一百年。有比丘名商那和修。於此轉妙法輪。後百歲。果誕和修。出家證道。受慶喜尊者法眼。至此林。遂降二火龍。龍受三歸。施其地以建梵宮。
  尊者化緣既久。思付法者。尋於吒利國。得優波毱多。以為給示。因問毱多曰。汝年幾耶。答曰。我年十七。者曰。汝身十七。性十七耶。答曰。師髮已白。為髮白耶。心白耶。者曰。我但髮白。非心白。毱多曰。我身十七。非性十七。尊者知是法器。後三年。遂為落髮受具。而以法眼付囑之。付法偈曰。非法亦非心。無心亦無法。說是心法時。是法非心法。

  ▲四祖優波毱多尊者

  吒利國人也。姓首陀。父善意。十七出家。二十證果。
  尊者在世化導。證果最多。每度一人。以一籌置於石室。其室縱十八肘。廣十二肘。充滿其間。最後有一長者子。名曰香眾。來禮尊者。求出家。尊者問曰。汝身出家。心出家。答曰。我來出家。非為身心。尊者曰。不為身心。復誰出家。答曰。夫出家者。無我我故。無我我故即心不生滅。心不生滅。即是甞道。諸佛亦甞。心無形相。其體亦然。尊者曰。汝當大悟。心自通達。宜依佛法僧。紹隆聖種。即為剃度。授具足戒。仍告之曰。汝父夢金日而生。汝可名提多迦。如來以大法眼藏。次第傳授。以至於我。今復付汝。聽吾偈曰。心自本來心。本心非有法。有法有本心。非心非本法。

  ▲五祖提多迦尊者

  摩伽陀國人也。初名香眾。生時父夢金日自屋而出。照耀天地。前有大山。諸寶嚴飾。山頂泉湧。滂沱四流。後遇毱多尊者。為解之曰。寶山者。吾身也。泉湧者。法無盡也。日從屋出者。汝今入道之相也。照耀天地者。汝智慧超越也。因為更今名。梵云提多迦。此云通真量。尊者聞已。踴躍述偈曰。巍巍七寶山。常出智慧泉。回為真法味。能度諸有緣。毱多尊者亦說偈曰。我法傳於汝。當現大智慧。金日從屋出。照耀於天地。尊者聞偈。設禮奉持。
  後至中印度。彼國有八千大仙。彌遮迦為首。聞尊者至。率眾瞻禮。謂尊者曰。昔與師同生梵天。我遇阿私陀仙。授我仙法。師逢十方弟子。修習禪那。自此報分殊途。已經六劫。者曰。支離累劫。誠哉不虗。今可捨邪歸正。以入佛乘。彌遮迦曰。昔阿私陀仙人。授我記云。汝却後六劫。當遇同學。獲無漏果。今也相遇。非夙緣耶。願師慈悲。令我解脫。者即度出家。命諸聖授戒。其餘仙眾。始生我慢。尊者示大神通。於是俱發菩提心。一時出家。者乃告彌遮迦曰。昔如來以大法眼藏。密付迦葉。展轉相授。而至於我。我今付汝。當護念之。乃說偈曰。通達本法心。無法無非法。悟了同未悟。無心亦無法。

  ▲六祖彌遮迦尊者

  中印度人。既傳法已。遊化至北天竺國。見雉堞上有金色祥雲。歎曰。斯道人氣也。必有大士為吾嗣。乃入城。於闤闠間。有一人手持酒器。逆而問曰。師何方來。欲往何所。祖曰。從自心來。欲往無處。曰識我手中物否。祖曰。此是觸器而負淨者。曰師識我否。祖曰。我即不識。識即非我。復謂之曰。汝試自稱名氏。吾當後示本因。彼說偈答曰。我從無量劫。至於生此國。本姓頗羅墮。名字婆須蜜。祖曰。我師提多迦說。世尊昔遊北印度。語阿難言。此國中。吾滅度後三百年。有一聖人。姓頗羅墮。名婆須蜜。而於禪祖。當獲第七。世尊記汝。汝應出家。彼乃置器。禮師側立而言曰。我思往劫。甞作檀那。獻一如來寶座。彼佛記我曰。汝於賢劫釋迦法中。宣傳至教。今符師說。願加度脫。祖即與披剃。復圓戒相。乃告之曰。正法眼藏。今付於汝。勿令斷絕。乃說偈曰。無心無可得。說得不名法。若了心非心。始解心心法。

  ▲七祖婆須蜜尊者

  北天竺國人。甞服淨衣執酒器。遊行里閈。或吟或嘯。人謂之狂。及遇彌遮迦尊者。宣如來往誌。自省前緣。投器出家。受法。行化至迦摩羅國。廣興佛事。於法座前。忽有智者。自稱我名佛陀難提。今與師論義。祖曰。仁者論即不義。義即不論。若擬論義。終非義論。難提知師義勝。心即欽服曰。我願求道。霑甘露味。祖遂與剃度。而授具戒。復告之曰。如來正法眼藏。我今付汝。汝當護持。乃說偈曰。心同虗空界。示等虗空法。證得虗空時。無是無非法。

  ▲八祖佛陀難提尊者

  迦摩羅國人。姓瞿曇氏。頂有肉髻。辨捷無礙。受婆須蜜尊者法。行化至提伽國毗舍羅家。見舍上有白光上騰。謂其徒曰。此家有聖人。口無言說。真大乘器。不行四衢。知觸穢耳。長者出致禮。問何所須。祖曰。我求侍者。長者曰。我有一子。名伏馱蜜多。年已五十。口未曾言。足未曾履。祖曰。如汝所說。真吾弟子。伏馱聞之。遽起禮拜。而說偈曰。父母非我親。誰是最親者。諸佛非我道。誰為最道者。祖以偈答曰。汝言與心親。父母非可比。汝行與道合。諸佛心即是。外求有相佛。與汝不相似。欲識汝本心。非合亦非離。伏馱聞偈已。便行七步。祖曰。此子昔曾值佛。悲願廣大。慮父母愛情難捨。故不言不履耳。長者遂捨令出家。祖尋授具戒。付法說偈曰。虗空無內外。心法亦如此。若了虗空故。是達真如理。

  ▲九祖伏馱蜜多尊者

  提伽國人。姓毗舍羅。行化至中印度。有長者香葢。携一子而來。瞻禮曰。此子處胎六十歲。(正宗作十六)甞有一仙謂。此兒骨相非甞。今遇尊者。可捨令出家。祖即與落髮。羯磨之際。祥光燭座。感舍利三七粒現前。自此精進忘疲。未幾祖遂付法。說偈曰。真理本無名。應名顯真理。受得真實法。非真亦非偽。

  ▲十祖脇尊者

  中印度人。姓氏未詳。處胎六十年。將誕之夕。母夢。白象載一寶座。座置一明珠。入門乃生。生而神光燭室。體有奇香。及長雖榖食。絕無穢滓。本名難生。後侍九祖。執侍左右。未甞睡眠。謂其脇不至席。遂號脇尊者。初至華氏國。憩一樹下。右手指地。而告眾曰。此地變金色。當有聖人入會。言訖。即變金色。時有長者子富那夜奢。合掌前立。祖問曰。汝從何來。曰我心非往。祖曰。汝何處住。曰我心非止。祖曰。汝不定耶。曰諸佛亦然。祖曰。汝非諸佛。曰諸佛亦非。祖即度出家。復具戒品。而付法說偈曰。真體自然真。因真說有理。領得真真法。無行亦無止。

  ▲十一祖富那夜奢尊者

  華氏國人。姓瞿曇氏。遇脇尊者。遂授法。祖教被無量。得果者且五百矣。後至波羅奈國。有一長者。來趣其會。祖謂眾曰。汝等識此來者耶。佛記聖者馬鳴。紹吾法者也。於是馬鳴致禮。問曰。我欲識佛。何者即是。祖曰。汝欲識佛。不識者是。彼曰。佛既不識。焉知是乎。祖曰。既不識佛。焉知不是。曰此是鋸義。祖曰。被是木義。祖問。鋸義者何。曰與師平出。馬鳴却問。木義者何。祖曰。汝被我解。馬鳴豁然省悟。遂求剃度。祖謂眾曰。此大士者。昔為毗舍利國王。以其國有一類裸人。如馬裸露。王遂運神通。分身為蠶。以衣之。後生中印度。馬人感戀悲鳴。故號馬鳴。如來懸記。滅度後六百年。馬鳴當于波羅奈國。摧伏異道。度人無量。今正是時。遂付法偈曰。迷悟如隱顯。明暗不相離。今付隱顯法。非一亦非二。

  ▲十二祖馬鳴大士者

  波羅奈國人也。亦名功勝。以有作無作諸功德。最為殊勝。故名焉。既受法於夜奢尊者。後於華氏國。轉妙法輪。忽有老人。座前仆地。祖謂眾曰。此非庸流。當有異相。言訖不見。俄從地湧出一金色人。復化為女子。右手指祖。而說偈曰。稽手長老尊。當受如來記。今於此地上。宣通第一義。說偈已瞥然不見。祖曰。將有魔來。與吾較力。有頃風雨暴至。天地晦冥。祖曰。魔之來信矣。吾當除之。即指空中。現一大金龍。奮發威神。震動山嶽。祖儼然於座。魔事隨滅。經七日有一小蟲。大若蟭螟。潛形座下。祖以手取之。示眾曰。斯乃魔之所變。盜聽吾法耳。放之令去。魔不能動。祖告之曰。汝但歸依三寶。即得神通。遂復本形。作禮懺悔。祖問曰。汝名誰耶。眷屬多少。曰我名迦毗摩羅。有三千眷屬。祖曰。盡汝神力變化若何。曰我化巨海。極為小事。祖曰。汝化性海得否。曰何為性海。我未甞知。祖即為說性海曰。山河大地。皆依建立。三昧六通。繇茲發現。迦毗摩羅聞言。遂發信心。與徒眾三千。俱求剃度。祖乃召五百羅漢。與授具戒。復告之曰。如來大法眼藏。今當付汝。汝聽偈言。隱顯即本法。明暗元不二。今付悟了法。非取亦非離。

  ▲十三祖迦毗摩羅尊者

  華氏國人也。初為外道。有徒三千。通諸異論。後於馬鳴尊者得法。領徒至西印度。彼有太子。名雲自在。仰尊者名。請於宮中供養。祖曰。如來有教。沙門不得親近國王大臣有勢之家。太子曰。今我國城之北。有大山焉。山有一石窟。可禪寂於此否。祖曰諾。即入彼山。行數里。逢一大蟒。祖直前不顧。盤繞祖身。祖因與授三皈依。蟒聽訖而去。祖將至石窟。復有一老人。素服而出。合掌問訊。祖曰。汝何所止。答曰。我昔甞為比丘。多樂寂靜。有初學比丘。數來請益。而我煩於應答。起嗔恨想。命終墮為蟒身。住是窟中。今已千載。適遇尊者。獲聞戒法。故來謝爾。祖問曰。此山更有何人居止。曰此去十里。有大樹。蔭覆五百大龍。其樹王名龍樹。甞為龍眾說法。我亦聽受耳。祖遂與徒眾詣彼。龍樹出迎曰。深山孤寂。龍蟒所居。大德至尊。何枉神足。祖曰。吾非至尊。來訪賢者。龍樹默念曰。此師得決定性明道眼否。是大聖繼真乘否。祖曰。汝雖心語。我已意知。但辦出家。何慮吾之不聖。龍樹聞已悔謝。祖即與度脫。及五百龍眾。俱受具戒。復告之曰。今以如來大法眼藏。付囑於汝。諦聽偈言。非隱非顯法。說是真實際。悟此隱顯法。非愚亦非智。

  ▲十四祖龍樹尊者

  亦名龍勝。少則能誦四韋陀。長而善知眾藝。才辯神明。出家入石窟。棲止龍樹。為龍眾所歸。遇摩羅尊者。付法後。至南印度。彼國之人。多信福業。祖為說法。遞相謂曰。人有福業。世間第一。徒言佛性。誰能覩之。祖曰。汝欲見佛性。先須除我慢。彼□曰。佛性大小。祖曰。非大非小。非廣非狹。無福無報。不死不生。彼聞理勝。悉回初心。祖復於座上。現自在身。如滿月輪。一切眾惟聞法音。不覩祖相。彼眾中有長者子。名迦那提婆。謂眾曰。識此相否。眾曰。目所未覩。安能辨識。提婆曰。此是尊者。現佛性體相。以示我等。何以知之。葢以無相三昧。形如滿月。佛性之義。廓然虗明。言訖。輪相即隱。復居本座。而說偈言。身現圓月相。以表諸佛體。說法無其形。用辨非聲色。彼眾聞偈。頓悟無生。咸願出家。以求解脫。祖即為剃髮。命諸聖授具。造大智度論中論十二門論。埀之於世。後付法於迦那提婆。付法偈云。為明隱顯法。方說解脫理。於法心不證。無嗔亦無喜。

  ▲十五祖迦那提婆尊者

  南天竺國人也。姓毗舍羅。初求福業。兼要辯論。後謁龍樹大士。將及門。龍樹知是智人。先遣侍者。以滿鉢水。寘於座前。尊者覩之。即以一針投之而進。欣然契會。既得法後。至迦毗羅國。彼有長者。曰梵摩淨德。捨次子羅睺羅多。隨師出家。祖曰。昔如來記此子。當第二五百年。為大教主。今之相遇。葢符宿因。即與剃髮。
  至巴連弗城。聞諸外道欲障佛法。計之既久。祖乃執長旛。入彼眾中。彼問祖曰。汝何不前。祖曰。汝何不後。彼曰。汝似賤人。祖曰。汝似良人。彼曰。汝解何法。祖曰。汝百不解。彼曰。我欲得佛。祖曰。我灼然得佛。彼曰。汝不合得。祖曰。元道我得。汝實不得。彼曰。汝既不得。云何言得。祖曰。汝有我故。所以不得。我無我我。故自當得。彼辭既屈。乃問祖曰。汝名何等。祖曰。我名迦那提婆。彼既夙聞祖名。乃悔過致謝。時眾中。猶互興問難。祖折以無礙之辯。繇是歸伏。告上足羅睺羅多。而付法眼。偈曰。本對傳法人。為說解脫理。於法實無證。無終亦無始。

  ▲十六祖羅睺羅多尊者

  迦毗羅國人也。行化至室羅筏城。有河名曰金水。其味殊美。中流復現五佛影。祖告眾曰。此河之源。凡五百里。有聖者僧伽難提。居於彼處。佛志一千年後。當紹聖位。語已。領諸學眾。溯流而上。至彼見僧伽難提安座入定。祖與眾伺之。經三七日。方從定起。祖問曰。汝心定耶。身定耶。提曰。身心俱定。祖曰。身心俱定。何有出入。提曰。雖有出入。不失定相。如金在井。金體常寂。祖曰。若金在井。若金出井。金無動靜。何物出入。提曰。言金動靜。何物出入。言金出入。金非動靜。祖曰。若金在井。出者何金。若金出井。在者何物。提曰。金若出井。在者非金。金若在井。出者非物。祖曰。此義不然。提曰。彼義非著。祖曰。此義當墮。提曰。彼義不成。祖曰。彼義不成。我義成矣。提曰。我義雖成。法非我故。祖曰。我義已成。我無我故。提曰。我無我故。復成何義。祖曰。我無我故。故成汝義。提曰。仁者師誰。得是無我。祖曰。我師迦那提婆。證是無我。難提以偈贊曰。稽首提婆師。而出於仁者。仁者無我故。我欲師仁者。祖以偈答曰。我已無我故。汝須見我我。汝若師我故。知我非我我。難提心意豁然。即求度脫。祖曰。汝心自在。非我所繫。而付法眼偈曰。於法實無證。不取亦不離。法非有無相。內外云何起。

  ▲十七祖僧伽難提尊者

  室羅筏城。寶莊嚴王之子也。生而能言。常讚佛事。七歲即厭世樂。以偈告其父母曰。稽首大慈父。和南骨血母。我今欲出家。幸願哀愍故。父母固止之。遂終日不食。乃許其在家出家。號僧伽難提。復命沙門禪利多。為之師。積十九載。未甞退倦。每自念言。身居王宮。胡為出家。一夕天光下屬。見一路坦平。不覺徐行。約十里許。至大巖前。有石窟焉。乃燕寂於中。父既失子。即擯禪利多出國。訪尋其子。不知所在。經十年。祖得法受記已。行化至摩提國。忽有凉風襲眾。身心悅適非甞。而不知其然。祖曰。此道德之風也。當有聖者出世。嗣續祖燈。言訖。以神力攝諸大眾。遊歷山谷。食頃至一峰下。謂眾曰。此峰頂有紫雲如葢。聖人居此矣。即與大眾。徘徊久之。見山舍一童子持圓鑑。直造祖前。祖問。汝幾歲耶。曰百歲。祖曰。汝年尚幼。何言百歲。童曰。我不會理。正百歲耳。祖曰。汝善機耶。童曰。佛言。若人生百歲。不會諸佛機。不如生一日。而得決了之。祖曰。汝手中者。當何所表。童曰。諸佛大圓鑑。內外無瑕翳。兩人同得見。心眼皆相似。彼父母聞子語。即捨令出家。祖携至本處。受具戒訖。名伽耶舍多。他時聞風吹殿鈴聲。祖問曰。鈴鳴耶。風鳴耶。曰非風鈴鳴。我心鳴耳。祖曰。心復誰乎。曰俱寂靜故。祖曰。善哉善哉。繼吾道者。非子而誰。即付法眼偈曰。心地本無生。因地從緣起。緣種不相妨。華果亦復爾。

  ▲十八祖伽耶舍多尊者

  摩提國人也。姓鬱頭藍。父天葢。母方聖。甞夢大神持鑑。因而有娠。凡七日而誕。肌體瑩如琉璃。未甞洗沐。自然香潔。幼好閒靜。語非甞童。持鑑出遊。遇難提尊者得度。後領徒至大月氏國。見一婆羅門舍有異氣。祖將入彼舍。舍主鳩摩羅多問曰。是何徒眾。祖曰。是佛弟子。彼聞佛號。心神竦然。即時閉戶。祖良久。扣其門。羅多云。此舍無人。祖曰。答無者誰。羅多聞語。知是異人。遽開門延接。祖曰。昔世尊記曰。吾滅後一千年。有大士出現於月氏國。紹隆玄化。今汝值吾。應斯嘉運。於是鳩摩羅多。發宿命智。投誠出家。受具訖。付法偈曰。有種有心地。因緣能發萌。於緣不相礙。當生生不生。

  ▲十九祖鳩摩羅多尊者

  大月氏國。婆羅門之子也。後至中天竺國。有大士名闍夜多。問曰。我家父母。素信三寶。而甞縈疾瘵。凡所營作。皆不如意。而我鄰家久為旃陀羅行。而身甞勇徤。所作和合。彼何幸而我何辜。祖曰。何足疑乎。且善惡之報。有三時焉。凡人但見仁夭暴壽。逆吉義凶。便謂亡因果。虗罪福。殊不知影響相隨。毫釐靡忒。縱經百千萬劫。亦不磨滅。時闍夜多聞是語已。頓釋所疑。祖曰。汝雖已信三業。而未明業從惑生。惑依識有。識依不覺。不覺依心。心本清淨。無生滅。無造作。無報應。無勝負。寂寂然。靈靈然。汝若入此法門。可與諸佛同矣。一切善惡。有為無為。皆如夢幻。闍夜多承言領旨。即發宿慧。懇求出家。既授具。祖告曰。吾今寂滅時至。汝當紹行化跡。付法眼偈曰。性上本無生。為對求人說。於法既無得。何懷決不決。

  ▲二十祖闍夜多尊者

  北天竺國人也。智慧淵冲。化道無量。後至羅閱城。敷揚頓教。彼有學眾。惟尚辯論。為之首者。名婆修盤頭。(此云徧行)常一食不臥。六時禮佛。清淨無欲。為眾所歸。祖將欲度之。先問彼眾曰。此徧行頭陀。能修梵行。可得佛道乎。眾曰。我師精進。何故不可。祖曰。汝師與道遠矣。設苦行歷於塵劫。皆虗妄之本也。眾曰。尊者蘊何德行。而譏我師。祖曰。我不求道。亦不顛倒。我不禮佛。亦不輕慢。我不甞坐。亦不懈怠。我不一食。亦不雜食。我不知足。亦不貪慾。心無所希。名之曰道。時徧行聞已。發無漏智。歡喜讚歎。祖又語彼眾曰。會吾語否。吾所以然者。為其求道心切。夫絃急即斷。故吾不贊。令其住安樂地。入諸佛智。復告徧行曰。吾適對眾挫抑。仁者得無惱於衷乎。徧行曰。我聞諸惡言。如風如響。況今獲聞無上甘露。而反生熱惱耶。惟願大慈。以妙道埀誨。祖曰。汝久植眾德。當繼吾宗。聽吾偈曰。言下合無生。同於法界性。若能如是解。通達事理竟。

  ▲二十一祖婆修盤頭尊者

  羅閱城人也。年十五。禮光度羅漢出家。感毗婆訶菩薩與之授戒。行化至那提國。彼王名常自在。有二子。長名摩訶羅。次名摩拏羅。王問祖曰。羅閱城土風。與此何異。祖曰。彼曾三佛出世。今王國有二師化導。王曰。二師者誰。祖曰。佛記。第二五百年。有二神力大士。出家繼聖。一即王之次子摩拏羅。吾雖德薄。亦當其一。初那提國。有惡象為害。拏羅生而象息。至是三十年矣。人尚不知其所以息。王方同祖語。忽使者報。有象巨萬餘。逼城。王憂之。祖曰。拏羅出。患解矣。王試命拏羅出。拏羅遂出城南。向象撫腹大喝。城為震動。羣象顛仆。頃皆馳散。至是人始知。三十年之安。以拏羅也。王大敬信。命拏羅。依祖出家。祖即與授具。付法偈曰。泡幻同無礙。如何不了悟。達法在其中。非今亦非古。

  ▲二十二祖摩拏羅尊者

  姓剎帝利。父甞自在王。受盤頭尊者命。祖遂出家。傳法後。至月支國。鶴勒那與寶印。迎祖至王宮供養。異日鶴勒那問祖曰。我有何緣。而感鶴眾。祖曰。汝第四劫中。甞為比丘。當赴會龍宮。汝諸弟子。咸欲隨從。汝觀五百眾中。無有一人堪任妙供。時諸弟子曰。師甞說法。於食等者。於法亦等。今既不然。何聖之有。汝即令赴會。坐是濫食。報為羽族。師弟夙緣。故今相隨。鶴勒那曰。以何方便。令彼解脫。祖曰。吾有無上法寶。是如來藏。世尊昔付大迦葉。展轉至我。我今付汝。汝能傳之不絕。彼鶴之眾。亦資以解脫。汝受吾教。聽說偈曰。心隨萬境轉。轉處實能幽。隨流認得性。無喜亦無憂。鶴眾聞偈。飛鳴而去。

  ▲二十三祖鶴勒那尊者

  月支國人。姓婆羅門。父千勝。母金光。以求子禱於七佛金幢。夢須彌頂有神童。持金環云我來。及誕而天雨花。年二十二出家。棲一林間九白。誦大般若。感鶴眾相隨。三十得法。行化至中印度。有師子者歸依焉。問曰。我欲求道。當何用心祖曰。汝欲求道。無所用心。曰既無用心。誰作佛事。祖曰。汝若有用。即非功德。汝若無作。即是佛事。經云。我所作功德。而無我所故。師子聞是語已。即入佛慧。時祖忽指東北。問曰。是何氣象。師子曰。我見氣如白虹。貫乎天地。復有黑氣五道。橫亘其中。祖曰。其兆云何。曰莫可知矣。祖曰。吾滅後五十年。北天竺國。當有難起。嬰在汝身。吾將滅已。今以法眼。付囑於汝。善自護持。乃說偈曰。認得心性時。可說不思議。了了無可得。得時不說知。

  ▲二十四祖師子比丘尊者

  中印度人。姓婆羅門。得法遊方。至罽賓國。有沙門波利迦。本習小乘禪觀。其徒有五。曰禪定。曰知見。曰執相。曰捨相。曰不語。尊者以無礙辯拆之。令其歸正。既攝五眾。名聞遐邇。方求法嗣。遇一長者引其子。問祖曰。此子名斯多。當生便拳左手。年二十矣。終未能舒。願尊者示其宿因。祖覩之。即以手接曰。可還我珠。童子遽開手奉珠。眾皆驚異。祖曰。吾前報為僧。有童子名婆舍。吾甞赴西海齋。受嚫珠付之。今還吾珠。理固然矣。長者遂令出家。祖會眾聖。與授具。以前緣故。名婆舍斯多。祖即謂之曰。吾師密有懸記。罹難非久。如來正法眼藏。今當付汝。汝應保護。普潤來際。偈曰。正說知見時。知見俱是心。當心即知見。知見即於今。祖說偈已。以僧伽黎。密付斯多。俾之他國。隨機演化。斯多受教。直抵南天。祖謂。難不可以苟免。獨留罽賓。時本國有外道二人。一名摩目多。二名都落遮。學諸幻法。欲共謀亂。詭為釋子。潛入王宮。其王彌羅崛。遂滅毀釋教。秉劍至尊者所。問曰。師得蘊空否。祖曰。已得蘊空。王曰。離生死否。祖曰。已離生死。王曰。既離生死。可施我頭。祖曰。身非我有。何怯於頭。王即揮刃斷尊者首。白乳湧高數尺。王之右臂。旋亦墮地。七日而終。太子光首歎曰。吾父何故。自取其禍。延眾懺悔。時象白山有仙人。深明因果。言師子與羅崛。往世皆為白衣。以嫉法勝故。陰戕於崛。乃今償焉。眾遂以祖報體建塔。

  ▲二十五祖婆舍斯多

  罽賓國人。姓婆羅門。父寂行。母甞安樂。初母夢得神劍。因而有孕。既誕。拳左手。遇師子尊者。付法後。至中印度。國王迦勝設禮供養。有外道無我尊。先亦為王禮重。乃於王前。論義冀勝。祖自重。謂祖曰。我解默論。不假言說。祖曰。孰知勝負。彼曰。不爭勝負。但取其義。祖曰。汝以何為義。彼曰。無心為義。祖曰。汝既無心。豈得義乎。彼曰。我說無心。當名非義。祖曰。汝說無心。當名非義。我說非心。當義非名。彼曰。當義非名。誰能辨義。祖曰。汝名非義。此名何名。彼曰。為辨非義。是名無名。祖曰。名既非名。義亦非義。辨者是名。當辨何物。如是往返五十九番。外道杜口信伏。
  于時祖忽面北合掌。長吁曰。我師師子尊者。今日遇難。斯可傷焉。即辭王南邁。至南天。潛隱山谷。王天德迎請供養。王次子不如密多。遂求出家。祖問曰。汝欲出家。當為何事。密多曰。我若出家。不為其事。祖曰。不為何事。密多曰。不為俗事。祖曰。當為何事。密多曰。當為佛事。祖曰。王子智慧天至。必諸聖降跡。即度出家。侍祖六年。後於王宮受具。羯磨之際。大地震動。乃付法偈曰。聖人說知見。當境無是非。我今悟真性。無道亦無理。

  ▲二十六祖不如密多尊者

  姓剎帝利。南印度王子。得法後至東印度。其王堅固。奉外道師長爪梵志。祖至。王問曰。師來何為。曰將度眾生。曰以何法度。曰各以其類度之。梵志即化一大山於祖頂上。勢且下壓。祖指之。山遽移彼眾頂上。復以手按地。地動。五百外道。皆不能立。梵志怖懼禮懺。祖復按地。地靜。指山山滅。王異日大治齋。集諸外道。懇祖預會。祖初不欲行。而知所會地將陷。乃往。王曰。師肯來耶。祖曰。吾非應供。來救死耳。此地已為龍窟。須臾當下陷。王恐。與其眾。如高原。反顧其地。已淵然成湫矣。王益敬信。祖為演法。且曰。國有聖人。當繼我法。先是東印有婆羅門子。年二十。幼失父母。不知名氏。或自言瓔珞。人遂名曰瓔珞童子。丐行閭里。有問。汝行何急。即曰。汝行何緩。問何姓。即曰。與汝同姓。人莫測之。一日王與祖。同車而出。瓔珞稽首于前。祖曰。汝憶往事否。珞曰。我念往劫中。與師同居。師演摩訶般若。我演甚深修多羅。今日之事。葢契昔因。祖顧王曰。此大勢至菩薩也。繼後出二人。一化南印度。一人緣在震旦。九年却返此方。即以昔因故。名般若多羅。付法偈曰。真性心地藏。無頭亦無尾。應緣而化物。方便呼為智。

  ▲二十七祖般若多羅尊者

  東印度人。得法後。至南印度。彼王名香至。尊重供養。度越倫等。又施無價寶珠。時王有三子。曰月淨多羅。曰功德多羅。曰菩提多羅。其季開士也。祖欲試其所得。乃以所施珠。問三王子曰。此珠圓明。有能及否。月淨功德皆曰。此珠七寶中尊。固無踰也。菩提曰。此是世寶。未足為上。於諸寶中。法寶為上。此是世光。未足為上。於諸光中。智光為上。此是世明。未足為上。於諸明中。心明為上。此珠光明。不能自照。要假智光。光辨於此。既辨此已。即知是珠。既知是珠。即明其寶。若明其寶。寶不自寶。若辨其珠。珠不自珠。珠不自珠者。要假智珠。而辨世珠。寶不自寶者。要假智寶。以明法寶。然則師有其道。其寶即現。眾生有道。心寶亦然。祖歎其辨慧。乃復問曰。於諸物中。何物無相。曰於諸物中。不起無相。又問。於諸物中。何物最高。曰於諸物中。人我最高。又問。於諸物中。何物最大。曰於諸物中。法性最大。祖知是法器。以時尚未至。且默而混之。
  及香至王厭世。眾皆號絕。菩提多羅。獨於柩前入定。經七日而出。遂依祖求出家。既授具。祖告曰。如來以正法眼。付大迦葉。如是展轉。乃至於我。我今囑汝。聽吾偈曰。心地生諸種。因事復生理。果滿菩提圓。花開世界起。
  救曰。西天諸祖。生而神悟。皆法身大士。應世繼統。當時被其化者。動至千萬。而於授受之際。卒皆一人。據潭吉讚歎諸祖。為法身大士。雖是好事。實啟一切人。生下劣想。不信平等真法界。無佛無眾生之勅。故世尊自悟云。奇哉。普觀一切眾生。皆具如來智慧德相。何曾像潭吉。謂正法眼藏不易透。佛祖寶印不易合。以一人簡一切人來。即如世尊初生。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行七步。目顧四方云。天上天下。唯我獨尊。豈非直指本來。人人獨尊之我乎。迨至多子塔前。命摩訶迦葉。分座令坐。以僧伽黎圍之。而說偈曰。法本法無法。無法法亦法。今付無法時。法法何曾法。非即天上天下。唯我獨尊之本法乎。救中道。六祖入黃梅之室。亦以袈裟遮圍。故漢月謂。袈裟縷縷。明示法數。非苟然者。且問汝等。阿難為甚麼問迦葉。世尊傳金襴外。別傳何物。而迦葉呼阿難。難應諾。葉云。倒却門前剎竿著。是何意旨。然則以袈裟為傳法者。其逐塊明矣。迦葉偈曰。法法本來法。無法無非法。何於一法中。有法有不法。豈非處處真。塵塵盡是本來人。故唯據本人為本法乎。阿難偈則曰。本來付有法。付了言無法。各各須自悟。悟了無無法。又非老僧一棒不作一棒用。直指人人自悟。除自悟外。更無一法與人乎。三祖商那和修付法偈曰。非法亦非心。無心亦無法。說是心法時。是法非心法。既謂是法非心法。何曾像漢月別說箇心法廣大乎。四祖優波毱多。為五祖提多迦解曰。寶山者。吾身也。泉湧者。法無盡也。此非明說身外無法者乎。五祖聞已述偈云。巍巍七寶山。常出智慧泉。又豈於身外別生智慧乎。據即身為屋。則日從屋出。炤耀天地。非即世尊之天上天下。唯我獨尊者乎。然則付法偈之心自本來心。本心非有法。有法有本心。非心非本法。其意旨豈有異乎。又如五祖付彌遮迦曰。通達本法心。無法無非法。悟了同未悟。無心亦無法。據悟了同未悟。非指本來人而何。故曰無心亦無法。又豈於本來人外。別有心法廣大乎。六祖付婆須蜜偈曰。無心無可得。說得不名法。若了心非心。始解心心法。據若了心非心。非本來人而何。故曰始解心心法。又非塵塵盡是本來人。為本心法乎。七祖付法偈曰。心同虗空界。示等虗空法。證得虗空時。無是無非法。豈非身含十方。無盡虗空。不容是法非法於其間乎。八祖佛陀難提曰。虗空無內外。心法亦如此。若了虗空故。是達真如理。又非所謂佛真法身。猶如虗空者乎。九祖伏馱蜜多。付脇尊者曰。真理本無名。應名顯真理。受得真實法。非真亦非偽。豈非維摩居士。所謂觀身實相。觀佛亦然者乎。十祖付法偈曰。真體自然真。因真說有理。領得真真法。無行亦無止。又非所謂如來若來若去。若坐若臥。是人不解我所說義者乎。十一祖富那夜奢偈曰。迷悟如隱顯。明暗不相離。今付隱顯法。非一亦非二。豈非迷悟惟一人者乎。十二祖馬鳴。付迦毗摩羅偈曰。隱顯即本法。明暗元不二。今付悟了法。非取亦非舍。又非悟了還同未悟時者乎。十三祖。付龍樹曰。非隱非顯法。說是真實際。悟此隱顯法。非愚亦非智。既指迷時為隱。悟時為顯。隱顯祇一人。何智愚之有乎。十四祖偈曰。為明隱顯法。方說解脫理。於法心不證。無嗔亦無喜。既迷悟無非本法。當處解脫。何假於證。而妄分瞋喜乎。今漢月引他現自在身。如滿月輪。以證一○。為千佛萬佛之祖。因甚他自說付法偈。只如上所云。而不及滿月輪相乎。救中道。聰明睿知。不礙為聖賢。未聞有田舍翁。致君堯舜者。老僧即據舜耕歷山。獨非田舍翁乎。且諸佛世尊。唯為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正如龍樹謂。為明隱顯法。方說解脫理。一切眾生。自迷自隱。自不解脫。因諸佛開示。始自悟自顯。而諸佛初未甞有別法。加於眾生分上。即迦毗摩羅所謂非愚亦非智者此也。何得以聰明二字。賊誣世尊。而稱為一切智人乎。又云。西天諸祖。說法如雲涌河決。至於馬鳴迦毗摩羅龍樹等。各著論百餘卷。詎可以聰明故。亦呼為旁出。此正潭吉有聰明之資。無證悟之實。自欵自供者矣。且漢月所說法。以一○為千佛萬佛之祖。而潭吉推為不可測。等諸馬鳴龍樹。與乞兒自稱帝王。何以異乎。祇如馬鳴龍樹等。各著論百餘卷。何甞以一○為千佛萬佛之祖。暨四法交加。雙頭獨結。種種奇名異相乎。今以聰明二字。贓誣馬鳴龍樹。早已失却一隻眼。然則汝輩之聰明。非永嘉所云。外道聰明無智慧者乎。又謂老僧以頂目為類己。亦是贓誣老僧。何以故。老僧見盡大地人。曷甞有一人不類己乎。頂目為慈雲舉揚正法一篇。老僧道。太生穿鑿云云。葢誡之勉之。俾無蹈漢月覆轍。正汝謂幸在先師鑪錘之下。以至於今日。故老僧前是後非。非頂目者。非漢月也。法眼若不定。則隨漢月顛倒矣。安能是其是而非其非乎。又如十五祖迦那提婆付法偈曰。本對傳法人。為說解脫理。於法實無證。無終亦無始。豈非據本人為本法。初無終始。何有于證。是即名為傳法人乎。十六祖羅睺羅多偈曰。於法實無證。不取亦不離。法非有無相。內外云何起。非即龐公所謂頭頭非取捨。處處沒張乖。而唯吾自偶諧者乎。救中道。在井出井之金。鋸義木義之辨。諸祖勘驗。率多如此。後世不辨其語。每以本來面目主人公等。相似見解。塗污祖師。老僧問潭吉。祖師暨汝等。本來面目。與甚麼物相似。更有甚麼物。可以塗污得乎。即如馬鳴問十一祖曰。木義者何。祖曰。汝被我解。唯直指馬鳴。故馬鳴豁然省悟。老僧尋甞道。有以言句疏通直指者。正此類也。而潭吉反謂。所悟者何事。可以主人公見解求之。至引古德云。知是般事。撥向一邊。更問潭吉。本來面目主人公。擬撥向那一邊。又指甚麼為自己。而著些觔骨。汝等有多少本來面目。多少主人公。多少自己乎。曰撥。曰著。既有取舍。存於胸次。豈可為未來面目乎。舍了本來面目。又指甚麼為身口意清淨乎。老僧唯據本來面目為主人公。則盡大地無第二人。豈待登山到頂。入海到底。知宇宙之寬廣。滄海之淺深。而後一踏踏翻四大海。一摑摑倒須彌山乎。老僧一棒不作一棒用。自作活計。為汝等徹困。更有甚手可撒。家可到。人不可識之閒言語乎。又十七祖僧伽難提偈。心地本無生。因地從緣起。緣種不相妨。花果亦復爾。既曰心地本無生。非即據本為無生乎。而潭吉謂童子持鑑出遊。以表諸佛圓智。從來象示。為不可誣。即如童子道。諸佛大圓鑑。內外無瑕翳。兩人同得見。心眼皆相似。則人人皆得相見。何待持圓鑑。然後相見乎。古人恐後之逐塊者。向持鑑處著倒。故謂打破鏡來與汝相見耳。老僧昔年。曾舉古人朗月當空話。問漢月云。祇如月落後。如何相見。漢月便出法堂。老僧即下座。所以付他源流拂子。正喜其獨脫無依。復因舉乾峰舉一不得舉二話。伊拿拄杖而去。不能到底獨脫。故謂祇可作箇旁出。汝等不信。試看十七祖付法偈。那一句一字。合圓鑑圓智來。正如龍樹付法。未甞以滿月輪。為無相三昧。而漢月妄立一○。為千佛萬佛之祖。誰信其不悖乎。且明明道。兩人同得見。心眼皆相似。安得謂玄黃未兆之際。不可以見見乎。永嘉曰。大千沙界海中漚。一切聖賢如電拂。汝何不看楞嚴云。身含十方。無盡虗空。又豈于身外別有大千沙界乎。且既稱一切聖賢。豈非與聖凡罔立。自語相違者乎。更引般若曰。一切諸佛。及諸佛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皆從此經出。老僧請問潭吉。佛在前。經在前。若經在前。則許汝說一切諸佛。及諸佛法。皆從此經出。且經中復云。所謂佛法者。即非佛法。既即非佛法。豈非二十七祖。謂貧道出息不涉眾緣。入息不居陰界。甞轉如是經。百千萬億卷者乎。十八祖伽耶舍多曰。有種有心地。因緣能發萌。於緣不相礙。當生生不生。此非據無生法忍。為付法者乎。十九祖鳩摩羅多。付闍夜多偈。性上本無生。為對求人說。於法既無得。何懷決不決。又非據無生為性。故曰性上本無生乎。老僧以一棒不作一棒用。直指人人為無生法忍。請問潭吉等。指甚麼為無生忍乎。二十祖偈曰。言下合無生。同於法界性。若能如是解。通達事理竟。此非老僧情與無情。煥然等現。同於法界性者乎。二十一祖婆修盤頭付法偈。泡幻同無礙。正同上之言下合無生。只因人不自悟。故曰如何不了悟耳。達法在其中。非今亦非古。豈非十世古今。不離當下者乎。潭吉稱尊者。返邪歸正。真沒量大人。今有自謂沒量大人。不能受一善言者。此正汝等。不打自招。何則。漢月以一○。為無文密印之過量外道。曾不聽老僧。直心直行。本色本分。激勵之言。反誣老僧為一橛頭硬禪。潭吉效之。亦謂主人公相似見解。然則汝等何甞似婆修羅多。返邪歸正乎。二十二祖摩拏羅。付鶴勒那偈曰。心隨萬境轉。轉處實能幽。隨流認得性。無喜亦無憂。又非言下合無生。同於法界性乎。二十三祖付法偈曰。認得心性時。可說不思議。了了無可得。得時不說知。正如慧思禪師。謂尋甞見說不思議。一句標名言下當。豈非言下合無生乎。二十四祖師子偈曰。正說知見時。知見俱是心。當心即知見。知見即於今。請問潭吉。即今是甚麼。而救中道。尊者與此土二祖。皆示定業。不可苟免。先覔法嗣。囑以從上相承之慧命。然後怡然順受。今世承其派者。不思厥祖。為法求人之艱難。冐污觸邪。出佛身血。老僧且問潭吉。祇如漢月謗老僧一棒不作一棒用。直指一切人身即佛身。為一橛頭硬禪。汝謗老僧據本來面目主人公。為相似見解。塗污祖師。非漢月與汝。皆出佛身血乎。老僧不幸當吾世而身見之。悲不可忍。故一闢再闢。闢之不已者。非為從上相承之慧命乎。二十五祖婆舍斯多。付法偈曰。聖人說知見。當境無是非。我今悟真性。無道亦無理。此非唯吾自偶諧。故頭頭非取捨。處處沒張乖。而當境無是非乎。二十六祖不如蜜多。付般若多羅偈曰。真性心地藏。無頭亦無尾。應緣而化物。方便呼為智。葢言迷之為眾生。悟之為智身。非古云般若大智。如大火聚。擬之則燎却面門者乎。二十七祖。付達磨大師偈。心地生諸種。因事復生理。果滿菩提圓。花開世界起。非老僧情與無情。煥然等現。所謂十方世界現全身者乎。從上諸祖付法。皆據身心一如。生佛不異的。為無生法忍。曾見那一箇。以一○為千佛萬佛之祖來。曾見那一箇。鑽出四法交加。雙頭獨結。種種奇名異相來。潭吉惟不據偈旨為證。一味杜撰。故救中道。二十八代祖師。其間與外道辨論者。十有一人。皆欲拯彼邪謬。歸乎至當之地。非有勝心。今天童三峰。所見不同。卒至於辨。願好心護法者。開頂門眼。徹見二老。一唱一和之意。神而明之。老僧閱至此。嘆曰。誠哉是言也。只是不思老僧。唯據頂門正眼。徹見盡大地人。凡具頂門者。皆以一棒不作一棒用。開他正眼。而漢月反謗為一橛頭。自立一○為千佛萬佛之祖。如此外道妄計。欲與老僧唱和。正古所謂岸上行人。舟中漁父。唱和不齊耳。頂門具眼者。自應辨魔揀異。安得探而和之。顧猥云神而明之乎。且老僧一棒不作一棒用。即答磬山書。亦云各與一頓。無非佛法相見。何甞有人見我見來。今日事不獲已。一闢再闢。直窮漢月到底。總之為佛法故。顧可以勝心客氣。人我之見目之乎。潭吉附會攻駁。惡果正其自招。老僧亟為拯救而無從也。有悲不可忍者矣。

  天童和尚闢妄救略說卷之二
  天童和尚闢妄救略說卷之三

    侍者 真啟 編

  東土祖師
  ▲初祖菩提達磨大師者

  南天竺國。香至王第三子也。姓剎帝利。本名菩提多羅。後於般若多羅尊者得法。尊者謂曰。汝於諸法。已得通量。達磨者。通大之義也。宜名達磨。因改今名。祖恭稟教義。服勤四十年。迨尊者順世。遂演化本國。時有二師。一名佛大先。二名佛大勝多。本與祖。同學佛陀[跳-兆+友]陀小乘禪觀。佛大先既遇般若波羅尊者。捨小趣大。與祖並化。時號為二甘露門矣。而佛大勝多。更分徒為六宗。第一有相宗。第二無相宗。第三定慧宗。第四戒行宗。第五無得宗。第六寂靜宗。各封己解。別展化源。祖喟然歎曰。彼之一師。已陷牛跡。況復支離。而分六宗。我若不除。永纏邪見。言已。微現神力。至有相宗所。問曰。一切諸法。何名實相。彼眾中有一尊長薩婆羅。答曰。於諸相中。不互諸相。是名實相。祖曰。一切諸相。而不互者。若名實相。當何定耶。彼曰。於諸相中。實無有定。若定諸相。何名為實。祖曰。諸相不定。便名實相。汝今不定。當何得之。彼曰。我言不定。不說諸相。當說諸相。其義亦然。祖曰。汝言不定。當為實相。定不定故。即非實相。彼曰。定既不定。即非實相。知我非故。不定不變。祖曰。汝今不變。何名實相。已變已往。其義亦然。彼曰。不變當在。在不在故。故變實相。以定其義。祖曰。實相不變。變即非實。於有無中。何名實相。薩婆羅心知聖師。懸解潛達。即以手指虗空曰。此是世間有相。亦能空故。當我此身。得似此否。祖曰。若解實相。即見非相。若了非相。其色亦然。當於色中。不失色體。於非相中。不礙有故。若能是解。此名實相。彼眾聞已。心意朗然。欽禮信受。如是次第。至寂靜宗所。問曰。何名寂靜。於此法中。誰靜誰寂。彼眾中有尊者。答曰。此心不動。是名為寂。於法無染。名之為靜。祖曰。本心不寂。要假寂靜。本來寂故。何用寂靜。彼曰。諸法本空。以空空故。於彼空空。故名寂靜。祖曰。空空已空。諸法亦爾。寂靜無相。何靜何寂。彼尊者聞師指誨。豁然開悟。於是六眾咸誓歸依。化被南天。聲馳五印。經六十載。度無量眾。
  祖念。東震旦國。佛記。後五百歲。般若智燈。運光於彼。遂囑弟子不若蜜多羅。住天竺傳法。而躬至震旦。乃辭祖塔。別學侶。泛重溟。凡三周寒暑。達於南海。實梁普通七年。庚子歲。九月二十一日也。廣州刺史蕭昂。具禮迎供。表聞武帝。帝遣使齎詔迎請。以十月一日。至金陵。帝問。如何是聖諦第一義。祖曰。廓然無聖。帝曰。對朕者誰。祖曰不識。帝不悟。
  祖知機不契。是月十九日。潛回江北。十一月二十三日。屆洛陽。寓止嵩山少林寺。面壁而坐。終日默然。人莫之測。謂之壁觀婆羅門。有僧神光。久居伊洛。博覽羣籍。善談玄理。每歎曰。孔老之教。禮術風規。莊易之書。未盡妙理。近聞達磨大士。住止少林。至人不遙。當造玄境。遂詣祖參承。祖常端坐面壁。莫聞誨勵。光自惟曰。昔人求道。敲骨取髓。刺血濟饑。布髮掩泥。投崖飼虎。古尚若此。我又何人。值大雪。光夜侍立。遲明積雪過膝。立愈恭。祖顧而憫之。問曰。汝久立雪中。當求何事。光悲淚曰。惟願和尚慈悲。開甘露門。廣度羣品。祖曰。諸佛無上妙道。矌劫精勤。難行能行。非忍而忍。豈以小德小智。輕心慢心。欲冀真乘。徒勞勤苦。光聞祖誨勵。潛取利刀。自斷左臂。置於祖前。祖知是法器。乃曰。諸佛最初求道。為法忘形。汝今斷臂吾前。求亦可在。祖遂因與易名。曰慧可。可曰。諸佛法印。可得聞乎。祖曰。諸佛法印。匪從人得。可曰。我心未寧。乞師與安。祖曰。將心來。與汝安。可良久曰。覔心了不可得。祖曰。我與汝安心竟。
  越九年。欲返天竺。命門人曰。時將至矣。汝等盍言所得乎。有道副對曰。如我所見。不執文字。不離文字。而為道用。祖曰。汝得吾皮。尼總持曰。我今所解。如慶喜見阿閦佛國。一見更不再見。祖曰。汝得吾肉。道育曰。四大本空。五陰非有。而我見處。無一法可得。祖曰。汝得吾骨。最後慧可。禮拜依位而立。祖曰。汝得吾髓。乃顧慧可。而告之曰。昔如來以正法眼。付迦葉大士。展轉囑累。而至於我。我今付汝。汝當護持。并授汝袈裟。以為法信。各有所表。宜可知矣。可曰。請師指陳。祖曰。內傳法印。以契證心。外付袈裟。以定宗旨。後代澆薄。疑慮競生。云吾西天之人。言汝此方之子。憑何得法。以何證之。汝今受此衣法。却後難生。但出此衣。并吾法偈。用以表明。其化無礙。至吾滅後二百年。衣止不傳。法周沙界。明道者多。行道者少。說理者多。通理者少。潛符密證。千萬有餘。汝當闡揚。勿輕未悟。一念回機。便同本得。聽吾偈曰。吾本來茲土。傳法救迷情。一花開五葉。結果自然成。吾自到此。凡五度中毒。我甞自出。而試之置石。石裂。緣吾本離南印。來此東土。見赤縣神州。有大乘氣象。遂踰海越漠。為法求人。際會未諧。如愚若訥。今得汝傳授。吾意已終。
  潭吉據雪竇頌初祖見武帝公案。作救云。廓然不識。塗毒鼓聲也。雪竇以本語作頌。可謂白圭無玷矣。後人向左右顧視處。妄下註脚。而自謂不存知解。不亦難乎。老僧道。雪竇以本語作起句。專為要出他千古萬古空相憶句。此即雪竇點後人。不可憶達磨為祖師。故曰休相憶。清風帀地有何極。正指普天帀地之人。無不是祖師。故左右顧視曰。者裏還有祖師麼。喚來與老僧洗脚。雪竇如是指呼。而汝等猶自不惺。反謂老僧下註脚。存知解。試問潭吉。顧視左右云。者裏還有祖師麼。非要人自知自悟。自承當自祖師而何。又說甚麼祖師西來。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且大慧云。菩薩人見性以眼見。又云。直須眼見始得。而潭吉反謂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猶芋。而以綱宗偈頌。為紙包火煨之法。令諸窮子。展轉求食。如法噉之。不復饑餓。必以綱宗偈頌為宗旨。而不以綱宗偈頌。發人自悟為宗旨。反以自悟本來。開頂門正眼者。為抹殺宗旨。汝何不思古人云。驅耕夫牛。奪饑人食。則死盡學者。展轉求食之偷心。自休自在。始稱直指人人。見自性也。豈若潭吉以五家綱宗偈頌。紙包火煨。展轉求食為宗旨哉。且大慧參禪十八年。於古人綱宗偈頌。一一透過。授受之際。皆燒臂香以表信。後見湛堂。為伊點破。始覺從前所學得底。到者裏。總用不著。乃自謂曰。若禪有傳有受。豈佛祖自證自悟之法。據是則學綱宗偈頌。又當得甚麼椀。昔仰山謂香嚴。祖師禪未夢見在。嚴曰。我有一機。瞬目視伊。若人不會。別喚沙彌。據瞬目視伊。非雪竇顧視左右之意乎。仰山曰。且喜嚴師弟。會得祖師禪也。又豈別有所謂祖師禪者。而潭吉反謂老僧。單以揚眉瞬目見解。執悟中迷。發為狂打潑罵之瘴。然則臨濟問黃檗佛法大意。三遭痛棒。未聞臨濟以黃檗為狂打。而云我二十年。在黃檗先師處。三度問佛法的的大意。三度蒙他賜杖。如蒿枝拂著相似。何哉。救中又謂。雪峰三登九上。所至皆有得。末上於阻雪因緣。始得大悟。故與巖頭書曰。一自鰲山成道後。直至於今飽不饑。今之禪者。以有所得心。執有所得法。取舍宛然。而自謂滿足。瘴氣所持。非真飽者。老僧道。此語誠足以證漢月之非。何則。葢雪峰因述從前。于鹽官德山諸老處所得。故巖頭喝曰。從門入者。不是家珍。而汝等反據古人綱宗偈頌。為紙包火煨之法。令學者展轉求食。如法噉之。非從門入者乎。豈非反巖頭之意乎。雪峰又問。他後如何即是。巖頭曰。他後若欲播揚大教。一一從自胸襟。流出將來。與我葢天葢地去。雪峰大悟。作禮曰。今日始是鰲山成道。故住後埀語云。盡大地是箇解脫門。把手拽不不入。時有僧出云。和尚恠某甲不得。又僧云。用入作麼。峰便打。汝等敢道雪峰為狂打者乎。又云。盡大地是沙門一隻眼。汝等諸人。向甚麼處屙。又云。盡大地是沙門全身。汝等總敢道為相似野狐涎者乎。然則漢月於自己外。別有四法交加。雙頭獨結。一○為千佛萬佛之祖。及執三玄三要等。名相為宗旨。正是以有所得心。執有所得法。而妄謂不饑。去雪峰之飽遠矣。救中又曰。作禮三拜。依位而立。當時同在四人之列。記錄者。謂初祖特顧慧可而付法眼。以表得髓之意。非於顧字有旨趣也。闢書從默顧二字。作如許解註。反笑三峰為知解云云。仍與上章謗老僧。下註脚。存知解同意。且問潭吉。若於顧字無旨趣。則同列四人。何不咸付法眼乎。請看祖師付法曰。汝當闡揚。勿輕未悟。一念回機。便同本得。今漢月不據人人本得之旨。示一切人。而妄揑一○為千佛萬佛之祖。暨鑽出四法交加。雙頭獨結。種種奇名異相。故老僧不辭作箇知解宗徒。以正漢月之邪知邪解耳。豈不自知為知解哉。以戈止戈。以楔出楔。老僧為汝。恁麼老婆心切。汝等諸人還知麼。

  ▲二祖慧可大師

  武牢人姬氏子。父寂。以無子禱祈既久。一夕有異光照室。母遂懷姙故生而名之曰光。少則超然。博極載籍。尤善談老莊。後覽佛乘。遂盡棄去。依寶靜禪師出家。徧學大小乘義。年三十三。返香山。終日燕坐。又八年。於寂默中。忽見一神人。謂曰。將欲受果。汝其南矣。翌日覺頭痛如刺。欲治之。忽聞空中曰。此換骨也。往見靜述其事。靜視之。見頂骨嶢然。如五峰秀出。以有神異。更名神光。靜語祖曰。汝相吉祥。而神令汝南。彼少林有達磨大士。必汝師矣。祖遂造少室。逮得法至北齊。天平二年。有一居士。年踰四十。不言名氏。聿來設禮。而問祖曰。弟子身纏風恙。請和尚懺罪。祖曰。將罪來。與汝懺。士良久曰。覔罪了不可得。祖曰。與汝懺罪竟。宜依佛法僧住。士曰。今見和尚。已知是僧。未審何名佛法。祖曰。是心是佛。是心是法。法佛無二。僧寶亦然。士曰。今日始知。罪性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如其心然。佛法無二也。祖深器之。即為剃髮曰。是吾寶也。宜名僧璨。其年三月十八日。於光福寺受具。自茲疾漸愈。執侍經二載。祖遂囑累。付以衣法。偈曰。本來緣有地。因地種花生。本來無有種。花亦不曾生。又曰。汝受吾教。宜處深山。未可行化。當有國難。般若多羅懸記所謂。心中雖吉外頭凶者。是也。吾亦有宿累。今往酬之。汝諦思聖記。勿罹世難。善去善行。俟時傳付。
  祖乃往鄴都化導。四眾皈依。三十四載。遂韜光混跡。變易儀相。或入酒肆。或過屠門。或習街談。或隨廝役。或問之曰。師是道人。何故如是。祖曰。我自調心。何關汝事。

  ▲三祖僧璨大士

  不知何許人。以白衣謁二祖。得度傳法。後隱於舒之皖公山。往來太湖縣司空山。當後周毀法。祖深自韜晦。居無常處。積十餘載。人無能知者。至隋開皇十二年。有沙彌道信。年始十四。來禮祖曰。願和尚慈悲。乞與解脫法門。祖曰。誰縛汝。曰無人縛。祖曰。何更求解脫乎。信於言下大悟。服勞九載。後於吉州受戒。侍奉尤謹。祖屢試以玄微。知其緣熟。乃付衣法偈曰。花種雖因地。從地種花生。若無人下種。花地盡無生。
  三祖章救曰。祖有信心銘近千言。其略曰。至道無難。唯嫌揀擇。但莫憎愛。洞然明白。毫釐有差。天地懸隔。欲得現前。莫存順逆。要知臨濟德山。千奇百恠處。不過驅學者。喪盡心智。與此數語符合耳。義學之徒解曰。至道本無難易。但不揀擇即是。譬夫畵龍。頭角牙眼一一相似。惟不能行雨。所以毫釐有差。天地懸隔。非宗旨何以辯之。據潭吉恁麼判。顛倒之甚。獲罪先聖不淺。老僧只據臨濟自云。排斥三藏教。罵辱諸小兒。向逆順中覔人。豈非本來人現前。則不見有順逆。唯見一切皆人。故曰向逆順中覔人乎。而潭吉反謂。要知臨濟千奇百恠處。不過驅學者。喪盡心智。非顛倒而何。又豈知據人人面目現前。則無有心智用事。無有心智用事。則為至道。何以故。至道初未甞有心智。唯一人耳。有難易則有二。有二便有揀擇。有揀擇便有憎愛。有揀擇憎愛。便有毫釐之差。天地之隔。葢面目不現前。一切順逆境界。打作兩橛。千奇百恠。繇此而生。去至道遠矣。老僧則謂至道者。即至人之異稱。非於人外別有至道也。故趙州舉至道無難。唯嫌揀擇。但莫憎愛。洞然明白。云老僧不在明白裏。非據趙州自為至道乎。然所謂至人者。亦非於人外。別有至處。所以德山云。若論此事。直得三世諸佛。口掛壁上。更有一人。呵呵大笑。若識此人。參學事畢。豈於人外。別有至人至道乎。臨濟唯向逆順中覔人。所以道。我於十二年中。求箇業性。如芥子許不可得。又豈於人外。別有千奇百恠乎。漢月唯為千奇百恠。故認臨濟為真師。請問潭吉。祇如學者。學者千奇百恠。豈止毫釐有差。天地懸隔而已乎。且本來人之面目。描也描不成。畵也畵不就。顧謂譬夫畵龍。頭角牙眼。一一相似。惟不能行雨乎。若果是真龍。頭角牙眼。一一相似。即不行雨時。龍有甚麼差處。而懸隔乃爾乎。老僧只據本人為宗旨。故行雨也龍現前。不行雨也龍現前。順也人現前。逆也人現前。初無第二人。欲求毫釐之差。天地之隔。了不可得也。

  ▲四祖道信大師者

  姓司馬氏。世居河內。後徙於蘄州廣濟縣。生而超異。幼慕空宗。諸解脫門。宛如宿習。既嗣祖風。攝心無寐。脇不至席者六十年。一日往黃梅縣。路逢一小兒。骨相奇秀。異乎甞童。祖問曰。子何姓。答曰。姓即有。不是甞姓。祖曰。是何姓。答曰。是佛姓。祖曰。汝無姓耶。答曰。性空故無。祖默識其法器。即俾侍者。至其母所。乞令出家。母以宿緣故。殊無難色。遂捨為弟子。以至付法傳衣。偈曰。華種有生性。因地華生生。大緣與性合。當生生不生。

  ▲五祖弘忍大師者

  蘄州黃梅人也。先為破頭山中栽松道者。甞請於四祖曰。法道可得聞乎。祖曰。汝已老。脫有聞。其能廣化耶。倘若再來。吾尚可遲汝。乃去行水邊。見一女子浣衣。揖曰。寄宿得否。女曰。我有父兄。可往求之。曰諾。我即敢行。女首肯之。即回策而去。女周氏季子也。歸輙孕。父母大惡。逐之。女無所歸。日傭紡里中。夕止於眾舘之下。已而生一子。以為不祥。因拋濁港中。明日見之。泝流而上。氣體鮮明。大驚遂舉之。成童隨母乞食。里人呼為無姓兒。逢一智者。歎曰。此子缺七種相。不逮如來。後遇信大師得法。嗣化於破頭山。
  咸亨中。有居士姓盧名慧能。自新州來。參謁。祖問曰。汝自何來。盧曰嶺南。祖曰。欲須何事。盧曰。惟求作佛。祖曰。嶺南人無佛性。若為得佛。盧曰。人即有南北。佛性豈然。祖令隨眾作務。盧曰。弟子自性。甞生智慧。不離自性。即是福田。未審和尚教作何務。祖曰。者獦獠根性太利。著槽厰去。盧禮足而退。便入碓坊。服勞於杵臼。晝夜不息。經八月。祖知付授時至。告眾曰。正法難解。不可徒記。吾言持為己任。汝等各自隨意述一偈。若語意冥符。則衣法皆付。時會下七百餘僧。上座神秀者。學通內外。眾所宗仰。咸推稱曰。若非尊秀疇。敢當之。神秀竊聆眾譽。不復思惟。乃於廊壁。書一偈曰。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祖因經行。忽見此偈。知是神秀所述。乃讚歎曰。後代依此修行。亦得勝果。盧在碓坊。忽聆誦偈。乃問。同學是何章句。同學曰。汝不知。和尚求法嗣。令各述心偈。此則秀上座所述。和尚深加歎賞。必將付法傳衣也。盧曰。其偈云何。同學為誦。盧良久曰。美則美矣。了則未了。同學訶曰。庸流何知勿發狂言。盧曰。子不信耶。願以一偈和之。同學不答。相視而笑。盧至夜。密告一童子。引至廊下。盧自秉燭。請別駕張日用於秀偈之側。寫一偈曰。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祖後見此偈曰。此是誰作。亦未見性。眾聞祖語。遂不之顧。逮夜祖潛詣碓坊。問曰。米白也未。盧曰。白也。未有篩。祖以杖三擊其碓。盧即以三鼓入室。室告曰。諸佛出世。為一大事。故隨機大小。而引導之。遂有十地三乘頓漸等旨。以為教門。然以無上微妙秘密圓明真實正法眼藏。付於上首大迦葉尊者。展轉傳授。二十八世。至達磨。屆於此土。得可大師。承襲以至於今。以法寶及所傳袈裟。用付於汝。善自保護。無令斷絕。聽吾偈曰。有情來下種。因地果還生。無情既無種。無性亦無生。盧跪受訖。問法則既受。衣付何人。祖曰。昔達磨初至。人未之信。故傳衣以明得法。今信心已熟。衣乃爭端。止於汝身。不復傳也。

  ▲六祖慧能大師

  姓盧氏。父行瑫。母李氏。感異夢覺。而異香滿室。因有娠。六年乃生。毫光騰空。黎明有僧。來語祖之父曰。此子可名慧能。父曰。何謂也。僧曰。惠者。以法惠濟眾生。能者。能作佛事。語畢。不知所之。祖不飲母乳。遇夜神人。灌以甘露。三歲父喪。母[婺-矛+牙]居。家貧甚。幼則樵採鬻薪。以養母。一日負薪過市中。聞客讀金剛經。至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有所感悟。而問客曰。此何法也。曰此金剛經。黃梅東山五祖忍和尚。恒教人誦此經。祖聞語。勃然思出家求法。乃乞於一客。為其母備歲儲。遂辭母。直抵韶州。遇高行士劉志略。結為交友。尼無盡藏者。即志略之姑也。甞讀涅槃經。師暫聽之。即為解說其義。尼遂執卷。問字。祖曰。字即不識。義即請問。尼曰。字尚不識。曷能會義。祖曰。諸佛妙理。非關文字。尼驚異之。告鄉里耆艾。請居寶林寺。寺廢已久。四眾營緝。朝夕奔湊。俄成寶坊。祖曰。我求大法。止此何為。遂棄之。抵黃梅。參禮五祖。語在五祖章。當呈偈。後三鼓入五祖室。五祖復徵其初悟。應無所住。而生其心語。祖言下大徹。遂啟五祖曰。一切萬法。不離自性。何期自性。本自清淨。何期自性。本不生滅。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不動搖。何期自性。能生萬法。五祖知悟本性。謂祖曰。不識本心。學法無益。若識本心。見自本性。即名丈夫天人師佛。遂傳衣法。
  五祖送祖至九江驛邊。令祖上船。祖隨即把櫓。五祖曰。合是吾度汝。祖曰。迷時師度。悟時自度。度名雖一。用處不同。能蒙師傳。法今已得。悟只合自性自度。五祖云。如是如是。以後佛法。繇汝大行。
  祖禮辭。南行者兩月。至大庾嶺。僧惠明本將軍同數百人來。欲奪衣鉢。明先趂及。祖擲衣鉢於石曰。此衣表信。可力爭耶。明舉衣鉢。不能動。乃曰。我為法來。不為衣來。祖曰。汝既為法來。可屏息諸緣。勿生一念。吾為汝說。明良久。祖曰。不思善。不思惡。正與麼時。那箇是明上座本來面目。惠明言下大悟。復問曰。上來密語密意外。還更有密意旨否。祖曰。與汝說者。即非密也。汝若返照。密在汝邊。明曰。惠明雖在黃梅。實未省自己面目。今蒙指示。如人飲水。冷煖自知。
  儀鳳元年正月八日。忽念說法時至。遂出至廣州法性寺。值印宗法師。講涅槃經。寓止廊廡間。暮夜風颺剎幡。聞二僧對論。一曰幡動。一曰風動。往復不已。祖曰。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一眾竦然。
  正月十五日。印宗會諸名德。為祖剃髮。二月八日。就法性寺智光律師。受滿分戒。其戒壇即宋求那跋陀三藏之所置也。三藏記云。後當有肉身菩薩。在此壇受戒。又梁末真諦三藏。於壇之側。手植二菩提樹。謂眾曰。却後一百二十年。有大開士。於此樹下。演無上乘。度無量眾。祖受戒已。於此樹下。開東山法門。宛如宿契。
  南嶽懷讓禪師禮祖。祖曰。何處來。曰嵩山。祖曰。甚麼物。恁麼來。曰說似一物。即不中。祖曰。還假修證否。曰修證即不無。污梁即不得。祖曰。只此不污染。諸佛之所護念。汝既如是。吾亦如是。西天般若多羅讖。汝足下出一馬駒。踏殺天下人。應在汝躬。不須速說。
  青原行思禪師。參祖。問曰。當何所務。即不落階級。祖曰。汝曾作甚麼來。曰聖諦亦不為。祖曰。落何階級。曰聖諦尚不為。何階級之有。祖深哭之。令首眾。
  永嘉玄覺禪師。少習經論。精天台止觀法門。閱維摩經。發明心地。後遇左谿朗禪師激勵。舉東揚策禪師。同詣曹溪。初到。振錫繞祖三帀。卓然而立。祖曰。夫沙門者。具三千威儀八萬細行。大德自何方來。生大我慢。曰生死事大。無常迅速。祖曰。何不體取無生。了無速乎。曰體即無生。了本無速。祖曰。如是如是。於時大眾。無不愕然。覺方具威儀參禮。須臾告辭。祖曰。返太速乎。曰本自非動。豈有速耶。祖曰。誰知非動。曰仁者自生分別。祖曰。汝甚得無生之意。曰無生豈有意耶。祖曰。無意誰當分別。曰分別亦非意。祖歎曰。善哉少留一宿。時謂一宿覺。
  僧智通。看楞伽經。約千餘徧。不會三身四智。禮祖求解其義。祖曰。三身者。清淨法身。汝之性也。圓滿報身。汝之智也。千百億化身。汝之行也。若離本性。別說三身。即名有身無智。若悟三身。無有自性。即名四智菩提。聽吾偈曰。自性具三身。發明成四智。不離見聞緣。超然登佛地。吾今為汝說。諦信永無迷。莫學馳求者。終日說菩提。通曰。四智之義。可得聞乎。祖曰。既會三身。便明四智。何更問耶。若離三身。別談四智。此名有智無身也。即此有智。還成無智。復說偈曰。大圓鏡智性清淨。平等性智心無病。妙觀察智見非功。成所作智同圓鏡。五八六七果因轉。但用名言無實性。若於轉處不留情。繁興永處那伽定。
  僧問。黃梅意旨。甚麼人得。祖曰。會佛法人得。曰和尚還得否。祖曰。我不會佛法。
  七月八日。謂門人曰。吾欲歸新州。汝等速理舟楫。大眾哀留甚堅。祖曰。諸佛出現。猶示涅槃。有來必去。理亦當然。吾此形骸。歸必有所。眾曰。師從此去。早晚可回。祖曰。葉落歸根。來時無口。
  救曰。五祖觀六祖偈畢。乃云。亦未見性在。及其三鼓入室。徵至應無所住。言下大徹。則亦未見性之語。皎然明白。後世裝點云。故意不許。以息其爭。而謂袈裟遮圍。不欲人見。非以世俗流布。誣謗祖師耶。夫既曰。入室。閉門足矣。何至遮遮掩掩。欲隱彌露乎。此無他。只欲於本來無一物上作解會。而袈裟遮圍處。註脚不行。強作此語耳。可發千古一笑。老僧據大藏中。壇經所載。謂五祖一日忽見六祖曰。吾思汝之見可用。恐有惡人害汝。遂不與言。汝知之否。六祖曰。弟子亦知此意。不敢行至堂前。令人不覺。後五祖見法眾總驚。無不嗟訝。遂將鞵擦了偈曰。亦未見性在。眾人疑息。次日潛至碓坊。三鼓入室。徵至應無所住。而生其心。言下大徹。謂一切萬法。不離自性。何期自性。本自清淨。何期自性。本不生滅。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無動搖。何期自性。能生萬法。老僧據徵字義。當見三鼓入室。不過徵六祖。前悟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之言下大徹。非別有所謂。而云言下大徹也。故見五祖時。謂弟子念念不離自性。與此一切萬法。不離自性。乃至何期自性。能生萬法等句。言雖廣略不同。而前後理無二致。不然則徵之一字。了沒意味矣。安可以亦未見性之語為實哉。其袈裟遮圍之事。本無所載。又何足掛齒哉。然則既皆不離自性為本。則本來無一物之意。全是自性。豈離自性外。別有一物。足可證漢月誣六祖為斷見外道。致潭吉謗六祖著於淨邊者。豈止發千古一笑。正恐招謗法之過。盡未來劫。不止於千古矣。救中又道。如秀公之博聞廣記。履踐明潔。人天大眾。素所歸仰者。自抑為旁出。而獦獠之一丁不識者為正傳。使天下後世。知此道至公。非碩學厚德聞見智識之可造。後之真不識丁者。遂借口於盧公。聞誦而能講如盧公乎。聞音而發悟如盧公乎。說法如雲雨如盧公乎。偈頌之圓妙昭徹如盧公乎。據此不過發明老僧真不識丁。出脫漢月為真人。不可抑為知解旁出耳。則不得不再據老僧昔日。舉拄杖云。舉一不得舉二。放過一著。落在第二。擲杖云。老僧落二了也。且一又如何舉。時漢月向前拿拄杖去。以較古乾峰曰。舉一不得舉二。放過一著。落在第二。雲門出眾云。昨日有人從天台來。却往徑山去。峰曰。典座來日不得普請者。相去遠矣。雲門據人為第一。而漢月反以拄杖為第一。豈老僧不察其心。抑之為學解。為旁出。漢月自未甞據人為正。喚作真人得麼。至於老僧。誠然不識丁字。即世尊初生時。便以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目顧四方。周行七步云。天上天下。唯我獨尊。豈論識丁不識丁耶。又未離兜率。已降皇宮。未出母胎。度人已畢。唯據世尊為度人。豈於世尊外。別有法度人耶。故曰。始從鹿野苑。終至跋提河。於是二中間。不曾說一字。潭吉未曾到者地位。反謂得意者。以無意為意。而療執意之病。祇以意根圖度。在意裏打輥。復謂忘言者。以無言為言。及舉世尊忘言。而有四十九年之教海。又祇在言裏打輥。何不思古人道。在口談論。是箇甚麼。一切談論。與不談論時。豈離唯我獨尊耶。據應無所住而生其心。非唯我獨尊而何。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又非唯我獨尊而何。汝不思古人道。情生智隔。想變體殊。亦為發明唯我獨尊耳。誰與汝論想明斯聰。情幽斯鈍來。汝又道。馬鳴龍樹皆造論。即如龍樹中論曰。諸法不自生。亦不從他生。不共不無因。是故說無生。非據唯我獨尊。為無生法忍耶。馬鳴起信論曰。始覺合本之謂佛。非六祖謂不思善。不思惡。正恁麼時。那箇是明上座本來面目。惠明於言下。頓惺自己面目。而初祖謂二祖。汝當闡揚。勿輕未悟。一念回機。便同本得者耶。據老僧舉目了然。無一非真人。但不醒唯我獨尊。常樂我淨之無上正等正覺。所以老僧一棒不作一棒用。直指一切人。一念回機。自醒本得。唯我獨尊也。臨濟曰。大德莫錯。我且不取你解經論。我亦不取你國王大臣。我亦不取你辨似懸河。我亦不取你聰明智慧。唯要你真正見解。道流。設解得百本經論。不如一箇無事底阿師。你解得即輕蔑人。勝負修羅。人我無明。長地獄業。據是則潭吉讚神秀聰明。以類漢月與己。輕蔑一切人。反臨濟所言。而妄竊為真師何耶。潭吉又讚六祖偈頌。圓妙昭徹據答智通。三身四智偈。救云。此等偈頌。真不識丁者。還借口得麼。老僧誠借口不得。汝等若到老僧前恁麼道。唯劈脊與汝一棒。汝等若會得老僧用處。便會得六祖道。若於轉處不留情。繁興永處那伽定耳。潭吉又謂六祖南嶽。問答數言。料揀賓主。回互之旨皆備。但後人易以解路穿鑿。若臨濟德山。則此徒何以置喙。老僧道。料揀賓主之旨則不問。且問潭吉。那一句是回互處。老僧三十年時。曾頌曰。恁麼來兮甚麼物。不似一物還自屈。堂堂直下用無私。後代兒孫施棒喝。據是則潭吉若到老僧處。恁麼判斷。喫棒未有了日在。救中又道。五家宗旨。備在四七二三諸祖。臨機與奪中。老僧祇據六祖云。吾此形駭。歸必有所。以正潭吉背山背水。臨機與奪等語。豈非無夢說夢。老僧若作六祖。謂吾此形骸。歸必有所。待眾曰。師從此去。早晚却回。便與驀面一唾。不唯當時大眾。知恩有地。亦免潭吉。作奇名異相語。何以故。不見古人道。將佛祖見解。貼在額頭上。如靈龜負圖。自取喪身之兆。潭吉等得無類是乎。至於聞音發悟。與入室始徹。自語相違。不足供千古明眼人一笑。

  天童和尚闢妄救略說卷之三
  天童和尚闢妄救略說卷之四

    侍者 真啟 編

  六祖下
  ▲南嶽懷讓禪師

  六祖嗣。金州杜氏子。唐儀鳳二年四月八日降生。有白氣上屬天。太史奏之高宗。宗問。是何祥乎。對曰。國之法器。不染世榮。宗傳勅金州太守韓。偕親往存慰。年十歲。惟樂佛書。有玄靜三藏。告師父母曰。此子若出家。必獲上乘。廣度眾生。至垂拱三年。年十五。依荊州玉泉寺弘景律師出家。通天二年。受戒。習毗尼藏。一日歎曰。夫出家者。當為無為法。天上人間。無有勝者。遇同學坦然。相與謁嵩山安公。安令詣曹溪。其見六祖悟緣。具六祖章中。師既得法。侍祖復十五年。先天二年。往衡嶽。居般若寺。開元中有沙門道一。在衡嶽。常習坐禪。師知是法器。往問曰。大德。坐禪圖甚麼。一曰。圖作佛。師乃取一磚。於彼菴前。石上磨。一曰。磨作甚麼。師曰。磨作鏡。一曰。磨磚豈得成鏡耶。師曰。磨磚既不成鏡。坐禪豈得作佛。一曰。如何即是。師曰。如牛駕車。車若不行。打牛即是。打車即是。一無對。師又曰。汝學坐禪。為學坐佛。若學坐禪。禪非坐臥。若學坐佛。佛非定相。於無住法。不應取捨。汝若坐佛。即是殺佛。若執坐相。非達其理。一聞示誨。如飲醍醐。禮拜問曰。如何用心。即合無相三昧。師曰。汝學心地法門。如下種子。我說法要。譬彼天澤。汝緣合故。當見其道。又問。道非色相。云何能見。師曰。心地法眼。能見乎道。無相三昧。亦復然矣。一曰。有成壞否。師曰。若以成壞聚散而見道者。非見道也。聽吾偈曰。心地含諸種。遇澤悉皆萌。三昧華無相。何壞復何成。一蒙開悟。心意超然。侍奉九秋。日益玄奧。馬大師闡化於江西。師問眾曰。道一為眾說法否。眾曰。已為眾說法。師曰。總未見人持箇消息來。眾無對。因遣一僧去。囑曰。待伊。上堂時但問。作麼生伊道底言語記將來。僧去。一如師旨。回謂師曰。馬師云。自從胡亂。後三十年。不曾少鹽醫。師然之。
  天寶三年八月十一日。圓寂。塔於衡嶽。諡大慧。
  救曰。達磨東來。六世而有曹溪。自曹溪而後。分為兩支。其一曰青原思。思出石頭。為曹洞宗之祖。其一曰南嶽讓。讓出馬祖。為臨濟溈仰雲門法眼四宗之祖。禮曰。別子為祖。繼別子為宗。百世不遷者。別子之後也。今達磨之道。以南嶽為別子。臨濟又南嶽後之別子也。五宗既定。當各宗其始別之祖。故源流始於臨濟。於義為安。不知廣通何所據依。而曰挽祖回風。直接大鑒。若謂泝流窮源。則西天始於迦葉。東土始於達磨。通乃上棄迦葉達磨之元祖。下忘臨濟始別之本宗。而中繼六祖。將何為者耶。況其言曰。馬祖以下。縱橫肆出。厥奇名異相羅籠天下學者。則抹殺宗旨之罪明甚。三峰力辨之。觸其忌諱。遂致相責。連篇累牘。闢至今日而不已。葢不察三峰之用心也。老僧據笑巖師翁。見五宗末季。各執彼我是非。以致天下後世。靡所適從宗門正旨。將墜於地。故曰。挽真祖。迴邪風。俾後世五宗。復共宗無異之旨。此廣通序所繇作。譬如一家。兩子五孫。支庶繁衍。分門別戶。致啟訟端。有善為解紛者曰。汝等五家。雖支分派別。其初原只一人。則當下爭息矣。嗣臨濟而弗專臨濟之稱。笑巖師翁。良有深意。廣通特為闡揚。亦有何過。漢月等。乃深惡而痛疾之。誣為抹殺宗旨。又誣為直接六祖。似謂六祖以下。皆不可師。據序云。曹溪正脉。某十某代。則臨濟為某十某代之祖。不言可知。何甞直接六祖。自稱第一世。而謂六祖下皆不可師乎。潭吉又誣廣通。上棄迦葉達磨之元祖。殊不知曹溪以上。西天東土。雖有旁出。其正脉故單傳也。既是曹溪兒孫。便是達磨兒孫。既是達磨兒孫。便是迦葉兒孫。何甞棄元祖乎。且序中明說。曹溪以下。厥旁岐縱橫肆出。厥奇名異相。涯岸各封。今救中所述。但云馬祖以下。縱橫肆出。厥奇名異相。而刪去厥旁岐三字。葢有此三字。則奇名異相。自屬旁岐。無此三字。則奇名異相。便屬馬祖諸老。請問潭吉。是何心行乎。至於宗旨之說。老僧惟據自悟為正。悟則事同一家。不悟則萬別千差。可見自若不悟。與五家宗旨。總沒交涉。所以妙喜道。者些子藥頭。不問他雲門下。臨濟下。曹洞下。溈仰下。法眼下。大法若不明。各宗其宗。各師其師。各父其父。各子其子。只管理會宗旨。熱大不緊。請問潭吉。難道妙喜老人。亦可斥為抹殺宗旨乎。漢月不識五宗正旨。妄揑一○為千佛萬佛之祖。則千佛萬佛。正法眼藏。已被漢月抹殺。更謂五宗各出○之一面。任汝作五宗原。五宗救。建立五宗。實乃抹殺五宗。任汝執三玄三要。四賓主四料揀。舉揚臨濟。實乃抹殺臨濟。潭吉道。老僧不察其用心。漢月心行。老僧亦既知之矣。雙頭獨結。四法交加。勒成無文密印。豈非奇名異相。廣通序中。有厥奇名異相。羅籠天下學者之句。觸其忌諱者一。得心於高峰。印法於覺範。臨濟則為真師。豈非望空授受。廣通序中。有末世相承漸偽。輙成駕虗。望空授受之句。觸其忌諱者二。深惡而痛疾之也固宜。嗟乎。彼我是非。於今尤甚。總之是曹溪兒孫。青原南嶽。何疎何親。尚有謂老僧私意。要抹殺曹洞一宗。偏舉臨濟。於是牽撦雲門法眼。為南嶽宗者。乃悟嗣臨濟。而弗專臨濟之稱。笑巖師翁。真所謂前知。真所謂先覺也。為之兒孫者。乃操戈入室。抹殺其一片苦心。亦獨何哉。

  馬祖

  救曰。大師應般若多羅之讖。為震旦第一法王。觀其施設。如石季倫讌客。雖厨廁卑穢之地。羅列雜寶。客隨手而得之。往往揖婢為夫人。錯愕遷避。自謂入崇之室。及其登廣筵。罰巨觥。炤以明月之珠。使綠珠歌於前。十丈珊瑚。一擊粉碎。又不覺爽然自失。此大智之得於扭鼻。而失於最後之一喝。臨濟所謂吹毛用了急須磨是也。夫虎豹之威。信乎其猛矣。或不免於戈戟。吞舟之魚。信乎其大矣。或難逃於巨浸。騏驥之駒。瞬目而馳千里。人得而縻之。以其跡在耳。惟龍則不然。大而溟渤。小而杯盎間。莫不卷舒自得。排山嶽。興雲雨。過而不留。變化而莫窮。得此道者。謂之龍奮迅三昧。馬大師其是乎。變三十四祖之法式。融其獘。掃其轍。若疾雷之破山。使心性解路之偷心。聞之立死。如金翅鳥王。直取龍吞。然後翱翔九天。不住虗空。不離于空。不為空性之所留滯。我為法王。於法自在。不特龍變而已。後來臨濟雲門溈仰法眼。各建寶幢。不過一為拈出。豈於三日耳聾外。別有宗旨哉。然則今之不透重關。認悟中迷。為實法者。與客之登廁得寶時節等耳。老僧看潭吉此篇。纍纍數百言。雖讚馬大師。施設多方。不過要據大師變三十四祖之法式。融其獘。掃其轍一句。證漢月變傳法偈。為四法交加。雙頭獨結。自立一○為千佛萬佛之祖。并五家各出○之一面。抹殺諸祖法式。為融其獘。掃其轍者。是潭吉救漢月之偷心也。然則任汝等。弄盡伎倆。總與老僧無法可得。無法與人的。一棒不作一棒用。直指人人。一念回機。便同本得者。毫沒交涉。何以故。若更有寶可得。幢可建。重關可透。悟可認。迷可亡。宗旨可說之實法。豈可謂一橛頭硬禪哉。所以道。唯此一事實。餘二則非真。
  ▲江西道一禪師。南嶽嗣。漢州什邡縣人。姓馬氏。故俗稱馬祖。或云馬大師。容貌奇異。牛行虎視。引舌過鼻。足下有二輪文。幼歲於本邑羅漢寺出家。受具於渝州圓律師。開元中。習定於衡嶽。遇讓和尚。發明大事。同參六人。惟師密授心印。
  僧問。離四句。絕百非。請師直指西來意。師曰。我今日勞倦。不能為汝說。問取智藏去。僧問西堂。堂云。何不問和尚。僧云。和尚教來問。堂云。我今日頭痛。不能為汝說。問取海兄去。僧又問百丈。丈云。我到者裏。却不會。僧却回舉似師。師曰。藏頭白。海頭黑。
  師於貞元四年正月中。登建昌石門山。於林中經行。見洞壑平坦。謂侍者曰。吾之朽質。當於來月歸茲地矣。及歸。遂示疾院主問。和尚近日尊候如何。師曰。日面佛。月面佛。
  潭吉據碧巖集。提唱雪竇顯。頌日面佛月面佛因緣。救曰。佛果提唱。如此真切。後世猶不能薦。凡古人言句。多以意求。求之不得。即抹殺之。雖有百佛果繼出。無能為也。當時妙喜。欲劈此板。何邪。嫌其指示太詳耳。夫病眾而後藥多。如國之有兵。不得已而用之。亦三峰之心也。老僧但據雪竇。謂五帝三皇是何物。并佛果謂此箇公案。若知落處。獨步丹霄。者些子藥頭。元無多子。所以老僧一棒不作一棒用。直指人人。獨步丹霄。而漢月物自不能薦。絡索不休。妄謂病眾而後藥多。奚啻說夢。

  ▲洪州百丈山懷海禪師

  馬祖嗣。福州長樂王氏子。兒時隨母。入寺拜佛。指佛像。問母曰。此為誰。母曰佛也。師曰。形容與人無異。我後亦當作佛。丱歲離塵。三學該練。參馬大師為侍者。檀越每送齋飯來。師纔揭開盤葢。馬大師便拈起一片胡餅。示眾云。是甚麼。每每如此。經三年。一日侍馬祖。行次見一羣野鴨飛過。祖曰。是甚麼。師曰。野鴨子。祖曰。甚處去也。師曰。飛過去也。祖遂把師鼻扭負。痛失聲。祖曰。又道飛過去也。師於言下有省。却歸侍者寮。哀哀大哭。同事問曰。汝憶父母耶。師曰無。曰被人罵耶。師曰無。曰哭作甚麼。師曰。我鼻孔被大師扭得。痛不徹。同事曰。有甚因緣不契。師曰。汝問取和尚去。同事問大師曰。海侍者有何因緣不契。在寮中哭。告和尚。為某甲說。大師曰。是伊會也。汝自問取他。同事歸寮曰。和尚道。汝會也。教我自問汝。師乃呵呵大笑。同事曰。適來哭。如今為甚却笑。師曰。適來哭。如今笑。同事罔然。次日馬祖陞堂。眾纔集。師出卷却席。祖便下座。師隨至方丈。祖曰。我適來未曾說話。汝為甚便卷却席。師曰。昨日被和尚扭得鼻頭痛。祖曰。汝昨日向甚處留心。師曰。鼻頭今日又不痛也。祖曰。汝深明昨日事。師作禮而退。
  師再參侍立次。祖目視繩床角拂子。師曰。即此用。離此用。祖曰。汝向後開兩片皮。將何為人。師取拂子豎起。祖曰。即此用。離此用。師掛拂子於舊處。祖振威一喝。師直得三日耳聾。未幾住大雄山。以所處岩巒峻極。故號百丈。四方學者麏至。一日謂眾曰。佛法不是小事。老僧昔被馬大師一喝。直得三日耳聾。黃檗聞舉不覺吐舌。師曰。子已後莫承嗣馬祖去麼。檗曰。不然。今日因和尚舉。得見馬祖大機之用。然且不識馬祖。若嗣馬祖。已後喪我兒孫。師曰。如是如是。見與師齊。減師半德。見過於師。方堪傳授。子甚有超師之見。檗便禮拜。
  救曰。闢書衝口罵人。穿鑿知解。及自出議論。解震威一喝為動容。牽枝引蔓。將滿肚知解。一口歕盡人。苦不自知也。古德曰。佛法不在言句上。若在言句上。三乘十二分教。豈是無言。觀雪竇真淨死心諸大老之拈頌。皆光鋩八面。如神劒在握。無敢觸其鋒者。抑之為言句。古人肯俛首乎。先師生平說法。與諸老相伯仲。無怪其不相入也。老僧道。諸大老即且置。試問潭吉。謂朝發黃牛云云。還免得動容麼。漢月謂師子憐兒按繡毬。還免得動容麼。只因汝等不薦動容。故以棒喝為棒喝。言句為言句耳。若於動容薦得。則不以言句為言句。方知佛法不在言句上。始識得古人意旨。始識得古人今人及一切人。同鼻孔出氣。同口說話。同眼見。同耳聞。同手執捉。同足運奔。方始人我忘。勝負絕。到者田地。相入不相入。都是閒言語。知解非知解。亦都是閒言語。
  住後馬師送三甕醬至。師集眾上堂。開了拈拄杖。指甕曰。道得即不打破。道不得即打破。眾無語。師打破。歸方丈。
  潭吉舉三峰藏頌云。擊碓傳來三甕醬。致令黃檗棒滹沱。興化囫圇香插後。至今雷送禹門波。救曰。馬祖以三甕醬寄百丈。可疑也。百丈上堂。一時打碎。又可疑也。不疑馬祖百丈。而疑先師以三數表法。可謂不善疑矣。此等處。老僧屢屢辨之。且問漢月。百丈打破醬甕。未審幾棒打破。必須三棒。始證漢月三數。若一若二若四。不可謂擊碓傳來之數矣。據興化開堂日。拈香曰。此一炷香。本為三聖師兄。三聖於我太孤。本為大覺師兄。大覺於我太賒。不如供養臨濟先師。漢月亦撦為三數。有興化囫圇香插之句。意為擊碓傳來三甕醬。致令黃檗棒滹沱。者是臨濟先師。於黃檗處喫棒的道理。葢三頓棒。自三甕醬傳來。三甕醬。自三擊碓傳來。興化言下薦得。一插香而濟北家風。囫圇拈出。所以漢月又頌云。棒從脫下回三頓。開闔雙眸出頂心。噫。如此見解。豈不令人笑殺。既棒從脫下回三頓。非漢月自招誣謗老僧。一棒不作一棒用。直指人人。赤肉團。為一橛頭硬禪。相似野狐涎者哉。
  師每上堂。有一老人。隨眾聽法。一日眾退。惟老人不去。師問。汝是何人。老人曰。某非人也。於過去迦葉佛時。曾住此山。因學人問大修行人還落因果也無。某對云。不落因果。遂五百生。墮野狐身。今請和尚。代一轉語。貴脫野狐身。師曰。汝問。老人曰。大修行人還落因果也無。師曰。不昧因果。老人於言下大悟。作禮曰。某已脫野狐身。住在山後。敢乞依亡僧津送。師令維那白椎告眾。食後送亡僧。大眾聚議。一眾皆安。涅槃堂又無病人。何故如此。食後師領眾。至山後。岩下以杖挑出一死野狐。乃依法火塟。師至晚上堂。舉前因緣。黃檗便問。古人錯祇對一轉語。墮五百生野狐身轉轉不錯。合作箇甚麼。師曰。近前來。向汝道。檗近前。打師一掌。師笑曰。將謂胡鬚赤。更有赤鬚胡師有時說法竟。大眾下堂。乃召之。大眾回首。師曰。是甚麼。
  師凡作務執勞。必先于眾。主者不忍。密收作具。而請息之。師曰。吾無德。爭合勞于人。既徧求作具。不獲則亦不食。故有一日。不作一日不食之語。流播諸方。
  救曰。先聖教人。悟後還來舊處行。又曰。但一切仍舊。今之錯認此言者不少。夫君臣父子。僧俗長幼。乃至百工貴賤。各有常儀。即悟後亦當安分。設見己同聖人。而輕放肆志。惡得謂之仍舊歟。今學者纔涉參尋。便將禪師二字。貼在面上。東奔西走。為求出世。可謂不仍舊之甚。況乃猖狂妄作。不避譏嫌。使高視之士。疑慢宗乘。中下之流。展轉造業。觀百丈大師。所說所行。而不悛革。真土木無心矣。余於此葢三致意焉。老僧道。救中此篇。誠救今時無真志。無真悟之真藥也。何以故。因有真志。則自到真悟。到真悟。則真志自立。所以世尊傳法偈曰。法本法無法。無法法亦法。今付無法時。法法何曾法。正指依前只是舊時人。不改舊時行履處耳。葢舊時人。即本來人。本來人。即世尊所謂本法。於本法外。別無一法可說。故曰今付無法時。法法何曾法也。若於本法外。別有一○為千佛萬佛之祖。更鑽出種種奇名異相。烏得為仍舊哉。

  ▲洪州黃檗希運禪師

  百丈嗣閩人也。幼於本州黃檗山出家。額間隆起如珠。音辭朗潤。志意冲澹。後遊天台。逢一僧。與之言笑。如舊相識。熟視之。目光射人。乃偕行。屬澗水暴漲。捐笠植杖而止。其僧率師同度。師曰。兄要渡自渡。彼即褰衣躡波。若履平地。回顧曰。渡來渡來。師曰。咄遮自了漢。吾早知。當斫汝脛。其僧歎曰。真大乘法器。我所不及。言訖不見。至洛京行乞。吟添鉢聲。有一嫗出棘扉間曰。太無厭生。師曰。汝猶未施。責我無厭何耶。嫗笑而掩扉。師異之。進而與語。多所發藥。師須臾辭出。嫗告之曰。可往南昌。見馬大師。至南昌。馬大師已示寂。遂往石門。謁塔時。百丈禪師。廬於塔傍。乃往參丈。丈問。巍巍堂堂。從何方來。師曰。巍巍堂堂。從嶺南來。丈曰。巍巍堂堂。當為何事。師曰。巍巍堂堂。不為別事。便禮拜。問曰。從上宗乘如何指示。丈良久。師曰。不可教後人。斷絕去也。丈曰。將謂汝是箇人。乃起入方丈。師隨後入。曰某甲特來。丈曰。若爾則他後。不得辜負吾。丈一日舉再參馬祖被喝話。師遂領旨。
  丈一日問。師甚麼處去來。曰大雄山下。采菌子來。丈曰。還見大蟲麼。師便作虎聲。丈拈斧作斫勢。師即打。丈一摑。丈吟吟而笑。便歸上堂曰。大雄山下。有一大蟲。汝等諸人。也須好看。百丈老漢。今日親遭一口。
  一日上堂。大眾雲集。乃曰。汝等諸人。欲何所求。以拄杖趂之。大眾不散。師却復坐曰。汝等諸人。盡是噇酒糟漢。恁麼行脚。取笑於人。但見八百一千人處便去。不可圖他熱閙也。老漢行脚時。或遇草根下。有一箇漢。便從頂門上。一錐看他。若知痛癢。可以布袋盛米供養他。可中總似汝。如此容易。何處更有今日事也。汝等既稱行脚。亦須著些精神好。還知道大唐國裏無禪師。麼時有僧問。諸方尊宿盡聚。眾開化為甚麼。却道無禪師。師曰不道無禪。祗是無師。
  救中道。三問三打。古今唯黃檗一人。又止接臨濟一用。若再用。則效顰者蠭然起矣。況千問千棒。萬問萬打。可至今日而無獘乎。昔大慧曰。擊石火。閃電光。引得無限人弄業識。舉了便會了。豈不是佛法大窠窟。圓悟不覺吐舌。乃曰。休管他。我以契證為期。若不契證。斷不放過。嘻。證之一字。惟宗旨可以辨驗。否則金鍮混雜。孰敢誰何。老僧據臨濟三問三打。則當千問千棒。萬問萬打。何獘之有。又臨濟既如此。則當打至盡未來際。豈但今日。何以故。正以人人契證為期耳。然則證之一字。惟宗旨可以辨驗。老僧道。宗旨二字。早已金鍮混雜了也。孰為證哉。潭吉又舉不道無禪。祇是無師話。救曰。大慧時禪宗盛甚。諸方且有如此商量。況淡薄至今日乎。余救五宗。禍患死生。不暇措意。但恐百千世。不復有楊子雲。為可歎耳。據潭吉弄業識。救五宗。老僧那管你商量不商量。打得你無了日在。何以故。不見黃檗道。老漢行脚時。或遇草根下有箇漢。便從頂門上一錐。看他若知痛癢。可以布袋盛米供養他。老僧道。黃檗老漢。亦是金鍮混雜。喫棒未有了日在。不見百丈道。鼻頭今日又不痛也。亦正好直打出。一任天下後世。明眼者證看。

  天童和尚闢妄救略說卷之四
  天童和尚闢妄救略說卷之五

    侍者 真啟 編

  ▲鎮州臨濟義玄禪師

  黃檗嗣。曹州南華邢氏子。幼有出塵之志。及落髮進具。便慕禪宗。初在黃檗會中。行業純一。時睦州。為第一座。乃問。上座在此多少時。師曰三年。州曰。曾參問否。師曰。不曾參問。不知問箇甚麼。州曰。何不問堂頭和尚。如何是佛法的的大意。師便去。問聲未絕。檗便打。師下來。州曰。問話作麼生。師曰。某甲問聲未絕。和尚便打。某甲不會。州曰。但更去問。師又問。檗又打。如是三度。問三度被打。師白州曰。早承激勸。問法累蒙和尚賜棒。自恨障緣。不領深旨。今且辭去。州曰。汝若去。須辭和尚了去。師禮拜退。州先到黃檗處曰。問話上座。雖是後生。却甚奇特。若來辭。方便接伊。已後為一株大樹。蔭覆天下人去在。師來日辭黃檗。檗曰。不須他去。只往高安灘頭。參大愚。必為汝說。師到大愚。愚曰。甚處來。師曰。黃檗來。愚曰。黃檗有何言句。師曰。某甲三度問佛法的的大意。三度被打。不知某甲有過無過。愚曰。黃檗與麼老婆心切。為汝得徹困更來。者裏問有過無過。師於言下大悟。乃曰。元來黃檗佛法無多子。愚搊住曰。者尿床鬼子。適來道有過無過。如今却道。黃檗佛法無多子。你見箇甚麼道理。速道速道。師於大愚肋下。築三拳。愚拓開曰。汝師黃檗。非干我事。師辭大愚。却回黃檗。檗見便問。者漢來來去去。有甚了期。師曰。只為老婆心切。便人事了。侍立。檗問。甚處去來。師曰。昨蒙和尚慈旨。令參大愚去來。檗曰。大愚有何言句。師舉前話。檗曰。大愚老漢饒舌。待來痛與一頓。師曰。說甚待來。即今便打。隨後便掌。檗曰。者風顛漢來。者裏捋虎鬚。師便喝。檗喚侍者曰。引者風顛漢。參堂去。
  師後住鎮州臨濟。學侶雲集。一日謂普化克符二上座曰。我欲于此建立黃檗宗旨。汝且成褫我。二人珍重。下去三日後。普化却上來。問和尚三日前說甚麼。師便打。三日後克符上來。問和尚前日打普化。作甚麼。師亦打。
  至晚小參曰。有時奪人不奪境。有時奪境不奪人。有時人境俱奪。有時人境俱不奪。克符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曰。煦日發生鋪地錦。嬰兒垂髮白如絲。符曰。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曰王令已行天下遍。將軍塞外絕煙塵。符曰。如何是人境俱奪。師曰。并汾絕信。獨處一方。符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奪。師曰。王登寶殿。野老謳歌。符于言下領旨。
  救曰。臨濟用處。如巨靈擘華嶽。女媧鍊石補天。無堅不破。無迹不絕。而後世驚駭以為荒僻恠誕。不稽之語。即信然者。又謂神妙。莫可測識。非己智所窺。安知不欺之力。本自具足。但學者望崖不前耳。老僧據普化道。臨濟小廝兒。雪峰道。臨濟大似白拈賊。你看古人。句中有眼。誰似潭吉。以擘華補天。暨十日並炤等奇特語。贓誣臨濟。又道出格高流。向佛法無多子處。萬戶俱洞。是旦暮遇之也。不思臨濟自云。如有出格見解人來。山僧此間。全體作用。不歷根器。則誰與你理論千門萬戶來。待旦暮遇之。早已箭過新羅矣。所以溈山問仰山。臨濟當時。得大愚力。得黃檗力。仰云。非但騎虎頭。亦解把虎尾。非據臨濟騎虎把虎而何。漢月頌。角尖迸出玄中要。萬古真師貴所承。豈可離臨濟外。別有玄要。超過老僧一棒不作一棒用之全體作用哉。漢月既不曉臨濟道。山僧此間全體作用。而妄竊為真師。豈非無耻之甚者哉。救中又曰。臨濟當時。在黃檗處喫棒。只得盡大地草木。一時放大光明。帝釋梵王。讚歎不及。可惜許被大愚老婆。驀面印破。未免平地上喫交。而今諸方老宿。道臨濟悟得棒頭拂著底道理。且道臨濟還肯麼。只如臘月三十日到來。眼光落地了。鋸解斧削。又不知痛。金抹香塗。又不知喜。正當與麼時。者棒頭拂著底向甚麼處著。據是足見潭吉。自語相違。前後不相炤應。既道臨濟當時。在黃檗處喫棒。只得盡大地草木。一時放大光明。又道諸方錯判臨濟。悟得棒頭拂著底道理。臘月三十日到來。鋸解斧削不知痛。金抹香塗不知喜。者棒頭拂著底。向甚麼處著。請問潭吉。諸方老宿。那箇道臨濟。悟得知痛知喜底道理來。汝自錯認棒頭拂著處。為知痛知喜處耳。即如所云。悟得棒頭拂著底道理。亦有何過。若過在道理二字。興化不合道。薦得臨濟先師。於黃檗處喫棒底道理。若過在拂著二字。臨濟不合自道。我二十年。在黃檗先師處。三度問佛法的的大意。三度蒙他賜杖。如蒿枝拂著相似老僧敢道。棒頭拂著處。與盡大地艸木。帝釋梵王。一時同放光明。更不消動口讚歎得。始稱老僧銅棺山頂。情與無情。煥然等現底面目。始稱臨濟當時。在黃檗處。喫棒底道理。救中又曰。睦州三勸問話。而黃檗三打。既不悟。又指參大愚。正見三老鉗錘妙密處。臨濟立宗旨。盡在此也。今人但知黃檗。三問三打。遂倚一棒為極則。若無郢匠之手。雖萬打安能活人。老僧又見潭吉。只空說不悟。指參大愚。而自未曾悟。故不能指臨濟所以悟之之意。老僧忍俊不禁。索性道破。譬如人唾夢中。見好惡境界。遂有喜樂憂悲。嗔恚恐怖等情。正恁麼時。被人打一下。瞥地醒來。一切夢境夢想。悉盡無餘。所以臨濟當時。向大愚肋下築拳。黃檗面上揮掌。非全體作用而何。即如栽松次。檗曰。深山中。栽許多松作甚麼。濟曰。一與山門作境致。二與後人作標榜。道了將钁頭[祝/土]地三下。檗曰。雖然如是。子已喫吾三十棒了也。濟又[祝/土]地三下。噓一噓。檗曰。吾宗到汝。大興於世。闢書謂钁頭直打到底。作後人標榜。正據臨濟自用。不在黃檗分上故耳。老僧以極麤一棒。直打到底。全體作用。殺人刀。活人劍。潭吉還曾夢見麼。汝等諸人。只管理論宗旨。總效克符。頌四料揀。老僧即不然據臨濟道。有時奪人不奪境。老僧也與他一棒。有時奪境不奪人。也與他一棒。有時人境兩俱奪。也與他一棒。有時人境俱不奪。也與他一棒。且道是殺人刀。活人劍。
  僧問。如何是真佛真法真道。乞師開示。師曰。佛者心清淨是。法者心光明是。道者處處無礙淨光是。三即一。皆是空名而無實有。如真正作道人。念念心不間斷。自達磨大師從西土來。祇是覔箇不受人惑的人。後遇二祖。一言便了。始知從前虗用工夫。山僧今日見處。與佛祖不別。若第一句中薦得。堪與祖佛為師。若第二句中薦得。堪與人天為師。若第三句中薦得。自救不了。僧便問。如何是第一句。師曰。三要印開朱點窄。未容擬議主賓分。曰如何是第二句。師曰。妙解豈容無著問。漚和爭負截流機。曰如何是第三句。師曰。但看棚頭弄傀儡。抽牽全藉裏頭人。
  救曰。風穴和尚。對南院曰。凡語不滯凡情。即墮聖見。學者大病。先聖哀之。為施方便。如楔出楔。曹山有四禁曰。莫行心處路。不掛本來衣。何須正恁麼。切忌未生時。四病皆聖見。古人為設。種種法藥。因其病而禁治之。待病去而後除藥可也。夫藥可除也。醫不可除也。醫者。聖人預設以待天下後世之病者也。必欲滅宗旨。是除醫矣。況今亂統之病。方熾然于叢林。師家頭破額裂。而不能禁。對打還拳而不能辨。裨販滿途而不能制止。反汲汲焉。以抹殺宗旨為務。是猶疾患滿門。而叱醫却藥。豈佛祖付囑之意乎。羅山曰。意中句。句中意。意中不停句。句中不停意。意句不同倫。合作麼生會。又曰。意能剗句。句能剗意。意句交馳。是為可畏。巖頭曰。纔與麼。便不與麼。是句亦剗。非句亦剗。自然露躶躶地。轉轆轆地。如一團火焰相似。有甚麼近傍處。今以一棒到底為法式。是確定而不能轉矣。以面門出入底時節為棒眼。是句中停意矣。以情與無情。煥然等現為末後句。是有聖見實法。可以棲泊近傍。不能如大火聚矣。或者錯認火聚之意。以一棒解之。其能無辨乎。夫棒喝。今人用之者。可謂多矣。以主人公為棒眼。闢書自註。亦可謂詳矣。雖甚愚之人。一見而領略殆盡。彼迦葉親聞。達磨特至。又何足貴。而尊奉至今日乎。且德山鑒禪師。呵實法之甚者也。而有第一句。其他雲門溈仰。曹洞法眼。固不待言。若宗旨便是實法。則諸老目立而自呵之。病狂喪心。不至如是。古德曰。但須明取綱宗。本無實法。然則綱宗者。鍛鍊實法之罏鞴也。又何疑焉。潭吉借曹山四禁忌。來欺老僧。殊不思曹山如此昧語。若到老僧前。直打他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也不放他在。且既舉羅山意中不停句。句中不停意。意中剗句。句中剗意。巖頭是句亦剗。非句亦剗。又道德山鑒禪師。呵實法之甚者。而有第一句。豈非潭吉自語相違哉。老僧昔時。舉杖謂漢月道。舉一不得舉二。放過一著。落在第二。擲杖云。老僧落二了也。且一又如何舉。漢月不薦。反拿杖而去。故老僧有只作得旁出之語。而潭吉猶不知羞。乃引德山鑒禪師。有第一句。豈非反為老僧。證舉一不得舉二。放過一著。落在第二乎哉。其他雲門溈仰。曹洞法眼。固不待言云者。謂五家皆據第一句為宗旨。又非證老僧。唯此一事實。餘二則非真哉。汝等諸人。果到老僧情與無情。煥然等現的地位。自然露躶躶地。轉轆轆地。是句亦剗。非句亦剗。意中不停句。句中不停意。一棒不作一棒用。殺活自繇。有甚麼近傍處。喚作一團火焰。早是剩語。喚作聖見得麼。喚作實法得麼。汝又謂若宗旨便是實法。則諸老自立而自呵之。病狂喪心。不至如是。此正汝病狂喪心。自語相違。何以故。汝果據第一句為宗旨。何甞有種種名相。汝仍執種種名相為宗旨。何甞據第一句來。雖曰本無實法。其誰信之。據臨濟自云。第一莫取山僧說處。何故。說無憑據。一期間塗畵虗空。此非臨濟。自立而自呵之。若乃懲亂統之病。便使棒不得。因噎廢食。亦是病狂喪心。潭吉又據老僧。引慈明頌。一喝分賓主。炤用一時行。一喝既分賓主。則一棒豈非三要印開朱點窄。未容擬議主賓分者。作救曰。此語似是而非。七闢三闢。諸引證。往往類此。夫百骸九竅。五臟六腑。只在一身。兒童可曉也。問其子母生尅之義。經絡運行之狀。雖盧扁猶當佇思。況臨濟宗旨。千牢百固。誠如闢書所訓。又何必參而求悟。悟而求大悟哉。深心於此道者思之。老僧道。若人要會臨濟真正見解。獨脫無依之旨。纔一佇思。則千里萬里矣。縱有千說萬說。正為破汝等子母生尅之義。經絡運行之狀底。奇名異相也。不見臨濟道。第一句中薦得。堪與祖佛為師。僧問如何是第一句。曰三要印開朱點窄。未容擬議主賓分。豈非擬心即差。動念即乖者乎。者臨濟第一句。即是德山第一句。忽有人問老僧。如何是第一句。劈脊便棒。誰與汝理論悟與不悟。大悟與小悟來。潭吉自未曾悟。妄說悟而求大悟。病狂喪心。面皮厚多少。汝等諸人。畢竟要討五家宗旨麼。不見道。騎虎頭。收虎尾。第一句下明宗旨。
  乃曰。大凡演唱宗乘。一句中須具三玄門。一玄中須具三要。有權有實。有照有用。汝等諸人。作麼生會下座。
  救曰。闢書謂三玄三要。不過臨濟一時上堂語。臨濟滅後。諄諄拈頌者。盡是狂狗逐塊。嗚呼。不覺其言之過歟。且臨濟因僧問真佛真法真道而示三句。因三句而曰。一句中具三玄云云。則三玄三要。非一時偶然語矣。老僧昔日與頂目書。節節次次。唯據臨濟。結歸汝等諸人作麼生會下座者。意謂是臨濟覿面全提。其間初未甞有不過二字。亦未甞有偶然二字。但據五祖演道。賊兒推塊巨石於井裏。他自前去了。一隊趕賊者。都向井裏尋賊覔賊。豈不是吾孫諸人逐塊者乎。又何甞有狂狗二字。有如不信。節錄原書於左。以便觀覽。老僧前三年有書規訓汝云。葢三玄三要。出自臨濟上堂云。一句語須具三玄門。一玄門須具三要。有權有實。有照有用。汝等諸人作麼生會下座。老僧道。好箇汝等諸人。作麼生會。只是吾孫未夢見在。若也見得。汝為簡點看。那裏是他有權處。那裏是他有實處。有照有用處。今又問汝。還曾簡點也未。汝若簡點得。何不將權實照用。一一明示老僧。只因漢月吾孫等。不識臨濟道。汝等諸人作麼生會者一句。故一味牽撦他人來。虗張聲勢。以為自悟三玄三要。今老僧誰管你三玄三要。是少得少不得底。祇要汝於臨濟語中。分剖諦當。葢三玄三要。出自臨濟故也。所以老僧問汝。一句語具三玄門。一玄門具三要。隨自斷云。有權有實。有照有用。又復提云。汝等諸人作麼生會。總是臨濟一時語。今救中不顧前後語脉。遂揑出不過二字。謂不過臨濟一時上堂語云云。老僧問汝。三玄三要。則搜天下三者以配之。及至問汝。那裏是他有權有實。有照有用處。則顢頇不答。且既通是臨濟語。因甚三玄三要。便少不得底。而權實照用。汝等諸人作麼生會。遂可置之無用之地哉。老僧情知汝。不解臨濟意旨。所以前書提云。好箇汝等諸人作麼生會。祇是吾孫未夢見在。汝若夢見者一句。方知三玄三要。真箇有權有用。定不敢作逢三即配之死煞法矣。若以三之一字。死煞配定。則一句語具三玄門。一玄門具三要。合當三玄九要矣。既不可以三之一字。死煞配定。又豈可以三玄三要為的實。而遂謂自悟三玄三要耶。若以三玄三要為的實。則權之一字。又且如何消繳。故老僧敢謂三玄三要是權。其直指汝等諸人一句。是實是炤是用。其下座。則臨濟自己一時用收者也。若吾孫不信。則請吾孫等諸人。離了吾孫等諸人。指箇甚麼作一句看。又請離了吾孫等諸人。指箇甚麼作實作炤作用看。又請離了吾孫等諸人。指箇甚麼作自悟底看。若離了吾孫等諸人。別配三玄三要。以為自悟。則臨濟以上諸大老。無有三玄三要之名言。何以連續不斷。則不可謂自世尊至臨濟以前。斷無自悟者矣。既有自悟。則自悟又何關於三玄三要哉。然則汝教老僧。何不平心思忖看。若是三玄三要可以少得底。為甚遞代以來。諸大禪師。諄諄懇懇。務欲明此以為究竟者。抑汝何不平心思忖看。為甚臨濟以上。無三玄三要之名言。而列祖眾聖。又明箇甚麼以為究竟耶。故老僧平心思忖。敢謂三玄三要。可以少得底。唯汝等諸人者一句。斷然少不得底。以無汝等諸人。又道甚麼三玄三要。悟與不悟哉。故老僧唯以一棒不作一棒用。直指一切人自悟。而不教人悟三玄三要也。不惟臨濟初未甞以三玄三要為實。抑且於自悟人分上。了無著處。所以老僧前書與汝。有覺範雖於兩堂同喝。賓主歷然而有見處。錯以為三玄三要。是以自古至今。未免識者笑。然而有過汝之處。云細看即是陷虎機。忽轟一聲塗毒鼓。既曰陷虎機。豈不益徵三玄三要。是權設而非實法哉。可見臨濟之後。一夥漢。都向三玄三要上拈頌者。正若五祖演道。賊兒推塊巨石於井裏。他自前去了。一隊趕賊者。都向井裏。尋賊覔賊。豈不是吾孫等諸人逐塊者乎。此潭吉救中。易趕賊者為狂狗耳。老僧所以前來問汝。既自悟。何以有三玄三要。既悟三玄三要。何以為自悟。汝自者。虎也。三玄三要者。機陷也。汝豈可以機陷為汝乎。又豈可以汝為機陷乎。救中道。闢書引陷虎二字。證三玄三要是權。謂權設此語。以陷學家耳。覺範之意。果如是乎。汾陽曰。只須明取古人意旨。然後自心明去。更得通變自在。受用無窮。喝作自受用身。夫謂之自受用身。定非權設明甚。老僧看來。汾陽雖舉三玄語。却重在自受用身。所以後語云。不從他教。便識得自家活計。臨濟惟據自受用身。所以道。汝等諸人作麼生會便下座。通變自在。炤用臨時。至於三玄三要。則權設而非實法。所謂有陷虎之機者此也。如覺範意別有在。則覺範亦未明臨濟意旨矣。且臨濟自謂。一心既無。隨處解脫。山僧與麼說。意在甚麼處。祇為道流馳求心不能歇。上他古人閑機境。是則臨濟豈更自以三玄三要閑機境。來爾我諸人分上乎。故老僧唯取汝等諸人作麼生會便下座。是臨濟意旨。即汾陽所謂自受用身也。據自受用身。則但用身為事。不用死一切偷心。而偷心自無地可容。如謂老僧依文解義。三世佛冤。則覺範又作甚麼屎偈。漢月頂目潭吉等。又說甚麼三玄三要。是少不得底。且不但依文解義而已。又廣引三擊碓。三甕醬。三撼門扇。三頓痛棒等三法。以配三玄三要。豈非即同魔說者乎。救中又道。拈提三玄三要者。汾陽慈明覺範。不下十數人。豈皆無見。餘姑不論。如昭公。則臨濟五世之孫。而近世接源流者。二十四祖也。扶偏救弊。當時號為臨濟中興。有功若此。而斥為狂狗。今之抹殺宗旨如廣通者。天下後世。何以稱焉。或曰。佛法不可作罵會。予應曰。善哉此言。斥二十四祖為狂狗。則曰佛法。而三峰但言一橛頭。師資之禮。未甞衰也。獨欲加以世法。使之緘默。何其不恕耶。汾陽誠老僧二十四祖。是臨濟五世孫。所以道。只須明取古人意旨。然後自心明去。更得通變自在。受用無窮。喚作自受用身。此汾陽意旨。即臨濟意旨。亦即老僧據自受用身。一棒不作一棒用。直指一切人。各各醒自身受用的意旨。漢月謂老僧。只得一橛頭硬禪。相似野狐涎。今潭吉不全據相似野狐涎。止據一橛頭。謂漢月於老僧分上。師資之禮未甞衰。而妄揑不過偶然四字。陷老僧得罪臨濟分上。易趕賊以狂狗二字。陷老僧得罪汾陽分上。請問潭吉等。老僧未甞斥汾陽為狂狗。揑造出來。漢月公然斥老僧為野狐。遮掩過去。將誰欺乎。且汝謂今之抹殺宗旨如廣通者。明明指老僧。天下後世何以稱焉。明明不斥為狂狗。即斥為野狐矣。又將如何遮掩乎。老僧與漢月。反覆辨論。無非為佛法故。萬不得已。何甞以世法加漢月分上來。據潭吉此篇。開口道。闢書謂三玄三要。不過臨濟一時上堂語。且臨濟因僧問真佛真法真道而示三句。因三句而曰。一句中具三玄云云。則三玄三要。非一時偶然語矣。前年老僧道。總是一時語。為曉頂目等。唯以三玄三要為事。而不據臨濟復云。有權有實。有炤有用。汝等諸人作麼生會。總是臨濟一時語。非有前後二時而說者。闢書具在。何甞有不過二字。何甞有偶然二字。潭吉又謂。闢書以三玄三要為偶然。而撦三要印開朱點窄。未容擬議主賓分。以配一棒。為全賓全主。去取何甞定耶。自無定見。而以私意斥逐先聖。從上法式。殆掃地矣。老僧但據自受用身。則豈有去取。豈有定不定。又豈有私意於其間。只因漢月。妄以私意。立一○為千佛萬佛之祖。斥逐千佛萬佛。妄以私意。謂五宗各出○之一面。斥逐五宗。妄以私意。引三擊碓。三甕醬。三撼門扇等。配臨濟三玄三要。斥逐臨濟。從上宗旨。掃地而盡。故老僧不惜口業。為天下後世人點破耳。汝等諸人。會得老僧一棒不作一棒用。便會得臨濟道。三要印開朱點窄。未容擬議主賓分。亦會得汾陽道。通變自在。受用無窮。謂之自受用身。死喚作法式得麼。總之狂狗二字。不過偶然四字。節外生枝。似乎可置不辨。仍引前年與頂目書者。正為三玄三要。汝等認為宗旨。書中語。頗有抽釘拔楔之意。然則三玄三要。畢竟是少得底。是少不得底。臨濟甞自斷之矣。因僧問真佛真法真道而示三句。隨云。三即一。皆是空名。而實無有。何曾以三句為實來。
  師應機多用喝。會下參徒。亦學師喝。師曰。汝輩總學我喝。我今問汝。有一人從東堂出。一人從西堂出。兩人齊喝。一聲者裏。分得賓主麼。汝且作麼生分。若分不得。已後不得學老僧喝。
  潭吉舉臨濟應機多用喝。會下參徒亦學喝。臨濟曰。汝等總學我喝。老僧若在。但噓一噓。隨後便喝。不惟截斷當時臨濟後語。不致今日潭吉曰。宗旨之設。本為胡喝亂棒者禁。即禁之一字。可見潭吉不曉臨濟。為勘驗參徒。但據汝等總學我喝。及已後不得學老僧喝。便謂灼然是禁。豈非依文解義。作實法會耶。潭吉若到老僧前。便與一喝。曰汝道老僧。學阿誰喝。待潭吉擬議。即當頭棒曰。汝喚作亂棒。入地獄如箭射。潭吉向者裏會去。便見得老僧隨處作主。遇緣即宗。豈別有綱宗可說。則自不敢胡說亂道。謂闢書倒持此以禁綱宗矣。何也。臨濟一喝不作一喝用。老僧一棒不作一棒用。棒喝臨時。者便是黃檗宗旨。者便是濟上綱宗。即如臨濟見僧入門便喝。德山見僧入門便棒。棒如雨點。喝似奔雷。汝道因甚如此。老婆心切。盡大地人。無一非真子故也。所以道。佛觀三界眾生。猶如一子。又曰。總三界以為家。括四生以為子。既總三界以為家。汝等敢指誰遠誰不遠耶。既括四生以為子。汝等敢指誰真誰不真耶。老僧不見誰遠誰近。誰假誰真。只據一棒不作一棒用。凡有問者。一味驀頭棒去。打地自悟而已。初祖囑二祖曰。汝當闡揚。勿輕未悟。一念回機。便同本得。乃至高峰亦曰。依前只是舊時人。不改舊時行履處。自此安邦定國。天下太平。一念無為。十方坐斷。豈若漢月等。蔑視一切人。獨自稱為真子。獨自稱為遠遊之真子哉。據救曰。濟上之綱宗。劵也。祖宗之源流。舍也。自興化至雪巖高峰。二十餘世。即展轉相驗之真子也。三峰先師。即真子之遠遊而後還者也。嗚呼。彼隣人者。吾不忍言矣。潭吉既言興化至雪巖高峰。二十餘世。即展轉相驗之真子。則自中峰至老僧十餘世。即據其舍。焚其券之隣人。又何待言。而曰吾不忍言。掩耳偷鈴。誰則不聞者。嗚呼。得罪老僧分上。猶可言也。得罪我幻有老人以上。幻住老人以下。歷代諸祖。不可言也。汝等悖逆如此。老僧猶自憐兒不覺醜。極麤一棒。直打到底。正未有了日在。何以故。癡人獄種。無非真子故。
  上堂次。兩堂首座相見。同時下喝。僧問。師還有賓主也無。師曰。賓主歷然。師召眾曰。要會臨濟賓主句。問取堂中二首座。
  示眾。參學之人。大須子細。如賓主相見。便有言論往來。或應物現形。或全體作用。或把機權喜怒。或現半身。或乘獅子。或乘象王。如有真正學人便喝。先拈出一箇膠盆子。善知識不辨是境。便上。他境上作模作樣。便被學人又喝。前人不肯放下。此是膏肓之病。不堪醫治。喚作賓看主。或是善知識。不拈出物。祇隨學人問處即奪。學人被奪。抵死不肯放。此是主看賓。或有學人。應一箇清淨境。出善知識。前知識辨得是境。把得拋向坑裏。學人言。大好善知識。知識即云。咄哉不識好惡。學人便禮拜。此喚作主看主。或有學人。披枷帶鎻。出善知識。前知識更與安一重枷鎻。學人歡喜。彼此不辨。喚作賓看賓。大德。山僧所舉。皆是辨魔揀異。知其邪正。
  救曰。闢書往年禁先師曰。賓主者。爾我之謂也。近又解曰。你喝我喝。喝牛喝馬。亦是賓主歷然葢始則安於不知。近則強不知以為知。首尾支牾。不顧後世。嗚呼。痛哉。不謂臨濟之道。至如此也。老僧昔年復墨仙劉居士書。因漢月謂兩堂同喝。為四賓主之母。同喝。賓中賓也。左右同喝。賓中主。主中賓也。同喝。主中主也。今之兩人對壘者。箇箇會得千斤萬斤之一喝第你喝我喝。孰知墮為賓中之賓。如喝牛喝馬。無以異矣。故老僧引大覺問興化曰。我聞你道。向南方行脚一遭。拄杖頭。不曾撥著一箇會佛法的人。你憑箇甚麼道理與麼道。化便喝。覺便打。化又喝。覺又打。化來日從法堂上過。覺召曰。院主。我直下疑你昨日者兩喝。化又喝。覺又打。化再喝。覺又打。化曰。某甲於三聖師兄處。學得箇賓主句。總被師兄折倒了也。願與某甲箇安樂法門。覺曰。者瞎漢。來者裏納敗闕。脫下衲衣。痛打一頓。興化言下。薦得臨濟先師。於黃檗處。喫棒底道理。漢月若薦得臨濟喫棒底道理。便會得興化悟處。會得興化悟處。便見得貧道打底意旨。如是則你喝我喝。喝牛喝馬。亦是賓主歷然。又何有賓中賓而名墮哉。唯漢月以喝為喝。以打為打。則業識茫茫。無本可據。又爭恠他分疏不下。而葢覆抹殺者乎。此葢為點漢月。不據臨濟指賓主歷然為正旨。一味於喝裏打輥。以混後人故也。老僧以此書。託漢月寄劉居士。漢月又有書來。故復書中。謂老僧問漢月。汝試離老僧直指汝即今處。別指箇賓主出來看。當知汝參問老僧。即為是賓。老僧答指汝。即為是主。并二次上堂徵勘汝。即為賓主相見老僧不若汝等。一味假臨濟賓主為張本。以誑嚇閭閻。此二說。並刻一冊行世。前後自分於其間。而潭吉乃以後作前。謂老僧往年禁漢月曰。賓主者。爾我之謂也。以前作後。謂近又解曰。你喝我喝。喝牛喝馬。亦是賓主歷然。老僧所說。雖前後二時。實無首尾相違處。一以為禁。一以為解。而移前作後。移後作前。吾不知潭吉是何心行耳。前後且置。老僧但問潭吉。除一切人人之爾我。則汝等又指甚麼為賓主歷然。若指不出。且莫亂統。何以故。漢月潭吉等。離了爾我一切人。別說賓主。即落空外道所計故。更據救中。謂善財直至大樓閣中。從三昧起。忽然打失布袋。便將從前所得玄妙。盡底揚却。十方坐斷。一法不留。方契善財本來面目。則牛頭馬頭。又非本來面目乎。既謂從前所得玄妙。盡底揚却。漢月等何不向老僧棒下。打失布袋。十方坐斷。一法不留。將從前所執三玄三要。并學得的賓主句。盡底揚却乎。即如華嚴普孜。舉四賓主話。一一舉了。良久曰。若是陶淵明。攢眉便歸去。請問潭吉。是何意旨乎。且臨濟自謂山僧所舉。皆是辨魔揀異。知其邪正。則四賓主之設。專為辨魔揀異故。潭吉魔宮佛國。一時現前。但可入佛。不能入魔等亂話。不知從何處說起。當時臨濟開口便道。參學之人。大須子細。汝等全然不遵。反誣謗老僧曰。始則安于不知。近則強不知以為知。首尾支牾。不顧後世。嗚呼痛哉。不謂臨濟之道。至如此也。老僧讀至此。固不敢再加註脚。亦喟然太息曰。嗚呼痛哉。不謂臨濟之道。至如此也。
  示眾。我有時先照後用。有時先用後照。有時照用同時。有時照用不同時。先照後用。有人在先用後照。有法在照用同時。驅耕夫之牛。奪饑人之食。敲骨取髓。痛下針錐。照用不同。時有問有答。立賓立主。合水和泥。應機接物。若是過量人。向未舉已前。撩起便行。猶較些子。
  上堂。赤肉團上。有一無位真人。常從汝等面門出入。未證據者看看。時有僧出問。如何是無位真人。師下禪床。把住云。道道。其僧擬議。師托開云。無位真人。是甚麼乾矢橛。便歸方丈。
  救曰。先師曰。待心死而伏誅。須切用前之炤。先擒下而去縛。略挑用後之燈。實炤用之真虎。譬如神醫。刮骨療病。必見病而下刀。若確定一方。妄加針割。是重增一病矣。古德曰。纔有所重。便成窠臼。夫學者之窠臼不一。而宗師之炤用臨時。自古聖人。莫不皆爾。如夾山之接洛浦。大覺之接興化。所謂心死而伏誅。擒下而去縛者也。葢二公之病。在有一橛硬禪之主宰。所以纔問便喝。將謂禪道。如是而已。賴二大老臨之以法鏡。使其無逃隱處。然後乞命于我。故一言而起其錮疾。所云略挑用後之燈是也。闢書於此。葢屢禁之。今又自解之。意謂非不知也。知之而不為也。世則可欺矣。從上列祖可欺乎。自心又可欺乎。余謂天童師翁。用心必不若是。或好事者借其名。以塗污法門耳。如闢書中。自解四炤用曰。人不法不立。法不人不則。法不則即用無準的。人不立則炤無定格。以人炤人故名炤。以法則人故名用。此從臨濟人在法在上。隨語生解。以杜撰此說。觀其意。是以相對之人為人。而以確定一棒為法。豈不悞哉。臨濟曰。先炤後用有人在。非是之所謂人也。先用後炤有法在。亦非是之所謂法也。若以相對之人為人。以確定一棒為法。則人法俱奪之語。又何以解之。先聖曰。貴不說破。予不得已。聊通一線。臨濟至處。固不在此。老僧看潭吉救漢月。待心死而伏誅。須切用前之炤。先擒下而去縛。略挑用後之燈。實炤用之真虎者。句句是漢月。先立窠臼。汝道刮骨療病。老僧道。好肉剜瘡。汝道見病下刀。老僧道。眼花不少。若確定一方。妄加針割。正說著漢月病處。何以故。待心死而伏誅。先擒下而去縛。非預定一方。妄加人以增病。如古德云。纔有所重。便成窠臼哉。況謂學者之窠臼不一。已失却一隻眼。又說甚宗師之炤用臨時哉。漢月惟不諳時。故預作計較。反謂自古聖人。莫不皆爾。非以己方人賍誣先聖哉。不見道。欲識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時節若至。如迷忽悟。如忘忽憶。故老僧不敢別有一法。妄加於人。棒喝臨時。活卓卓地。何曾像漢月。自立如是窠臼。坑陷後學來。所以老僧打漢月云。汝若喚作極麤一棒。入地獄如箭射。又云。儘你做儘伎倆。老僧只與你極麤一棒。打你到底。教你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無你藏竄處。無你逃避處。計窮力竭。汝之面門自露。方知老僧極麤一棒。棒頭有眼。不打別處。即如大覺當時。一味打興化到底。而興化不薦棒頭落處。別求箇安樂法門。故直云。者瞎漢。到者裏來納敗闕。脫下衲衣。痛打一頓。汝等逐興化纔問便喝。以為病在一橛頭。硬作主宰。料掉沒交涉矣。闢書謂以人炤人。故名炤。以法則人。故名用。總不出老僧答漢月問堂奧中事。云汝即今在甚麼處。即臨濟炤用同時。驅耕夫之牛。奪饑人之食。敲骨取髓。痛下針錐。汝喚作一橛頭得麼。汝喚作確定法得麼。總之即人即法。人外無別法。法外無別人。若不以相對之人為人。則驅牛奪食手段。亦無著落處。何不看臨濟上堂。赤肉團上。有一無位真人。常從汝等面門出入。未證據者看看。時有僧出問。如何是無位真人。濟下禪床把住云。道道。其僧擬議。濟托開云。無位真人是甚麼乾矢橛。便歸方丈。汝道是甚麼時節。即如定上座。擒住欽山云。且道無位真人。與非無位真人。相去多少。速道速道。老僧亦擒住汝等云。且道是之所謂人。與非是之所謂人。相去多少。速道速道。若道不得。[祝/土]殺者尿牀鬼子去。
  咸通八年丁亥。四月十日。將示滅。說傳法偈曰。沿流不止問如何。真照無邊說似他。離相離名人不稟。吹毛用了急須磨。
  救曰。闢書自解沿流。為源源不息。謂垂示不得滅却正法眼藏之意矣。又曰。正法眼藏。已被瞎驢滅却。何其前後不相顧耶。此老僧因漢月。謂於一○相。賓主輥輥。直入首羅眼中。所謂沿流不止問如何。真炤無邊說似他。離相離名人不稟。吹毛用了急須磨是也。故老僧道。據漢月此說。葢為可笑。不見臨濟謂。誰知吾正法眼藏。向者瞎驢邊滅却。正法眼藏。尚向瞎驢邊滅却。況更有一○賓主。首羅眼等名相。遺害後世。此葢明臨濟外。別無正法眼藏可傳。三聖外。亦別無正法眼藏可受。以破漢月於漢月外。別有一○相。賓主輥輥。直入首羅眼等名相。遺害後世故也。今潭吉將尚向二字。改作已被二字。不思彼此之刻。見行於世尚不顧人簡責又爭恠得臨濟語錄。曾無人法俱奪之語。上章妄揑。以瞞昧老僧耶。汝又曰。洞上宗。語忌十成。不欲觸犯。何不看洞山謂。但能不觸當今諱。也勝前朝斷舌才。但不觸諱而已。豈無當今乎。曹山初參洞山。洞問曰。汝名甚麼。曹曰本寂。曰那箇聻。曰不名本寂。洞山深器之。但不名本寂而已。又豈無那箇乎。汝又曰。機貴回互。不欲染污。曹山道。凡情聖見。是金鎻玄路。直須回互。正指回互一切世出世間。凡情聖見。為染污吾身故。何曾教人。回互通身來。覺範洪禪師。乃漢月倚為印法者。其頌尊貴墮曰。生在帝王家。那復有尊貴。自應著珍御。顧見何驚異。據自應著珍御。通身纏繞。不被染污。曷甞禁忌爾我諸人。于本分事。知有不取。可見汝等。自未悟本分事。反作驚異而不顧見。妄意爾我真炤。祇喚作真炤。終不喚作尊貴耳。且既云顧見。獨非真炤乎。汝又引石霜道。直饒未甞忘炤。猶是外紹臣種。來擬真炤。殊不知爾我生下。絲毫不隔。靈光獨耀。真炤無邊。不借世出世間。凡情聖見。一切名相。正如王子生下。即能紹種。謂之內紹。謂之王種。亦名無依道人。逈然獨脫故。亦名無位真人。面門出入故。故臨濟曰。唯有聽法無依道人。是諸佛之母。所以佛從無依生。又上堂曰。赤肉團上。有一無位真人。常從汝等面門出入。未證據者看看。且既云看看。獨非真炤乎。藥山因李翱居士問。如何是戒定慧。山曰。貧道者裏。無此閑家具。士罔測玄旨。故山復曰。太守欲保任此事。須向高高山頂立。深深海底行。通身為此事。須自保任。不可別重戒定慧。是為閨閣中物捨不得。便於身為滲漏。何曾指太守為閨閣中物。為通身染污乎。汝只學古人說閨閣中物。何曾夢見閨閣中物。指何物來。據是豈唯不識臨濟意。亦塗污曹山甚矣。曹山曰。不見南泉道。饒汝十成。猶較王老師一線道。直須爾我不隔一線道始得。說甚八成十成。故曹山斷曰。也大難事。到此直須子細。始得明白自在。不論天堂地獄。餓鬼畜生。一切處不移易。元是舊時人。只是不行舊時路。非臨濟所謂常在面門出入。則一切處不移易。元是舊時人乎。何故不行舊時路。只為舊時路。不從面門出入。則心意識。捉一放一。一切處移易。故不得獨脫。若得獨脫。則無欲無依。若悟無依。佛亦無得。豈更有株可守。有兔可待。有嫁時衣可認。雲居膺曰。動則埋身千尺。不動則當處生苗。葢謂動則不據舊時人。一切處移易。所以埋身千尺。不動則據舊時人。一切處不移易。所以當處生苗。今潭吉改為會則途中受用。不會則當處生苗。以當處生苗為病。誣爾我真炤。在洞上為染污。何不看僧問洞山。三身中那一身說法。山曰。吾常於此切非自指不動處乎。既據不動。則當處生苗更依倚箇甚麼。而不得獨脫乎。豈似汝等。依倚臨濟一句中具三玄。一玄中具三要。作實法會。老僧今更據無著問文殊。此間多少眾。殊曰。前三三。後三三。著罔測。時命均提童子。送無著出門。著問曰。適來道前三三。後三三。是多少眾。童子高聲喚云。大德。著應諾。童子曰。是多少眾。請問潭吉等。作麼生會。乃反謂臨濟最後埀範。不得向爾我分上。及無依道人。不拘文字處錯認。且問潭吉。若不向爾我分上認。則臨濟臨滅埀語。即置於無用之地矣。又埀此語何為哉。雲居膺曰。猶如雙鏡。光光相對。光明相炤。更無[戲-戈+兮]盈。豈不是一般。猶喚作影像邊事。老僧道。待汝等打破鏡來。與汝相見。又曰。如日出時。光炤世間。明朗是一半。那一半是甚麼。老僧道。汝等待日落後來相見。汝謂如今人。未認得光影門頭戶底事。將作屋裏事。又爭得。老僧誠然。不認得光影門頭事。只是一箇老僧。若更有屋裏事可認。則又爭得。今潭吉謂先師云。真炤無邊。皆是悟處。不過似他而已。不為無見。且問潭吉等。多少漢月。有似他不似他。又有箇真他耶。所以老僧。只據極麤一棒。直打漢月到底。為要他見得無第二箇他。來替得他耳。如耳根圓通章曰。初於聞中。入流亡所。葢所聞之聲。繇能聞之識而立。不滯耳入之識。則所入之聲而自亡矣。故曰。入流亡所。復疊而明曰。所入既寂。動靜二相。了然不生。如是漸增。聞所聞盡云。云救中竟指耳入之。入作悟入之入。謂學人一棒上。得箇悟處。入流而已。豈不益顯潭吉。自未悟棒頭下事。故作如是亂說。反敢誣觀音。直饒從此轉入轉深。未到源底。猶是相似。老僧且問潭吉。觀音更相似甚麼物耶。只是箇王老師。又指誰為兒孫。誰為祖父。臨濟曰。他能與一切安名。一切不能與他安名。所以老僧。據爾我為離一切名。離一切相之真炤也。古德曰。釋迦彌勒。猶是他奴。何不引全後語云。他是阿誰。汝又引香嚴一擊忘所知。謂真炤屬知。故僅得似他。非真他也。此又益顯漢月潭吉。未如香嚴真悟。故未夢見香巖當日。動容擲瓦礫。忘擊竹作聲之所知。遂曰。更不假修持。正據香嚴全體。初不假修持而後有。所以道。動容揚古路。用酧溈山問他父母未生前。試道一句看底一句耳。又曰。處處無踪跡。聲色外威儀。重明動容全體。不在聲色之所知。故曰。聲色外威儀也。曹山謂正命食。亦就六根門頭。見聞覺知。祇是不被他污染。正與香嚴擊竹作聲。忘擊竹作聲之所知同旨。我有一機。瞬目視伊。非據爾我為真炤者乎。實上座偈。夜明簾捲無私炤。金殿重重顯至尊。則真炤與尊貴同旨。無疑矣。似他真他。早是兩箇。更說奉重不奉重。落七落八去。故老僧謂似他者。舉似他也。人若不稟離相離名之真炤。則據全體大用。斷彼名相。而悟爾我全體。潭吉反謂。審如是。則臨濟最後埀範。乃不若一村學究。老僧道。誠然臨濟最後埀範。不若一村學究。何以故。村學究。不過教童蒙認一字一句之名相故。潭吉錯認離相離名。故引洞山呵云。認得箇不名不物。無是無非底道理。更不求餘。正臨濟謂先炤後用有人在者。老僧且問潭吉。祇如臨濟謂。離相離名人不稟底人。汝等又作麼生銷釋。而可謂無人在耶。即如洞山道。只緣未達其源。落在第八魔境界中。識得箇不名不物。無是無非。道我得安樂田地。更不求餘。向惡水坑裏。頭出頭沒。弄箇無尾猢孫。到臘月三十日鼓也打破。猢孫也走却了。手忙脚亂。悔將何及。你若是衲僧。乍可凍殺餓殺。終不著他鶻臭布衫。便下座。汝等但將洞山此話。與臨濟謂一句語須具三玄門。一玄門須具三要。有權有實。有炤有用。汝等諸人作麼生會便下座。兩箇下座並看。不著三玄三要鶻臭布衫。始見得洞山臨濟。全體大用。同一鼻孔出氣。更討甚語忌十成。機貴回互來。潭吉此章。葛藤不少。爭恠得老僧。一棒不作一棒用。全體大用。為汝當頭截哉。
  復謂眾曰。吾滅後不得滅却吾正法眼藏。三聖出曰。爭敢滅却和尚正法眼藏。師曰。已後有人問你。向他道甚麼。聖便喝。師曰。誰知吾正法眼藏向者瞎驢邊滅却。
  老僧謂正法眼藏。尚向瞎驢邊滅却。潭吉前改尚向二字。為已被二字。今又改為已向。而作救曰。據闢書此論。三聖不契臨濟之意。滅却正法眼藏。風穴何故稱聖為入室真子。而南院頷之耶。不足稱而稱。則風穴無眼矣。不當頷而頷。則南院亦無眼矣。然則首山至今二十餘世。不亦無眼長老之子孫乎。此信闢書而論之也。語曰。一失步。無所措足。一失言。無所措口。闢書其是哉。老僧前謂正法眼藏。尚向瞎驢邊滅却。葢據於臨濟外。別無正法眼藏。傳與三聖。正風穴所謂密付將終。全主即滅者。今潭吉唯據指月錄。全主即密。其餘諸錄皆載全主即滅。此不敢釋破。待天下後世。明眼者正之。於三聖外。亦別無正法眼藏之可受。正風穴所謂親承入室之真子。不同門外之遊人。今敢謂於老僧外。亦別無正法眼藏之可步。故無所措足於老僧外。亦別無正法眼藏之可言。故無所措口。何以故。在口談論。在足運奔。總不離老僧故。據是則果老僧無眼。而謂三聖不契臨濟之意耶。抑漢月潭吉等無眼。而作一○相。賓主輥輥。直入首羅眼中耶。漢月惟以三數表法。故取摩醯首羅眼。闢書則不然。臨濟一隻眼。到處為人開。或問正法眼藏。向瞎驢邊滅却。如何是臨濟一隻眼。老僧振威一喝曰。孟八郎漢。又恁麼去也。
  言訖。端坐而逝。塔全身于府西北隅。諡慧炤。
  救曰。臨濟黃檗之嫡子也。濟之綱宗。非檗有也。檗不可諸方。而以濟為可。何耶。且臨濟之世。佛法鼎盛。使其建立果不可。老師宿德。寧無一言。溈山祐禪師。濟之父輩也。私稱濟為尊宿。普化黃檗之昆季也。反北面而師事之。小釋迦。果位中人也。發願以續其斷脉。方是時。譏呵學解者。無過德山。濟順世。德山尚無恙也。曾無一言。正臨濟之非。果畏臨濟而不言耶。則臨濟已順世。不欲起諍端耶。而德山實呵佛罵祖之魁也。考之于古。質之于同輩。原之於師承之間。皆不以濟為非。而今日獨非之。何哉。且棒喝濟之所常用。而綱宗亦濟之所建立也。苟以濟為非。即不當效渠棒喝。既用棒喝。豈可不知棒喝之綱宗。又豈可禁人之救綱宗者。夫為善知識。辨古今之誵溈。如觀掌果。洞徹不疑。孰是而孰非。然後定龍蛇。行賞罰。據欵結案。為千古不磨之式。使三峰之徒。鉗口結舌。雖有葢世之辨。不能伸其救。非雄猛丈夫所為哉。今闢書之評宗旨也。若眼之受聲。耳之承色。泛泛然不相入。但儱侗到底。曰實法實法。天下後世。何所準焉。老僧道。灼然灼然。於老僧外。無別實法。與天下後世為準。何以故。古人言句。於老僧分上。全無著處。故不敢以言句為綱宗。妄加於天下後世人分上。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者也。汝等無耻之徒。據古人建立言句為綱宗。而不據古人建立言句。端為發明汝等本分為綱宗。一味東撦西拽。何甞自出手眼。如謂黃檗不可諸方。而以濟為可。據老僧看來。黃檗亦有不可濟處。臨濟半夏上黃檗山。住數日乃辭去。檗曰。汝破夏來。何不終夏去。濟曰。某甲暫來禮拜和尚。檗便打趂令去。此非不可濟而何。濟行數里疑此事。却回終夏。後又辭檗。檗曰。甚處去。濟曰。不是河南。便歸河北。檗便打。濟約住與一掌。檗大笑。此可臨濟處也。故喚侍者。將百丈先師禪板几案來。濟曰。侍者將火來。檗曰不然。子但將去。已後坐斷天下人舌頭去在。此深可臨濟也。據濟約住與一掌。臨機不見師。故檗笑而可之。據濟喚侍者將火來。則檗親付禪板几案。尚然不受。直待正他。坐斷天下人舌頭。故將去耳。曰子已後坐斷天下人舌頭。豈於臨濟外。別有言句可說。今漢月潭吉等。反執言句為綱宗。建立為實法。不但贓誣臨濟。亦違黃檗囑濟。坐斷舌頭之旨。汝又謂普化。黃檗之昆季。反北面師濟。即如濟問普化。你是凡是聖。化曰。你道我是凡是聖。濟便喝。化以手指曰。河陽新婦子。木塔老婆禪。臨濟小廝兒。却具一隻眼。看他作家相見。全體作用。曷甞像汝等。攀濟為真師。拾玄要料揀。炤用賓主等。一絡索來。汝又謂溈山祐禪師。濟之父輩。私稱濟為尊宿。德山實訶佛罵祖之魁。曾無一言正濟之非。據是益見汝等。將古人言句。作實法會。溈山舉濟到金牛因緣。問仰山曰。此二尊宿還有勝負也無。汝遂謂私稱濟為尊宿。猶不妨聽汝認定。即如德山到溈山。溈曰。此子已後。向孤峰頂上。盤結草菴。訶佛罵祖去在。汝便作訶佛罵祖會。還曾夢見溈山德山。汗臭氣麼。又謂小釋迦。果位中人也。發願以續其斷脉。風穴上堂。舉世尊以青蓮目。顧視大眾。乃曰。正當恁麼時。且道說箇甚麼。若道不說而說。又是埋沒先聖。且道說箇甚麼。念法華拂袖下去。穴擲下拄杖歸方丈。你看他次日下語。動容揚古路。不墮悄然機。全體作用。和盤托出。後因僧問如何是佛。曰新婦騎驢阿家牽。曰未審此語。甚麼句中收。曰三玄收不得。四句豈能該。然則考之於古。皆不以濟為非者。何甞咬濟言句。而今日獨非之。正非咬濟言句者耳。何甞非臨濟來。汝更謂棒喝濟所常用。綱宗亦濟所建立。苟以濟為非。即不當效渠棒喝。既用棒喝豈可不知棒喝之綱宗。老僧試問潭吉。喫飯說話。曾借漢月口乎。屙屎放尿。曾借漢月孔竅乎。豈老僧自無手口。而效臨濟棒喝乎。臨濟明明道。一喝不作一喝用。老僧明明道。一棒不作一棒用。汝等逐塊。猶喚作棒喝。況夢見棒喝綱宗乎。老僧曾有偈曰。若據某甲扶佛法。任地○○○○○都來總與三十棒。莫道分明為賞罰。者便是老僧的綱宗了也。覿面全提。據欵結案。佛來也打。魔來也打。不見道。老僧閱古尊宿語錄。至臨濟上堂。一句語須具三玄門。一玄門須具三要。有權有實。有炤有用。汝等諸人作麼生會下座。惜當時老僧不在座下。若在便與一頓。非但佛法相見。亦免後世逐塊之徒。如漢月潭吉等。死配三玄三要。是濟上綱宗。魔魅人家男女。據臨濟云。山僧無一法與人。祇是解粘去縛。今反執言句為綱宗。建立為實法。且道臨濟還肻麼。汝等諸人。雖有葢世之辨。若到老僧前。坐斷舌頭。無你開口處。直得臉青臉白。死去十分。何以故。汝等之伎倆有限。老僧之全體作用無窮。

  天童和尚闢妄救略說卷之五
  天童和尚闢妄救略說卷之六

    侍者 真啟 編

  ▲興化存獎禪師

  臨濟嗣。初在臨濟為侍者。後在三聖會中為首座。甞曰。我向南方行脚。一遭拄杖頭。不曾撥著一箇會佛法底人。三聖聞得。問曰。你具箇甚麼眼。便恁麼道。師便喝。聖曰。須是你始得。後大覺聞舉遂曰。作麼生得風吹。到大覺門裏來。師後到大覺為院主。一日覺喚院主。我聞你道。向南方行脚。一遭拄杖頭。不曾撥著一箇會佛法底人。你憑箇甚麼道理。與麼道。師便喝。覺便打。師又喝。覺又打。師來日從法堂過。覺召院主。我直下疑。你昨日者兩喝。師又喝。覺又打。師再喝。覺亦打。師曰。某甲於三聖師兄處。學得箇賓主句。總被師兄折倒了也。願與某甲箇安樂法門。覺曰。者瞎漢來。者裏納敗缺。脫下衲衣。痛打一頓。師於言下。薦得臨濟先師于黃檗處喫棒底道理師後開堂日。拈香曰。此一炷香。本為三聖師兄。三聖于我太孤。本為大覺師兄。大覺于我太賒。不如供養臨濟先師。
  師見同參來。纔上法堂。師便喝。僧亦喝。師又喝。僧亦喝。師近前拈棒。僧又喝。師曰。你看者瞎驢漢。猶作主在。僧擬議。師直打。下法堂。侍者請問。適來那僧有甚觸忤和尚。師曰。他適來。也有權。也有實。也有炤。也有用。及乎我。將手向伊面前。橫兩橫到。者裏却去。不得似者般瞎漢。不打。更待何時。者禮拜。
  示眾曰。若是作家戰將。便請單刀直入。更莫如何若何。有旻德禪師。出禮拜。起便喝。師亦喝。德又喝。師亦喝。德禮拜歸眾。師曰。適來若是。別人三十棒。一棒也較不得。何故為他旻德會一喝。不作一喝用。
  救曰。師英挺天縱。如虎生三日。氣便食牛。與洛浦俱為臨濟侍者。然皆坐在一悟。視天下無人。微大覺夾山。則一墮無尾巴隊中矣。浦嗣夾山。不忘最後之得。而化嗣臨濟。使濟上宗風。不致滅裂。葢師友力也。師既脫韛于大覺。便有驅耕奪食之手。後來接人。不輕放過。故子孫十餘世。皆光明炤人。其淵源承接。有自來矣。昔法雲杲公。入圓通璣道者之室。一語相合。而圓通稱賞之。明日秉拂。機思運鈍。眾大笑。杲為之置茶。慙無以自處。偶打翻茶具。因而有省。于是機鋒迅捷。無敢當者。未幾謁真淨。復大悟。此等公案甚多。使後世讀之。如明鏡當臺。妍醜自見。存錄良有以也。近世衲子敘悟繇。槩多修飾。凡師匠發藥之語。或臨機挫抑之言。盡情刪去。甚欲改換師承所示之偈頌惟褒揚者存之。夫所貴從師。為能與我解黏去縛。若一皆稱讚。又安在其為師匠耶。因及化之悟繇。一并拈出。以見古今之不逮。悲夫。老僧讀畢。忽記得昔年。付漢月拂後。漢月疑老僧行實尋甞。特對侍僧栖蓮道。和尚行實須改改好。故老僧有書與伊云。行實者。元述生平所得之實據。若非述其實據。而改好得底。則佛祖龍天可欺矣。佛祖龍天可欺。自心又可欺乎。想上座行實。都是做好出者。今救中。近世衲子敘悟繇。槩多修飾云云。不打自招。令人不覺絕倒。是事且置。如謂興化洛浦。皆坐在一悟。祝天下無人。此潭吉自未甞悟。故不知興化洛浦。皆未甞悟。而以為坐在一悟。何以故。豈有自悟。而反視天下無人者。初祖囑二祖曰。汝當闡揚。勿輕未悟。一念迴機。便同本得。老僧惟視普天匝地。無不是人。故一棒不作一棒用。打人自悟。漢月反謗為一橛頭禪。硬作主宰。謂別有差別智。超過老僧。妄立小悟大悟。小法大法。暨大法之大法。種種差別名相。羅籠天下學者。救中謂興化洛浦。皆坐在一悟。正指其纔問便喝。為一橛頭硬禪。以況老僧纔問便棒。為坐在一悟。未明大法之大法也。殊不知興化分明道。我在三聖師兄處。學得箇賓主句。總被師兄折倒了。既云學得箇賓主句。實未親見賓主在。豈曾自道悟來。洛浦見夾山。開口道。自遠趨風。乞師一接。真所謂拋却自家。沿門持鉢者。雪竇顯拈云。者漢可悲可痛。鈍置他臨濟。他既雲月是同。我亦溪山各異。說甚麼無舌人解語。坐具劈口便摵。又那箇道洛浦悟來。若道小悟大悟。古人曾作是說。殊不知小小省發。原不可謂悟。如世尊覩明星時。嘆曰。奇哉一切眾生。皆具如來智慧德相。你道者般大悟。還須第二遍否。老僧過銅棺山頂。一切情與無情。煥然等現。你道者般大悟。還須第二遍否。法雲杲甞謂人曰。和尚熈寧三年文帳。在鳳翔府供申。當年陷了華山一十八州。你輩茄子瓠子。那裏得知。或曰。寶華王座上為甚一向世諦。杲曰。癡人。佛性豈有二種耶。漢月謗老僧為一橛頭。自誇別有差別智。正佛性有二種。法雲謂之癡人者也。你道陷了華山一十八州。是甚麼面目。正與銅棺山頂。大地平沉一般。漢月輩茄子瓠子。那裏得知。救曰。大宗師為人。自無實法。纔見學者。絲毫倚傍。便與斬斷。如俊鶻捉鳩。饑鷹捕兔。隨鳩兔之起伏宛轉。必擒而後已。此料揀炤用之所繇貴也。若夫木牛流馬。其形雖大。然放之南首。即不能返而北轅。何則。有一定之機也。嗟乎。一棒到底。其露布殆已不少。況于棒上更加註脚耶。老僧道。木牛流馬。放之南首。不能返而北轅。即汝等諸人是。汝謂三頓痛棒。不聞有二頓四頓之旨。其釘樁搖櫓。殆有甚焉者矣。韓大伯頌曰。一兔橫身當古路。蒼鷹纔見便生擒。後來獵犬無靈性。空向枯樁舊處尋。料揀炤用。以迄賓主玄要。所稱枯樁舊處非耶。至於軍中捷書。謂之露布。老僧拈條白棒。直打到底。正如百萬軍中。單刀直入。取上將頭。流血千里。不待磨墨濡筆。早已露布了也。只是老僧與漢月。不合各下註脚。如何是漢月下的註脚。逐一棒死塊。喚作一橛頭硬禪。如何是老僧自下的註脚。劈頭打漢月云。若喚作極麤一棒。入地獄如箭射。救曰。臨濟曰。我有時一喝。如金剛王寶劍。有時一喝如踞地獅子。有時一喝。如探竿影草。有時一喝。不作一喝用。具此眼者。如明鏡當臺。學家雖悟到徹處。而大法未明。其開口動舌。便有種種影像。於中露現。如興化勘僧數則。大略可見矣。後世不究四有時句之故。乃效之曰。一棒不作一棒用。或問其旨趣。又從而解曰。特指人人面門出入時節耳。或更詰之曰。眼光落地時。者面門出入底。向甚處著。彼又解曰。盡大地。無非者一著子。若果如是。則旻德兩喝後便拜。何處是會得面門出入底道理耶。士君子以敏慧之資。或於古德老婆舌上。窺見一斑。遂信此等說話為究竟。謂有道理可以憑仗。而縱其才辯。抹殺真宗。吁。可悲也。余讀傳燈。大愚芝禪師會中。有僧誦金剛經。至應如是知。如是見。如是信解。不生法相。驀然有省。遂白芝通所悟。芝遽指禪床前狗子云。狗子聻。僧無語。芝便打。潛菴源公。甞舉此語。至不生法相。芝云。狗子聻處。問妙喜曰。你作麼生會。喜對曰。狗子。潛菴大稱賞之謂其不生法相也。妙喜悟後。謂眾曰。大愚方便善巧。如珠走盤。不留影跡。源以實法與人。豈不孤負佛祖之心乎。以余觀之。臨濟用處。真若空中電影。不可攀捉。今以一棒擬定。早為電影置座榻矣。更曰。有全主而無全賓。不知何所見。而言之不疑乎。老僧前年論臨濟四喝。只是一喝不作一喝用。若人廉纖不斷。以一喝不作一喝用。為金剛王寶劍。若人脚跟未穩。以一喝不作一喝用。為踞地獅子。若人一無動靜。以一喝不作一喝用。為探竿影草。潭吉遂謗老僧。效法臨濟。一棒不作一棒用。而不體究四有時句。殊不知老僧一棒不作一棒用。該臨濟我有時之我。則不見四有時句矣。丈夫自有冲天志。不向如來行處行。況臨濟耶。若死在四句下。則臨濟反不若老僧。一棒不作一棒用。直指人人面門出入時節。活卓卓地。無有一法與人耳。審如是。那裏討白拈手段來。不見臨濟上堂。汝等諸人。赤肉團上。有一無位真人。甞在面門出入。今潭吉曰。眼光落地時。者面門出入底。向甚處著。若眼光更有落地時。若眼光落地時。更有箇面門出入底。向甚處著。豈可謂甞在面門出入哉。亡僧面前正是觸目菩提。說甚盡大地無非者一著子。若更有者一著子。早已千里萬里矣。又豈可謂甞在面門出入哉。即如興化道。若是別人。三十棒一棒也較不得。何故。為他旻德。會一喝不作一喝用。既一喝不作一喝用。潭吉謂旻德兩喝後便拜。逐塊不少。乃謂何處是會得面門出入底。請問潭吉。還曾夢見旻德面門麼。老僧前年。謂以一棒不作一棒用。直指一切人者。全主全賓。大機大用。殺活縱奪。赤手全提。何甞道有全主無全賓來。昔大愚芝禪師會中。有僧誦金剛經。至不生法相。驀然有省。白芝通所悟。芝遽指禪床前狗子云。狗子聻。僧無語。芝便打。會得大愚打處。便會得老僧一棒不作一棒用。汝喚作一棒擬定。喫棒正未有了日在。世傳妙喜。大悟一十八遍。小悟不記其數。漢月等借為口實。遂有參而求悟。悟而求大悟之說。暗刺老僧。坐在一悟。是葢不知妙喜初年。周旋曹洞家。盡得功勳五位。偏正回互宗旨。臂香授受。不可謂悟。逮至湛堂會下。理會也理會得。說也說得。做拈古頌古。小參普說也做得。只是有一事未在。不可謂悟。即如狗子話。潛菴大加稱賞。冬瓜印子。毒如砒霜。妙喜悟後。罵其實法與人。正謂輕易放過。無驅耕奪食手段也。老僧極麤一棒。凡有問者。劈脊便打。敲骨取髓。痛下針錐。驅門庭。奪堂奧。從頭整頓漢月到底。直打他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還不放他在。汝道老僧曾輕放那一箇。而謂實法與人。孤負佛祖之心也哉。總之據此三則。潭吉誣謗老僧。反證據老僧。大覺打興化。也與老僧證據。夾山打洛浦。也與老僧證據。法雲陷了華山一十八州。也與老僧證據。大愚方便善巧。如珠走盤。不留影跡。也與老僧證據。臨濟用處。如空中電影。不可攀捉。也與老僧證據。興化為人。如俊鶻捉鳩。饑鷹捕兔。隨鳩兔之起伏宛轉。必擒而後已。也與老僧證據。何以故。老僧一棒不作一棒用。實無一法與人故。汝等妄計一○。執一○為實法。妄鑽四句。執四句為實法。妄配三數。執三數為實法。乃至逐老僧拄杖。則拄杖亦成實法。而遂謗老僧為實法。嗚呼。把火燒天。則亦徒自疲耳。

  ▲汝州南院慧顒禪師

  興化嗣。僧問。從上諸聖。向甚麼處去。師曰。不上天堂。則入地獄。曰和尚又作麼生。師曰。還知寶應老漢落處麼。僧擬議。師打一拂子曰。你還知喫拂子底麼。曰不會。師曰。正令却是你行。又打一拂子。
  上堂。諸方祇具啐啄同時眼。不具啐啄同時用。僧便問。如何是啐啄同時用。師曰。作家不啐啄啐啄同時失。曰此猶未是某甲問處。師曰。汝問處作麼生。僧曰失。師便打。其僧不肻。後于雲門會下。聞二僧舉此話。一僧曰。當時南院棒折那。其僧忽契悟。遂奔回省覲。師已圓寂。乃謁風穴。穴一見便問。上座莫是當時問先師啐啄同時話底麼。僧曰是。穴曰。汝當時作麼生會。曰某甲當時如在燈影裏行相似。穴曰。汝會也。
  上堂。赤肉團上。壁立千仞。僧問。赤肉團上。壁立千仞。豈不是和尚道。師曰是。僧便掀倒禪床。師曰。者瞎驢亂做。僧擬議。師便打趁出。

  風穴

  救曰。師憂仰山之讖。為在己躬。故終日哭泣。非無悟人也。憂悟人之不透宗旨。以害天下後世者也。譬如神醫。為國人所仰活者。既老。閱諸子之才。皆無一可。欲秘之。則是天下。後世活人之術。自我絕矣。欲傳之。恐不能盡其妙。益誤天下後世。此風穴之心歟。或曰。穴之對念公曰。聰明者多。見性者少。觀其意所患在聰明耶。曰否。謂聰明雖多。而見性者不易得耳。如百丈通三學。德山講金剛經。風穴之于書。無所不觀。豈皆盡礙于道。但世之聰敏者。解路習熟。而智多役乎外。苟能反所役于道。一門深入。又惡知其不可。夫太阿之鋒在乎利。夜光之寶在乎明。人之所以貴於萬物者在乎靈。聖人之所以貴於人者在乎聖。必曰椎埋駘蹇而後合道。則是慶喜不當居祖位。而百丈臨濟。不得載傳燈矣。且夫下詔朴鈍之若真公者。豈可以聰明誣之。然風穴捨真而器念何耶。或曰。真公尚未有悟。余應曰。是何言歟。風穴曰。當看念法華下語。果未悟。是教渠學語矣。豈有風穴大士。教人學語哉。或者又曰。真公既有悟。而風穴曰。見性者少。豈悟之不足以當見性耶。曰悟而不透宗旨。則見性未圓。如六祖偈曰。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五祖曰。亦未見性在。葢見之未圓。必落偏枯。坐此不進。與無見等耳。又何疑焉。老僧據妙喜云。菩薩人見性以眼見。又云。直須眼見始得。世尊以青蓮目。顧視大眾。人天百萬。覿面不逢。惟有金色頭陁。與世尊相見。此正法眼藏。付囑所繇始也。二十八傳。至我初祖達磨。浮海東來。遂有直指見性之說。風穴憂仰山識。為在己躬。上堂舉世尊以青蓮目。顧視大眾云云。念法華拂袖下去。穴擲下拄杖歸方丈。其師資相見處。不惟臨濟一宗。面目現在。抑且靈山一會。面目現在。穴次日旁敲正打。徵念實處。念舉香嚴偈。動容揚古路。不墮悄然機。將拂袖下去。和盤托出。即如香嚴後偈。我有一機。瞬目視伊。將動容揚古路。和盤托出。見性直須眼見。葢謂此。至於聰明者多。見性者少。此二語。千古同悲。潭吉有聰明之資。無見性之實。風穴明明道。見性者少。潭吉却道非無悟人。不信真園頭尚未有悟。只為自恃聰明。看得悟字太容易了。明欺老僧不識字。明欺老僧不讀書。故此章滿口矜誇。來相嘲笑。殊不知聰明二字。學道人分上。全無著處。宋蘇子瞻。豈不是絕世聰明漢。當時佛印元。尚且深錐痛劄他。云內翰胸中有萬卷書。筆下無一點塵。如何於自己本命元辰。便不知下落。況些小聰明。不及渠輩萬一。而剃除鬚髮。入我空門。本命元辰。依舊不知下落。脚跟下黑漫漫地。任汝誇太阿之鋒在乎利。老僧道。不快漆桶。任汝誇夜光之寶在乎明。老僧道。不快漆桶。任汝誇人之所以貴於萬物者在乎靈。老僧道。不快漆桶。任汝誇聖人之所以貴於人者在乎聖。老僧道。不快漆桶。何也。慶喜雖多聞博達。智慧無礙。到迦葉召難。倒却門前剎竿。聰明一些也使不著。百丈雖丱歲離塵。三學該練。到馬祖振威一喝。直得三日耳聾。聰明一些也使不著。臨濟雖精究毗尼。博探經論。到黃檗處。三度問佛法的的大意。六十痛棒。如蒿枝拂相似。聰明一些也使不著。正德山所謂窮諸玄辨。若一毫置於太虗。竭世樞機。似一滴投於巨壑者。棒下無生忍。臨機不見師。風穴爾時。亦如紙燈吹滅。生平於書。無所不觀。到此化為烏有矣。欲覔聰明如芥子許。得乎。葢不但世智辨聰。於道無益。縱饒念得一大藏教。如瓶瀉水。喚作運糞入。不名運糞出。自己正知見。反被障却。不得現前。嗚呼。聰明者多。是以見性者少。風穴憂臨濟之道。將墜於地而終日哭泣。有以也。老僧誠朴鈍可笑。請問潭吉。還識字也無。
  ▲汝州風穴延沼禪師。南院嗣。餘杭劉氏子。少魁礨。有英氣。於書無所不觀。然無經世意。父兄強之仕。一應舉至京師。即東歸。從開元寺智恭律師。剃髮受具。遊講肆。玩法華玄義。修止觀定慧。宿師爭下之。棄去。遊名山。到越州。謁鏡清。清歎其俊快。到華嚴。因寓止為維那。屬廓侍者從南院來。師心奇之。因結為友。遂默悟三玄旨要。歎曰。臨濟用處如是耶。廓使更見南院。師參南院。入門不禮拜。院曰。入門須辨主。師曰。端的請師分。院于左膝拍一拍。師便喝。院于右膝拍一拍。師又喝。院曰。左邊一拍且置。右邊一拍作麼生。師曰瞎。院便拈棒。師曰。莫盲枷瞎棒。奪打和尚。莫言不道。院擲下棒曰。今日却被黃面浙子鈍置一場。師曰。和尚大似持鉢不得。詐道不饑。院曰。闍黎曾到此間麼。師曰。是何言歟。院曰。老僧好好相借問。師曰。也不得放過。便下參堂了。却上堂頭禮謝。院曰。闍黎曾見甚麼人來。師曰。在襄州華嚴。與廓侍者同夏。院曰。親見作家來。又曰。他向你道甚麼。師曰。始終只教某甲一向作主。院便打。推出方丈云。者般納敗缺底漢。有甚用處。師于是服膺。一日院問。南方一棒。作麼商量。師曰。作奇特商量。師却問。和尚此間一棒。作麼商量。院拈拄杖曰。棒下無生忍。臨機不見師。師于言下。大徹玄旨。遂依止六年。
  救曰。棒下無生忍。臨機不見師。即玄要的旨。穴于廓侍者處。雖悟三玄。而未至於要。安得不有再悟耶。闢書謂既悟三玄。復于南院處。始得大徹。遂以三玄為無用。是未見汾陽語耳。汾陽因僧問。如何是學人得力處。答曰。嘉州打大像。如何是學人轉身處。答曰。陝府灌鐵牛。如何是學人親切處。答曰。西河弄獅子。乃曰。若人會此三句。已辨三玄。更有三要語在。切在薦取。此無漸次中真漸次。無得失中真得失也。洞宗亦曰。士庶公侯一道看。貴賤尊卑明位次。知此者可與言宗旨矣。老僧前年與頂目書云。風穴沼。是汝虗張聲勢底。第一座泰山。老僧且為汝指破。則汝等野狐精魅。自然無地容身。老僧曾閱傳燈錄。載風穴於華嚴會裏作維那。因華嚴上堂云。大眾。今日若是臨濟德山。高亭大愚。鳥窠船子兒孫。不用如何若何。便請單刀直入。華嚴為你證據。廓侍者出。禮拜起便喝。嚴亦喝。廓又喝。嚴亦喝。廓禮拜起曰。大眾。看者老漢。一場敗闕。又喝一喝。拍手歸眾。嚴下座歸方丈。時風穴上去問訊。嚴云。維那汝來也。叵耐守廓。適來把老僧。扭揑一上。待集眾打一頓趁出。穴曰。趂他遲了也。自是和尚言過。他是臨濟下兒孫。本分恁麼。則可見風穴不識華嚴。故作世諦流布。豈不是流俗阿師耶。嚴方息怒。老僧若作華嚴。便連棒打出。則風穴不敢傳言送語矣。穴下來舉似廓。廓曰。你著甚來繇勸者漢。我未問前。早要棒喫。得我話行。試問吾孫。廓侍者未問前。是甚麼話。早要棒喫得話行耶。又曰。如今不打。搭却我者話也。吾孫試道看。不打又搭却廓甚麼話耶。穴曰。雖然如是。已遍天下也。又豈不是一味只作世諦流布。不見華嚴廓侍者二老之意。但古人鄭重。不輕明破耳。風穴只見廓侍者答有勝華嚴。故心奇之。因結為友。覺範洪謂默悟三玄旨要者此也。後風穴到南院。亦學得廓答話底作略。所以南院問他。南方一棒。作麼生商量。曰作奇特商量。露布了也。豈非只因不見華嚴打一頓趁出。與廓侍者我未問前早要棒喫。得我話行。如今不打。搭却我話處。却問南院。和尚此間一棒。作麼生商量。南院拈起棒曰。棒下無生忍。臨機不見師。穴始於言下大徹。老僧問汝。遞代諸大禪師。務欲明此以為究竟。因甚默悟三玄旨要者。却於棒下無生忍處得大徹耶。今潭吉謂穴於廓侍者處。雖悟三玄。而未至於要。安得不有再悟。因舉汾陽答僧三轉語曰。若人會此三句。已辨三玄。更有三要語在。切在薦取。以為證據。譏闢書謂既悟三玄。復於南院處始得大徹。遂以三玄為無用。是未見汾陽語耳。又引洞宗。士庶公侯一道看。貴賤尊卑明位次。謂知此者。可與言宗旨。葢指穴於廓侍者處悟三玄。於南院處悟三要。此無漸次中真漸次。無得失中真得失也。老僧道。苦哉苦哉。者樣語話。屎臭熏人。座主奴也做不得。何況衲僧門下。又何況臨濟門下。若臨濟宗旨果如是。那裏討直截痛快來。古德謂飛星爆竹。裂石崩崖。氷稜上行。劍刃上走。全機電卷。大用天旋。赤手殺人。單刀直入者。殆掃地而盡矣。豈到今日。即如洞宗。士庶公侯一道看。貴賤尊卑明位次。老僧道。任他貴賤尊卑明位次。我只是士庶公侯一道看。何以故。士庶公侯一道看。無生忍之宗旨也。貴賤尊卑明位次。隨名滯相。非無生忍之宗旨也。老僧惟據一切人。本自無用。故一棒不作一棒用。直下打他。證無生法忍。若見有尊卑貴賤。南院為甚說。臨機不見師。潭吉果會得一切人。本自無生。便知三玄三要。真箇是龜毛兔角。更說玄要漸次。龜毛長。兔角短。只管搏量不休。蒼天蒼天。冤苦中更加冤苦。然則汾陽道。若人會此三句。已辨三玄。更有三要語在。切在薦取。畢竟如何話會。老僧索性與汝等道破。者則公案。即與臨濟上堂。一句語須具三玄門。一玄門須具三要。有權有實。有炤有用。汝等諸人作麼生會一般。汾陽雖順僧問。答此三轉語。怨僧作實法會而不自薦。故有切在薦取之囑。所謂急須著眼看仙人。莫看仙人手中扇也。潭吉不薦汾陽囑意。錯判漸次得失。揑目生花。直看雲影耳。手中扇尚未著眼在。何況仙人。
  南院一日問師。汝道四種料揀語。料揀何法。對曰。凡語不滯凡情。即墮聖解。學者大病。先聖哀之。為施方便。如楔出楔。曰如何是奪人不奪境。曰新出紅爐金彈子。簉被闍黎鐵面皮。又問。如何是奪境不奪人。曰蒭草乍分頭腦裂。亂雲初綻影猶存。又問。如何是人境俱奪。曰躡足進前須急急。捉鞭當鞅莫遲遲。又問。如何是人境俱不奪。曰常憶江南三月裏。鷓鴣啼處百花香。又問。臨濟有三句。當日有問。如何是第一句。濟曰。三要印開朱點窄。未容擬議主賓分。師隨聲便喝。又問。如何是第二句。濟曰。妙解豈容無著問。漚和爭負截流機。師曰。未問已前錯。又問。如何是第三句。濟曰。但看棚頭弄傀儡。抽牽全借裏頭人。師曰。明破即不堪。於是南院以為可以支臨濟。
  救曰。此棒下無生。悟後之問答也。葢未有大悟而不知宗旨者。亦未有不知宗旨而稱大悟者。可支臨濟之言。尤然在耳也。今人撦棒下無生。證據一棒。而獨不信宗旨。此初祖之所以分皮肉骨髓也。據潭吉謗老僧。撦棒下無生。證據一棒。而獨不信宗旨。老僧道。棒下無生。便是宗旨。者裏是甚麼所在。說一說三。說玄說要。劈脊便棒。也恠老僧不得。即如南院問風穴。臨濟有三句。當日有問如何是第一句。濟曰。三要印開朱點窄。未容擬議主賓分。穴隨聲便喝。又問如何是第二句。濟曰。妙解豈容無著問。漚和爭負截流機。穴曰。未問已前錯。又問如何是第三句。濟曰。但看棚頭弄傀儡。抽牽全藉裏頭人。穴曰。明破即不堪。潭吉道。此棒下無生。悟後之問答也。老僧道。誠哉悟後之問答也。你看悟後的人。全體作用。下語活卓卓地。纔與麼。便不與麼。何曾死在句下來。且問潭吉。那裏是他有玄處。那裏是他有要處。試逐一簡點看。縱饒簡點得出。分明又分明。諦當又諦當。累他風穴。成孤負臨濟去。老僧忍俊不禁。與汝等說破。若向風穴喝下薦得。猶較些子。後有僧問首山。如何是第一句。山曰。大用不揚眉。棒下須見血。你看他二老人。全體作用。同一鼻孔出氣。真所謂非父不生其子者。臨濟一喝不作一喝用。老僧一棒不作一棒用。即此是第一句。即此是黃檗宗旨。即此是我龍池老人宗旨也。大丈夫漢。向第一句薦得。早已不唧[口*留]。何況落二落三。若是從頭一一問過。幾時得休。爭恠得風穴道。未問已前錯。又爭恠得首山道。不打恁麼驢漢。爭恠得風穴道。明破即不堪。又爭恠得首山道。解問無人答。據此看來。第二句。第三句。皆因前人根器下劣。不得已而應之。汝等執定三數。正妙喜所謂。只知冊子上念將來。如法答他。又理會不得。問一段未了。又問一段。恰如村人打傳口令相似。是則名為可憐憫者。至於我初祖。分皮分肉分骨分髓。亦因前人見有差別故。若只就一人說。悟得棒下無生之全體。豈更分皮肉骨髓哉。即鏡清問風穴。亦有就皮刮毛。就肉刮皮。就骨刮肉。就髓刮骨等語。若問老僧。不消道箇露。
  示眾。先師曰。欲得親切。莫將問來問。會麼。問在答處。答在問處。雖然如是。有時問不在答處。答不在問處。汝若擬議。老僧在汝脚跟底。大凡參學眼目。直須臨機大用現前。勿自拘于小節。設使言前薦得。猶為滯殼迷封。句下精通。未免觸途狂見。應是向來依他作解。明昧兩岐。與汝一切掃却。直教箇箇。如獅子兒吒呀地。對眾證據。哮吼一聲。壁立千仞。誰敢正眼覷著。覷著即瞎却渠眼。
  救曰。此老埀示於臨濟宗旨。如青天白日。無絲毫障翳。盲者自不能見。關尹曰。不知道而妄意卜者。如射覆盂。高之存金存玉。中之存角存羽。卑之存瓦存石。是乎非是乎。惟置物者知之。闢書之于濟上綱宗。實有類此。闢之而不得。復解之。解之而不通。又闢之。七闢三闢。其射覆也亦勞矣。老僧不曾見關尹子。今因汝舉。乃信不知道而妄意卜者。如射覆盂。即汝等諸人是。妄卜一○為千佛萬佛之祖。妄卜五宗。各出○之一面。及妄卜三玄三要。為臨濟宗旨。意者東卜西卜。卜著也未可知。抑知依他作解。祇聽虗聲。射盂愈勞。去之愈遠。何不看臨濟上堂云。汝等諸人。赤肉團上。有一無位真人。甞在面門出入。未證據者看看。既云甞在面門出入。堂堂獨露。覔絲毫障翳不可得。豈同覆盂下物哉。既云。未證據者看看。一念回機。堂堂獨露。凡有目者。覔絲毫障翳皆不可得。豈同覆盂下物。唯置之者知之哉。時有僧出問。如何是無位真人。濟下禪床把住云道道。其僧擬議。濟托開云。無位真人。是甚麼乾矢橛。便歸方丈。你看他全體作用。堂堂獨露。向者裏覷著。便與臨濟覿面相逢。覔絲毫障翳更不可得。汝等諸人。畢竟要討臨濟宗旨麼。祇者是。抑豈於宗旨外。別立宗旨。遮遮掩掩。同覆盂下物。唯置之者知之哉。今漢月一盲。引頂目潭吉具德等眾盲。相牽相挽。蹈坑赴火。而未知所底止也。老僧事不獲已。著說闢邪。吒呀地哮吼一聲。壁立千仞。

  天童和尚闢妄救略說卷之六
  天童和尚闢妄救略說卷之七

    侍者 真啟 編

  ▲汝州首山省念禪師

  風穴嗣。萊州狄氏子。受業於本郡南禪寺。纔具尸羅。徧遊叢席。甞密誦法華經。眾目為念法華。晚于風穴會中。充知客。一日侍立次。穴乃埀涕告之曰。不幸臨濟之道。至吾將墜於地矣。師曰。觀此一眾。豈無人耶。穴曰。聰明者多。見性者少。師曰。如某者何如。穴曰。吾雖望子之久。猶恐躭著此經。不能放下。師曰。此亦可事。願聞其要。穴遂上堂。舉世尊以青蓮目顧視大眾。乃曰。正當恁麼時。且道說箇甚麼。若道不說而說。又是埋沒先聖。且道說箇甚麼。師乃拂袖下去。穴擲下拄杖。歸方丈。侍者隨後請益曰。念法華因甚不祗對和尚。穴曰。念法華會也。次日師與真園頭。同上問訊次。穴問真曰。作麼生是世尊不說說。真曰。鵓鳩樹頭鳴。穴曰。汝作許多癡福作麼。何不體究言句。又問師曰。汝作麼生。師曰。動容揚古路。不墮悄然機。穴謂真曰。汝何不看念法華下語。
  救曰。佛果曰。不疑言句。是為大病。巖頭曰。大統綱宗中事。先須識句。而風穴又教人體究言句如此。近代老宿。一槩斥絕言句。將使天下學者。以墻壁瓦礫為師乎。夫墻壁瓦礫。真可師也。但學者不知。奈何絕言句哉。文殊曰。此方真教體。清淨在音聞。此大士不合與今人相左。老僧道。汝若見得墻壁瓦礫。為真可師。則不錯認風穴。教人體究言句。何以故。即如風穴上堂。舉世尊以青蓮目。顧視大眾。而曰。正當恁麼時。且道說箇甚麼。果教首山體究言句耶。隨曰。若道不說而說。又是埋沒先聖。何曾教首山體究言句耶。復曰。且道說箇甚麼。畢竟風穴意旨落在甚麼處。難道始終教首山體究言句耶。首山拂袖下去。風穴擲下拄杖歸方丈。正當恁麼時。且道首山體究箇甚麼言句。便恁麼去耶。據是則知風穴謂真園頭。何不體究言句者。正要他體究世尊不說說。會得世尊。以青蓮目顧視大眾。便是體究世尊不說說也。潭吉不體究世尊。以青蓮目顧視大眾。首山拂袖下去。風穴擲下拄杖歸方丈。是何言句。錯認風穴教人體究言句。埋沒先聖不少。乃引巖頭曰。大統綱宗中事先須識句。何不引全他後語。甚麼是句。百不思時喚作正句。亦云與麼時。纔與麼。便不與麼。是句亦剗。非句亦剗。自然轉轆轆地。又曰。與麼時一物不存。信知從前學得。一切言句。隘在胸中。有甚麼用處。汝但見箇句字。便借為體究言句之證。誰知巖頭破除言句。反證據老僧。佛果因妙喜坐在死處。欲其死中得活。故曰。不疑言句。是為大病。教他看有句無句。如藤倚樹。而不與說破。特應病與藥耳。汝不諳古人用處。便乃執藥成病。即如佛果道。描也描不成。畵也畵不就。汝又將甚麼言句。與他分疎。此方真教體。清淨在音聞。固矣。如何又有不立文字。教外別傳。付囑摩訶迦葉。不見玄沙道。祇如靈山會上。有百萬眾。惟有迦葉一人親聞。餘盡不聞。汝道迦葉親聞底事作麼生。不可道。如來無說說。迦葉不聞聞。便當得去。潭吉若會得迦葉親聞底事。便會得風穴道。何不體究言句。自然不執言句是言句。動容是動容。墻壁瓦礫是墻壁瓦礫。老僧道。直饒汝見得墻壁瓦礫真可師。猶迷頭認影在。昔忠國師答僧問。如何是古佛心。曰墻壁瓦礫是。洞山不解。忽曰。也大奇。也大奇。無情說法不思議。若將耳聽終難會。眼處聞聲方始知。及至辭雲巖。問曰。只如百年後。忽有人問還邈得師真否。如何祗對。巖良久。曰祇者是。山乃沉吟。巖曰。价闍黎。若要承當箇事。大須審細始得。山猶涉疑。後因過水覩影。大悟前旨。有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之句。然則前此悟無情說法。而不薦祇者是。非迷頭認影者乎。初祖教二祖曰。外息諸緣。內心無喘。心如墻壁。可以入道。二祖一日曰。某已息諸緣也。曰莫成斷滅去。曰了了常知故。言之不可及。汝但心如墻壁。自然言之不可及。更說甚體究言句。斥絕言句。總之漢月等。咬古人言句。以為家私。師資授受。繫綴天下學者。不值明眼人一笑。且汝既要建立臨濟宗旨。何不看濟到翠峰。峰問甚處來。濟曰。黃檗來。峰云。黃檗有何言句。指示於人。濟云。黃檗無言句。峰云。為甚麼無。濟曰。設有亦無舉處。峰云。但舉看。濟云。一箭過西天。然則執言句教人體究者。非但十萬八千而已。豈不鈍置臨濟。
  問如何是佛。師曰。新婦騎驢阿家牽。曰未審此語甚麼句中收。師曰。三玄收不得。四句豈能該。曰此意如何。師曰。天長地久。日月齊明。又僧問。新婦騎驢阿家牽。意旨如何。師曰。百歲翁翁失却父。曰百歲翁翁豈有父耶。師曰。汝會也。又曰。此是獨坐無尊卑。從上無一法與人。
  救曰。臨濟曰。山僧無一法與人。祇是解縛治病。闢書引此。為抹殺宗旨之案。不知解縛治病。即宗旨也。東坡居士曰。譬如良醫治眼。不能與明。而但能去翳。夫翳與縛。即認棒認喝。認言句。認本來無一物。乃至認真如佛性。菩提涅槃等是也。能一句中具三玄。一玄中具三要。自縛解矣。知料揀炤用賓主等法。他翳除矣。故僧問如何是佛。答曰。新婦騎驢阿家牽。乃曰。此是獨坐無尊卑。從上無一法與人。老僧據漢月。謂臨濟室中諸法。迄今欲滅。判云。臨濟室中。不妨許伊說。謂室中有諸法。則漢月贓誣臨濟甚矣。不見臨濟道。山僧無一法與人。祇是解縛治病。潭吉遂謂闢書引此。為抹殺宗旨之案。老僧問汝。臨濟無一法與人。還有宗旨也無。若無宗旨。汝不合道解縛治病。即宗旨也。若有宗旨。汝敢道老僧抹殺宗旨耶。據老僧看來。離了山僧無一法與人。又喚甚麼作宗旨。何以故。即人即法。人外無別法故。若有一法加人分上。却成屈抑於人。是故一句中具三玄。是眼中屑。一玄中具三要。是眼中屑。料揀炤用賓主。是眼中屑。金屑雖珍寶。在眼亦為翳。認此種種言句。作實法會。直得無繩自縛。死去十分。乃至認棒是棒。認喝是喝。認本來無一物。是斷見外道。盡是迷頭狂走。揑目生花。如蠶作繭。自縈自縛。古人云。眼中有屑。直須出却始得。汝但會得臨濟道。山僧無一法與人。出也出也。本自解脫。誰縛汝。本自無縛。誰釋汝。本自安閒。誰病汝。本自無病。誰藥汝。只者解縛治病四字。也不消得。所以臨濟又道。取山僧口裏語。不如休歇無事去。直下休去歇去。無事去。逈然獨脫。豈不是無依道人。壁立千仞。豈不是無位真人。臨濟宗旨正在此。當全機大用。棒喝交馳。無非發明此旨。使人自悟而已。古德頌因我得禮汝。利刀自斷命根。不要依草附木。若有一法與人。永入拔舌地獄。正與此互相發明。會得此旨。新婦騎驢阿家牽。便也會得。百歲翁翁失却父。便也會得。何以故。從上無一法與人故。汝謂闢書引山僧無一法與人。抹殺宗旨。則首山道。從上無一法與人。臨濟宗旨。早向首山邊抹殺了也。呵呵。
  示眾。諸上座不得盲喝亂喝。者裏尋常向你道。賓則始終賓。主則始終主。賓無二賓。主無二主。若有二賓二主。即是兩箇瞎漢。所以我若立時。你須坐。我若坐時。你須立。坐則共你坐。立則共你立。雖然如是。到者裏著眼始得。若是眼孔定動。即千里萬里。何故如此。如隔窗看馬騎相似。擬議即沒交涉。諸上座。既然於此留心。直須子細。不要掠虗好。他時異日賺著你在。諸人若也有事。近前無事。珍重。
  救曰。一喝分賓主。炤用一時行。賓主句頌也。或乘師子。或乘象王。或現半身。或驅全力。四賓主語也。首山此言。於臨濟所示四賓主。殆無遺恨。而猶妙在指的簡截。開合通變。自我作祖。不膠膠于故步而止。但末世究之者鮮。多以賓主歷然一語混之。使正法眼藏。不得炤明後五百歲。其失非小也。鄭人謂玉為璞。周人謂鼠為朴。朴之與璞。音同耳。近世曰。喝牛喝馬。總是賓主歷然。以此語賓主句。已若周人之朴矣。況四賓主乎。老僧為整頓漢月故。賓主語。詳見七書。今潭吉止引一喝分賓主。炤用一時行。謂賓主句頌也。何不引全後語。會得箇中意。日午打三更。老僧想汝分疎不下。未夢見慈明在。又引或乘獅子。或乘象王。或現半身。而改全體作用。為或驅全力。謂四賓主語也。臨濟下文。明說賓看主。主看賓。主看主。賓看賓。何曾以全體半身。獅子象王。分四賓主來。老僧道。汝強下分疎。未夢見臨濟在。且賓主歷然。出自臨濟。如謂一語混之。則臨濟不合混答者僧。明明向道。賓主歷然。反謂為混。又何恠汝不識喝牛喝馬。總是賓主歷然也。汝若薦得賓主歷然。則一喝不作一喝用。喝既非喝。則牛亦非牛。馬亦非馬。喝牛喝馬。豈不是賓主歷然。汝又道。首山所示四賓主。末世究之者鮮。何不看他從頭示了。隨後便曰。雖然如是。到者裏急著眼始得。非簡截指的乎哉。復曰。若是眼孔定動。則千里萬里。何故如此。如隔窗看馬騎相似。擬議即沒交涉。潭吉等不急著眼。擬議箇玉璞鼠朴。豈止千里萬里而已。諂辱先聖。埋沒己靈。使正法眼藏。不得炤明後五百歲。獲罪盡未來際。那有出頭日子。何以故。不見首山囑道。諸上座。既然於此留心。直須子細。不要掠虗好。
  甞作綱宗偈曰。咄哉拙郎君。巧妙無人識。打破鳳林關。著靴水上立。咄哉巧女兒。攛梭不解織。看他鬥雞人。水牛也不識。背陰山子向陽多。南來北往意如何。若人問我西來意。東海東面有新羅。
  救曰。汾州葉縣。註綱宗三偈。徹法源底。惟雪竇得其體裁。後世未有繼之者。或曰。達磨不立文字。豈有禪宗加註釋乎。譬如愚人。傲慢王憲。曰我欲法羲皇耳。老僧那管他註釋不註釋。只據首山。咄哉拙郎君。咄哉巧女兒。及有人問我西來意。以為綱宗。上自羲皇以前。下迄盡未來際之法源底。盡從者裏去也。

  汾陽

  救曰。生死之大事不了。不容不遍參。生死之大事覷破。不容不休去。惟師匠而後我之生死根株頓斷。不容不起荷法之心。此昭公八逃住持。而末上欣然肯來也。嗟乎。以名高而來耶。則八逃之名固高矣。以厚利而來耶。則三十年足不越閫。未甞營厚利也。此其來。非濟上宗印乎。方是時。邪師說法如荊棘。師剪除之。是故拈題玄要諸綱宗。不厭再四。嗚呼。今而後。知汾陽為中興也。當其身為射的。啟瞶發蒙。豈盡合于世哉。然師之接人下刃處。有大方便。故得慈明等六人大士出其門。皆氣宇如王。至楊岐白雲五祖黃龍雲菴。而濟上宗風益振。師之力也。你道老僧七闢三闢。不厭再四。是為利。是為名。無非為汝等邪說附會。致綱宗成荊棘林。不得不出一隻手。為汝剪除耳。身為射的。啟瞶發蒙。命根下刃。無諸方便。
  ▲汾州太子院善昭禪師。首山嗣。生俞氏。太原人也。器識沉邃。少緣飾。有大智。於一切文字。不繇師訓。自然通曉。年十四。父母相繼而亡。孤苦厭世相。剃髮受具。杖策遊方。所至少留。不喜觀覽。或譏其不韻。師歎曰。是何言之陋哉。從上先德行脚。正以聖心未通。驅馳決擇耳。不緣山水也。師歷諸方。見老宿者。七十有一人。最後至首山。問百丈捲簟意旨如何。曰龍袖拂開全體現。師曰。師意如何。曰象王行處絕狐踪。於是大悟。言下拜而起曰。萬古碧潭空界月。再三撈摝始應知。有問者曰。見何道理。便爾自肯。曰正是我放身命處。服勤甚久。辭去。遊湘衡問。長沙太守張公茂宗。以四名剎。請師擇之而居。師笑。一夕遁去。北抵襄沔。太守劉公昌言。恨見之晚。時洞山谷隱皆虗席。太守敦請。師辭。前後八請。堅臥不答。淳化四年。首山歿。西河道俗千餘人。協心削牘。遣沙門契聰。迎請住持汾州太平寺太子院。師閉關高枕。聰排闥而入。讓之曰。佛法大事。靜退小節。風穴懼應讖憂宗旨墜滅。幸而有先師先師已棄世。汝有力荷擔如來大法者。今何時而欲安眠哉。師矍起。握聰手曰。非公不聞此語。促辦嚴。吾行矣。既至。宴坐一榻。足不越閫者三十年。天下道俗仰慕。不敢名。同曰汾州。
  上堂。謂眾曰。夫說法者。須具十智同真。若不具十智同真。邪正不辨。緇素不分。不能與人天為眼目。決斷是非。如鳥飛空而折翼。如箭射的而斷絃。絃斷故射的不中。翼折故空不可飛。弦壯翼牢。空的俱徹。作麼生是十智同真。與諸上座點出。一同一質。二同大事。三總同參。四同真志。五同徧普。六同具足。七同得失。八同生殺。九同音吼。十同得入。又曰。與甚麼人同得入。與阿誰同音吼。作麼生是同生殺。甚麼物同得失。阿那箇同具足。是甚麼同徧普。何人同真志。孰能總同參。那箇同大事。何物同一質。有點得出底麼。點得出者。不吝慈悲。點不出來。未有參學眼在。切須辨取。要識是非。面目見在。不可久立。珍重。
  救曰。覺範答無盡居士曰。十智同真與三玄。同一機軸。乃作頌曰。十智同真面目全。其中一智是根源。若人欲見汾陽老。劈破三玄作兩邊。劈破之義。若畵龍點眼。非可以言論通也。闢書謂既以劈破。後世不當復有三玄。是何言與。吾甞觀近代老宿。開口便罵知解。揣其證悟處。當如師子王。哮吼一聲。壁立萬仞。今乃確確然信三玄之可以劈破。是將泥丸土皷為三玄耶。讀至此。不覺噴飯。七書引覺範頌。提醒漢月云。既謂劈破三玄作兩邊。又何有三玄三要之實法。潭吉謂劈破之義。非可言論通者。則三玄三要。獨可言論通耶。既不可言論通。便不可認三玄三要以為實法。據是又何甞出得老僧證覺範劈破之義來。葢覺範因僧問臨濟賓主句。他素甞都在賓主上作活計。正擬答那僧時。忽於賓主歷然處見得。方知一向錯解賓主。以此例知三玄三要。是權非實。遂有細看即是陷虎機之頌。所謂頓見三玄三要之旨者此也。漢月等逐他死塊。搜遍古今三法。穿鑿配合。遞相傳授。豈不是被他舌頭謾却。他若果認三玄三要。以為實法。爭敢下劈破二字。只是他不合大驚小恠。道箇頓見三玄三要之旨。賺汝等諸人不少。汝反謂信三玄可以劈破。是將泥丸土皷為三玄者。老僧道。三玄恰是泥丸土皷。只是汝劈不破耳。若劈得破。汝自堂堂獨露。無倚無依。亦如老僧吒呀地。哮吼一聲。壁立萬仞。若劈不破。不免向三玄三要上。作窠作臼。爭恠得老僧。開口便罵知解耶。汝要揣老僧所證所悟。敢保驢年揣不著在。獨是劈破之義。若畵龍點眼。不妨被汝說著。何以故。一棒打殺與狗子喫。雲門為世尊點眼。者裏有祖師。喚來與老僧洗脚。雪竇為達磨點眼。老僧今日將三玄三要。不但劈得粉碎。索性把來。束做一束。擲向糞掃堆頭。為我七百年前臨濟。點出光明。炤天炤地去。
  救曰。師又有頌曰。三玄三要事難分。得意忘言道易親。一句明明該萬象。重陽九日菊花新。又別頌曰。第一玄。法界廣無邊。森羅及萬象。都在鏡中圓。第二玄。世尊問阿難。多聞隨事答。隨器量方圓。第三玄。直出古皇前。四句百非外。閭氏問豐干。乃曰。者箇是三玄底頌。作麼生是三玄底旨趣。直教決擇分明。莫只與麼望空妄解。道我曾親近和尚來。為我說了也。脫空謾語。喫鐵棒有日在。闢書曰。三玄三要。不過臨濟一時上堂語耳。當時有執為宗旨者。故汾陽作頌警曰。三玄三要事難分云云。不知闢書何所考據。而為此說。若頌即是警。則不當分而別頌三玄矣。自禁之而又自犯。想汾陽昬悖。不至此耶。大都闢書。凡見古人有一二語相似。即靠之如泰山。其不可曉者。即攻之如讐敵。似者少而不可曉者多。故不免前後牴牾耳。如人天眼目。載師十八問。有曰。凡學人編辟言句。葢覆將來。驗師家眼目。盡皆打得。何故。只為識得破。闢書引為一棒之據。不知識得破。非肘後有符者不能也。且夫一汾陽耳。頌三玄。則斥為狂狗。作十八問。則倚為憑仗。使古人何以自處耶。倘三玄之頌為非。則是汾陽見處固非。十八問亦不足觀矣。使十八問為是。則汾陽之見處元是。三玄之頌亦是矣。何其紛綸不定。一讚而一呵之。老僧前年與頂目書。想汾陽昭和尚時。已有如汝執定三玄三要。故著頌以警云。三玄三要事難分。得意忘言道易親。一句明明該萬象。重陽九日菊花新。既謂忘言。豈如汝揑自古至今。自悟三玄三要者。一一舉示諸人。為師資印可者乎。今潭吉改曰。三玄三要。不過臨濟一時上堂語耳。當時有執為宗旨者。故汾陽作頌警曰。三玄三要事難分云云。不過一時。及下文斥為狂狗。俱係潭吉妄揑。臨濟章辨之詳矣。即如老僧書中。已有如汝執定三玄三要。今改當時有執為宗旨者。據三玄三要原是權設。非臨濟的的宗旨。汝即減有添無。於老僧何損。却是汝心行耳。又謂頌即是警。則不當分頌三玄。自禁之而又自犯。想汾陽昏悖。不至此耶。老僧笑曰。警寤之警。訓作禁止之禁。不信潭吉昏悖一至此。汾陽雖分頌三玄。隨云。者箇是三玄底頌。作麼生是三玄底旨趣。直須決擇分明。老僧當日。據得意忘言。提醒頂目。要汝等會三玄三要底意旨。不可執定三玄三要底名言。正與汾陽語。無二無別。末後汾陽。又丁寧警誡曰。莫只與麼望空妄解。道我曾親近和尚來。為我說了也。脫空謾語。喫鐵棒有日在。據是則親見汾陽。尚不許認他說底。為己分事。況漢月去臨濟七百餘載。認玄要料揀炤用賓主。種種名言。作實法會。便望空謾語。竊為真師。豈不發人一笑哉。潭吉又誣謗闢書。凡見古人有一二語相似。即靠之如泰山。其不可曉者。即攻之如讐敵。老僧因漢月。撦古人名言。謂是綱宗的旨。不得不引古人一二語。以楔出楔。若在老僧分上。只據自家悟處。直指一切人。又靠誰來。所以汝等穿鑿附會底。老僧不管佛語祖語。一味直闢到底。何以故。邪人說正法。正法亦是邪。汝道老僧。曾靠那一箇古人。曾靠那一句古語。且古德因緣。自銅棺山頂。情與無情。煥然等現。便一一勘破落處。豈更有不可曉者。所不可曉。必未有出載。無所考據底亂話耳。七闢三闢等書。實乃提獎嬰兒。撫憐赤子。則汝等尚非讐敵。況古人語耶。即如人天眼目。載汾陽十八問。後曰。凡學人編辟言句。葢覆將來。驗師家眼目。或呈知見擎頭戴角。一一試之。盡皆打得。只為當面識破。或貶或褒。明鏡當臺。是何精魅之可現。何有妖狐能隱本形者也。老僧闢書引來。正為當機覿面。故一棒不作一棒用。直指一切本形耳。今潭吉刪去當面二字。惟謂識得破者。非肘後有符不能。試問潭吉。有無面的肘麼。當面識不破。更說甚麼肘後。汝又曰。倘三玄之頌為非。則是汾陽見處固非。十八問亦不足觀矣。使十八問為是。則汾陽之見處元是。三玄之頌亦是矣。老僧道。汾陽即是。是汝不是。汝更花言巧語。將自禁自犯。加汾陽分上。一讚一訶。加老僧分上。老僧不惜眉毛。為汝說破。大抵祖師門下。隨立隨掃。汾陽有三訣。衲僧難辨別。更擬問如何。拄杖當頭楔。時有僧問如何是三訣。師便打。僧禮拜。汝道者僧會了禮拜。不會禮拜。汾陽一時頌出。復曰。莫祇恁麼記言記語。以當平生。有甚麼利益。據是則自立三訣。尚且自掃。況臨濟三玄。肯似汝等癡人。一向建立。所以道。汾陽即是。是汝不是。
  龍德府尹李矦。與師有舊。請師主承天。使者三至。不赴。使者受罰。復至曰。必得師俱往。不然有死而已。師曰。老病業已不出山。借往當先後之。何必俱耶。使者曰。師諾則先後惟所擇。師乃令設饌俶裝。告眾曰。老僧去也。誰人隨得。一僧出曰。某甲隨得。師曰。汝日行幾里。曰五十里。師曰。汝隨我不得。又一僧出曰。某甲日行七十里。師曰。汝亦隨我不得。侍者出曰。某甲隨得。但和尚到處即到。師曰。汝乃隨得老僧。復顧使者曰。吾先行矣。停箸而化。侍者即立化于側。閱世七十有八。坐五十六夏。
  救曰。灌嬰滕公樊噲等。從漢高起豐沛間。攻城掠地。隨功而漸進。至漢有天下。數人者位不過封侯。至若韓信。則一見而授以上將之權。此先爵而後功者也。若夫冐處尊位。而功業罔逮。尠有不夷滅者。功業建矣。而稍自矜伐。亦尠有不夷滅者。楞嚴曰。理須頓悟。事以漸修。長沙曰。功未齊于諸聖。夫三乘十地。灌嬰滕公比也。功勝于悟。大心凡夫。超宗越格。韓信比也。悟勝于功。無功之功也。予以是觀汾陽之悟之行。豈非直授上將。而不矜功伐者歟。據楞嚴曰。理則頓悟。乘悟併銷。事在漸除。因次第盡。潭吉改理須頓悟。事以漸修。配長沙云。功未齊於諸聖。試問潭吉。因甚佛說理則頓悟。遂以乘悟併銷耶。老僧敢道不須先除事。但須先悟理。乘頓悟力。然後世出世間。一切事自除。故謂因次第盡耳。如潭吉事以漸修。喚甚麼作事。又作麼生修耶。長沙因皓月供奉。問果上涅槃。曰功未齊於諸聖。問因中涅槃。曰大德是。潭吉何不於大德是。直下薦取。而業識茫茫。無本可據。反據攻城掠地。隨功漸進者。比三乘十地。功勝於悟。直授上將。先爵後功者。比大心凡夫。悟勝於功耶。老僧只據世尊。生在王宮。又為長子。尚捨而出家。睹明星悟道。反希罕直授上將耶。臨濟道。無依道人。是諸佛之母。若悟無依。佛亦無得。功伐二字。向何處安著。更可直授上將。塗污得他耶。大抵頓悟漸修。未齊諸聖。暨其力未充等語。最能賺一切人。生下劣想。不見修山主曰。筍畢竟成竹去。如今作篾使還得麼。進山主曰。汝向後自悟去在。潭吉等若自悟去。便知從前咬古人言句。以為綱宗。不值一笑。長沙因僧亡。以手摩之曰。大眾。此僧却真實為諸人提綱。汝等還委悉麼。

  慈明

  救曰。寓言有之曰。臧與穀二人。相與牧羊。而俱亡其羊。問臧奚事。則挾策讀書。問糓奚事。則博賽以遊。二人者。事業不同。其於亡羊一也。予甞以此為吾道之譬。故溈山曰。凡聖情盡。體露真常。理事不二。即如如佛。慈明其庶幾。夫隨食嗔者若穀。而守聖見者臧也。雖優劣燎然。其為不了則一。近世邪禪。以任情恣縱。為事事無礙。譬捨伯夷而師盜跖。其淪墮不益甚乎。潭吉譏近世邪禪。以任情恣縱。為事事無礙。夫任情恣縱。安可謂事事無礙耶。據真淨道。事事無礙。如意自在。十字街頭。打開布袋。手把猪頭。口誦淨戒。此正與溈山。凡聖情盡。體露真常。理事不二。即如如佛。同一鼻孔出氣。何以故。把猪頭的是手。誦淨戒的是口。你道是凡是聖。堂堂獨露。不涉聖凡。所謂體露真常者此也。老僧一棒不作一棒用。直指一切人。體露真常。則凡情聖見。欲覔覔不得。欲起起不來矣。說甚麼臧穀夷跖。總之潭吉習學外典。譬喻多方。老僧一味直說。棒打石人頭。嚗嚗論實事。
  ▲潭州石霜楚圓慈明禪師。汾陽嗣。出全州清湘李氏。少為書生。年二十二。依城南湘山隱靜寺得度。其母有賢行。使之遊方。師連眉秀目。頎然豐碩。然忽繩墨。所至為老宿所呵。以為少叢林。師崖柴而笑曰。龍象蹴踏。非驢所堪。甞槖骨董箱。以竹杖荷之。遊襄沔間。與守芝谷泉。俱結伴入洛中。聞汾陽昭禪師道望。為天下第一。決志親依。時朝廷方問罪河東。潞澤皆屯重兵。多勸其無行。師不顧。渡大河。登太行。易衣類廝養。竄名火隊中。露眠草宿。至龍州。遂造汾陽。昭公壯之。經二年。未許入室。師詣昭。昭揣其志。必詬罵。使令者或毀詆諸方。及有所訓。皆流俗鄙事。一夕訴曰。自至法席。已再夏。不蒙指示。但增世俗塵勞。念歲月飄忽。己事不明。失出家之利。語未卒。昭公熟視。罵曰是惡知識。敢裨販我。怒舉杖逐之。師擬伸救。昭公掩其口。師大悟曰。乃知臨濟道出常情。服役七年。辭去。
  救曰。臨濟曰。黃檗佛法無多子。而石霜則曰。乃知臨濟道出常情。顧二老生平行履。如香象渡河。截流而過。不容野干狐狗。窺其武跡。道固然也。彼未具出情之見者。則悟與宗旨。打作兩段。泥之謗之。又何恠焉。老僧一棒不作一棒用。直指一切人。箇箇自悟。此外別無宗旨。非黃檗三度打臨濟。使自悟佛法無多子。汾陽舉杖逐慈明。復掩其口。不容伸救。使自悟濟道出常情者乎。師子游行。豈求伴侶。壯士展臂。不藉他力。若道老僧步武黃檗汾陽。即瞎却汝眼也。彼漢月者。於漢月外。執古人言句。以為宗旨。則宗旨與自悟。打作兩橛明矣。
  示眾。以拄杖擊禪床。一下云。大眾還會麼。不見道。一擊忘所知。更不假修治。諸方達道者。咸言上上機。香嚴恁麼悟去。分明悟得如來禪。祖師禪未夢見在。且道祖師禪有甚長處。若向言中取則。誤賺後人。直饒棒下承當。孤負先聖。萬法本閑。惟人自閙。所以山僧居福嚴。只見福嚴境界。晏起早眠。有時雲生碧嶂。有時月落寒潭。音聲鳥飛鳴般若臺前。娑羅花香散祝融峰畔。把瘦筇坐盤陀石。與五湖衲子。時話玄微。灰頭土面。住興化只見興化家風。迎來送去。門連城市。車馬駢填。漁唱瀟湘。猿啼嶽麓。絲竹歌謠。時時入耳。復與四海高人。日談禪道。歲月都亡。且道居深山住城郭。還有優劣也無。試道看。良久云。是處是慈氏。無門無善財。
  救曰。師有玄要頌。其末曰。報汝參玄士。棒喝要臨時。闢書引為一棒之據。不知所重在臨時二字也。羅山曰。你若野干鳴。我即師子吼。我若野干鳴。你亦師子吼。你若師子吼。我亦師子吼。臨時布取。意句有主宰。德山曰。我宗無語句。亦無一法與人。若闢書自云。千問千棒。萬問萬打。是確定不易矣。惡得謂之臨時哉。以主人公為棒眼。種種露布。惡得謂之無法與人哉。臨濟曰。有時奪人不奪境。有時奪境不奪人。有時人境兩俱奪。有時人境俱不奪。乃至有時一喝不作一喝用。數有時字。正見慈明頌意。予故備錄之。以待具眼者。據玄沙上堂。我今問汝。汝諸人還有眼麼。若有。即今便合識得。還識得麼。若不識。被我喚作生盲底人。還是麼。老僧亦問潭吉。汝還有眼麼。若有。即今眼在甚麼處。更須待具眼麼。若待具眼者。便是自不具眼。被老僧喚作生盲底人。汝還諱得麼。大抵汝等諸人。自不具眼。一味只聽虗聲。古人道。聞舉主人公。便可打箇[跳-兆+孛]跳。若舉衲僧巴鼻。更無下口處。此等說話。正好捉呆。汝便作實法會。道主人公。不是衲僧巴鼻。老僧問汝。主人公是長是短。是白是黑。衲僧巴鼻。是一孔是兩孔。是向上是向下。汝試定當看。定當得出。許汝說衲僧鼻孔。超過主人公。笑老僧以主人公為棒眼。却也未遲。若定當不出。切莫亂統。何以故。師子口。不逐閑塊。只解咬人。老僧棒不落別處。只解打人。千問千棒。萬問萬棒。驀頭炤腦。劈脊攔腰。直指一切人。各各薦取自家面目。各各摸取自家鼻孔。所謂棒頭有眼明如日者此也。若不據人為棒眼。則棒作棒用。亦致人棒作棒會。棒作棒用。即為瞎棒。棒作棒會。即為瞎漢。瞎棒打瞎漢。失却老僧一隻眼。併失却臨濟一隻眼矣。昔汾陽至首山。問百丈卷席意旨如何。曰龍袖拂開全體現。曰師意如何。曰象王行處絕狐踪。於是大悟言下。拜而起曰。萬古碧潭空界月。再三撈摝始應知。有問者曰。見何道理。便爾自肯。曰正是我放身命處。此非從上大老。以自肯為宗旨乎。老僧無一法與人。只據一棒不作一棒用。直指一切人放身命處。者裏石火莫及。電光罔通。眨得眼來。千里萬里。是乃所謂臨時耳。非有時打。有時不打。便當得殺活臨時也。汝等自不具眼。死在句下。聞說有時便作有時會。即如臨濟道。直是現今。更無時節。又將作無時會耶。

  楊岐

  救曰。玉在山則秀。珠在川則媚。道之在人也。寧獨不然。予觀會公。深得慈明之道。服勤甚久。至出世而同參者。不知其履實踐真。深韜厚晦。去今日實霄壤。浮山遠錄公。謂首座曰。所以治心。須求妙悟悟則神和氣靜。容敬色莊。妄想情慮。皆融為真心矣。以此治心。心自靈妙。然後導物。孰不從化。遠公首山之嫡孫也。所示如此。而近世稱悟者。狀若屠兒魁膾。出言行事。禽獸之不若。而世人敬之。意其有悟耳。予願好心護法。而道眼未明者。以遠公之言辨之。漢月錯謂。威者形之外者也。音者聲之外者也。威音既在形聲之外。浮山遠錄公。如何道悟則神和氣靜。容敬色莊耶。潭吉據神和氣靜。容敬色莊。謗近世悟者。狀若屠兒魁膾。老僧道。只怕他不是悟的。若果是悟的。則神和氣靜。也是者箇容色。屠兒魁膾。也是者箇容色。不見廣額屠兒。放下屠刀。道我是千佛一數。佛果謂妙喜云。或有箇禪和子。得似老僧。汝又如何支遣。妙喜云。何幸如之。正如東坡說。作劊子手一生。得遇一箇肥漢剮。悟呵呵大笑。總之潭吉此章說話。正救漢月謂。臨濟立賓主之法。拱揖相讓。何等舒徐。如束帶立朝。光輝赫奕云云。誣謗老僧。為極麤一棒。所以前年與他書。舉普化不在毛吞巨海。芥納須彌上作活計。直踏倒飯床。與臨濟賓主相見。雖臨濟兩次徵勘。化到底不變不易。故濟乃吐舌。見得漢月不據本分。說麤說細。未免識者笑耳。遠錄公謂首座曰。悟則神和氣靜。容敬色莊。老僧即不然。悟則向上全提。大機大用。不見道。要做臨濟烜赫兒孫。直須翻轉面皮始得。
  ▲楊岐方會禪師。慈明嗣。袁州宜春冷氏子。少警敏。不事筆硯。及出家閱經典。輙自神會。折節參老宿慈明。自南源徙道吾石霜。師皆佐之。總院事。依之雖久。然未有省發。每咨參。明曰。庫司事繁。且去。他日又問。明曰。監事異日兒孫遍天下在。何用忙為。一日明適出。雨忽作。師偵之小徑。既見。遂搊住曰。遮老漢今日須與我說。不說打你去。明曰。監事知是般事便休。語未卒。師大悟。即拜於泥塗。問曰。狹路相逢時如何。明曰。你且躲避。我要那裏去。師歸。來日具威儀。詣方丈禮謝。明呵曰。未在。慈明飯罷恒山行。禪者問道。多失所在。師闞其出未遠。即撾皷集眾。慈明怒數曰。小叢林暮而陞座。何從得此規繩乎。師曰。汾陽乃晚參也。一日明上堂。師出問。幽鳥語喃喃。辭雲入亂峰時如何。明曰。我行荒草裏。汝又入深村。師曰。官不容針。更借一問。明便喝。師曰好喝。明又喝。師亦喝。明連喝兩喝。師禮拜。明曰。此事是箇人方能擔荷。師拂袖便行。
  救曰。後代悟繇。非強作主宰。便屬依通。如此等悟處。千中無一。老僧但據初祖章救曰。廓然無聖。塗毒皷聲也。雪竇以本語作頌。可謂白圭無玷。死在佛果碧巖集句下。三祖信心銘。救曰。至道本無難易。但不揀擇即是。譬夫畵龍云云。死在中峰闢義學句下。便曉得潭吉。依他作解。不過是箇學語之流。一味掠虗。自己全無本據。若實見得後代師家。無如楊岐之悟者。一一指出。尚屬依通。況混說千中無一。其誰信之。
  問僧。秋色依依。朝離何處。曰去夏在上藍。師曰。不涉程途一句。作麼生道。曰兩重公案。師曰。謝上座答話。僧便喝。師曰。那裏學得者虗頭來。曰明眼尊宿難瞞。師曰。恁麼則楊岐隨上座去也。僧擬議。師曰。念汝鄉人在此。放汝三十棒。
  救曰。覺範謂師之施設。如玉工治璵璠。碔砆廢矣。觀其接白雲。并勘僧作略。信然。寶訓載師。初住楊岐。老屋敗椽。適隆冬雪霰滿床。居不遑處。衲子投誠。願充修造。師却之曰。我佛有言。時當減劫。高岸深谷。變遷不常。安得圓滿如意。自求稱足。汝等出家學道。做手脚未穩。已是四五十歲。詎有閒工夫事豐屋耶。竟辭之。翌日上堂曰。楊岐乍住屋壁疎。滿床盡撒雪珍珠。縮却項。暗嗟吁。翻憶古人樹下居。其高風遠韻。千古如見。老僧道。祇如楊岐云。縮却項。暗嗟吁。翻憶古人樹下居。果嗟歎之辭耶。抑別有話會耶。若別有話會。潭吉謂其高風遠韻。千古如見。不過讚嘆之辭耳。實未夢見楊岐意在。妄稱勘僧作略。豈不是拾覺範的唾餘。

  ▲舒州白雲守端禪師

  楊岐嗣。衡陽葛氏子。幼事翰墨。冠依茶陵郁禪師披削。往參楊岐。岐一日忽問。受業師為誰。師曰。茶陵郁和尚。岐曰。吾聞伊過橋遭顛有省。作偈甚奇。能記否。師誦曰。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關鎻。今朝塵盡光生。炤破山河萬朵。岐笑而趨起。師愕然。通夕不寐。黎明咨詢之。適歲暮。岐曰。汝見昨日打敺儺者麼。曰見。岐曰。汝一籌不及渠。師愈大駭曰。何謂也。岐曰。渠愛人笑。汝怕人笑。師大悟。
  示眾云。佛身充滿於法界。普現一切羣生前。隨緣赴感靡不周。而常處此菩提座。大眾。作麼生說箇隨緣赴感底道理。祇於一彈指間。盡大地含生根機。一時應得周足。而未甞動著一毫頭。便且喚作隨緣赴感。而常處此座。祇如山僧。此者受法華請。相次與大眾相別去。宿松縣裏開堂了。方歸院去。且道還離此座也無。若道離。則世諦流布。若道不離。作麼生見得箇不離底事。莫是無邊剎境。自他不隔於毫端。十世古今。始終不離於當念麼。又莫是一切無心一時自徧麼。若恁麼。正是掉棒打月。到者裏。直須悟始得。悟後更須遇人始得。你道既悟了便休。又何必更須遇人。若悟了遇人底。當垂手方便之時。著著自有出身之路。不瞎却學者眼。若祇得乾蘿菔頭底。不惟瞎却學者眼。兼自己動便先自傷鋒犯手。你看我楊岐先師問慈明師翁。幽鳥語喃喃。辭雲入亂峰時如何。明曰。我行荒草裏。汝又入深村。曰官不容針。更借一問。明便喝。曰好喝。明又喝。岐亦喝。明連喝兩喝。岐禮拜。明曰。此事是箇人。方能擔荷。岐拂袖便行。大眾須知悟了遇人者。向十字街頭與人相逢。却在千峰頂上握手。千峰頂上相逢。却在十字街頭握手。所以山僧甞有頌云。他人住處我不住。他人行處我不行。不是為人難共聚。大都緇素要分明。山僧此者臨行。解開布袋頭。一時撒在諸人面前了也。有眼者莫錯怪好。珍重。
  救曰。昔妙喜大徹後。反於數禪客有疑。乃以問昭覺。覺曰。我禪如大海。你須將箇大海傾去始得。若將鉢盂盛得些子。是伊器量如此。吾當奈何。嗟嗟。今日以鉢盂盛得者。若真海水。於此末世。亦表表可觀矣。其所盛又皆污穢不堪之物。便欲撥棄師法。顛狂橫悖。牢不可開。三復白雲之語。為之涕泗。昭覺道。我禪如大海。你須將箇大海傾去始得。若將鉢盂盛得些子。是伊器量如此。後來妙喜也說道。以限量心。欲入廣大境界。縱然入得。如持蠡酌海。一蠡縱滿。能得幾何。然蠡中之水。未入蠡時。即是無限量底水。為你境界只如此。大生滿足想。故此無限量境界。亦隨你器量滿足。非是大海水。只有許多。他又道。諸方學得底是海蠡禪。我者裏是海蚌禪。何謂海蠡禪。口傳心授。露布葛藤。印板上打來。模子裏脫出者是。何謂海蚌禪。開口便見心肝五臟。差珍異寶。都在面前。閉却口時。無處覔伊縫罅者是。據此看來。漢月是海蚌禪耶。是海蠡禪耶。穿鑿古人言句。以為宗旨。不惟自謗。亦乃謗他古人。如在大海底坐。更展手向海外。問人乞水。被一杓污穢不堪之物。驀頭澆了。全然不識好惡。便沒頭浸在裏許。雜毒入心。放捨不下。轉生咬嚼。魔魅後昆。昭覺見禪客。將箇鉢盂。盛些子海水。尚喚吾當奈何。今漢月於大海外。別將箇曲曲折折底蠡兒。滿盛污穢不堪。種種雜毒之物。累老僧費盡娘生力氣。闢之又闢。直洗滌到今。猶不能得潔淨去。吾當奈何。吾當奈何。潭吉等掉棒打月。正是白雲道底。至于悟後更須遇人。待你悟了向你道。

  ▲蘄州五祖法演禪師

  白雲嗣。綿州鄧氏子。年三十五。始棄家。祝髮受具。往成都。習唯識百法等論。因聞菩薩入見道時。智與理冥。境與神會。不分能證所證。西天外道甞難比丘曰。既不分能證所證。却以何為證。無能對者。外道貶之。令不鳴鐘皷。反披袈裟。三藏裝法師至彼。救此義曰。如人飲水。冷煖自知。乃通其難。師曰。冷煖則可知矣。如何是知底事。遂往質本講曰。不知自知之理如何。講莫疏其問。但誘曰。汝欲明此。當往南方。扣傳佛心宗者。師即負笈出關。所見尊宿。無不以此咨決。所疑終不破。洎謁圓照本禪師。古今因緣會盡。惟不會僧問興化四方八面來時如何。化云。打中間底。僧作禮。化云。我昨日赴箇村齋。中途遇一陣卒風暴雨。却向古廟裏避得過。請益本。本云。此是臨濟下因緣。須是問他家兒孫始得。
  師遂謁浮山遠禪師。請益前話。遠云。我有箇譬喻。說似你。你一似箇三家村裏賣柴漢子。把箇匾檐。橫在腰。向十字街頭。立地問人。中書堂今日商量甚麼事。師默計云。若如此。大故未在。遠一日語師曰。吾老矣。恐虗度子光陰。可往依白雲。此老雖後生吾未識面。但見其頌臨濟三頓棒話。有過人處。必能了子大事。
  師澘然禮辭。至白雲。遂舉僧問南泉摩尼珠話請問。雲叱之。師領悟。獻投機偈曰。山前一片閑田地。叉手叮嚀問祖翁。幾度賣來還自買。為憐松竹引清風。雲特印可。令掌磨事。一日有僧見磨轉。遽指以問師曰。此神通耶。法爾耶。師褰衣旋磨一匝。僧無語。未幾雲至。語師曰。有數禪客。自廬山來。皆有悟入處。教伊說亦說得有來繇。舉因緣問伊亦明得。教伊下語亦下得。祇是未在。師於是大疑。私自計曰。既悟了。說亦說得。明亦明得。如何却未在。遂參究累日。忽然省悟。從前寶惜。一時放下。走見白雲。雲為手舞足蹈。師亦一笑而已。已後曰。吾因茲出一身白汗。便明得下載清風。
  救曰。浮山以一頌識白雲。祥菴主以一轉語識聰老。香林遠在雲門作侍者十八年。方大悟。既辭行。一轉語不愜。更留三年。古人重言句如此。故其說法。造次顛沛之際。不失綱宗。坐笑立談之頃。知其魔佛。此所謂定龍蛇眼也。予歷觀古德法式。亡此眼者。葢二百餘年矣。你看白雲端。頌臨濟三頓棒話。一拳拳倒黃鶴樓。一趯趯翻鸚鵡洲。便能指出臨濟所以悟處。有意氣時添意氣。不風流處也風流。便能指出臨濟全體作用處。正與老僧說的鼻孔一般。何曾像潭吉。認知痛知癢。為棒頭拂著的道理。洞山聰答僧問。既是泗州大聖。為甚麼却向楊州出現。曰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有僧舉似祥菴主。主大驚曰。雲門兒孫猶在。聰出世後。示僧曰。祖師西來。特唱此事。自是上座不薦。所以從門入者。不是家珍。認影迷頭。豈非大錯。既是祖師西來。特唱此事。又何必對眾忉忉。據是聰老曷甞重言句來。香林遠依雲門。門每呼遠侍者。遠應諾。門曰。是甚麼。如此者十八年。一日方悟。門曰。我乃今更不呼汝矣。遠一日辭門。門曰。光含萬象一句。作麼生道。遠擬議。門令更住三年。據雲門氣宇如王。擬議尚不許。況重言句乎。所以古人道。胸襟流出。葢天葢地。非是做言語。求奇特。他人道不出。錦心繡口。意句尖新之謂。潭吉等將古人言句。妄生穿鑿。遞相傳習。却成惡口小家。謗古人已甚。況敢謗二百餘年祖宗。不具此眼。天壤間。乃有此等兒孫。救中又道。已呈投機頌。白雲業已許可。又乃重出白汗。今人不能無疑。難矣哉。禪之不可不悟不可不大悟。不可不明大法。所云大法者。非區區卜度名相而已也。據五祖道。吾因茲出一身白汗。便明得下載清風。以證從前寶惜。一時放下。何甞言禪之不可不悟。不可不大悟。不可不明大法來。總之潭吉。未夢見五祖汗氣。故如是亂說。上文重言句。此又謂非區區名相。自語相違。難道名相不是言句。故曰遁辭知其所窮。
  圓悟一日請益臨濟四賓主怎生。師云。也祇是箇程限。是甚麼閑事。又云。我者裏恰似馬前相撲。倒便休。
  救曰。五祖此言。吐出臨濟心髓。自風穴首山而下。言賓主者。未能如此親切。闢書引程限二字。抹殺臨濟。譬求無父之子。眾雌而無雄。又奚卵焉。老僧只據五祖道。我者裏恰似馬前相撲倒便休。為最親切。故一棒不作一棒用。直指一切人。自倒而已。如謂眾雌無雄。又奚卵焉。是殆不然。眾雌亦有卵。但不能成子以破卵耳。香嚴曰。子啐母啄。子覺母殼。子母俱亡。應緣不錯。同道唱和。妙云獨脚。悟此便知老僧指人自倒的落處。亦知五祖撲倒便休的落處。漢月抹殺老僧。真乃無父之子。反謂老僧抹殺臨濟耶。闢書引程限二字。便為抹殺臨濟。即如五祖道。是甚麼閑事。汝又作麼生。
  師垂語曰。譬如水牯牛過窗櫺。頭角四蹄都過了。因甚尾巴過不得。
  潭吉謂闢書曰。宗旨為尾巴。說宗旨者過不得。唯老僧一棒過得。老僧與劉居士書云。惟有尾巴過不得者。正居士倚古人語句。廉纖不絕者是。所以高峰頌。等閑放出者牛兒。頭角分明舉似誰。若向尾巴尖上會。新羅鷂子過多時。潭吉等。廉廉纖纖。正向尾巴尖上會耳。老僧試問潭吉。汝等諸人還有尾巴也無。即如老僧一棒。直打漢月到底。打漢月分上耶。抑打漢月尾巴上耶。於斯明得。便知宗旨落處畢竟不向尾巴上會。過得過不得。非唯謗老僧。亦乃自謗。五祖垂語曰。譬如水牯牛過窗櫺。頭角四蹄都過了。因甚尾巴過不得。當時老僧若在座下。要問五祖。頭角四蹄都過了。因甚尾巴過不得。管取他呵呵大笑。黃龍云。已過關者。掉臂徑去。安知有關吏。老僧是也。從關吏問可否。此未過關者。汝等諸人是也。認宗旨為尾巴。敢保頭角四蹄。總未過在救曰。五祖曰。先師語拙。當時不以為慢尊。大慧欲毀碧巖集板。當時不以為好高逞己。黃檗溈仰不許馬祖下諸尊宿。當時不以為人我是非。知此道公也。今海內緇素。至賢且明者。猶曰。三峰之爭宗旨誠是。但名分則不可。嗚呼。是道輕於名分矣。且二老年德。相去不甚遠。所以屈身折節。尊臨濟之道而已矣。苟捨道。名分何自而生耶。嗚呼。至明且賢。而為此說者。特未知道耳。據白雲端。頌汝是惠超因緣。一文大光錢。買得箇油糍。喫向肚裏了。當下便不饑。本色宗匠。發明本分事。覔巧且不可得。拙從何來。五祖謂先師語拙。正提唱一番。使人領略於言句之外。何甞欺壓白雲來。佛果作碧巖集。宗門至此一大變。本色宗匠。須以本分接人。一時籍沒了他家計。却更要他納物事。教他無所從出。始肯捨命。討箇死處。若向言句上拈提。便放他一條活路。大慧欲毀其板。是則名為知恩報恩者。又何甞欺壓佛果來。黃檗謂眾曰。還知大唐國裏無禪師麼。時有僧問。諸方尊宿。盡聚眾開化。為甚却道無禪師。檗云。不道無禪。只是無師。闍黎不見馬大師下。有八十四人坐道場。得馬師正法眼者。止三兩人。廬山歸宗和尚是其一。出家人。須知有從上事分始得。溈山問仰山。百丈再參馬祖因緣。此二尊宿意旨如何。仰曰。此是顯大機大用。溈曰。馬祖出八十四人善知識。幾人得大機。幾人得大用。仰曰。百丈得大機。黃檗得大用。餘者盡是唱導之師。溈曰。如是如是。葢大機大用。原出黃檗口中。百丈謂眾。佛法不是小事。老僧被馬大師一喝。直得三日耳聾。檗聞舉。不覺吐舌。丈曰。子已後莫承嗣馬祖去麼。檗曰不然。今日因和尚舉。得見馬祖大機之用。然且不識馬祖。若承嗣馬祖。已後喪我兒孫。丈曰。如是。見與師齊。減師半德。見過於師。方堪傳授。子甚有超師之見。檗便禮拜。丈一日問檗。甚麼處去來。曰大雄山下采菌子來。丈曰。還見大蟲麼。檗便作虎聲。丈拈斧作斫勢。檗即打丈一摑。丈吟吟而笑。上堂曰。大雄山下。有一大蟲。汝等諸人。也須好看。百丈老漢。今日親遭一口。又丈上堂。舉野狐因緣。檗便問。古人錯祗對一轉語。五百生墮野狐身。轉轉不錯。合作箇甚麼。丈曰。近前與汝道。檗近前。與丈一掌。丈拍手笑曰。將謂胡鬚赤。更有赤鬚胡。可見檗大機大用。果有超師之作。乃至臨濟。三度問佛法的的大意。檗三度與六十痛棒。本色宗匠。只以本分草料接人。葢如此。若大機大用。不是宗旨。檗何故謂馬大師下。八十四人坐道場。得馬師正法眼者。止三兩人。特指歸宗是其一。不見僧辭宗。宗問甚麼處去。曰諸方學五味禪去。宗曰。諸方有五味禪。我者裏祇有一味禪。曰如何是一味禪。宗便打。僧曰。會也會也。宗曰。道道。僧擬議。宗又打。僧後到黃檗舉前話。檗特上堂曰。馬大師下。出八十四人善知識。問著箇箇屙漉漉地。祇有歸宗較些子。據一味禪。問著便打。擬議又打。故謂歸宗較些子。據老婆心。問著便打。三問三打。故謂黃檗得大用。即老僧所謂本色本分。無別法與人者。然則溈仰推黃檗。黃檗推歸宗。無非發明從上事。且不是欺壓馬祖下諸尊宿。又何甞欺壓百丈。并欺壓馬祖來。今漢月好高逞己。以致慢尊。欺壓老僧為一橛頭硬禪。更加人我是非。諍論不已。老僧要將極麤一棒。整頓漢月到底。只為他妄立一○。為千佛萬佛之祖。鑽出雙頭獨結。四法交加。種種奇名異相。又遍搜古今三法。死配三玄三要。以為臨濟宗旨。埋沒己靈。孤負先聖。古人謂臨濟全機大用。棒喝交馳。劍刃上求人。電光中垂手。漢月一味抹殺。只逐他玄要的閑塊。謂是堂奧中事。竊臨濟之名。自成一家外道。累老僧以本色本分。反覆勸諭。諭之不得。一闢再闢。闢至今日而猶不已者。為道也。非為名分也。即百丈親舉再參馬祖因緣。黃檗親聞吐舌。猶謂若承嗣馬祖。已後喪我兒孫。何況自唐迄我明。中間隔五代宋元。漢月乃望空啟告。攀臨濟為真師。老僧要問漢月。面皮厚多少。古人道。威音王以後。無師自悟。盡是天然外道。漢月抹殺老僧。便是外道種子。所以老僧竭力整頓他。亦為道也。非為名分也。總而言之。老僧以本色本分。大機大用為宗旨。漢月以三擊碓。三甕醬三撼門扇。三頓痛棒。死配三玄三要為宗旨。海內大矣。孰是孰非。必有賢且明。起而辨之者。

  天童和尚闢妄求略說卷之七
  天童和尚闢妄救略說卷之八

    侍者 真啟 編

  ▲成都府昭覺寺克勤佛果禪師

  五祖嗣。彭州駱氏子。世宗儒。師兒時日記千言。偶遊妙寂寺見佛書。三復悵然。如獲舊物。曰予殆過去沙門也。即去家。依自省祝髮。從文炤通講說。又從敏行授楞嚴。俄得病瀕死。嘆曰。諸佛涅槃正路。不在文句中。吾欲以聲求色見。宜其無以死也。遂棄去。至真覺勝禪師之席。勝方創背。出血指示師曰。此曹溪一滴也。師矍然。良久曰。道固如是乎。即徒步出蜀。首謁玉泉皓。次依金鑾信大溈喆黃龍心東林度。僉指為法器。而晦堂稱他日臨濟一派屬子矣。最後見五祖。盡其機用。祖皆不諾。乃謂祖強移換人。出不遜語。忿然而去。祖曰。待你著一頓熱病打時。方思量我在。師到金山。染傷寒困極。以平日見處試之。無得力者。追繹五祖之言。乃自誓曰。我病稍間。即歸五祖。病痊。尋歸。祖一見而喜。令即參堂。便入侍者寮。方半月。會部使者解印還蜀。詣祖問道。祖曰。提刑少年曾讀小艶詩否。有兩句頗相近。頻呼小玉元無事。祇要檀郎認得聲。提刑應喏喏。祖曰。且仔細。師適歸。侍立次。問曰。聞和尚舉小艶詩。提刑會否。祖曰。他祇認得聲。師曰。祇要檀郎認得聲。他既認得聲。為甚麼却不是。祖曰。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庭前栢樹子聻。師忽有省。遽出見鷄飛上闌干。鼓翅而鳴。復自謂曰。此豈不是聲。遂袖香入室。通所得。呈偈曰。金鴨香銷錦繡幃。笙歌叢裏醉扶歸。少年一段風流事。祇許佳人獨自知。祖曰。佛祖大事。非小根劣品所能造詣。吾助汝喜。祖徧謂山中耆舊曰。我侍者參得禪也。繇此所至推為上首。
  示隆知藏。五祖老師。平生孤峻。少許可人。乾嚗嚗地壁立。只靠此一著。常自云。如倚一座須彌山。豈可落虗弄滑頭謾人。把箇沒滋味鐵酸饀。劈頭拈似學者。令咬嚼。須待渠桶底子脫。喪却如許惡知惡見。胸次不掛絲毫。透得淨盡。始可下手鍛鍊。方禁得拳踢。然後示以金剛王寶劍。度其果能踐履負荷。淨然無一事。山是山。水是水。更應轉向那邊。千聖羅籠。不肯住處。便契乃祖以來傳持正法眼藏。及至應用為物。仍當驅耕夫牛。奪饑人食。證驗得十成無滲漏。即是本家道流也。摩竭提國親行此令。少林面壁。全提正宗。而時流錯認。遂尚泯默。以為無縫罅。無摸索。壁立萬仞。殊不知本分事。但恣情識搏量。便為高見。此大病也。從上來事。本不如是。巖頭云。只露目前些子箇。如擊石火閃電光。若搆不得。不用疑著。此是向上人行履處。除非知有。莫能知之。趙州喫茶去。秘魔巖擎杈。雪峰輥毬。禾山打鼓。俱胝一指。歸宗拽石。玄沙未徹。德山棒。臨濟喝。並是透頂透底。直截剪斷葛藤。大機大用。千差萬別。會歸一源。可以與人解粘去縛。若隨語作解。即須與本分草料。如十斛驢乳。只以一滴師子乳滴。悉皆迸散。要脚下傳持。相繼綿遠。直須不狥人情。勿使容易。乃端的也。末後一句。始到牢關。誠哉是言。透脫死生。提持正令。全是此箇時節。惟踏著上頭關棙子底。便諳悉也。
  示杲書記。臨濟正宗。自馬師黃檗。闡大機大用。脫羅籠出窠臼。虎驟龍馳。星飛電激。卷舒擒縱。皆據本分。綿綿的的。到興化風穴。唱愈高。機愈峻。西河弄師子。霜華奮金剛王。非深入閫奧。親受印記。皆莫知端倪。徒自名邈。只益戲論。大抵負冲天氣宇。格外提持。不戰屈人兵。殺人不眨眼。尚未彷彿其趣向。況移星換斗。轉天輪。回地軸耶。是故示三玄三要四料簡四賓主金剛王寶劒。踞地師子一喝不作一喝用。探竿影草。一喝分賓主。炤用一時行。許多落索。多少學家。搏量註解。殊不知。我王庫內無如是刀。弄將出來看底。只眨得眼。須是他上流。契證驗認。正按旁提。須還本分種草。豈假梯媒。只如寶壽開堂。三聖推出一僧。壽便打。聖云。你恁麼為人。非獨瞎却者僧眼。瞎却鎮州一城人眼去在。壽擲下拄杖。便歸方丈。興化見同參來。便喝。僧亦喝。化又喝。僧復喝。化云。你看者瞎漢。僧擬議。直打出法堂。侍者問。有何相觸忤。化云。是他也有權。也有實。我將手向伊面前。橫兩遭。却不會。似此瞎漢。不打更待何時。看他本色宗風。逈然殊絕。不貴作略。只欽他眼。正要扶荷正宗。提持宗眼。須是透頂透底。徹骨徹髓。不涉廉纖。逈然獨脫。然後的的相承。可以起此大法幢。然此大法炬。繼他馬祖百丈首山楊岐。不為忝竊爾。
  救曰。妙喜為佛果得意上足。茲錄以源流承接。不能載。存此篇以見意云。夫透法而後忘法。世間技藝且爾。況無上覺道耶。今之撥無宗旨者。若未渡而焚舟。泥於名相者。若忘渡而戀筏。二者俱病。惟此篇足以起之。老僧據潭吉。謂妙喜為佛果得意上足。茲錄以源流承接。不能載。存此篇以見意。暨佛果總論中。近代師承。有若演之於師。師之於杲者乎。而不及我虎丘。讀之不覺毛竪。漢月妄攀高峰為得心之師。覺範為印法之師。真師則臨濟。正若世間無父之子。認三姓為父親。遺臭萬年。唾罵不盡。今救中既謂源流承接。豈可不顧源流。仰扳妙喜。夾雜於其間。是潭吉又一雜種也。昔佛果將歸蜀時。因應菴華欲隨入蜀。親囑其見彰教。如潭吉所云。佛果何故賺應菴。而不指見妙喜耶。且妙喜於衛所。親書偈以寄應菴云。坐斷金輪第一峰。千妖百怪盡潛踪。年來又得真消息。報道楊岐正脉通。何為者耶。若我虎丘隆。非佛果得意上足。豈惟佛果。不當囑應菴往見而虎丘出應菴。妙喜亦不當謂楊岐正脉。爾時一切人。又不當並稱大慧應菴。為二甘露門矣。可見潭吉逆種無知。是箇極炎凉的光頭俗物。故以從人學底技藝。喻人人本具。無上覺道。泥於名相。忘渡戀筏。豈非親口親言。至謂透法忘法。殊不思古人道時節若至。如迷忽悟。如忘忽憶。又曰。經行及坐臥。常在於其中。正恐暫時忘却。即不堪耳。今潭吉業識茫茫。無本可據。錯認無法與人。以為忘法。據忘之一字。非莾莾蕩蕩。撥無宗旨而何。戀筏焚舟。二者俱病。潭吉等一擔擔了也。即如興化見同參來。便喝。僧亦喝。化又喝。僧復喝。化云。你看者瞎漢。僧擬議。直打出法堂。侍者問。有何相觸忤。化云是他也有權。也有實。及我將手向伊面前橫兩遭。却不會。似此瞎漢。不打更待何時。佛果舉了云。看他本色宗風。逈然殊別。不貴作略。只欽他眼正。要扶荷正宗。提持宗眼。須是透頂透底。徹骨徹髓。不涉廉纖。逈然獨脫。然後的的相承。可以起此大法幢。然此大法炬。繼他馬祖百丈。首山楊岐。不為忝竊爾。漢月潭吉等。謂透法而後忘法。漸次等待。非以廉纖為宗旨。而不據獨脫為宗旨者乎。忝竊可勝嘆哉。老僧本色本分。正眼正宗。即佛果此篇。亦若為我證據。不見道。玄要料揀賓主炤用。許多絡索。多少學家。搏量註解。殊不知我王庫內。無如是刀。又如示我隆祖云。五祖老師。平生孤峻。少許可人。乾嚗嚗地壁立。只靠此一著。常自云。如倚一座須彌山。豈可落虗弄滑頭謾人。亦為老僧證據。漢月等咬古人言句。以為宗旨。老僧要將極麤一棒。直打他到底。佛果老人。葢早已註破矣。若隨語作解。即須與本分草料。如十斛驢乳。只以一滴師子乳滴。悉皆迸散。

  ▲平江虎丘紹隆禪師

  昭覺嗣。和州含山人也。九歲出家於佛慧院。既長遊方。初謁長蘆信禪師。得其大略。有傳佛果語至者。師讀之歎曰。想酢生液。雖未澆腸沃胃。要且使人慶快。苐恨未聆謦欬耳。遂繇寶峰。依湛堂。客黃龍。扣死心禪師。次謁佛果。一日入室。果問曰。見見之時。見非是見。見猶離見。見不能及。舉拳曰。還見麼。師曰見。果曰。頭上安頭。師聞脫然契證。果叱曰。見箇甚麼。師曰。竹密不妨流水過。果肯之。尋俾掌藏教。有問佛果曰。隆藏主柔易若此。何能為哉。果曰。瞌睡虎耳。

  ▲明州天童應菴曇華禪師

  虎丘嗣。蘄州江氏子。生而奇傑。不類凡兒。年十七。依於東禪薙髮。首謁遂和尚。略得染指法味。於是徧參知識。靡所契證。聞佛果住雲居。煆煉學者。師往禮依侍。果乃痛與錐劄。值果返蜀。指見虎丘隆禪師。侍一載。頓明大事。已而訪此菴元。命分座。於是開堂妙嚴。遷歸宗。時大慧在梅陽。有僧傳師示眾語。大慧見之。極口稱歎。復寄偈曰。坐斷金輪第一峰。千妖百怪盡潛踪。年來又得真消息。報道楊岐正脉通。當時與大慧。同稱為二甘露門。
  救曰。臨濟大法。後世得其自受用者。亦間有之。至於驅耕奪食。解粘去縛。應菴華藏而下。能說者未必能用。能用者未必能全用。或有窮而未覈。玩而弗精。故天奇諸老。不復拈起矣。近世遂以宗旨為怪誕。實繇漸而至著也。余述五宗救。得失必書之。非暴其所聞以論先德。葢法之隆替係此。知而罪我。又何憾焉。漢月妄揑一○。為千佛萬佛之祖。謂五宗各出○之一面。則臨濟亦被粘縛於一○矣。更將許多絡索。粘縛臨濟。以為宗旨。抹殺從上來。正眼正宗。自成一家外道。不謂之怪誕而何。潭吉作五宗救。據所聞於漢月者。以論先德。非但順父逆祖已也。將不復拈起四字。抹殺天奇諸祖。將能說者未必能用。能用者未必能全用二語。抹殺應菴華藏下諸祖。殊不知臨濟宗旨。逈然獨脫。無一法與人。諸祖具之為正眼。承之為正宗。不待驅牛奪食。而耕夫自耕夫。饑人自饑人。自繇自在。獨脫無依。直下無粘可解。無縛可去。豈別有一法。為人解粘去縛哉。所謂據自受用身。直指一切人。各各醒自身受用者此耳。潭吉謗應菴下諸祖。得自受用者。亦間有之。而以宗旨為怪誕。實繇漸至著。不見汾陽道。明取古人意旨。通變自在。受用無窮。喚作自受用身。豈有得自受用。不明宗旨者。又豈有不明宗旨。得自受用者。葢本色衲僧。據自受用身。逈然獨脫。以本分草料。直指一切人。各各醒自身受用。別無一法與人。即此是臨濟宗旨。即此是臨濟敲骨取髓。痛下針錐。驅耕夫之牛。奪饑人之食的手段。潭吉自未甞悟。據所聞於漢月者。作五宗救以救五宗原。妄將宗旨受用。打做兩橛。粘縛先聖。抹殺祖宗。嗚呼。此其所以為怪誕也與。此其所以為怪誕也與。

  ▲明州天童密菴咸傑禪師

  應菴嗣。福州鄭氏子。其母夢廬山老僧入舍。遂舉師。自幼穎異過人。及壯剃髮進具。徧參知識。最後謁應菴華和尚於衢州明果。菴一日問曰。如何是正法眼。答曰。破沙盆。應菴頷之。說偈曰。大徹投機句。當陽廓頂門。相從今四載。徵詰洞無痕。雖未付鉢袋。氣宇吞乾坤。却把正法眼。喚作破沙盆。後出世住衢州烏巨。次遷祥符蔣山華藏。未幾奉詔住徑山及靈隱。
  潭吉據密菴上堂卓拄杖一下云。迷時祇迷者箇。復卓一下云。悟時祇悟者箇。迷悟兩忘。糞掃堆頭重添搕[打-丁+(天/韭)]。莫有向東湧西沒。全機獨脫處。道得一句底麼。若道不得。華藏自道去也。擲拄杖云。三十年後。救曰。典刑猶在。老僧看典刑猶在四字。乃不足之辭。所謂雖無老成人。尚有典刑耳。潭吉每稱祖師心印。自臨濟至應菴。十有二傳。華藏而後。此印漸沒。不知何所考據。即如密菴道。莫有向東湧西沒。全機獨脫處。道得一句底麼。潭吉試道道看。若道不得。莫謗密菴好。

  ▲破菴先禪師

  密菴嗣。廣安王氏子。後出世上堂云。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忍俊不禁。為諸人作箇撇脫。拈拄杖卓一下云。流水暗消溪畔石。勸人除却是非難。

  ▲徑山無準師範禪師

  破菴嗣。生雍氏。蜀之梓州人也。九歲依陰平山道欽出家。初請益成都老宿名堯者坐禪之法。堯曰。禪是何物。坐底是誰。師晝夜體究。一日如廁。提前話有省。次謁育王佛炤禪師。炤問。何處人。師曰劒州。炤曰。帶得劒來麼。師隨聲便喝。炤笑之。至靈隱。破菴先禪師。居第一座。一日遊石筍菴。師隨侍。有道者問曰。胡孫子捉不住。願垂開示。破菴曰。用捉他作麼。如風吹水。自然成紋。師在傍忽大悟。異日開堂拈香。遂嗣破菴先禪師焉。甞受詔住徑山。賜師號曰佛鑑禪師。宋淳祐己酉三月十五日。示寂。其徒請遺偈。乃執筆書云。來時空索索。去也赤條條。要更問端的。天台有石橋。移頃而逝。塔全身於圓炤菴。

  ▲仰山雪巖祖欽禪師

  無準嗣。師初參鐵橛遠。次參天目禮。禮公為松源嫡子。師敬慕之。懷香造其室。禮曰。汝豈不見。臨濟三度問黃檗佛法的的大意。三遭痛棒。末後向大愚肋下築三拳。道原來黃檗佛法無多子。汝但恁麼看。師不喜而出。依舊自作主意。每甞坐禪。一日纔上蒲團。面前豁然一開。如地陷一般。自此目前淨躶躶地。半月餘日。動相不生。然於中夜睡著無夢無想無聞無見之地。又却打作兩橛。凡古人公案。有義路可以咬嚼者。則理會得下。無義路如銀山鐵壁者。却都不會。師雖在徑山無準和尚會下多年。每遇入室。舉主人公便可打箇[跳-兆+孛]跳。若舉衲僧巴鼻佛祖爪牙。更無有下口處。如是十年。不得徹悟。後過浙東天目兩山作住。一日佛殿前行。忽然擡眸。見一株古栢。觸著向來所得境界。和底一時颺下。碍膺之物。撲然而散。自謂如暗室中。在白日之下。走一轉相似。方始得見徑山老人立地處。正好三十拄杖。

  ▲天目高峰原妙禪師

  雪巖嗣。吳江徐氏子也。十五出家於秀水密印寺。二十更衣。入杭之淨慈。立死限。三年學禪。一日父兄尋訪。巍然不顧。初參斷橋倫。令看生從何來死從何去話。脇不至席。口體俱忘。或如廁中單而出。又甞發函忘扄鐍。有同參僧顯慨然曰。吾己事弗克辦。曷若輔之有成。於是朝夕侍奉惟謹。時雪巖欽禪師。寓北澗。師懷香往扣之。方問訊。即打出閉却門。一再往。始得親近。令看無字話。自此參扣無虗日。巖忽問。阿誰與你。拖箇死屍來。聲未絕。便打出。如是不知其幾。一日少林忌辰。隨眾詣三塔。諷經次。忽擡頭覩五祖演和尚真讚曰。百年三萬六千朝。返覆元來是者漢。驀然打破拖死屍之疑。時年二十四矣。先是雪巖移南明。師解夏。即往省之。巖一見便問。阿誰與你。拖箇死屍到者裏。師便喝。巖拈棒。師把住云。今日打某甲不得。曰為甚打不得。師拂袖便出。自此機鋒不讓。一日巖問曰。日間浩浩時。作得主麼。師云。作得主。又問。睡夢中作得主麼。師云。作得主。又問。正睡著時。無夢無想。無見無聞。主在甚麼處。師無語。巖囑曰。從今日去。也不要你學佛學法也。不要你窮古窮今。但只饑來喫飰。困來打眠。纔眠覺來。却抖擻精神。我者一覺主人公。畢竟在甚麼處。安身立命。丙寅冬。奮志入臨安龍鬚。自誓曰。拚一生作箇痴獃漢。決要者一著子明白。越五載。因同參僧推枕子墮地作聲。廓然大徹。自謂如泗州見大聖。遠客還故鄉。元來只是舊時人。不改舊時行履處。
  救曰。金剛王劍。佛祖不留。至虎丘應菴。十有二傳。如器注器。當時有與臨濟。先後出世者。如石霜多枯木眾。以勝妙境界作究竟。至首座化去。不會宗旨。微九峰。孰能反正之。厥後流為默炤邪禪。而真淨五祖妙喜諸老宿。痛斥其非。迨勝朝此病熾作。雖沒量大漢。不免從狐鼠蹊徑中來。賴是二老。生鐵鑄成。終得正悟。雖悟後痛訴昔時之謬。往路之非。而學者耽著恬寂。卒不能捨。甚哉邪法入人之深也。繇是國初至今。多坐不語禪。南北甚行。牢不可破。天童三峰。相並而出。十餘年中。摟盡黑暗魔軍窠臼。然而狂打潑罵。記名泥跡之獘。不旋踵而生。末世說法。其難如此。要當扇以淳風。感以至誠。驗以宗旨。擇以人類。復還馬祖百丈。臨濟興化已來之元氣根本。全機大用。非徒囂囂然口舌爭也。若夫雪巖父子。拈提濟上綱領。下刀發藥。去古人實有間。設使施之今日。獨不可以稱良劑乎。故曰。道。歲也。聖人。時也。老僧即據黃檗打臨濟。大覺打興化。暨馬祖扭百丈鼻。負痛失聲。以迄見僧入門便棒。諸大老。本分草料接人。天下萬世。未有指為狂打者。又如噇酒糟漢。尿牀鬼子。是惡知識。敢裨販我之類。往往極其詬辱。所以古人致疑曰。罵豈慈悲法施耶。答曰。汝作罵會那。遂於言下有省。天下萬世。未有指為潑罵者。何以故。全機大用。不涉廉纖。師子咬人。壁立千仞。即臨濟一喝不作一喝用。老僧一棒不作一棒用。棒頭有眼。喝下知歸。誰敢斥為顛狂。誣為撒潑者乎。妄稱狂打潑罵。自潭吉始。使天下萬世。疑打即是狂。罵即是潑。師家束手結舌。不敢以本分草料接人。自潭吉一言始矣。至於記名泥跡之弊。正漢月潭吉為始。使天下萬世。記四料揀。四炤用。四賓主之名。泥三擊碓。三甕醬。三撼門扇之迹。其流弊可勝道哉。據雪巖高峰。苦參力究。真如生鐵鑄成。所謂不是一番寒徹骨。爭得梅花撲鼻香也。何甞墮默炤邪禪。狐鼠蹊徑來。漢月等自未甞悟。認一夾夾住。便為了當。苦參力究者。不分皂白。槩呵為黑暗魔軍。悞矣悞矣。老僧拈條白棒。立地要人悟去。彼苦參力究。蒲團上二三十年。喚作鈍漢即得。喚作邪禪即不得。又如雪巖接高峰。峰初懷香問訊。便打出閉却門。一再往。始得親近。自此參叩無虗日。巖忽問阿誰與你拖個死屍來。聲未絕便打出。如是不記其數。誠所謂本分草料。痛下鉗錘。潭吉不知何據。囂囂然謂雪巖父子。拈提濟上綱領。下刀發藥。去古人實有間。抹殺雪巖猶不足怪。者高峰老人。是汝漢月。扳為得心之師者。如何也抹殺他。

  ▲天目中峰明本禪師

  高峰嗣。杭之錢塘人。俗姓孫。母李氏。夢無門道者持燈籠至家。遂生師。師神儀挺異。具大人相。離褓襁。便趺坐。能言。便歌讚梵唄。雖嬉戲必為佛事。九歲喪母。十五立誓出家。禮佛燃臂。誓持五戒。日誦法華諸經。夜則常行。困極。以首觸柱自警。甫冠閱傳燈。至菴摩羅女問曼殊。明知生是不生之理。為甚麼却被生死之所流轉。於是致疑。一日誦金剛經。至荷擔如來。恍然開解。內外典籍。輒知義趣。而師自謂。識量依通非悟也。遂往從高峰。薙落於師子院。時年二十有四矣。未幾觀流泉有省。詣峰求證。峰打趁之。適民間訛傳。官選童男女。師因問峰曰。忽有人來問和尚。討童男女時如何。峰曰。我但度竹篦子與他。師言下無碍。於是高峰書真讚付師曰。我相不思議。佛祖莫能視。獨許不肖兒。見得半邊鼻。且俾參徒詣師請益。繇是學者輻湊歸之。如水就下。而師猶深自韜晦。未甞肯以師道自處。一時宰相公卿。上及天子。每虗徑山靈隱諸大剎。齎幣迎師。卒不可致。或踰山泛海以逃。是故居無常處。然所過之地。皆成寶坊。緇素男女無貴賤。皆望塵拜伏。金帛之供。一視而已。師初侍高峰於死關。晝則作務。夜則禪寂。剋勵嚴苦。脇不沾席者十年。詰究研窮。始承記莂。自高峰化後。師或船或庵。榜以幻住。又以自號云。
  中峰舉大覺打興化云。二虎之下。獸不容蹄。兩刃之間。人不容足。當大覺興化。棒喝交馳之際。豈容心思意解於其間哉。雖然。只如大覺云。脫下衲衣。痛與一頓。興化言下大悟。又悟箇甚麼道理。者裏見得。許你作臨濟半箇兒孫。漢月云。興化既悟者兩喝。又道曾學箇賓主句。則何待向軟言句中大悟。中峰道。大覺興化。棒喝交馳。豈容思議。則二老既同鼻孔。化更何待後語耶。今之不識宗旨者。每每藉口中峰。有掃蕩宗旨。藥病之言。據為實法。守住初悟。不肯信有徹底賓主等事。若向者裏了去。便不疑五家。各闡祖師心印之妙也。復頌云。喝既已明。打豈不會。兩度相逢。醒何復醉。衲衣脫下又加槌。黃檗也應百雜碎。堪笑兒孫逐隊多。翻嫌臨濟不足貴。老僧據興化自云。某甲於三聖師兄處。學得箇賓主句。總被師兄折倒了。既是學得的。何甞言悟者兩喝。又何甞於兩喝外。另學箇賓主句。聰只學者兩喝當賓主句耳。所以大覺勘驗他曰。我直下疑你昨日者兩喝。而興化果喝。豈不顯然學喝當賓主句乎。是則喝且不可。況可謂悟者兩喝來。中峰恐人。向棒喝交馳上。心思意解。所以道。二虎之下。獸不容蹄。兩刃之間。人不容足。據大覺云。者瞎漢脫下衲衣。痛與一頓。化於言下大悟。又悟箇甚麼道理。者裏見得。許你作臨濟半箇兒孫。而漢月先裝點興化。悟者兩喝。又道曾學個賓主句。作兩橛話開了。好出漢月謂。何待向軟言句中大悟者有兩意。一欲賍誣興化。先悟者兩喝。故硬作主宰。擬誣類老僧。守住初悟。一橛頭硬禪。不肯信有徹底賓主等事。及五家各以言句。闡祖師心印之妙的宗旨。二為證漢月。昔謂諸方譏萬峰法軟之意。故謂何待向軟言句中大悟耳。據軟言句。則頌中謂。衲衣脫下又加搥。黃檗也應百雜碎。又非相違乎。漢月又不思。初見老僧請陞座。舉有以棒喝為直指。有以言句為直指。言句棒喝雖不同。無非發明祖師直指之旨。如大覺初則一味直打興化。因化不薦。反謂某甲於三聖師兄處。學得箇賓主句。總被師兄折倒了。願與某甲箇安樂法門。故大覺痛口。覿面直指曰。者瞎漢。却來者裏納敗闕。脫下衲衣。痛打一頓。化於言下。薦得臨濟先師於黃檗處。喫棒的道理。非大覺興化。明據言句與棒下。直指無異之旨乎。如是則黃檗大愚。臨濟大覺興化。何甞言於喫棒的道理外。別有所謂宗旨來。又誣謗興化謂。喝既已明。打豈不會。可見漢月。只向棒喝上心思意解。故曰。兩度相逢。醒何復醉。既據醒無復醉。則與前文守住初悟。不肯信有徹底賓主等事。非漢月自語相違乎。且古人有。發心畢竟二不別。若初悟不徹底賓主等事。又說甚麼若不脫下。爭得見骨。若骨有初後之異。賓主之別。則與興化初學得箇賓主句。何以異哉。既謂衲衣脫下又加搥。黃檗也應百雜碎。豈可更貴臨濟哉。所以老僧七書中。謂丈夫自有冲天志。不向如來行處行。況臨濟乎。而況藉口中峰。掃蕩宗旨。宗旨二字。老僧辯之詳矣。你且道阿誰藉口中峰來。藥病之言。據為實法。漢月自欵自供。據守住初悟。不肯信有徹底賓主等事。益為顛倒。若痛與一頓。大悟在前。學賓主句在後。好作是說。以為證據。興化初明明道。學得箇賓主句。次明明道。被大覺棒下折倒。後明明向脫下衲衣。痛與一頓處悟去。是則大覺本分草料。別無一法與人。興化獨脫無依。悟得箇不從人學底。豈若漢月。逐五家言句。認為宗旨。真所謂瞎驢趂隊者。頌中結句。堪笑兒孫逐隊多。天理昭彰。使漢月不打自招。老僧至是不覺一笑。

  ▲伏龍聖壽寺千巖元長禪師

  中峰嗣。蕭山縣人也。俗姓董。家世宗儒。父九鼎。母何氏。晚而生師。欲棄之。嫂謝氏趨救。鞠為子。七歲即就外傳。諸書經目輒成誦。出入莊重。有若成人。其父喜曰。是子當以文行亢吾宗乎。僧曇芳者。師諸父行也。欲乞師為嗣。謝氏難之。未幾師遘疾。甚革。謝氏禱於觀音大士。頃之果愈。遂從芳遊。年十七。摩切九流百氏之言。已而棄之。十九薙髮受具。習律於武林靈芝寺。會行丞相府飰僧。師隨眾受供。時中峰本禪師。先已在座。遙見師。即呼曰。汝日用如何。師曰念佛。峰曰。佛今何在。師擬議。峰厲聲叱之。師胡跪求法要。峰授師以趙州無字話令參。於是縛茅於靈隱山中。未幾復以他務移動。隨順世緣。倐忽十載。乃歎曰。平生志氣。充塞乾坤。今乃作甕裡醯鷄耶。復造靈隱。脇不著蓆者三年。因往望亭。聞鵲聲有省。亟往見中峰。峰又斥之。師憤然來歸。夜將寂。忽鼠食猫飯。墮其器。有聲。恍然開悟。披衣待旦。復往質於中峰。峰問曰。趙州何故言無。師曰。鼠食猫飯。峰曰未在。師曰。飯器破矣。曰破後云何。曰觸碎方甓。峰乃微笑。祝師曰。汝宜善自護持。栖遁巖穴。時節若至。其理自彰。師既受付囑。乃隱天龍之東菴。俄而中竺訢公。及行丞相脫歡。請師出世。師與弟子希昇。杖錫至伏龍山。圖深遁焉。
  漢月云。當時中峰。見此老於猫飯碗破。打碎方甓處。不辯開合。便教住山蓄養。及乎出世。只道得箇響字。若到三峰門下。更須勘過始得。據是不惟謗千巖。悟處不實。并謗中峰。冬瓜印子。失却一隻眼矣。即如道箇響字。亦有何過。雲門因僧問。如何是啐啄之機。答曰響。請問漢月。還肯雲門也無。潭吉舉宋學士。製師塔銘。敘其末曰。濂甞往伏龍山見師。師問曰。聞君閱盡一大藏教。有諸。濂曰然。曰君耳閱乎。目觀乎。曰目觀也。曰使目之能觀者。君謂誰耶。濂揚眉向之。於是相視一笑。締為方外友。以此言之。則臨濟正法眼藏。至師之世。已若大羹玄酒。備而不用久矣。厥後天奇祖翁。只以一誰字誨人云云。據謂正法眼藏。備而不用。謗千巖亦已太甚。即如使目之能觀者謂誰。致天奇舉唱誰字。正亦未有過在。百丈有時說法竟。大眾下堂。乃召之。大眾回首。丈曰。是甚麼。藥山目為百丈下堂句。請問潭吉。還肯百丈也無。若漢月不肯雲門。潭吉不肯百丈。任汝不肯千巖可也。否則千巖老人。與汝父子何仇。一以響字抹殺他。一以誰字抹殺他。請問汝等。是何心行。

  ▲蘇州府鄧尉聖恩寺萬峰時蔚禪師

  千巖嗣。溫州樂清金氏子。母鄭。夢儒釋二人入其寢。覺而生二子。師居末。適有光燭室。鄭懼欲弗舉。其姑保而育之。襁褓中見僧。輒微笑。作合掌態。父母度不可留。使禮越之永慶寺講主昇公出家。時年十一。甞誦法華經。至諸法從本來常自寂滅相。有省。遂入杭。受具戒。參止巖禪師於虎跑。巖示以南泉三不是語。因入達蓬山。卓庵佛跡寺古址。晝夜參究。至忘寢食。一日聞寺主宗律師舉溈山踢倒淨瓶話。忽契悟說偈曰。顛顛倒倒是南泉。累於工夫却半年。當下若能親薦得。如何不進劈胸拳。遂往見止巖。並無見覩公。皆許以法器囑令住山。於是還達蓬。獨處者十年。會止巖圓寂。師往掃塔。忽聞僧方殿主者舉千巖和尚頌。有寄語諸方參學者莫教錯過好時光之句。師即往伏龍。謁千巖焉。纔入門。巖便問。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箇甚麼。師將坐具。打一圓相。叉手而立。復呈偈曰。南泉不是惱人心。有要將心去捉心。不是我心不是佛。性天空廓有何尋。巖允之。舉第一座。未幾復退職潛隱。千巖和尚屢招不起。乃以法衣頂相寄之。後卓錫蘇州鄧尉山。衲子奔集。遂成叢林。

  ▲寶藏普持禪師

  萬峰嗣。住聖恩為二世。萬峰禪師付法。與師偈曰。大愚肋下痛還拳。三要三玄絕正偏。臨濟窟中獅子子。燈燈續燄古今傳。

  ▲東明虗白慧旵禪師

  寶藏嗣。年十四。於丹陽妙覺寺。禮湛然師。薙髮受戒。參雲間松隱。叩其心印。然未心肯。自誓若不徹證不已。因禪定六日。出定舉首覩松。豁然有省。尋至蘇之玄墓聖恩寺。見果林和尚。針芥相投。復指示見寶藏持禪師。且陳悟因。藏叱之曰。佛法如大海。轉入轉深。那得泊在者裏。師遂親炙座下。藏一日問曰。心不是佛。智不是道。汝云何會。師向前問訊。叉手而立。藏呵曰。汝在此許多時。還作者箇見解。師乃發憤忘寢食。至第二夜。驀然徹法源底。遂呈偈曰。一拳打破太虗空。百億須彌不露踪。借問個中誰是主。扶桑湧出一輪紅。藏笑曰。雖然如是。也須善自護持。時節既至。其理自彰。
  救曰。末世禪人。依稀彷彿不必論。即真得一悟者只到問訊叉手處。便起聖解。硬作主宰。既無明眼師匠。為之裁削。久則化醍醐成毒藥矣。據東明出定舉首。覩松有省。原不曾大悟。及乎問訊叉手。只顯前舉首有省之意耳。亦何曾自謂大悟。潭吉以便作聖解。贓誣東明。化醍醐成毒藥。抹殺東明。正為汝自未甞悟。故謂即真得一悟者。只到問訊叉手處。硬作主宰耳。殊不知真得一悟。隨處作主。豈更須硬作主宰。況有凡情聖解。毒藥醍醐。許多絡索來。可見潭吉。不過是學語之流。即依稀彷彿。亦未夢見在。

  ▲杭州東明海舟普慈禪師

  蘇之常熟人。姓錢。世宗儒業。出家於破山。至慧日寺。聽講楞嚴。至但有言說都無實義處。乃曰。言說今日愈多矣。遂歸。日夜閱經。尋思實義。面顏日悴。有居士問曰。師顏色有病。師云。佛法不明故爾。非病也。士曰。佛法不明。何不往府中鄧尉山。問取萬峰和尚去。師聞之。欣然便詣鄧尉見萬峰。峰問曰。沙彌何來。師禮拜。起曰。常熟。峰曰。到此何為。師舉前話。再拜求示。峰便劈頭兩棒。攔背一踏。以脚兩踢曰。只者是實義。師有省。起曰。好只好。太費和尚心力。峰笑而許之。付以偈曰。龜毛付囑與兒孫。兔角拈來要問津。一喝耳聾三日去。箇中消息許誰親。又曰。子當匿跡護持。莫輕為人師範。師自以為得。乃結庵於洞庭山塢。廿有九年。一日僧至。師問曰。上座何來。曰安溪。曰安溪有人麼。曰有虗白和尚。說法不異高峰。曰是誰弟子。曰寶藏。曰有甚言句。僧舉室中驗人語云。心不是佛。智不是道。三藏不是法。是甚麼。下語者皆不契。舉畢。復問曰。曾參寶藏否。師曰。我與寶藏。同參萬峰。僧曰。當日有何所見。遂隱於此。就不再參人去。師曰。我昔日問萬峰。但有言說。都無實義。峰便打。自從此得悟。僧曰。請言得之所以。師曰。但要人知痛癢的是實義是妙心。言說盡屬皮毛。僧曰。若據此見解。生死尚未了。何得言悟。未在未在。不見道。心不是佛。智不是道耶。師遂有疑。即棄庵渡湖。往安溪。詣東明。適有人設齋。師至關前。問明曰。今日齋是什麼滋味。明曰。到口方知。說即遠矣。師曰。如何是到口味。明即打。滅燈曰。識得燈光。何處著落味。即到口。師無語。次日黎明。遣侍者請師。師至。明問曰。曾見人否。師笑曰。見只見一人。說出恐驚人。明曰。假使親見釋迦。依然是箇俗漢。但說何妨。師曰萬峰明曰。為序先後耶。為論佛法耶。若序先後。萬峰會下千人。若論佛法。老闍黎未夢見在。何驚之有。若觀見萬峰。萬峰即今在什麼處。師面赤罔然。明曰。若如此不曾見萬峰。師歸客寮。三晝夜寢食俱忘。偶值香燈繩斷墮地。忽然大悟。詣關前。呈悟繇。明曰。老闍黎承嗣萬峰去。師曰。白公為我打徹。何得承嗣萬峰。明乃笑。遂集眾出關。陞座曰。瞿曇有意向誰傳。迦葉無端開笑顏。到此豈容七佛長。文殊面赤也茫然。今朝好笑東明事。千古令人費唾涎。幸得海公忘我我。濟宗一脉續綿綿。乃擲下拄杖下座。師即入方丈。禮謝明曰。老僧不出月去也。至二十七夜辭眾。二十九日示寂。師仍欲遁歸洞庭。四眾苦留。乃繼其席。萬峰忌日。師拈香指真曰。我幾淹殺你甕裏。幸是普慈若別人。不可救也。爇此瓣香。堪酧接引。喝一喝云。只笑你護短沒頭。師佛法當人情。展坐具禮拜。又拈香云。此一瓣香。供養東明長老。一片赤心鞭策。令余洞遠宗源。連喝兩喝云。受恩深處。便為家有乳。方知是阿娘禮拜起慟哭。歸方丈。臨示寂說偈曰。九十六年於世。七十四載為僧。中間多少誵訛。一見東明消殞。以拂子打○云。釋迦至我。六十二世。有不可數。老和尚又打○云。多向者裏安身。咄。乃投筆而逝。在景泰元年。全身塔於東明左側。得法十二人。
  五宗救。載海舟普慈禪師。據源流。列為東明旵公得法弟子。然未見其語錄。惟萬峰錄中。列為上首。今姑依源流列此。以俟考證。萬峰印記頌云。龜毛付囑與兒孫。兔角拈來要問津。一喝耳聾三日去。個中消息許誰親。海安同知沈貫居士。問師曰。圓覺經云。修多羅教。如標月指。若復見月。了知所標。畢竟非月。此理如何。師舉手曰。經也月也指也。士懵然。師拍案一下云。月落寒潭。士有省。乃云。從此知師之道。非凡情之所能測。救曰。源流之設。若家譜然。所以考定厥祖若宗。承接次序。俾後代兒孫。觀源視流。僶俛進道。不使厥跡。有愧先德。非徒彰顯名號而已。若夫上下相亂。尊卑倒置。如寶藏東明海舟三尊宿。譜安用哉。元季多兵國家至今近三百年。僧行稠雜。宗祖之道。微亦極矣。雖有一二大士。深韜巖穴。名聞未著。故其語錄無傳焉。三峰先師。頌臨濟宗。至海舟慈公。翻覆推求。得其梗槩。葢慈公為萬峰蔚禪師得法高弟。萬峰有付法偈云云。而海安同知沈貫。為蔚撰塔銘。自序得法於萬峰大弟子海舟和尚。則海舟與寶藏為伯仲。而東明旵公。實海舟之法侄也。今源流以海舟為東明之嗣。豈有二海舟耶。丙子冬余救五宗。適得五世祖。無聞聰禪師語錄。有客窓夜話一篇。序從上源流甚確。自臨濟至高峰。十有八傳。皆與近代所序不異自高峰而下。則曰出二人。其一為中峰本公。其一為斷崖義公。義不聞。中峰出千巖長。長出萬峰蔚。蔚出海舟慈。慈出寶峰瑄。瑄出天奇瑞。而略不及寶藏東明。則二公為疊出可知矣。又據四世祖。笑巖月心寶禪師。有聯芳偈六首。其自序曰。不肖上承迦葉六十三世之元祖。下繼曹溪三十一葉之真孫。今以源流數之。自迦葉至笑岩。順流而下。為六十五世。自笑岩至曹溪。泝流而上。則三十三傳。較聯芳自序多二世。則聰公不及寶藏東明為是也。且聰公為海舟三世孫。笑岩又聰公之子。蹈踵接武。只一二代。亦若吾輩之於龍池。使年歲稍長。猶足望見顏色。豈數十年間。錯謬遂至此耶。實龍池之誤。非今日之誤也。然則龍池豈無故插入二人歟。余甞見香嚴古溪澄和尚。祭海舟文有曰。續高峰七世之燈。紹旵祖百年之踵。自高峰至海舟實七世。而寶藏東明在焉。則東明之下。別出一海舟無疑矣。不然。無聞之親口所說。笑岩之親筆所書。萬峰之偈。沈子之銘。俱不足信乎。凡事之疑難。當委曲而折衷之。求其所安而後已。今者據師承之偈。考銘傳之載。合世數之符。詳遠祖之說。四處咸契。獨香嚴祭文一疑未決。茲可以懸解者也。且馬祖石頭。同時並化。既有二道悟於前矣。則萬峰東明。祖孫繼踵。安知無二海舟於後哉。此不待辨而依前四說為安矣。聞天童師翁。有意改政之。錄此以備採擇。而寶藏東明二公。仍舊不敢擅專也。老僧誠有意探討。故刻小字。印於語錄之前。數年竟不能得。邇來有法侄山茨。將海舟寶峰二祖機緣。刻行於世。葢得諸丹壑查居士。家藏佛祖源流中者。然則萬峰蔚。出寶藏持。持出東明旵。旵出海舟慈。慈出寶峰瑄。又得靜庵素禪師語錄。素為海舟二世孫。敘聯芳圖云。釋迦牟尼佛。首傳心印。二十八代。至菩提達磨。東土為初祖。二祖慧可大師。三祖僧璨大師。四祖道信大師。五祖弘忍大師。六祖慧能大師。南嶽讓大師。馬祖一禪師。百丈海禪師。黃檗運禪師。臨濟玄禪師。興化獎禪師。南院顒禪師。風穴沼禪師。首山念禪師。汾陽昭禪師。慈明圓禪師。楊岐會禪師。白雲端禪師。東山演禪師。佛果勤禪師。虎丘隆禪師。應庵華禪師。密庵傑禪師。破庵先禪師。無準範禪師。雪巖欽禪師。高峰妙禪師。中峰本禪師。千巖長禪師。萬峰蔚禪師。寶藏持禪師。東明旵禪師。海舟慈禪師。雲溪瑛禪師。瑛與寶峰瑄為昆季焉。據是益證源流。的的相承。海舟為東明旵祖之嗣。無疑矣。潭吉謂無聞語錄。有客窓夜話一篇。序從上源流甚確。略不及寶藏東明。則二公為疊出可知。數十年間。錯謬遂至此實。龍池之誤。但疑香嚴祭海舟文有曰。續高峰七世之燈。紹旵祖百年之踵。遂謂東明下。別出一海舟。引馬祖石頭。同時並化。既有二道悟於前。證萬峰東明。祖孫繼踵。安知無二海舟於後。可見潭吉。妄為折衷。抹殺寶藏東明二祖。不信我龍池老人。的的源流。即此一案。悖逆亦已甚矣。何況其他。

  ▲南京高峰寺寶峰明瑄禪師

  海舟嗣。姑蘇吳江人。姓范氏。在俗為木匠。因海舟和尚造塔院。斧傷自足。痛甚。索酒喫。舟聞之。往謂曰。適來范作頭。傷足猶可假。若斫去頭。有千石酒。與作頭喫。作頭能喫否。師有省。即止酒。遂求為僧。舟即與披剃曰。今日汝頭落也。師曰。頭雖落好。喫酒人頭不落也。乃充火頭。一日師負薪。舟見曰。將刺棘作麼。師曰是柴。舟呵呵大笑。師罔然。舟曰。是柴將去燒却。師起疑曰。和尚畢竟是甚麼道理。故問我。我不能答。是夕刻意參究。不覺被火燎去眉毛。面如刀割。以鏡炤之。豁然大悟。呈悟於舟。舟便打。師奪拄杖云。者條六尺竿。幾年不用。今日又要重拈。舟大笑。師呈偈曰。棒頭著處血痕斑。笑裏藏刀仔細看。若是英靈真漢子。死人喫棒舞喃喃。舟曰。即此偈語。可紹吾宗。乃付偈曰。臨濟兒孫是獅子。一吼千山百獸死。今朝汝具爪牙威。也須萬壑深藏止。從此名聞遐邇。學者雲集。得法五人。逝於成化八年十二月九日。全身塔於東明寺左。

  ▲天奇本瑞禪師

  寶峰嗣。南昌鐘陵江氏子。年二十。隨父商於頴州。偶厭世相。遂信步至荊門。禮無說能公。披剃為沙門。令看萬法歸一。一歸何處話。師乃徧參耆宿。晝夜坐禪。至隨州觀音寺聞進長老會中度夏。見壁間。有保寧廣中竺警策一篇。師時持不語。每擡頭惟看中間兩句曰。沉吟是阿誰。舉處是何人。且看且參。日久意深。覺山河大地林木池沼六根六塵。都來只是一箇誰字。後與全首座。往襄陽。偶聞婦人喚猪聲。全說偈曰。阿娘墻內喚哪哪。途路師僧會也麼。拶破者些關棙子。阿娘依舊是婆婆。全舉了便行。再不回顧。師自念曰。且不得直下承當。便是乎。行數程。猶恍惚不已。一日病中聞僧舉大慧禪師發背因緣。豁然透得全公說偈之意。乃作頌曰。直下承當事不差。皆因分別隔天涯。若能返此回光炤。直下承當本不差。因入蜀見楚山雪峰諸老。漸有省發。末後參寶峰和尚。峰云。甚麼處來。師云北京。峰云。只在北京。別有去處。師云。隨方瀟灑。峰云。曾到四川否。云曾到。峰云。見法鑑否。云曾見。峰云。見楚山否。云曾見。峰云。法鑑會下多少眾。云三十。峰云。楚山會下多少眾。云三十。峰云。且不一般。云本無差別。豈分彼此。峰云。四川境界。與我此境界如何。云江山雖異。風月一般。峰竪起拳頭云。還有者箇麼。云無。峰云。因甚却無。云非我境界。峰云。如何是你境界。云諸佛不能識。誰敢強安名。峰云。汝豈不是著空。云終不向鬼窟裡作活計。峰云。西天九十六種外道。你是第一師。拂袖便出。
  救曰。往余讀師開示一篇。從頭至尾數千言。止教人看一誰字。今讀行實。葢知師於壁間誰字染指。而脫謝未盡耳。師之得法弟子。三百四十有奇。未及百年。湮沒殆盡。獨無聞一枝。流至今日未斷者。幾若懸縷。其正法眼藏。不問可知。余錄諸祖悟繇。工拙備存。以見時代升降。學者不得於誰字上。更生研味可也。潭吉以一誰字。抹殺天奇老人。妄意於誰字著脚。易認門頭耳。殊不知只者誰字。認門頭也繇你。不認門頭也繇你。譬如要朝聖主。直入京師也繇你。祇到潼關也繇你。過豈在誰字哉。漢月又以猶涉語脉在。抹殺無聞老人。未免著忙在。抹殺笑巖老人。笑巖上堂。拈拄杖云。有麼有麼。時有一僧出作禮。師劈脊便打云。多口作麼。僧云。某甲一言也未。何為多口。師復打云。再犯不容。只如寶壽開堂。三聖推出一僧。壽便打。聖云。你恁麼為人。非獨瞎却者僧眼。瞎却鎮州一城人眼去在。壽擲下拄杖。便歸方丈。佛果示妙喜云。看他本色宗風。逈然殊絕。妙喜頌此則因緣。提起須彌第一鎚。電光石火太遲遲。象王行處狐踪絕。獅子咆哮百獸危。請問漢月。寶壽恁麼打。還著忙也無。佛果恁麼示。妙喜恁麼頌。漢月還肯他也無。難道寶壽便恁麼得。笑巖便恁麼不得。吾不意汝父子。絕滅祖宗一至此。

  ▲關子嶺絕學正聰禪師

  天奇嗣。又號無聞。邵武人。俗姓奚。母吳氏。將誕師前一夕。有病僧告宿。吳氏辭之。夜半遂生師。而病僧亦以是夕亡於道上。里人咸謂。此僧再來也。師生三歲。父母繼亡。外祖憐而收養之。未期年外祖亦死。舅氏以師命孤苦。乃送且隱菴為僧。十七得度。二十受具。精毗尼。兼修止觀。深究唯識等論。同學皆敬之。一日遊百丈山。逢一老宿問師曰。大通智勝佛。十劫坐道場。佛法不現前。不得成佛道。此理如何。師乃依文講之。老宿詬罵而去。師從此疑情頓發。念念孜孜。經五六載。一日聞馬嘶。豁然大悟。乃曰。如斯之事。如來明見。無有錯謬。遂參諸方。得法於天奇老人焉。奇問。苦樂皆心。因何外取。師曰。祇為不了。奇曰。是非皆事。因何妄承。師曰。錯認定盤星。奇曰。迷悟皆人。因何不懂。師曰。早知燈是火。豈向四方求。

  ▲笑巖月心德寶禪師

  絕學嗣。金臺吳氏子。世族錦衣。師幼孤。情質近道。弱冠時入寺。聽講華嚴大疏。至十地品如來為輪王時捨國城妻字頭目手足。因感悟。禮廣慧能禪師出家。既落髮。徧參名宿。乃至伏牛火場淨土觀門。無所不歷。一日渡溪失足。墮水中。衣履俱濕。前至呂家店。更衣默坐。忽聞婦人責子語。有省。遂造關嶺。謁絕學聰公。呈所得。聰印可之。明旦入室。聰問曰。上座昨日許多絡索。向甚處去也。師擬對聰笑曰。鷂子過新羅。師復問曰。十聖三賢已全聖智。為甚不明斯旨。聰厲聲曰。如何是斯旨。速道速道。師連下數轉語。或隨問隨喝。皆不契。後因泉邊洗菜。忽然一莖菜葉墮水。師逐水圜轉。捉之不可得。遂有省。喜躍來歸。至晚聰以玄沙未徹語問之。師曰。賊入空房。聰曰。者則公案。不得草草。師便喝。拂袖而出。數日後辭關嶺。與爽菴結伴。入楚參大覺圓公。覺齒高。儀貌豐碩。辭音如鐘。住山數十年。不與人事。實禪門巨匠也。師一見便求依侍。覺却之。再四乃允。師侍覺凡數月。朝夕扣擊。覺老拈放風轉。方便莫測。一日室中。舉外道問佛。不問有言。不問無言。世尊良久。外道便悟。覺曰。既不涉有無。良久亦是閑名正當。恁麼時外道悟箇甚麼。師擬對。覺以手掩師口曰。止止。猶更挂齒在。師乃豁然曰。可謂東土衲僧。不若西天外道誠大遠在。即呈偈曰。自笑當年畵模則。幾番紅了幾番黑。如今謝主老還鄉。那管平生得未得。覺為助喜。未幾覺老順世。師回關嶺。聰禪師甚重之。付以法印。

  ▲荊溪幻有正傳禪師

  笑巖嗣。俗呂氏。溧陽人也。年十九。薙髮於樂菴和尚。因嬰勞疾。菴令看父母未生前話。久之無所契。繇是克勤精進。歷二七日餘。一夕經行。方坐。昏沉無奈。忽聞琉璃燈花熚爆聲。豁然有省。乃曰。始知。古人所謂。直得虗空粉碎。大地平沉。十方無壁落。四面亦無門。若有一人發真歸源。十方虗空悉皆消殞等說。皆非虗語。於是直造燕都。參笑巖和尚。求印可。通所得。未竟。巖忽趯。出隻履曰。向者裏道一句看。師無語。乃通夕不寐。至明旦猶立簷下。巖出見喚之。師回首。巖翹一足。作修羅勢。師有省。服勤數載。禮辭南歸。巖書從上源流付之。臨行贈以一笠曰。無露圭角。
  救曰。否泰相生。理固然也。滹沱一宗。數傳而後。子孫徧天下。可謂盛甚。至雪巖父子。千巖萬峰已來。雖宗旨漸沒。猶多雄偉端正。志趣超邁之士。其衰颯未有若今日者。嗚呼。三峰固已化去。而天童師翁。儼然猶在也。彼竊名座下者。擾擾公門。千態萬狀數年之後。流獘可勝道哉。潭吉謗雪巖父子。千巖萬峰已來。宗旨漸沒。老僧試問汝等。指甚麼為宗旨。而謂其漸沒。且謂其衰颯耶。昔臨濟曰。山僧今日。事不獲已。曲順人情。方登此座。若約祖宗門下。稱揚大事。直是開口不得。無你措足處。山僧此日。因常侍堅請。那隱綱宗。還有作家戰將。直下展陣開旗。對眾證據看。時有僧問。如何是佛法的的大意。濟便喝。僧禮拜。濟曰。者箇師僧。却堪持論。看來臨濟。據直是開口不得。無你措足處為綱宗。故謂那隱綱宗。者僧會得禮拜不作禮拜用。故濟云。者箇師僧。却堪持論綱宗也。是則滹沱一宗。惟以棒喝指人。為佛法的的大意。豈若漢月。徧搜今古三法。死煞配定。三玄三要。認為濟上綱宗。潭吉等從而和之。遂謂雪巖父子。千巖萬峰已來。宗旨漸沒耶。老僧一棒不作一棒用。直指一切人。為佛法的的大意。漢月謗為一橛頭硬禪。相似野狐涎。潭吉遂為滹沱一宗。衰颯未有若今日者。嗚呼。抹殺老僧。猶可言也。抹殺雪巖父子已來。歷代諸祖。不可言也。且滹沱一宗。惟以棒喝指人。為佛法的的大意。今日被汝等抹殺。更不可言也矣。

  天童和尚闢妄救略說卷之八
  天童和尚闢妄救略說卷之九

    侍者 真啟 編

  天童

  救曰。師人品剛正。福德亦大。其住持去就之際。真得古人體裁。此予數年前。一聞見而心醉意服者。方其家貧失學。荷擔於窮山草莽之間。皇皇焉志在出世。非夙有大願。孰教而使其然哉。雖從上來事。不無毫髮遺恨。至於自肯。處實親見一面得來。絕非近日識學依通之禪。所能窺睨。使汾陽慈明輩。為之師友。必能再興臨濟於末世。建大法幢。其功未可量也。老僧試問潭吉。何不明指汾陽慈明輩長處。來形老僧之短。則可見汝等具擇法眼。不然。一味脫空亂說。假汾陽慈明。來盖覆老僧。非惟誣謗老僧。失師友力。誣謗先師。不堪為範。亦乃誣謗汾陽慈明。何以故。老僧就據汾陽叱慈明曰。是惡知識。敢裨販我。舉杖逐之。明擬伸救。汾陽掩其口。明大悟曰。是知臨濟道出甞情。是則汾陽。何曾有法與慈明耶。再據汾陽。參七十餘員善知識。後參首山。問百丈卷席意旨如何。山曰。龍袖拂開全體現。曰師意如何。山曰。象王行處絕狐蹤。陽曰。萬古碧潭空界月。再三撈摝始應知。有問者曰。見何道理。便爾自肯。陽曰。正是我放身命處。是則汾陽。何曾於首山處。別有法得耶。汝反謂使汾陽慈明輩。為之師友。必能再興臨濟於末世。老僧且問汝等。指甚麼為末世。又指甚麼為法幢。據老僧則世無始末。直指一切人。自為法幢。法幢亦無盡若別有玄要等法幢可建。以為再興臨濟於末世。即為謗正法輪。何功之有。且首山自謂象王行處絕狐蹤。漢月野狐精。反謗老僧為一橛頭硬禪。潭吉野狐精。反謗老僧於從上來事。不無毫髮遺恨。老僧且問汝等。喚甚麼作從上來事。莫是三擊碓。三甕醬。三頓痛棒。傳來的三玄三要。是從上來事麼。莫是威音王者。形聲之外。未有出載。無所考據。一○為千佛萬佛之祖。五宗各出○之一面。是從上來事麼。者等野狐精見解。不消老僧大象王一踏踏倒。
  ▲明州天童密雲圓悟禪師。龍池嗣。宜興蔣氏子。家貧樵採為業。但於歲歲二三月中。忽動世間無常之想。便欲修行。年二十七。荷擔度山。曲觸路旁。積薪有省。得管帶拘心意。日用甞令昭昭然。越兩年棄室。又明年從龍池山幻有傳禪師出家。然覺生死到來。畢竟不穩。當二六時中。看得心境兩立。古人道。天地同根。萬物一體。越看越成兩個。因舟次請益龍池。池曰。你若到者田地。便放身倒臥。師禮拜起。昏蒙益甚。嗣是惟加罵詈。師慙悶交感。至大病汗流。二七日方愈。遂掩關數載。適傳公入都。舉師監院事。一日自城中歸。過銅棺山頂。忽覺情與無情。煥然等現。覔纖毫過患。不可得大端。說似人不得。爾時昭昭靈靈底。要起起不來。欲覔覔不得。不知向甚處去了。又自密密舉前所會古人因緣。宛爾不同。亦不自疑。是與不是。
  一日龍池喚師。及覺宇入室曰。老僧昨夜起來走一回。把柄都在手裏了。汝等為我扶持佛法。師便出。呈偈曰。若據某甲扶佛法。任他○○○○○。都來總與三十棒。莫道分明為賞罰。龍池目之大笑。師接來付火。未幾傳公圓寂。師伴柩三載畢。結制於本山。時年五十有二云。
  潭吉舉闢書云。漢月初見貧道。問堂奧中事。答曰。汝即今在甚麼處。他却不識貧道之句。而謂猶是門庭邊事。豈非向外打之遶。而不識漢月之堂奧中事者乎。何故。奧者主人之所安息也。即漢月之立地處也。貧道提漢月立地處。而漢月向外打之遶。豈非業識茫茫。無本可據者乎。又曰。如貧道擲下拄杖云。老僧落二了也。且一又如何舉。漢月向前拿拄杖而去。此又豈非漢月不識貧道之用處者乎。獨喜貧道顧視他曰。既是月落後。又如何相見。他便出去。故以源流拂子表信耳。救曰。寧可將身入地獄。不將佛法作人情。古德自誓語也。借如闢書所論。則先師既不知自己立地處。又不識舉一舉二之用處。是一茫然無知之掠虗漢子耳。乃獨喜便出一事。而付之源流。豈不以佛祖慧命為兒戲乎。況不獨先師一人為然也。付法數人皆然也。輒前是而後非之。清淨法眼。果安在哉。殊不思老僧為清淨法眼故。獨喜便出一事。為佛祖慧命而付源流也。何也。若據便出一事。則豈更有堂奧耶。豈更有門庭耶。又豈更以拄杖為舉一耶。又豈更謂繪事家。圖七佛之始。始於威音王佛。唯大作一○。圓相之後。則七佛各有言詮。言詮雖異。而諸佛之偈旨。不出圓相也耶。又豈更謂威者形之外。音者聲之外。威音王者。形聲之外。未有出載。無所考據耶。據漢月謂威者形之外。音者聲之外。雖道漢月生平。拈拂子。舉竹篦。上堂說話。執筆書寫。凡百施為日用。皆離漢月之形聲耶。盖因漢月不遵便出一事。反生種種亂說亂作。以誣謗老僧。則老僧前是而後非之者。因漢月前是後非。致累老僧一闢再闢。直闢到底者。無他。只欲整頓漢月。知從上來事。唯此一事實。餘二則非真故也。救中又道。予甞閱洞山勘僧機緣一則。與此甚似。山問僧名甚麼。曰某甲。山曰。阿那個是闍黎主人公。曰見祇對次。山曰。苦哉苦哉。今時人例皆如此。認得驢前馬後底。將為自己。佛法平沉。此之是也。賓中主尚未分。如何辨得主中主。僧便問如何是主中主。山曰。闍黎自道取。曰某甲道得即是賓中主。如何是主中主。山曰。恁麼道即易。相續也大難。遂示偈曰。嗟見今時學道流。千千萬萬認門頭。恰似入京朝聖主。祇到潼關即便休。先師問堂奧中事。而答曰。汝即今在甚麼處。又自解曰。奧者主人安息之所。即某立地處也。豈非與者僧同一鼻孔者耶。老僧道。者僧正與漢月潭吉。同一鼻孔。何以故。但據洞山謂千千萬萬認門頭。漢月不識老僧。直指漢月立地處。反謂猶是門底邊事。非祇認門頭。不認漢月耶。老僧又指他且坐。非重指漢月自為主。正同洞山所謂闍黎自道取耶。潭吉不識古今語脉。謂老僧覿面指漢月。不同洞山闍黎自道取。而更誣謗老僧。謂與者僧某甲道得。即是賓中主。反問洞山。如何是主中主者。同一鼻孔。豈非顛倒之甚者耶。洞山偈曰。嗟見今時學道流。千千萬萬認門頭。恰似入京朝聖主。祇到潼關即便休。今漢月拿拄杖而去。祇認拄杖。何曾認漢月自為主來。非與祇到潼關。不曾到京朝聖主之面者。同一鼻孔耶。救中又道。先師嘗自頌前三則語曰。舉一舉二出親言。三番擲過有南泉。七百年來起臨濟。槌胸換手哭蒼天。盖傷夫傳持祖道者。使學家三番擲過而不知也。漢月不肯自為主。牽扯南泉臨濟。正與者僧某甲道得。即是賓中主。反將主中主。推到洞山分上去者。同一鼻孔。潭吉謂傷夫傳持祖道者。使學家三番擲過而不知。益為可笑。漢月潭吉等。不據自為傳持祖道。反推到老僧分上。老僧明明指漢月云。你即今在甚麼處。漢月不知。認為門庭。非明明漢月自擲漢月為門庭。漢月擲漢月。是蹉過漢月。即蹉過老僧也。故老僧又指漢月且坐。及打漢月。直打出方丈。覿面提持。全體作用。漢月幾番蹉過而不自知。豈非臨濟所謂。我便全體作用。學者貶得眼。即蹉過也耶。救中又道。或者疑之曰。三峰既以彼為不識宗旨。即勿受源流可也。既已受其源流矣。亦何辨論之多乎。此盖不察弘法救弊者之心耳。夫仲尼之仕魯。孟軻之游梁。非求售也。將欲闡明堯舜之道而已也。彼一聖一賢者。豈以梁魯之君。班堯舜而後臣之哉。庶幾可說以堯舜之道耳。夫言不用即去。去而禁之曰。終身勿失人臣之禮。中士可能也。去而禁之曰。終身勿談堯舜之道。雖孔子孟軻。亦未能也。不能而愈禁之。獨無慨嘆乎。夫三峰之受源流。亦猶孔子孟軻事梁魯之君也。三峰之不得於師。亦猶孔子孟軻之不得於諸矦也。古者臣有不得於君。子有不得於父。道亦窮矣。或著書以明志。或賦詩以寫哀怨。小弁離騷之類是也。三峰先師。正百代之宗旨。揚古抑今。辭氣慷慨。實所以明上下之道。使不墜於地而已也。獨無觸諱乎。孔子盖甞作春秋矣。老僧固未甞讀書。但據孔子謂曾子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曾子曰唯。門人不曉。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朱註盡己謂忠。推己謂恕。漢月於己外。妄揑一○。豈非反老子一貫之道耶。孟子曰。形色。天性也。漢月指威者形之外。音者聲之外。豈非反孟子天性之道耶。漢月反孔孟之道。妄談堯舜。妄擬春秋。殊不思孔子作春秋。專為亂臣賊子。孟子闢楊墨。專為無父無君。今漢月潭吉等。抹殺老僧。所不必言。又以不堪為範。抹殺先師。以未免著忙。抹殺笑巖。以猶滯語脉抹殺無聞。以誰字染指。抹殺天奇。至欲抹殺寶藏東明二祖。謂龍池源流之誤。遡而上之。以道個響字。抹殺千巖。以掃蕩宗旨。抹殺中峰。以下刀發藥。去古人有間。抹殺雪巖父子。以能說未必能用。能用未必能全用。抹殺應庵華藏而下歷代諸祖。尤可異者。以妙喜為佛果得意上足。抹殺我虎丘隆。其絕滅祖宗。一至於此。世有讀書君子。明理高贒。以為如此人者。能逃孔孟賊子之筆伐。無父之口誅否耶。但以辭氣慷慨竊比小弁離騷。抑詐設之妄誕也。救曰。六祖一日告眾曰。吾有一物。無頭無尾。無名無字。無背無面。諸人還識麼。神會出曰。是諸佛之本源。神會之佛性。祖曰。向汝道無名無字。汝便喚作本源佛性。汝向去有把茅盖頭。也只成個知解宗徒。此曹溪之本語也。余觀拈花一宗。流於震旦。自初祖至六祖。皆有旁出。會公向無名無字上。計本源佛性。斥為知解固宜。是故五家各立宗旨。專為治此知解之病。非猒故尚新者也。如僧問雲門。如何是諸佛出身處。曰東山水上行。僧問洞山。如何是佛。曰麻三斤。臨濟曰。一句中具三玄。一玄中具三要。若此則本源佛性之知解。豈能生乎。今闢書以立宗旨為知解。是與六祖之言相反矣。老僧據原之一字。目為知解宗徒。誠不與六祖之言相反。何以故。原者推原也。漢月推原五家立宗旨之始。作五宗原。正與神會推原六祖之言。謂是諸佛之本源。神會之佛性。同一推測。潭吉謂會公於無名字上。計本源佛性。斥為知解固宜。然則漢月於未有五宗前。推原五宗所繇立。老僧斥為知解。豈有不宜者耶。汝又云。五家各立宗旨。專治此知解之病。老僧道。若謂五家各立宗旨。早已於無名字上。生五家各立宗旨之知解矣。況謂專治此知解之病。非治知解之知解耶。況更謂非猒故尚新。有故有新。有猒有尚。有是有非。汝乃有此許多知解耶。及舉僧問雲門。如何是諸佛出身處。曰東山水上行。謂雲門不生知解。似也。不見佛果道。天寧即不然。若有人問。如何是諸佛出身處。只向他道。薰風自南來。殿閣生微凉。豈非恐人向東山水上行。作窠臼。生知解耶。再舉僧問洞山。如何是佛。曰麻三斤。謂洞山不生知解。亦似也。不見五祖演道。賤賣擔板漢。貼秤麻三斤。不見雲葢智道。洞山麻三斤。分明欠一著。豈非恐人向麻三斤上。作窠臼。生知解耶。若乃臨濟所云。一句中具三玄。一玄中具三要。潭吉等作實法會。已於無名無字上。計三玄三要的名字。徧搜古今三法。如三擊碓。三甕醬。三撼門扇之類。死煞配定。其邪知邪解。豈止如知解宗徒而已耶。汝謂雲門東山水上行。洞山麻三斤。臨濟一句中具三玄。一玄中具三要。不生本源佛性之知解。非但斥神會為知解。并斥六祖吾有一物。無頭無尾。無名無字。無背無面云云。能生本源佛性之知解矣。汝自生分別。自生知解。豈可謂雲門洞山臨濟之語。便不生知解。六祖之語。便能生知解耶。據汝謂闢書以立宗旨為知解。是與六祖之言相反。老僧不許漢月。於未有五宗前。推原出五家宗旨來。正猶六祖不許神會。於無名無字上推原出本源佛性來。所以六祖斥神會為知解宗徒。老僧亦斥漢月為知解宗徒。豈有相反於其間。乃煩潭吉。又生一相反之知解耶。據汝謂拈花一宗。即者四字。劈頭便生知解。世尊拈花。何嘗立拈花為宗旨來。昔年曾頌曰。世尊脫體風流。迦葉渾身賣俏。當時百萬人天。祇見拈花微笑。汝道老僧此頌。與六祖吾有一物云云同耶別耶。據汝謂自初祖至六祖。皆有旁出。即如二祖旁出。僧那禪師。甞示人曰。重加心相。深違佛意。又增議論。殊乖大理。豈非不許人生知解耶。即如牛頭未見四祖。百鳥啣花。見四祖後。百鳥不啣花。知解二字。向何處安立。不見僧問趙州。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曰飽柴飽水。見後如何。曰飽柴飽水。豈容汝生知解耶。即如五祖旁出。嵩嶽慧安禪師。與萬回公。握手言論。旁侍傾耳。都不體會。豈更有知解可生耶。又如南陽忠國師。得法曹溪。其身心一如。身外無餘。十方國土。悉是遮那佛身等語掃除見聞覺知窠臼。所以妙喜嘗云。你道國師。說老婆禪。拖泥帶水得麼。豈可向言句上咬嚼。便謂國師能生知解耶。繇是觀之。未有五宗前。原自不生知解。豈待五家各立宗旨。雲門道個東山水上行。洞山道個麻三斤。臨濟道個一句中具三玄。一玄中具三要。然後知解不生耶。潭吉云。自初祖至六祖。皆有旁出。會公向無名無字上。計本源佛性。斥為知解固宜。是故五家各立宗旨。專為治此知解之病。汝祇因神會知解。流為旁出。遂誣旁出者。盡是知解宗徒。即如國一欽。嵩山珪。破竈鳥窠諸大老。豈可以知解二字。一概抹殺。而謂五家各立宗旨。專治此旁出之知解耶。老僧因漢月拿杖。不能獨脫無依。遂有旁出之說。因漢月寄五宗原。目原之一字。遂有知解宗徒之說。皆一期發藥。非有意於前後炤應。亦因爾時接得五宗原。並不曾看。但目原之一字。故云云耳。若據今日看來。直是外道。安可謂之旁出。直是野狐精魅。安可謂之知解宗徒耶。潭吉乃云。此書出於崇禎三年。七闢出於七年。三闢出於九年。而忞公者為之序曰。此駁漢月藏公書也。屬藏公掩息之後而駁之者。葢師頃始見其書也。非世出世間之道。總成一妄語乎。方七闢之傳也。吹毛求疵。不遺餘力矣。獨五宗原一書。入手五六年。云今始見。豈理也哉。吾聞忞公亦正人。又在天童師翁槌拂之下。翁以直心直行。號召海內衲子。其自用必不爾也。然則書耶序耶。非偽造而何。老僧生平。極懶看書如漢月送安隱語錄。不知其幾年。直至今庚辰。正月二十晚。纔命侍者。凡漢月語錄。皆尋來看。榻上座展數篇。老僧亦自笑其不知有此錄也。若向者不因頂目普說。劉居士駁語。則必不尋五宗原看矣。故致木陳有師頃始見其書之序。葢實錄也。然則書偽造耶。何不問取老僧。序偽造耶。何不問取木陳。且潭吉序云。今法門之李斯趙高出矣。七闢三闢之偽書行矣。無論擬人不於其倫。即秦始崩。故有偽書。老僧儼然尚在。誰作偽書者。汝又道。何敢慕扶蘇之義。不一復請。是以有五宗救之刻。乃遮遮掩掩。不使老僧一見。何為者耶。汝等誣闢書為偽。冀人置之不觀。刻五宗救。廣送諸人。獨遮掩老僧一個。使萬世而後。不知者曰。天童存日。潭吉即以五宗救。復請曾不聞天童一言。救正其非。則闢書為偽造明甚。是乃汝等瞞心昧己。生此奸狡之計。欺佛祖。欺龍天。欺天下萬世者耳。己卯秋日。老僧因修塔事。曳杖渡江。暫息嘉興之梅溪庵。頂目剖石具德繼起慧刃等。介張二無。王金如。[袖-由+(邱-丘)]季超三居士。來請懺悔。願毀五宗救板。并刪漢月語錄中。廉纖絡索語。求老僧毋闢五宗救。老僧笑曰。毀板不毀板。是諸孫分上事。五宗救既已刻行。便不可不闢。是老僧分上事。何以故。即如空印正量論。駁物不遷。我龍池老人。曾有駁語。迨空印臨終。囑侍僧十餘輩曰。正量論板。吾歿後。若等可焚之。無使我更得罪於古人。仍作偈曰。平生玄論眾推雄。及至臨終伎倆窮。桶子未嘗連底脫。漫言五蘊本來空。板已劈矣。近乃有重新刻出。如道衡者。今五宗救既已刻行。縱毀其板。天下後世。安知無中其毒者乎。老僧若不出手救正。漢月潭吉等。在地獄中。永無出頭日子。時頂目稱疾先回。未聞是說。具德聞之。不別潛逃。餘各唯唯而退救曰此先師住安隱時。天童師翁遣人送衣之手書也。此書出於崇禎元年。七闢三闢。出於七年九年。曾幾何時。而罵詈譏呵。千態萬狀。豈竟忘此語耶。嗚呼。此書謂室中徵詰。並不存知解窠臼。而闢書以為知解宗徒矣。此書謂普說數紙。一一精明。真堪紹繼。而闢書以為業識茫茫。無本可據之竹葉精靈矣。豈佛祖之心也哉。嗚呼。此葢出自天童師翁之手蹟也。闢書則吾不知矣。抑旁觀喜事之人。媒孽而為之耶。孟子曰。古之人。修其天爵而人爵從之。今之人。修其天爵以要人爵。既得人爵。即棄其天爵。終亦必亡而已矣。老僧看潭吉此救。正天理昭然。不打自招之欵案。何也。老僧此書。出於崇禎元年。漢月五宗原。出於三年春。老僧曰。目原之一字。不出六祖道。成知解宗徒。不得不說破耳。此可見老僧。一片婆心。只為要漢月好故也。至六年夏。復漢月書云。破殿雨淋。茅徑不闢。亦住山之甞分。老僧尤願吾徒為眾。當以直心直意。本色本分。不可私有別法加於眾。是老僧所望也。又豈不見老僧婆心。只要漢月好耶。六年夏。復頂目云。觀瑞光語錄中。有為慈雲舉揚正法。似乎太生穿鑿。老僧老老大大。固不當預其辨。兼而智識暗短。不見誰是賓。誰是主。何自有三玄三要等。種種存於胸次。與汝較量得失。祇因汝既謂是吾孫。若不略提一提。則傍人後世。皆謂是老僧之過矣。祇如當時兩堂首座同時喝。僧別問臨濟。還有賓主也無。濟云。賓主歷然。老僧試問吾孫。二人既同時喝。汝試簡點那箇是賓。那箇是主。若簡點得出。汝可分主分賓。說賓說主。若簡點不出。切莫亂說亂分。當初洪覺範。雖於此有見處。錯以為三玄三要。是以自古至今。未免識者笑。然有過汝之處。云細看即是陷虎機。忽轟一聲塗毒皷。汝不見佛果和尚。請問五祖演和尚云。臨濟賓主怎生。祖云。也是程限。是甚麼閑事。我者裏恰似馬前相撲倒便休。老僧想汾陽昭和尚時。已有如汝妄執三玄三要者。故著頌以警云。三玄三要事難分。得意忘言道易親。一句明明該萬象。重陽九日菊花新。既謂忘言。豈如汝揑自古至今。自悟三玄三要者。一一舉示諸人。為師資印可。謂深之又深。密之又密者乎。老僧問汝。面皮厚多少。葢三玄三要。出自臨濟上堂語云。一句語須具三玄門。一玄門須具三要。有權有用。汝等諸人作麼生會下座。老僧道。好箇汝等諸人作麼生會。祇是吾孫未夢見在。若也見得。汝為簡點看。那裏是他有權處。那裏是他有用處。當時慈明。曾因僧請益三玄三要。雖一一頌過。復總收云。報汝通玄士。棒喝要臨時。若明親的旨。半夜太陽輝。慈明既如是收歸。何曾有三玄三要之影。落賺汝們來。老僧再試問汝。既自悟。何以有三玄三要。既悟三玄三要。何以為自悟。豈不是自語相違。自相乖戾。且汝謂舉揚正法。胡不看臨濟云。誰知吾正法眼藏。向者瞎驢邊滅却。又云。沿流不止問如何。真炤無邊說似他。離相離名人不稟。吹毛用了急須磨。豈若汝執定三玄三要名相。為舉揚正法。敢稱臨濟兒孫。吾孫請深思之。可見老僧要漢月好。并要頂目好。故略言如此耳。七年春。與漢月云。祖師西來。秉教外單傳。別行一路。自佛果作碧巖集。大慧謂宗門至此一大變。欲特毀其板。後洞下人入少室。無本分為人手段。一味提唱評唱。故少室不出本分衲僧。天下共知之。今吾徒提智證傳。是則臨濟宗。至吾徒又一大變而為講席矣。故老僧去夏與吾徒云。當以本色本分者此也。葢本色本分。行之在吾儕。信與不信在學者。寧可遵上古規繩。餓死於林下。不可好熱閙而耻辱於先聖。大端吾徒病在好自高。賣學識以要名。故錄中每撦滿篇外典配之。粧粧點點。老僧不料吾徒不肖。以至於此。然則老僧不識一字。無一所長。固非吾徒眼裏。看得上者。胡不翻思從上古人。難道學識都不如吾徒。多知多解都不如吾徒。因甚不垂此式。請吾徒深思之。雖然。說與不說。在老僧分上。信與不信。改與不改。亦在吾徒分上。意待面說。因老僧頓覺衰敗。恐無及。死日將近之言。不覺忉怛如此。據此書一字一血。老僧為漢月。恁麼老婆心切。而漢月不信不改。反千態萬狀。誣謗老僧。不曰一橛頭硬禪。則曰相似野狐涎。墨仙劉居士。惑於其說。故老僧作書答之。漢月又有書來。其中千言萬語。不過謂老僧要抹殺五宗。漢月要建立五宗。殊不知從上已來。佛法的的大意。惟直指一切人。不從人得之本來。為正法眼藏。為曹溪正脉。為五家無異之正宗正旨。今漢月不據曹溪正脉。一味假臨濟虗名。死配三玄三要。誑嚇閭閻。甚至妄揑一○。為千佛萬佛之祖。謂五宗各出○之一面。雖云建立五宗。實乃抹殺五宗自成漢月一種魔說。老僧恐天下後世。參禪學道者。靡所適從。以致墮邪落外。自漢月始。故不惜指詞摘字。一一理到宗旨清處。猶冀漢月一旦悔悟。洗心滌慮。依舊做箇好人。正因漢月便出一事是其好處。故付與源流拂子。又以舊衣一領付之。再三囑托。無非要漢月好。所以老僧道。汝即今在甚麼處。是提持漢月。老僧指云汝且坐。是提持漢月。老僧接拄杖便打云。先打汝一箇起。直打出方丈。是提持漢月。乃至今日罵詈譏訶總是提持漢月。雖漢月不肖。至於如此之極。老僧一片婆心。自初見至今。到底不變不易。此書出於元年。也要漢月好。七闢出於七年。也要漢月好。三闢出於九年。也要漢月好。初祖道。一念迴機。便同本得但使漢月。聽老僧罵詈譏訶。幡然改過。除去委委曲曲的心腸。除去粧粧點點的面孔。除去廉廉纖纖。絡絡索索的知解。除去顛顛倒倒矯矯亂亂的語言。真實信得從上已來。佛法的的大意。惟直指一切人。不從人得之本來。為正法眼藏。為曹溪正脉。為五家無異之正宗正旨。真實信得。山僧無一法與人是濟上綱宗。都像便出一事。逈然獨脫。不存窠臼。如是則真堪紹繼。免成虗語。豈不快哉暢哉。漢月一日未死猶有可望今已矣。老僧接漢月訃音。誡諸孫云。汝等切莫聽其密囑。從其心術。是老僧要諸孫學好。猶夫要漢月好。一片婆心到底不變不易。乃潭吉具德作五宗救。誣謗老僧。千態萬狀其奸狡之計。較漢月更有甚焉。其博引群書。多方譬喻。攢花簇錦。巧妙尖新。較漢月亦更有進焉。即如引孟子曰。今之人。修其天爵以要人爵。既得人爵。即棄其天爵。終亦必亡而已矣。老僧讀之。不覺失笑。何以故。漢月屈身來金粟。以要臨濟源流。既得源流拂子。并衣以表信。書以作證。便乃千態萬狀。誣謗老僧。終亦必亡而已矣。正潭吉不打自招之欵案也。顛末具在。果老僧非佛祖心行耶。抑漢月潭吉非佛祖心行耶。請以質天下萬世。具正眼持公論者。

  天童和尚闢妄救略說卷之九
  天童和尚闢妄救略說卷之十

    侍者 真啟 編

  附三峰

  救曰。余閱法華經。諸菩薩發願。於後五百歲。忍苦弘經者。咸曰。娑婆世界。懷增上慢。數數見擯。余初以為過慮。以今觀之。信其言之苦矣。夫後五百歲。非時也。麟出非時。世且怪之。況舉世難信之法寶乎。三峰先師。抱舉世難信之法。出去聖絕遠之時。忤增慢懷疑之耳。故一拈香而人以為怪怪奇奇。而喍虗吠影之譏。銷骨鑠金之毀。雜然而至。亦其勢之固有也。孔子圍於陳。弟子有慍色。子貢曰。夫子之道至大。故天下莫能容夫子。夫子盍少貶焉。孔子曰。賜。良農能稼而不能為穡。良工能巧而不能為順。君子能修其道。綱而紀之。統而理之。不能為容。今爾不修爾道。而求為容。賜。爾志不遠矣。嗟嗟。余嘗以子貢之言進之。若三峰先師者。非徒不能貶也。且昭昭焉若揭日月以耀人之過。取嫉於世也。孰謂不宜。雖然此三峰之病。亦三峰之志也。余適讚其像曰。乘有翼虎。開萬鈞弩。道大時疑。心勞志阻。據重關。則當仁不讓。處尊貴。即御飯亦吐。追千古以得師。復五燈而續祖。故其道也尊。其心也普。皇皇乎大哉。若日月之麗天。又何在乎盲者之必覩也。老僧誦法華經。諸佛世尊。唯為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曰是法住法位。世間相嘗住。嘗住即實相也。故曰。一切治生產業。皆與實相不相違背。即龐居士日用事無別。唯吾自偶諧云云。又曰。唯此一事實。餘二則非真。即維摩居士曰。如自觀身實相。觀佛亦然。世尊覩明星大悟。普觀一切眾生。與自無異。故歎曰。奇哉一切眾生。皆具如來智慧德相。老僧於銅棺山頂。一切情與無情。煥然等現。漢月謗為一箇眼花。豈世尊亦一箇眼花耶。然則老僧與世尊。既普觀一切眾生。皆具如來智慧德相。情與無情。煥然等現。故就據一切眾生。為佛祖宗旨。所以老僧道。威音者。一切眾生之容威。即不說說之音也。故曰。佛以一音演說法。眾生隨類各得解。豈若漢月謂威者形之外。音者聲之外。威音王者。形聲之外。未有出載。無所考據。一○為千佛萬佛之祖哉。是則明明於漢月外。別作一○為宗旨。反法華即世間相。以明嘗住實相之旨矣。又何嘗夢見世尊。於靈山會上。拈花默顧大眾曰。會麼會麼。大眾不薦。唯迦葉破顏微笑。世尊普告云。吾有清淨法眼。涅槃妙心。實相無相。付囑摩訶迦葉。廣今傳化。無令斷絕。此世尊唯據實相無相。為清淨法眼。何以故。觀身實相。故無身相。可見以此清淨法眼。普觀一切眾生。皆具如來智慧德相。情與無情。煥然等現。何間於麒麟。何間於狗子。漢月假托高峰。為得心之師。既據形聲外一○為宗旨。豈非反高峰枕子落地。如泗州見大聖。遠客還故鄉。元來只是舊時人。不改舊時行履處。為安身立命耶。老僧曾見林間錄云。古塔主去雲門之世。無慮百年而稱其嗣。青華嚴未識大陽。特以浮山遠公之語。故嗣之不疑。二老皆以傳言。行之自若。其於己甚重。於法甚輕。古之人於法重者。永嘉黃檗是也。永嘉因閱維摩經。悟佛心宗。而往見六祖曰。吾欲定宗旨也。黃檗悟馬祖之意而嗣百丈。故百丈嘆以為不及也。此覺範之訓也。漢月既以覺範為印法之師。何得反違其訓耶。臨濟上堂曰。汝等諸人。赤肉團上。有一無位真人。甞在面門出入未證據者看看。此臨濟明指面門出入。為無位真人。漢月妄計形聲外。一○為千佛萬佛之祖。豈非假臨濟虗名。反臨濟的旨耶。據是則得心高峰。印法覺範。真師臨濟。一一反其的旨。誠所謂將三老。炷作一爐燒却也。爭免得人以為怪怪奇奇耶。且自古至今。拈香云。此一瓣香。藝向爐中。端為某和尚。用酬法乳之恩。未嘗反與他人。炷作一爐燒却。所以道。祇恐不是玉。是玉真大奇。此老僧有不忍言者也。據漢月所作所說。無不反從上來事。特出異端。潭吉等大驚小怪。推尊漢月。並法華舉世難信之法寶。比孔子天下莫容之大道。一則曰。昭昭焉若揭日月。再則曰。皇皇乎大哉。若日月之麗天。殊不知無位真人。嘗在面門出入。是則始可謂揭日月於中天。始可與孔子吾無隱乎爾。吾無行而不與二三子者。同一道尊心普。且孔子云。仁者人也。汝等不據無位真人。又指甚麼為仁。而謂當仁不讓耶救曰。予侍先師最晚。甞疑授受之際。不謹於初。父子之間。變更於後。意者弘願大而舉止輕乎。何其言之多也。及搜其書問。則源流辭讓。至再至三。必許行宗旨而後受。金粟手自答書。一字一褒。燦若星日。現藏玄墓山。可覩也。夫若是。則今日之釁。何所從開。嗟嗟。上位而驕。不無護短。忠言過直。頗類矜高。是故讒口醞釀於中。傍觀鼓蕩於外。織成文彩。張設禍機。貶道義為人情。加刑名於佛法。葢弘道之士未察耳。取彼奸人。投於豹虎。發斯談者豈避刀爼。老僧據一默普說。敘漢月於甲子九月十一日到金粟。次早入方丈。便問堂奧中事。潭吉則云。即日安漢月為第一座。請粟上堂。未幾請及堂奧中事。粟不應。良久曰。宗旨太密。嗣續難乎其人。不若已之。且先師不曾提起。一默又云。次午設齋請上堂。有諸方知三峰者多。知老僧者少。語具錄中。難道老僧答指漢月語。獨不具錄中耶。漢月問濟上門庭即不問。如何是堂奧中事。老僧指伊云。你即今在甚麼處。漢月不省。乃云猶是門庭邊事。老僧不與他理門庭不門庭。但直指伊云。你且坐。汝何不據錄中語作證。乃無中生有。謂是晚即入辭行。不允。次早侍者來請。先師喜云。想必要我商量室中事矣。俄頃即還。某問適來可相契否。先師云。並未甞言及佛法。但以源流出示云。臨濟一枝。天下唯此而已。則與潭吉所敘。漢月謂黃龍有言。學者欺詐之弊。不以如來知見之慧。密而煅之。何繇能盡。且古人建立宗旨。千牢百固。尚有承虗接響者。混我真宗。若師家大法不明。無從辨驗。則胡喝亂棒。羣然而起。吾宗掃地矣。遂辭去。粟手書源流信拂云云不同。至於漢月自敘。則謂聞和尚續龍池之後。老實孤硬。足起此宗。故不惜輕身為法來見和尚。和尚果以老實相看。首日上堂。言黃檗一棒而有臨濟。漢月先我出世。今日之來。特為接我臨濟正宗源流。如此說話。天下人聞之。誰不心服。不肖涕淚悲泣。幸見此道。再興於世。及云。我有堂奧中事。汝宜就我座元。於百日之內。日入我室以盡堂奧。及乎首日入室。便道你不要說起臨濟我要抹殺他嗒。據漢月潭吉一默所敘。一默謂初入方丈。便問堂奧中事。潭吉則謂未幾請及堂奧中事。漢月則謂老僧有堂奧中事。三人所說。如是不一。何所取信於天下後世耶。又漢月謂老僧道。你不要說起臨濟。老僧首日上堂。言黃檗一棒而有臨濟。是則老僧先說起臨濟矣。又云。今日之來。單單為接我臨濟。正宗源流。又非老僧先說起臨濟耶。是則可見漢月誣謗老僧。謂你不要說起臨濟。我要抹殺他嗒。心行至於如此。只恐盡世之人。無有如漢月之欺詐者。老僧看潭吉此救。不得不從頭。據漢月欺詐底心行。和盤托出。漢月復老僧與劉居士書。謂深索龍池。忽得龍池語錄。見不堪為範。既謂我先師老人。不堪為範。則可見漢月以欺詐故。來見老僧也。先師語錄次章載曰。一晚同知修二徒至悟徒關房前竚立。有間曰。佛法二字雖不是偶然。亦非特意會得。但有箇悟入處。不妨信意拈來。自然貼體。隨分道出。自然恰好。所以大丈夫為道逈別。纔趠得源頭到手。撩起便行。不問如何若何。老僧憶昔居臺山。有一僧問三賢尚未明斯旨。十聖那能達此宗。未審如何是斯旨。老僧即鳴指一下云。會麼。僧云不會。又鳴指一下云。知麼。僧云不知。老僧道。具足凡夫法。凡夫不知。具足聖人法。聖人不會。聖人若會。即同凡夫。凡夫若知。即是聖人。其僧矍然致敬。倒身三拜。直趨而去。更不回顧。俊哉俊哉。據是可見漢月。自無悟入處。故深索我先師。及得先師語錄。正若盲人。不能覩日。反謗不堪為範。又誣謗老僧。謂先師不曾提起宗旨。潭吉欺詐。亦復如之。不惟敘漢月參老僧。相見上堂安位次第之倒置。妄謂未幾請及堂奧中事。粟不應。良久曰。宗旨太密。嗣續難乎其人。不若已之。且先師不曾提起。漢月曰不然。黃龍有言。學者欺詐之獘。不以如來知見之慧。密而煆之。何繇而盡。且古人建立宗旨。千牢百固。尚有承虗接響者。混我真宗。若師家大法不明。無從辨驗。則胡喝亂棒。羣然而起。吾宗掃地矣。是則可見漢月。只據古人建立言句為宗旨。謂吾宗掃地。豈非自招自無悟入。故不以自為宗旨。不識我先師。自悟聖凡無二之宗旨耶。今老僧先就漢月。以如來知見之慧。煆漢月欺詐。楞嚴云。結解同所因。聖凡無二路。我先師謂具足凡夫法。凡夫不知。具足聖人法。聖人不會。聖人若會。即同凡夫。凡夫若知。即是聖人。豈非聖凡無二路的宗旨。然則即據聖凡無二路之悟。以開悟學者。學者又向何處。自避學者而撲得破。攙得入耶。老僧且問潭吉輩。離了自悟。又指甚麼為真宗。為大法。故老僧一棒不作一棒用。云你若喚作棒。入地獄如箭射。漢月潭吉輩。猶喚作胡喝亂棒。永無出地獄分矣。何也。只為自無悟入。未具一隻眼。反認古人建立名句為真宗。為宗旨。為吾宗。為大法。非賴鰕為目之謂哉。老僧即據臨濟謂。大德造五無間業。方得解脫。問如何是五無間業。濟曰。殺父害母。出佛身血。破和合僧。焚燒經像等。此是五無間業。云如何是父。曰無明是父。你一念心。求起滅處不得。如響應空谷。隨處無事。名為殺父。云如何是母。曰貪愛為母。你一念心入欲界。求其貪愛不可得。唯見諸法空相。處處無著。名為害母。云如何是出佛身血。曰你向清淨界中。無一念心生解。便處處黑暗。是出佛身血。云如何是破和合僧。曰你一念心正達。煩惱結使。如空無所依。是破和合僧。云如何是焚燒經像。曰見因緣空。心空法空。一念決斷。逈然無事。便是焚燒經像。大德若如是達得。免被凡聖名礙。你一念心。祇向空拳指上生實解。根境法中虗揑怪。自輕而退屈。言我是凡夫。他是聖人。禿屢生。有甚麼死急。披他獅子皮。却作野干鳴。大丈夫漢。不作大丈夫氣息。自家屋裏物不肯信。祇麼向外覔。上他古人閑名句。倚陰博陽。不能特達。你看臨濟道。大丈夫漢。不作大丈夫氣息。自家屋裏物不肯信。恰如我先師道。所以大丈夫為道逈別。纔趠得源頭到手。撩起便行。不問如何若何。豈與漢月諸人。祇麼向外覔。上他古人閑名句。倚陰博陽。不能特達者同類。又爭怪得漢月。反謂不堪為範耶。漢月瞞心昧己。自不覺羞。妄稱仰山。乘願力再來。接續臨濟斷脉。何不看首山謂風穴曰。願聞其要。風穴遂上堂。舉世尊以青蓮目。顧視大眾。乃曰。正當恁麼時。且道說箇甚麼。若道不說而說。又是埋沒先聖。且道說箇甚麼。首山拂袖下去。風穴擲下拄杖歸方丈。次日與真園頭。同上問訊次。穴問真曰。作麼生是世尊不說說。曰鵓鳩樹上鳴。穴云。汝作許多痴福作麼。何不體究言句。又問首山。汝作麼生。山曰動容揚古路。不墮悄然機。穴謂真曰。何不看念法華下語。是則可見風穴。惟證首山拂袖下去。動容揚古路。全體大用。接續臨濟宗旨。此是仰山於溈山前。謂將此深心奉塵剎。是則名為報佛恩。發願來為首山。接臨濟宗。遇大風而止的斷脉。然惟拂袖下去為宗旨。則我先師謂此僧直趨而去。更不回顧。非動容揚古路。不墮悄然機之宗旨乎。所以老僧問漢月。祇如月落後。又如何相見。而漢月便出。故老僧獨喜之。且首山接汾陽。祇曰龍袖拂開全體現。自受用。即曰象王行處絕狐蹤。豈若漢月。虗誇仰山再來。不遵臨濟真實教誡。反上他四料揀。四賓主。四炤用。三玄三要等句。倚陰博陽。謂深之又深。密之又密。羅籠不識者。自於無人密室。傳授此等閑名句。以為大法。以為真宗。以為堂奧中事。妄意老僧此間。亦若漢月。故疑不與他方丈中。盤桓佛法。所以老僧道。將謂別有實法。口耳相傳。實非吾家種草。豈不與臨濟道。大丈夫漢。不作大丈夫氣息。自家屋裏物不肯信。祇麼向外覔。上他古人閑名句者。同一全提直指耶。是則漢月假臨濟為真師。反臨濟之教誡。抹殺正悟正法。正宗正旨。光明特達。大丈夫底。大機大用。一味托仰山再來之名。誑惑天下後世。妄作妄說。種種心行。有不可言語形容者。潭吉反謂漢月弘願大。但看首山。何甞有一字一言。自稱仰山再來。誑惑天下後世。是則可謂弘願大。不敢輕泄。劣下一切人。致使人不自信。自大丈夫向外覔再來閑名耳。今據漢月。妄作妄說。分明是箇野狐精魅。混入法門中。滅抹法門。故自稱仰山再來。續臨濟斷脉。却遍搜古今三法。如三擊碓。三甕醬。三日耳聾。三撼門扇之類。死煞配定。三玄三要。以為濟上綱宗。不見臨濟道。道流。莫向文字中求。心動疲勞。吸冷氣無益。不如一念緣起無生。超出三乘權學菩薩。此非棒下無生忍。臨機不見師。為超過一切教的直指單提乎。臨濟又曰。山僧往年。未曾有見處。時中黑漫漫地。光陰不可虗過。腹熱心忙。奔波訪道。後還得力。方始到今日。共道流如是話度。此非黃檗打六十痛棒。如蒿枝拂著底見處為話度乎。故曰。你諸方聞道有箇臨濟老漢出世。便擬問難。教語不得。被山僧全體作用。學人空開得眼。口總動不得。懵然不知以何答我。據是則漢月潭吉等。不知老僧一棒。是全體大用。妄作種種誣謗。正空開得眼。口總動不得。懵然不知以何答我故也。豈非臨濟道。龍象蹴踏。非驢所堪者乎。所以臨濟又道。道流。你欲得如法。但莫生礙。展則彌綸法界。收則絲髮不立。歷歷孤明。未曾欠少。眼不見。耳不聞。喚作甚麼物。古人云。說似一物即不中。你但自家看。更有甚麼。臨濟唯指人。你但自家看。豈若漢月作種種欺詐。葢覆天下後世。反假臨濟為真師。只如臨濟道。歷歷孤明。未曾欠少。眼不見。耳不聞。喚作甚麼物。此非本來無一物耶。漢月謗六祖。落在空光景底。斷見外道。臨濟因甚引古人云。說似一物即不中耶。又云。你但自家看。更有什麼。可見漢月。惟不知自家看。故不知六祖但自家看。本來無一物。遂謗謂落空外道。不知先師但自家看。聖凡無二路。遂謗謂不堪為範。不知老僧但自家看。彌綸法界。一切情與無情。煥然等現。所以全體作用。直指一切人。個個自大丈夫。遂謗謂一橛頭硬禪。妄意臨濟玄要。有超過龍池所傳。曹溪正脉者。然則臨濟謂說亦無盡。各自著力。而又有珍重之囑。豈曾教人於自家看外。別有差別智。超過自家底耶。漢月既謂我先師。不堪為範。何有於老僧。其來見老僧者。欲混入我法門中。滅抹我法門。正臨濟所謂披他獅子皮。却作野干鳴者也。未見老僧以前。欺詐奸媒。潛藏暗伏。既得源流以後。支離邪說。顯白公行。非授受於初。變更於後哉。委委曲曲的心腸。粧粧點點的面孔。直之一字。全然加他不上。老僧不逆不億。不能先覺。罪誠有之。何位可驕。何短可護。有何讒口醞釀於中。有何傍觀鼓蕩於外。然則今日一闢再闢。直闢到底者。正為漢月之所謂宗旨。非老僧之所謂宗旨。非先師之所謂宗旨。并非臨濟之所謂宗。旨何以故。老僧親聞於先師。大丈夫為道逈別。纔趠得根源到手。撩起便行。即臨濟謂自家屋裏物。你但自家看者是。漢月別成一種外道妄稱臨濟真子。仰山再來。向他古人閑名句上。倚陰博陽。孰為大法。孰為真宗。孰為深之又深。密之又密。即臨濟謂大丈夫漢。不作大丈夫氣息者是也。然則臨濟云。莫將佛為究竟。我見猶如廁孔。不得謂之抹殺如來。老僧與劉居士書。丈夫自有衝天志。不向如來行處行。況臨濟乎。漢月徧搜古今三法。如三擊碓。三甕醬。三日耳聾。三撼門扇之類。死煞配定。三玄三要。以為真師則臨濟者。果老僧抹殺臨濟耶。抑漢月抹殺臨濟耶。安得起臨濟而問之救曰。興化獎禪師。初為臨濟侍者。業有悟入。後於三聖大覺。徹法源底。既出世拈香曰。此一炷香。本為三聖師兄。三聖於我太孤。本為大覺師兄。大覺於我大賒。不若供養臨濟先師。余謂興化瓣香。而濟北家風。囫圇拈出。近代知此法式者。先師一人而已。然而闢書繇此而發。釁隙繇此而生。言之難固若是哉。在我則曰。宗旨。慧命之係也。吾師。續佛慧命之人也。吾不諍。誰敢諍之。在彼則曰。三峰。吾徒也。徒勝師。古之未有也。我不抑。誰能抑之。加以信三峰者。訛其真而得其似。袒天童者。樂其易而就其名。苛意以責人。容佞以附己。而各各自謂弘護末法。譬夫同舟共濟於波濤險惡之上。而操戈自闘。彼行路之人。猶且寒心。而鬭焉不已者。可謂智乎。潭吉只欲救漢月。拈香為當。殊不思興化初為臨濟侍者。漢月未甞侍臨濟覺範高峰。豈可類興化乎。且既謂興化於三聖大覺處。徹法源底。豈可謂臨濟處得悟。而插香於臨濟乎。此葢不諳興化所謂三聖於我太孤。大覺於我太賒者。似不正恰臨濟先師。於黃檗處喫棒底道理。故曰。不若供養臨濟先師耳。今漢月謗老僧打人。為一橛頭硬禪。正謗臨濟於黃檗處喫棒底道理。何曾夢見興化拈香底道理來。而妄以為三數。妄以為法式。苦死效顰。豈不令人欲嘔。然則老僧闢書。繇漢月亂做而發。豈曰容佞附己。苛意責人。但據臨濟於黃檗處喫棒底道理。以正漢月妄謗老僧。為一橛頭硬禪。非謗老僧也。正謗黃檗行棒。臨濟喫棒。興化拈香。從上已來之宗旨也。宗旨誠慧命所係。老僧誠續佛慧命之人。吾不正。誰能正之。三峰誠吾徒。徒背師承。自行一種魔說。誠古所未有。吾不闢。誰能闢之。若乃馬祖振威一喝。百丈三日耳聾。黃檗聞舉。不覺吐舌。超師之作。古葢有之矣。惜乎漢月非其人也救曰。舉一舉二。乾峰和尚上堂語也。當時雲門出眾曰。昨日有人從天台來。却往徑山去。峰曰。典座明日不得普請。此所謂宗門活計也。先師於二老語下。各出一語。定龍蛇眼。昭然可見。而闢書駁其不識舉一。道之不同。固如是哉。老僧道。儘汝等修飾。總遮不得老僧擲拄杖以驗漢月。而漢月錯認拄杖。向前拿拄杖去底逐塊了也。難道老僧上堂。如是舉揚勘驗。不是定龍蛇眼救曰。形聲之外云者。非定指法華所載之威音。與授記釋迦之燃燈也。仰上宗有三燃燈。燃燈前。燃燈後。正燃燈是也。大作一○。象示也。如太極圖。以示天地萬物未形之際。非定執此圖為太極也。闢書謂先師妄揑一○。以葢釋迦。謂釋迦既出燃燈之後。此相不合在燃燈之前故也。噫。是烏知仰上所謂燃燈也哉。茲法中深旨。論之無益。姑論其淺者。以開先師之罪云。夫威音那畔。古德葢累言矣。如曹山和尚有偈曰。威音王未曉。彌勒豈惺惺。又畫此●。今謂曹山妄揑一●。以葢威音彌勒可乎。聞之曰。荷旃被毳者。難與道純綿之麗密。羹藜含糗者。不足與論太牢之滋味。夫先師所示。皆臨濟德山共證之旨也。行周於魯。人且笑之。況行臨濟德山之道於後五百歲乎。老僧據潭吉引曹山偈。威音王未曉。彌勒豈惺惺。又畵此●相。老僧若見曹山恁麼作時。即與一棒。免致今日漢月。妄作一○為千佛萬佛之祖。謂五宗各出○之一面。抹殺五宗也。且潭吉不思曹山引威音彌勒。皆釋迦所言過者。威音非法華所載之威音。彌勒亦非法華所載之彌勒耶洞山偏正五位偈。兼中到。不落有無誰敢和。人人盡欲出甞流。折合終歸炭裏坐。故曹山畵此●。以表炭裏坐者。且問漢月潭吉。何甞無炭裏坐者來。曹山偈曰。渾然藏理事。朕兆卒難明。威音王未曉。彌勒豈惺惺。又何甞無威音彌勒耶。更問潭吉。還有曹山也無。若有曹山。還惺惺恁麼道耶。不惺惺恁麼道耶。若不惺惺。則何見威音王未曉。彌勒豈惺惺耶。如是則可見老僧。一棒不作一棒用。下下唯直指人。自惺自悟。直饒折合終歸炭裏坐者。也與伊一棒。燃燈前。也與一棒。燃燈後。也與一棒。正燃燈。也與一棒。何以故。汝見法有淺深之異。正反曹山不變異之旨。老僧却見是法平等故。若於燃燈外。認此一●。正是韓盧逐塊。所以古德道。若論戰也。箇箇立在轉處。却物為上。逐物為下。豈若漢月妄揑一○。為千佛萬佛之祖。五宗各出○之一面。擬羅籠天下後世。不知有本分事。逐汝一○為祖。欲自成一種外道者耶。漢月潭吉等。虗假臨濟德山之名。反謗臨濟德山之道。何不看德山見僧入門便棒。臨濟見僧入門便喝。又臨濟上堂云。汝等諸人。赤肉團上。有一無位真人。甞在面門出入。未證據者看看。便下座。時有僧出問。如何是無位真人。臨濟把住云道道。僧擬議。濟即托開云。無位真人。是甚麼乾屎橛。是則擬議且不可。況容漢月舉意舉手。作一○相。又妄解妄說云。威者形之外。音者聲之外。威音王者。形聲之外。未有出載。無所考據。文字已前最上事耶。德山云。若論此事。直得三世諸佛。口掛壁上。更有一人呵呵大笑。若識此人。參學事畢。又上堂云。欲得採集言句。蘊在胸襟。巧說言辭。以舌頭取辦。高著布裙。貴圖人知道我是禪師。要出頭處。若作如是見解。打那鬼骨臀。入拔舌地獄有日在。德山老漢。見處即不然。者裏佛也無。法也無。說甚麼七佛之始。始於威音王佛。惟大作一○。圓相之後。七佛各有言詮。言詮雖異。而諸佛之偈旨。不出圓相也耶。老僧一棒不作一棒用。直指一切人。面門出入。無位真人。若識此人。參學事畢。豈非臨濟德山的旨。漢月謗為一橛頭硬禪。相似野狐涎。行臨濟德山之道於今日。誠哉難行之也。至於漢月一○。自成一種外道。臨濟德山。何甞有一○。為漢月作證。而潭吉謂先師所示。皆臨濟德山共證之旨耶。不見臨濟道。今時學禪者。總不識法。猶如觸鼻羊。逢著物安在口裏。是則證據漢月。德山道。你諸人好似老鵶。身在虗空。心在糞堆上。只覔死物喫。是則證據漢月救曰。長沙岑大蟲曰。三世諸佛。法界眾生。是摩訶般若光。光未發時。無佛無眾生。乃至尚無生佛消息。先師所謂無文字考據已前。葢此意也。棗栢論華嚴。寂音論法華諸經。其間名號事迹。多以象示。豈刻舟求劒者。同年而語哉。夫威音者。諸佛之母也。西天祖師。託圓相以示之也。屏山居士曰。天地未生之前。聖人在道。天地既生之後。道在聖人。斯可與象示之端矣。必規規然以先後之迹求之。不亦勞且惑乎。且闢書自曰。威音者。一切眾生之容威。舉目了然者也。今無論其理之未當。姑就闢書二說以問之。其一以為眾生之容威。其一執定法華之事跡。亦自語相違乎。亦眼光之未定乎。古德曰。流泉是命。湛寂是身。千波競起。是文殊境界。一亘晴空。是普贒床榻。臨濟曰。無依道人。是諸佛之母。棗栢以文殊配艮卦。為小男。普贒配震卦。為長子。此等垂示。皆非經籍所載。豈獨疑三峰一○相為妄揑乎。老僧看長沙上堂曰。我若一向舉揚宗教。法堂前草深一丈。事不獲已。向汝諸人道。盡十方世界。是沙門眼。盡十方世界。是沙門全身。盡十方世界。是自己光明。盡十方世界。在自己光明裏。盡十方世界。無一人不是自己。我甞向汝等諸人道。三世諸佛。法界眾生。是摩訶般若光。光未發時。汝等諸人。向甚麼處委悉。光未發時。尚無佛無眾生消息。何處得山河國土來。潭吉引長沙語。只錄光未發時。無佛無眾生。聯尚無生佛消息。一味取無字之意。證漢月所謂無文字考據已前。故特刪去光未發時。汝等諸人向甚麼處委悉句。豈不失長沙。覿面全提之旨乎。葢人與含靈。本色容威。本非生非佛。非摩訶般若光。古人所謂本色住山人。了無刀斧痕。即臨濟所謂無依道人。是諸佛之母。若悟無依。佛亦無得。即六祖所謂本來無一物。亦即老僧所謂舉目了然。不假思議者。誰像漢月於本色容威外。別作一○。為千佛萬佛之祖來。若別有一○。則有所依矣。豈得謂之無依道人。豈得謂之諸佛之母。故長沙道。光未發時。汝等諸人。向甚麼處委悉。非教人只向自委悉耶。臨濟亦曰。你但自家看。更有甚麼。說亦無盡。各自著力。珍重。何曾教人別處著力。故又曰。珍重也。據是則潭吉謂西天祖師。託圓相以示之。為諸佛之母。豈非一味妄說。無人對證話。以瞞天下後世耶。又豈知屏山居士。謂天地未生之前。聖人在道者。為證天地未生前。已有聖人故也。天地既生之後。道在聖人者。為證聖人外。別無天地之道故也。所以長沙謂。盡十方世界。是沙門全身。即與忠國師。身外無餘同旨。豈更別有象示耶。若更別有象示者。豈不令人刻舟求劒。業識茫茫。無本可據耶。漢月若不規規然以先後之跡求。因甚道七佛之始。圓相之後耶。老僧引世尊於法華經中。告得大勢曰。乃往古昔。無量無邊。不可思議。阿僧祇劫。有佛名威音王。曾無有惟大作一○之說。以證漢月無根妄揑。魔魅一切人。認漢月一○。為千佛萬佛之祖。自成一種外道。故老僧不得不據一切眾生。本色容威。舉目了然。不假思議。如所云。剎說眾生說。及所云。世尊不說說者。以證漢月妄揑形聲之外。別有一○。魔魅一切人。墮空落外。豈老僧無因。自生二說。而謂眼光之未定耶。老僧清淨法眼。那伽常在定。無有不定時。漢月於本來正眼外。妄揑一○。擬邪一切眾生眼。所謂我眼本正。因師故邪者。老僧又寧忍坐視耶。古德累言。威音那畔。令一切眾生。自委悉本正之眼故也。維摩經中。世尊問維摩曰。汝何以觀如來乎。維摩曰。如自觀身實相。觀佛亦然。豈可謂形聲之外。別有實相。所以道。一切色是佛色。一切聲是佛聲。又豈可謂威音王佛。特在形聲之外耶。故長沙曰。盡十方世界。是沙門眼。盡十方世界。是沙門全身。盡十方世界。無一人不是自己。豈非老僧所謂舉目了然。無彼我差別相者。老僧惟覺身與一切。情與無情。煥然等現。隨漢月潭吉等。道流泉是命。湛寂是身。也只是老僧。千波競起。是文殊境界。一亘晴空。是普賢床榻。也只是老僧。棗栢以文殊配艮卦。為小男。普賢配震卦為長子。也只是老僧。正恐漢月等。未到古人地位。妄說威音王佛。在形聲之外。則形聲自形聲。威音自威音。何曾見流泉是命。湛寂是身。千波競起。是文殊境界。一亘晴空。是普賢床榻來。臨濟謂無依道人。是諸佛之母。足證知人外無佛。豈若潭吉謂西天祖師。托圓相以示之。為諸佛之母者。老僧直指一切眾生。舉目了然。不假思議之容威。無倚無依。逈然獨脫。即釋迦彌勒。猶是他奴。況文殊普賢也哉。葢八卦從伏羲畫出。老僧直以伏羲為根源。爻象為枝葉。但可直截根源。以文殊普賢配伏羲則得。若以文殊配艮卦為小男。普賢配震卦為長子。是棗栢逐伏羲所畫之卦。摘葉尋枝而已矣。漢月妄揑。不止一端。衲僧門下事。每將易卦死煞配定。自謂兼搜河洛。識者羞之救曰。五宗各出一面。謂各出○相之一面。以接人也。如曹洞宗。以五位回互。或因偏以顯正。或即正以攝偏。或兼至而背觸俱非。或兼到而通身尊貴。皆即一面而通諸面者也。至臨濟宗。則直下拋出矣。故以臨濟為正宗。非簡偏也。猶曰五宗之長也。闢書謂五宗各出一面。則當分此○相為五面。既分為五。則臨濟安得而直下拋出耶。觀其意。是以此○相。為蠢然一物耳。不知此○相。出百千萬億面。而相體不分。百千萬億面。入此○相。而相體不狹。法如是耳。昔吉祥元實禪師。依天衣聰。偶失笑喧眾。衣擯之。夜宿田里。覩星月璨然有省。曉歸趨方丈。衣見之。乃問五位君臣。如何話會。實曰。我這裏一位也無。衣令參堂。而謂侍者曰。者漢有箇見處。柰不識宗旨何。入室次。衣預令行者五人。分敘而立。實至。俱召實上座。實於是密契奧旨。述偈曰。一位纔彰五位分。君臣合處紫雲屯。夜明簾捲無私炤。金殿重重顯至尊。知此者。可與言○相之開合矣。知相之開合。可與論諸宗之同異矣。噫。道固無爭也。而有爭之者。見不同耳。如實公之初悟。謂之無見可乎。謂之徹見亦可乎。非天衣鉗錘之妙。是又與宗旨。豎一勁敵矣。雖然非嫉宗旨也。不知有宗旨也。不知焉而毀之。彼安得不自以為救世乎。夫七闢之有近於理者。闢其所謂不知者也。三闢之有近於理者。亦闢其所謂不知者也。此外則橫爭狠罵之辭矣。姑不備載。以存厚道云。潭吉據曹洞宗。五位回互以救漢月。謂五宗各出○之一面以接人。則漢月不當誣謗老僧。一棒不作一棒用。直指一切人者。為一橛頭硬禪。相似野狐涎也。何以故。五宗皆為接人故。老僧曾道。人豈有五宗之差別。但隨於一宗悟入。則為那一宗人耳。豈可離人別有宗旨。故曹山辭洞山。洞山曰。甚麼處去。云不變異處去。洞曰。不變異處。豈有去耶。曹曰。去亦不變異。所以老僧住金粟時。因侍者問洞山五位偈旨。老僧曰。逐位念將來。者朗誦云。正中偏。三更初夜月明前。莫怪相逢不相識。老僧打云。還識麼。偏中正。失曉老婆逢古鏡。分明覿面更無真。老僧打云。還見麼。正中來。無中有路出塵埃。但能不觸當今諱。老僧打云。合取口。兼中至。兩刃交鋒不須避。好手還同火裏蓮。老僧打云。還知落處麼。兼中到。不落有無誰敢和。老僧打云。落在甚麼處。祇如人人盡欲出甞流。折合終歸炭裏坐。又作麼生。老僧打云。又恁麼去也。者云。請和尚各為頌出。老僧頌曰。正中偏。一棒當頭絕謂言。直指分明人不會。逐語生情墮正偏。偏中正。一棒當頭全正令。若人不會更尋思。蹉過自家窮性命。正中來。棒下無生擊處開。離相離名全體現。縱橫任運出塵埃。兼中至。一棒當頭沒迴避。自古當仁不讓人。臨機各各全意氣。兼中到。一棒當頭絕皂素。任運相將只麼行。誰更昏昏炭裏坐。今老僧就潭吉判。兼至而背觸俱非。則漢月妄揑一○。早犯古人喚作○相則觸。若更謂不可喚作○相。又犯古人不喚作○相則背矣。據是豈非潭吉。自駁漢月妄揑之非也耶。然則潭吉引天衣。令五人分敘。俱喚實上座。實於是密契奧旨者。葢天衣只召實上座而已。以實上座類漢月則可。以漢月外妄揑一○類五位則不可。何以故。以漢月類實上座。則不犯觸背。若以五位類一○。喚作五位一○則觸。不喚作一○五位則背矣。是可見潭吉。尚不識古人觸背不觸背之宗旨。又豈識實上座一位纔彰者。指實上座。五位分者。亦指實上座。所以道。金殿重重顯至尊。別無第二人也。即長沙謂盡十方世界。總是沙門全身者。所以老僧一棒不作一棒用。直打漢月到底。使漢月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無能避得過。非如天衣。唯喚實上座。為五位宗旨者哉。闢書謂五宗各出一面。則當分此○為五面。既分為五。則臨濟安得直下拋出。不過就漢月。自語相違。略一點破。使知一○具五宗之說。不堪依怙。難道人倒蠢然一物。反以一○為五宗之旨乎。若在老僧分上。只漢月作此一○。早已出手摘毀那管你一面五面。百千萬億面來。潭吉巧言妄語。欺天下後世。謂老僧不知有宗旨。七闢三闢。闢其所謂不知者。此外姑不備載。以存厚道。汝既作五宗救。則當盡情發明。老僧不知之意。以曉天下後世。乃作此掩耳偷鈴語。將誰欺乎。老僧拈條白棒。問著便打。直教一箇箇逈然獨脫。無倚無依。者便是老僧的宗旨。何甞敢荼糊人。繫罩人。正如臨濟因僧問。捉象亦全其力。捉兔亦全其力。未審全箇甚麼力。濟曰。不欺之力。老僧生平只者不欺之力。答漢月云。汝即今在甚麼處。也不曾欺漢月。指漢月云。汝且坐。也不曾欺漢月。直打漢月出方丈。也不曾欺漢月。誰知漢月。謗我先師。不堪為範。故意來見老僧。無非混入我法門中。滅抹我法門。正臨濟謂披他獅子皮。却作野干鳴。所以老僧曾道。盡世之人。無有如漢月欺詐者。及讀五宗救。乃知盡世之人。更無有欺詐如潭吉具德者。誠哉非父不生其子也。然則汝等欺詐。實自欺詐。不思老僧指漢月云。汝即今在甚麼處。即該指潭吉具德等在甚麼處矣。又何曾欺潭吉具德等來。汝等順父逆祖。本不足辯。但宗旨所係。汝等不知老僧。打人自悟的宗旨。老僧亦不知汝等。大作一○的宗旨。汝等道三玄三要。從三頓痛棒來。三頓痛棒。從三擊碓。三甕醬。三日耳聾。三撼門扇來。是臨濟宗旨。老僧不知。老僧只據臨濟道。你但自家看。更有甚麼。山僧無一法與人。是臨濟宗旨。汝等不知。何怪乎老僧謂汝等不知宗旨。汝等亦謂老僧不知宗旨。何怪乎汝等謂老僧。抹殺五宗。作五宗救。老僧謂汝等。建立五宗。實乃抹殺五宗。闢其妄救者以救之。今不得不大家刻出。聽天下後世。明眼者斷。果老僧不知宗旨耶。抑漢月潭吉具德等不知宗旨耶。果老僧抹殺五宗耶。抑漢月潭吉具德等抹殺五宗耶。總之潭吉聰明伶俐。博極羣書。其所作五宗救。讀書人愛看。殊不知古人道。博極羣書。只要知聖人所用心處。知得了。自家心術即正。心術正。則種種雜毒不相污染。今潭吉心術不正。反借羣書為雜毒。可憐可憐。又救中譬喻多方。殊不知如來以一切譬喻。說種種事。無有譬喻。能說此法。何以故。心智路絕。不思議故。老僧乾嚗嚗地。一味直指。所謂曲談名相勞。直說無繁重者。我此法門。忒殺直截。汝等不肯直截處行。上他玄要料揀。炤用賓主閑名句。妄生穿鑿。將古人直截處。一時紆曲了。不見竹庵示眾云。臨濟道。一句中須具三玄門。一玄門須具三要。大眾。事因叮囑起。展轉見誵訛。汝等要稱臨濟兒孫。切忌把殘羹餿飰。并諸雜毒。魔魅好人家男女。更須吞刀刮腸。飲灰洗胃。盡將漢月處學得的。掃向他方世界。百不知。百不會。依前只是舊時人。那時來喫老僧手中棒。便知大丈夫漢。自大丈夫行履。如或不然。相逢不下馬。各自奔前程。莫道是老僧兒孫好寫至此。筆已擲矣。侍者請曰。但有救曰二字者。和尚俱已閱過。總論三篇。置之不閱。其中不能無疑。老僧道疑處汝但問來。者舉風穴曰。祖師心印。狀似鐵牛之機。去即印住。住即印破。乃至印泥印水印空。不留朕跡。老僧道。宗門三印。不知始於何人。若到老僧前恁麼分剖。一棒打折他驢腰。潭吉只據風穴印字。紐合三印。殊不顧穴全語云。祇如不去不住。印即是。不印即是。還有人道得麼。穴此語。正覿面提人。當時盧陂不薦。乃謂某有鐵牛之機。請師不搭印。穴云。慣釣鯨鯢澄巨浸。却嗟蛙步[馬*展]泥沙。豈不顯然活釣人哉。陂佇思。穴便喝。復釣云。長老何不進語。陂擬議。穴便打曰。還記得話頭麼。試舉看。非又覿面提持乎。陂擬開口。穴又打。牧主曰。信知佛法與王法一般。穴云。見甚麼道理。主曰。當斷不斷。反招其亂。穴便下座。據是則印空印水印泥。愈彰朕迹。正所謂當斷不斷。反招其亂者。何曾夢見風穴汗臭氣來。者又舉四七二三。授受之際。終日言而未甞言。及其獘也。知解橫生。故不得不變而為機鋒。為棒喝。又其獘也。不得不變。而定宗旨。老僧振威一喝云。非神非鬼。變個甚麼。者又問。從上來有源流法乳。打做兩橛者乎。老僧道。者僧苦下打爺拳。霹靂聲中昏宇宙。者又問。還有四宗妄救。如何不闢。聲未絕。老僧擲筆便掌。

  天童和尚闢妄救略說卷之十(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