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嗨网首页>书籍在线阅读

通典_4

  作者:唐  杜佑
选择背景色: 黄橙 洋红 淡粉 水蓝 草绿 白色 选择字体: 宋体 黑体 微软雅黑 楷体 选择字体大小: 恢复默认

     妇人礼会
  女宾乘车入,至下车所,内傧者引入,主人迎送于门内。相称之辞,各准其夫,余如丈夫之礼。
     飨丈夫送者
  其日,掌事者铺宾席于堂上楹闲,近北,南向。又铺主人席于阼阶上,西向。又设众宾席于宾席西南。设从者席位于西廊下,一品以下西阶下。俱重行东向,以北为上。傧者引宾以下立于主人门外之西,重行东向,以北为上。立定,傧者引主人出,立于门东,西向。主人揖,宾报揖。傧者各引宾主以下入。至阶,主人揖,宾报揖,宾主以次升,立于席后。立定,宾主以下俱坐,遂进酒设食如婚会之仪。
  会毕,宾主以下俱兴。傧者引宾立于西阶上,东面。主人掌事者牵乘马入陈于门内三分庭一在南,北首西上。一品以下无马。又掌事者奉束帛之篚升,授主人,主人执篚西面立。宾西阶上北面再拜。主人进,立于楹闲,南面,宾进立于主人之右,俱南面。主人授篚,宾受之,退立于西阶上,北面。主人还阼阶上,北面再拜送。傧者引宾以下降自西阶,从者讶受篚。宾及庭,东面揖左马以出,牵马者从之。在庭者以次出,俱复门外位。从者讶受马。一品以下无受马仪。初宾降,傧者引主人降自东阶,出门东,西面拜送。宾退,主人入。
     飨妇人送者
  其日,女赞者铺宾席于堂上楹闲,近北,南向。又铺主人席于阼阶上,西向。又设众宾席于宾西南。设从者席位于西廊下,俱重行东向,以北为上。女相者引宾以下立于主人门外之西,重行东面,以北为上。立定,女相者引主人出立于门内之东,西面。女相者引宾入,众宾以下从入。宾入门西,东面。立定,宾主以次进,至阶,升,各立于席后。上下立定,俱坐,遂进酒设食,如婚会之仪。
  会毕,宾主上下俱兴。女相者引宾立于西阶上,东面。女相者奉束帛之篚,升,以授主人。主人执篚进于楹闲,南面立;女相者引宾进立于主人之右,俱南面。主人授币讫,女相者引宾降出,从者迓受篚,众宾以下从出。初宾降,女相者引主人降,送于门内。宾出,女相者引主人入。一品以下内相者引宾升,主人迎送于合内。相称之辞,各准其夫,酬以束帛,如丈夫之礼。
    公主出降
     册公主
  前一日,尚舍奉御设御幄于太极殿如常。守宫设群官次于东西朝堂,奉礼设版位。太乐令展宫悬,典仪设举麾位如常。又设文武群官版位:五品以上于横街北,六品以下于横街南,文东武西,俱重行。诸亲于五品之南。皇亲在东,诸亲在西。设典仪位如常仪,赞者二人在南,少退,俱西向。册使立于悬北,西上,俱北面。副使立于大使东,少退。以后准此。
  其日,诸卫屯门列仗如常。册使、群官等依时刻集朝堂,就次改服朝服,通事舍人各引就朝堂前位。侍中量时刻版奏「请中严」。钑戟近仗入陈于殿庭。太乐令帅工人入就位,协律郎入就举麾位。典仪帅赞者先入就位。诸侍卫之官各服其器服,符宝郎先请宝,俱诣合奉迎。通事舍人分引王公群官入就位。又通事舍人引册使及副使并入立于殿门外道东,西面以俟。黄门侍郎帅主节奉节及幡立于阶仗南,节在前。中书侍郎先请册置于案,令史绛公服各对举案立于节南道东,西面,中书侍郎立于案后。
  侍中版奏:「外办。」所由承旨索扇,扇上,皇帝服通天冠,绛纱袍,御舆以出,曲直华盖警跸侍卫如常。太乐令令撞黄锺之钟,右五钟皆应,协律郎举麾,鼓柷,乐作;皇帝出自西房,即御座,南向坐,扇开,协律郎偃麾,戛敔,乐止。符宝郎奉宝置于御座。典仪赞拜,群官在位者俱再拜讫,通事舍人引册使入就位,册使等初入门,舒和之乐作,至位,乐止。立定,典仪曰:「再拜。」赞者承传,册使等皆再拜。
  侍中进当御座前,北面跪奏称:「侍中臣某言,册公主,请命使。」俛伏,兴。又侍中少前,称:「制曰可。」退,复位。侍中承制,降诣使者东北,西面称:「有制。」册使副等俱再拜。侍中宣制曰:「册某公主,命公等持节展礼。」宣制讫,使副等又再拜。侍中还侍位。赞礼者引册使少前,黄门侍郎引主节诣册使东北,主节以节授黄门侍郎,主节由后立于使左。黄门侍郎持节西南授,册使跪受,兴,付主节,幡随节立于使左。黄门侍郎退。赞礼者导中书令诣册使东北,西面立。又赞礼者导中书侍郎引诣公主册案,立于中书令之右。中书令于案取公主册,举案者皆由后立于使左。以后准此。授册使,册使跪受,兴,置于案。持案者退立于使后。以后准此。赞礼者引中书令与册使俱北向,退复位。典仪曰:「再拜。」赞者承传,册使及群官在位者皆再拜讫,通事舍人引册使等右旋而出。持节者前导,持案者次之。册使等初行,乐作,出门乐止。
  侍中前跪,奏称:「侍中臣某言,礼毕。」俛伏,兴,还侍位。所由承旨索扇,扇上,皇帝兴,太乐令令撞蕤宾之钟,左五钟皆应,鼓柷,奏太和之乐。皇帝降座御舆,入自东房,侍卫警跸如来仪,侍臣从至合,扇开,乐止。通事舍人引群官在位者以次出。举册者及册使至长乐门外次,如后仪。
     公主受册
  尚仪二人,读册。司赞一人,引公主。掌赞二人,知赞拜。女史四人,对举册案。
  前一日,尚舍、守宫计会设使者及册案便次于光范门及长乐门外,皆道右东向。司赞设公主位于长乐门内殿前,近南,当阶,北面西上。又分设内命妇应陪位者位于公主东北及西北,嫔御等在东,宫官等在西,重行相对,北上。又于内命妇之前设尚仪位二,皆东向,以北为上。又于尚仪位南少退,设司赞位,掌赞二人陪其后。
  其日,典仪设册使立于长乐门外之西,东向北上。又设举册案者位二在南,差退,东向。内谒者监先取公主册案,置于长乐门外,近限。内命妇以下及应在位者,并服礼衣先就位。公主花钗翟衣,司言引就受册位,侍从如常仪。
  通事舍人引册使、副使等出就位,持节者立于使者之北,少退,持册案者立于册使、副使西南,俱东向。持节者去节衣,持册案者以案进册使之右,北向相次而立。内侍二人引使者诣门,内谒者举案少前,使者取公主册,跪置册于内案,俛伏,兴,通事舍人引册使、副使等俱退就次以俟。
  尚仪帅女史诣门,舁册案入,各就尚仪之前,对举册案皆东向。司赞曰:「再拜。」凡司赞有词,掌赞皆承传。司言赞公主再拜,在位者皆再拜。尚仪取公主册于案,持案者退。少前,北面称:「有制。」司言赞公主再拜。尚仪执册跪读讫,退复位,以册进授公主。公主受册以授司言讫,司赞曰:「再拜。」公主再拜,在位者皆再拜。司赞少前,称:「礼毕。」司言引公主退。在位者以次退。掌赞报内谒者监礼毕,内谒者监传报册使等。
  册使等诣太极殿前南横街南,北面西上立。中书令于册使等东北,西面。册使再拜,复命曰:「奉制册命某公主,礼毕。」又再拜。中书令奏闻。册使等退,幡节各还本司。
     纳采
  前一日,主人设使者次于大门之外道右,南向。其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等礼皆如之。
  其日大昕,使者至于主人大门外,赞礼者延入次。凡宾主及行事者皆公服。使者出次,赞礼者引至于大门外之西,东面。主人立于东阶下,西面。傧者立于主人之左,北面受命,出,立于门东,西面曰:「敢请事。」使者曰:「朝恩贶室于某公之子某,某公有先人之礼,使某也请纳采。」傧者入告。主人曰:「寡人敢不敬从。」傧者出告。掌畜者以鴈授使者,其余并如一品婚仪。
     问名
  「使者既出」至「主人还阼阶上,西面曰:皇帝第某女,封某公主」。余行事并如一品婚仪。其礼使者于户牖之间,赠之篚币及两马。词云:「吾子为事,故至于寡人之室,寡人有先皇之礼,请礼从者。」
     纳吉
  其日大昕,使者至。请事,使者曰:「加诸卜,占曰吉。使某也敢告。」主人曰:「某公有吉,寡人与在焉,寡人不敢辞。」余如纳采之仪。
     纳征
  其日大昕,使者至,入次。掌事者布幕于内门外,玄纁束帛陈于幕上,乘马在幕南,北首西上。掌事者奉璋以,俟于幕东。使者曰:「朝恩贶室于某公之子某,某公有先人之礼,使某也以束帛乘马请纳征。」主人曰:「某公顺先典,贶以重礼,寡人敢不承命。」余并如一品婚仪。
     请期
  其日大昕,使者至,入次至请事,依常礼。使者曰:「某公有赐,既申受命,某公使某请吉日。」傧者入告。主人曰:「寡人既前受命,唯命是听。」使者曰:「某公命某听命于王。」傧者入告。主人曰:「寡人固惟命是听。」使者曰:「某公使某受命于王,王不许,某敢不告期。曰某日。」余并如一品婚仪。
     亲迎
  其日大昕,婿之父告庙、醮子、并如一品婚仪。子再拜,降出,乘辂备仪仗诣主人之第。宾将至,内赞者布席于东房,当户南向;设樽甒醴等于东房。主人醴公主如一品醴女之仪。公主着花钗,褕翟纁袡,入房以下并如一品醴女仪。讫,主人降立于东阶东南,西面。赞礼引宾出次,立于门西,东面。傧者进受命,出门东,西面曰:「敢请事。」宾曰:「某王命某之父,以兹初昏。某之父命某将请承命。」傧者入告。主人曰:「寡人固敬具以须。」至奠鴈出,如常礼。
  初宾入门,主妇出立于房户外之西,南面。于宾拜讫,姆导公主出。主人少进,西面戒之,必有正焉,若衣若花。命之曰:「戒之敬之,夙夜无违命。」主妇戒之于西阶上,施衿结帨,戒之曰:「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公主出,以下并如常仪。
     同牢
  初昏,掌事者设洗于东阶东南及陈设牢馔铏俎之数,各依其品。羊豕节折,大羹在于爨。其器皆明乌漆,惟以陶,以匏。余并如一品仪。
     见舅姑
  见之日,公主夙兴,沐浴,着花钗,服褕翟。舅服公服,姑着钿钗礼衣。其仪同一品婚礼。公主降西阶以出,无取脯授妇氏之仪。
     盥馈舅姑
  公主盥馈以少牢。舅、姑、公主服,如见礼。及酳舅姑讫,内赞者设公主席于舅姑席东北,南面。余并如一品礼。
     婚会如一品婚仪
     妇人礼会如一品婚仪
     飨丈夫送者
  同一品仪,加送以乘马。设从者乃于西廊下。
     飨妇人送者
  女相者引宾升降,酬以束帛。余如丈夫礼。
通典卷第一百三十 礼九十 开元礼纂类二十五 嘉礼九
  朝集使于尚书省礼见并辞 任官初上诸州上佐附 京兆府河南牧初上诸州刺史都督附 万年长安令初上河南洛阳县令礼同诸县令附 乡饮酒正齿位附 宣赦书 群臣诣阙上表 群臣奉参起居 皇帝遣使诣蕃宣劳 皇帝遣使诣诸州宣抚 皇帝遣使诣诸州宣制劳会 皇帝遣使诣诸州宣赦书镇与州同 诸州上表
    朝集使于尚书省礼见并辞
  其日,奉礼郎先布版位于尚书省都堂之前,京官九品以上位在东,每等异位,朝集使位在西,亦如之,皆以北为上。京官及朝集使俱常服。谒者绛公服,先引京官入就位,又谒者引诸方朝集使等入就位。奉礼立于朝集使之北,差退,赞者陪其后。京官及朝集使序立讫,奉礼曰:「再拜。」赞者承传,朝集使等俱再拜,京官等逡巡揖避;再拜讫,京官等俱答拜,朝集使等逡巡揖避。再拜讫,谒者赞称「礼毕」。群官等各以次退,朝集使亦退。其礼辞亦如之。
    任官初上诸州上佐附
  应册命之官受册讫,朝服乘辂,备仪,鸣铙吹,诣太庙南门,至下车所,铙吹止。受册者降辂,谒者引入,立于庙庭,北面西上。立定,再拜讫,又再拜辞,谒者引出,乘辂鸣铙而还。若先受制书者,发第,备仪仗诣太庙如上仪。
  遂诣本司。将至,卑官先到,俱公服俟于别席所。初上者至,降辂,赞礼者引入,停于后堂,改着公服。仪仗陈厅事之前。赞礼者引卑官俱立于内门之外西厢,每等异位,重行东面,以北为上。初卑官就门外位,赞礼者引初上者立于厅事东阶东南,西面。赞礼者引卑官以次入,立于西阶西南,重行东面,以北为上。立定,卑官俱再拜,初上者答拜。赞礼者引卑官出。赞礼者引初上者就后堂。
  卑官俱更衣,赞礼者引应坐者入立于厅事东西阶下,其应致敬者立于门外之西,东面,俱北上。赞礼者引初上者出,升堂就榻后,应坐者俱升诣座后。立定,初上者升座,应坐者各依其班而坐。其应致敬者入立于东西阶下,俱以北为上。诸流外官入立于庭,重行,北面西上,再拜讫,就东阶下品官之后。本司以印及职掌置于案,本司引入,升,诣座前,本司取印及职掌以次进置于座上之案讫,本司引案降出。诸司以次谘判三条事讫,俱兴,立于座后。赞礼者引初上者还后堂。以外降出设会如常仪。
  官卑不合拜庙者,但诣上所。不判事者,礼见而已。若六品以下,初上皆常服。若先任者尊及官位等者,先任者俟于东阶下,西面,新任者入立于西阶下,东面再拜。先任者答再拜。讫,新任者还于厅事,立于东阶下,与卑官相见如上仪。诸州长史县丞以下初上准此。
    京兆府河南牧初上诸州刺史都督附
  其日,州牧备仪仗,至州,停于后堂。兵曹设仪仗于厅事门庭如常仪。本司设牧位于厅事楹闲近北,南向。设州官长史、司马位于堂下东方,西向,设录事参军以下位于司马之南,重行西向,皆以北为上。设诸县官位庭中近西,诸乡长位于县官之东,每等异位,重行北面,相对为首。州助教,县博士、助教,依乡长班。长史以下集于州南门之外,州官在东,县官在西,乡长史在州官东南。各有次,俱公服,乡长常服。司功整次纸名,入谘。赞礼者引牧出立于厅事东阶东南,西向,左右侍从如常,赞礼者立于牧南少退,俱西向。赞礼者引州官入就位,次引县令以下入门而左,又引乡长入门而右,俱入就位。立定,赞礼者引牧升自东阶,即位,南向立。又引县令及乡长五品以下自西阶升堂,进当牧前,重行北向,位如在庭之仪。立定,上下俱再拜。牧答拜,上下在位者皆逡巡避位。赞礼者引县令以下及乡长俱出。赞礼者引牧降入,赞礼者引长史以下次出,俱更衣。
  本司量设牧座于堂上讫,赞礼者引县令及乡长俱就西阶下,又引长史以下入立于东阶下,俱北向。赞礼者引牧出,升堂就榻后。长史以下并县令职事五品以上应升者,合班俱升诣座后。立定,牧升座,诸应坐者俱坐。州县佐史以下入庭中,重行,北面西上,州县学生位于其后,俱再拜讫,就东阶下品官之后立。录事以印及职掌置于案,录事一人引入,升诣座前,录事取印及职掌以次进置于牧案讫,录事引案降出。诸司以次谘判三条事讫,坐者俱兴。赞礼者赞牧兴,引还后堂。长史以下降出。设会如常仪。诸州刺史初上,准此。其乡长文武官七品以上及德行有闻者,皆升堂。
    万年长安令初上河南洛阳县令礼同。诸县令附。
  其日,令停于后堂。设令位于厅事楹闲近北,南向。设乡长位于南方,重行北面,以西为上。其勋官依出身班,博士、助教依乡长班。又设丞位于东方,西向,设主簿及尉位于丞南,少退,西向北上。乡长以下俱集于县南门外之西,各有次。司功整次纸名入谘。赞礼者引令出立于厅事东阶东南,西向,侍从如常仪。赞礼者立于令之南,少退,俱西向。赞礼者引丞以下入就位,又引乡长入就位。立定,赞礼者引令升自东阶即位,南向立。赞礼者引乡长文武官五品以上升自西阶,进当令前,重行北面,以西为上。立定,上下在位者俱再拜,令答拜,上下在位者皆逡巡避位。赞礼者引乡长降自西阶以出,乡长在庭者继出,赞礼者引令降自东阶以入,又引丞以下以次出。
  本司量设床座于堂上讫,赞礼者引乡长入立于厅事西阶下,丞以下立于门外道西,东面,俱北上。赞礼者引令出,升堂就榻后。又赞礼者引丞入及乡长文武官五品以上俱升,诣座后立。又赞礼者引主簿及尉入,立于东阶下。立定,令升座,诸应坐者俱坐。录事及佐史以下入立于庭中,北面西上,学生位于其后,俱再拜讫,就东阶下县尉后立。录事以印及职掌置于案,录事一人引入,升诣座前,录事取印及职掌,以次进置于令案讫,录事引案降出。诸司以次谘判三条事讫,丞及乡长俱兴,赞礼者赞令兴,引还后堂,乡长降出。设会如常仪。诸县令初上,准此。其乡长文武官七品以上及德行有闻者皆升堂。
    乡饮酒正齿位附
  乡饮酒之礼,刺史为主人,此为贡人之中,有明经进士身兼德行孝悌,灼然明着,旌表门闾及有秀才者,皆刺史为主人。若无,上佐摄行事。先召乡之致仕有德者谋之。贤者为宾,其次为介,又其次为众宾,与之行礼而宾举之。介以下无其人则阙。正齿位,每年季冬,县令为主人,乡之老人六十以上有德行者一人为宾,次一人为介,又其次为三宾,又其次为众宾。
  主人戒宾,立于宾大门外之西,东面;宾立东阶下,西面。将命者立于宾之左,北面受命出,立于门外之东,西面,曰:「敢请事。」主人曰:「某日行乡饮酒之礼,请某子临之。」将命者入告。宾出立于门东,西面拜辱,主人答拜。主人曰:「吾子学优行高,应兹观国。某日展礼,请吾子临之。」宾曰:「某固陋,恐辱命,敢辞。」主人曰:「谋于父师少师,莫若吾子贤,敢固以请。」宾曰:「夫子申命之,某敢不敬须。」主人再拜,宾答拜;主人退,宾拜送。主人戒介亦如之。戒辞曰:「某日行乡饮酒之礼,请吾子临之。」正齿位无戒宾。
  其日质明,设宾席于楹闲近北,南向;设主人席于阼阶上,西向;设介席于西阶上,东向;设众宾正齿位云「三宾」,下仿此。席三于宾席之西,各南向,皆不属焉。又设堂下众宾席于西阶西南,东面北上。正齿位设众宾席于楹闲近南,北向东上。設兩壺於賓席之東,少北,玄酒在西,加勺,置篚於壺南,東肆,實以爵觶。设赞者位于东阶东,西面北上。
  宾、介及众宾至,立于厅事大门外之右,东向北上。执事者俱复位。主人迎宾于门外之左,西面拜宾,宾答拜。又西南面拜介,介答拜。又西南面揖众宾,众宾报揖。主人又揖宾,宾报揖。主人先入门而右,西面;宾入门而左,东面;介及众宾序入立于宾西南,东面北上;众宾非三宾者,皆北面东上。凡宾主拜揖周旋,皆有赞相。正齿位,众宾立于三宾之后。主人将进揖,当阶据礼作「陈」。揖,宾皆报揖。至阶,主人曰:「请吾子升。」宾曰:「某敢辞。」主人曰:「固请吾子升。」宾曰:「某敢固辞。」主人曰:「终请吾子升。」宾曰:「某敢终辞。」主人升自阼阶,宾升自西阶,当楣北面立。
  執樽者徹,主人適篚,跪取爵,興,適樽實之,進賓席前,西北面獻賓。宾西阶上北面拜,主人少退,宾进于席前受爵,退复西阶上,北面立。主人退于阼阶上,北面拜送爵,宾少退。赞者荐脯醢正齿位葅醢,下仿此。于宾席前。正齿位,宾以下年六十者三豆,七十四豆,八十五豆,九十及主人皆六豆。宾自西方升席,南面立。赞者设折俎。正齿位无折俎。宾跪,左执爵,右取脯擩于醢,祭于笾豆之闲,遂祭酒,啐酒,啐,尝也。兴,降席东,适西阶上,北面跪卒爵,执爵兴,适樽实之,进主人席前,东南面酢主人。主人于阶上北面拜,宾少退,主人进受,退复阼阶上北面立。宾退复西阶上,北面拜送爵。赞者荐脯醢于主人席前。主人由席东自北方升席。赞者设折俎。正齿位无折俎。主人跪,左执爵,右祭脯醢,遂祭酒,啐酒,兴,自南方降席,复阼阶上,北面跪卒爵,执爵兴,跪奠爵于东序端;兴,适篚,跪取觯实之以酬,复阼阶上,北面跪奠觯,遂拜,执觯兴,宾西阶上答拜,主人跪祭,遂饮卒觯,执觯兴,适樽实之,进宾席前,西北面。宾拜,主人少退。宾既拜,主人跪奠觯于荐西,兴,复阼阶上位。宾遂进席前,北面跪取觯,兴,复西阶上位,主人北面拜送。宾进席前,北面跪奠觯于荐东,兴,复西阶上位。酬酒不举者,君子不尽人之欢以全交也。主人北面揖,遂降立于阼阶下,西面;宾降立于西阶西,当西序,东面。主人将与介为礼,故宾不居堂上位。
  主人进延介,主人揖介,介报揖。至阶,一让升,主人升阼阶,介升西阶,皆当楣北面立。主人诣东序端,跪取爵,兴,适樽实之,进于介席前,西南面献介。介西阶上北面拜,主人少退,介进,北面受爵,退复位。主人于介右,北面拜送爵,介少退,主人立于西阶之东。赞者荐脯醢于介席前。介进,自北方升席。赞者设折俎。正齿位无折俎。介跪,左执爵,右祭脯醢,遂祭酒,执爵兴,自南方降席,复西阶上,北面跪卒爵,执爵兴,介授主人爵。主人适樽实之,以酢于西阶上,立于介右,北面跪奠爵,遂拜,执爵兴。介答拜。主人跪祭,遂饮卒爵,执爵兴,进,跪奠爵于西楹南,还阼阶上,揖,降。介降立于宾南。
  主人于阼阶前,西南面揖众宾,遂升,适西楹南,跪取爵,适樽实之,进于西阶上,南面献众宾之长。众宾长升西阶上,北面拜受爵。主人于众宾长之右,北面拜送。赞者荐脯醢于其席前。众宾之长升席,跪,左执爵,右祭脯醢,祭酒,执爵兴,退于西阶上,立饮讫,授主人爵,降复位。主人又适樽实之,进于西阶上,南面献众宾之次者,如献众宾长之礼,又次一人升饮亦如之。主人适樽实酒,进于西阶上,南面献堂下众宾。每一人升受爵,跪祭立饮,赞者遍荐脯醢于其位。讫,主人受爵奠于篚。
  主人与宾一揖一让升,宾、介、众宾序升即席。设工人席于堂廉西阶之东,北面东上。侧边曰廉。工四人入,先二瑟,后二歌,工持瑟升自西阶,就位坐。工歌鹿鸣。卒歌,笙入,立于堂下,北面奏南陔讫,乃闲,歌南有嘉鱼,笙崇丘。闲,代也。谓一歌则一吹也。乃合乐周南关雎、召南鹊巢。合谓歌与众声俱作也。乐无工人则阙,毋得作淫声不雅之曲。
  讫,司正升自西阶,司正谓主人之赞。礼乐之正既成,将留宾,虑有懈惰,立司正以监之。跪取觯于篚,兴,适樽实之,降自西阶诣阶闲,右还,北面跪奠觯,拱手少立,跪取觯,遂饮卒觯,奠觯再拜,退复西阶西。
  宾降席,取觯于篚,适樽实之,诣阼阶上,北面酬主人。主人降席,进立于宾东。初起旅酬也。凡旅酬者,少长以齿。宾跪奠觯,遂拜,执觯兴,主人答拜,宾立饮卒觯;适樽实之,进阼阶上,东南面授主人,主人再拜,宾少退;主人受觯,宾于主人之西,北面拜送,旅酬同阶,礼杀。宾揖,复席。主人进西阶上,北面酬介,介降席自南方,进立于主人西,北面。主人跪奠觯,遂拜,执觯兴,介答拜,主人立饮卒觯,适樽实之,进西阶上,西南面立。介拜,主人少退;介受觯,主人于介东,北面拜,主人揖,复席。司正升自西阶,近西,北面立,相旅曰:「某子受酬。」受酬者降席自西方,进,北面立于介右。旅,序也。于是介酬众宾,众宾又以次序相酬也。某者,众宾姓也。同姓则以伯仲别之。又同,则一以某字别之。受酬者由介东,尊介,使不失故位。司正退立于序端,东面。避受酬者,又便其赞相上下。介跪奠觯,遂拜,执觯兴,某子答拜,介立饮卒觯,适樽实之,进西阶上,西南面授某子,某子受觯,介立于某子之左,北面揖,复席。司正曰:「某子受酬。」受酬者降席自西方,立于某子之左,北面。某子跪奠觯,遂拜,执觯兴,受酬者答拜,某子立饮卒觯,适樽实之,进西阶上,西南面授之。受酬者受觯,某子立于受酬者之右,揖,复席。次一人及堂下众宾受酬亦如之。卒受酬者以觯跪奠于篚,兴,复阶下位。
  司正适阼阶上,东面受命于主人。主人曰:「请坐于宾。」司正回北面,告于宾曰:「请宾坐。」宾曰:「唯命。」宾主之词,皆司正传。宾坐,各就席坐。若宾主俱公服者,则皆降,脱屦于阶下,主人先左,宾先右。礼毕,降纳如常。正齿位,司正适篚跪取觯,兴,进立于楹闲,北面,乃扬觯而言曰:「朝廷率由旧章,敦行礼教。凡我长幼,各相劝勖,忠于国,孝于亲,内睦于闺门,外比于乡党,无或愆堕,以忝所生。」宾主以下皆再拜。司正跪奠觯,再拜,跪取觯,饮,卒觯,兴。宾主以下皆坐。司正适篚,跪奠觯,兴,降,复其位。司正降复位。乃羞,羞,进也。所进者肉胾醢。正齿位无进羞。无算爵。算,数也。宾主燕饮,爵行无数,醉而止。三宾以上,赞者二人行爵,以下取足而已。正齿位又无算乐,燕乐亦无数,或闲或合,尽欢而止也。主人之赞者与焉。燕讫,宾主俱兴,宾以下降自西阶,主人降自东阶。宾以下出立于门外之西,东面北上;主人送于门外之东,西面再拜,宾、介逡巡而退。
    宣赦书
  其日质明,本司承诏宣告内外,随职供办。守宫设文武群官次于朝堂如常仪。群官依时刻皆集朝堂,俱就次各服其服。奉礼设文武群官次版位于顺天门外,东西当朝堂之南,文东武西,重行北面,相对为首。设中书令位于群官西北,东向。刑部侍郎帅其属先陈金鸡于西朝堂之东,南向。置鼓杖于金鸡之南。遂击鼓,每一鼓投一杖。刑部侍郎录京师见囚,集于群官之南,北面西上。囚集讫,鼓止。通事舍人引群官各就位。中书令受诏讫,遂以诏书置于案,令史二人对举案。通事舍人引中书令,持幡节者前导,持案者次之,诣门外位立。持节者立于中书令之南,少西,令史举案者立于中书令西北,俱东面。立定,持节者脱节衣,持案者进诣中书令前,中书令取诏书,持案者以案退复位。中书令称「有诏」,群官皆再拜。宣诏讫,群官又再拜,舞蹈,又再拜。刑部释囚。刑部尚书前,受诏书,退复位。持节者加节衣。通事舍人引中书令,幡节前导而入。通事舍人引群官还次。
    群臣诣阙上表
  前一日,守宫设文武群官次于朝堂如常仪。
  其日,量时刻文武群官集,俱就位各服朝服。奉礼设群官位于东朝堂之前,近南,文东武西,重行北面,相对为首。设中书令位于群官之北,南向。设奉礼位于群官东北,赞者二人在南,少退,俱西向。奉礼帅赞者先就位。谒者引群官各就位。礼部令史二人,绛公服,对举表案立于奉礼之北,西面。立定,典谒引中书令出就南面位。礼部郎中引表案诣中书令前,郎中取表以授,中书令受表,郎中、举案退复位。奉礼曰:「再拜。」赞者承传,群官在位者皆再拜。通事舍人引中书令以表入奏,出复位,南面称「有诏」,群官再拜。宣诏讫,又再拜。谒者引为首一人进,北面受表,退复位。舍人引中书令入,谒者引群官还次。
    群臣奉参起居
  前一日,守宫设文武群官次于朝堂如常仪。
  其日,依时刻文武群官九品以上俱集朝堂次。奉礼设文武群官位于东朝堂之前,文左武右,重行北面,相对为首。又设奉礼位于文武官东北,赞者二人在南,少退,俱西向。又设通事舍人位于文官为首者之北,少东,西向并如常。奉礼帅赞者先就位。舍人各引文武群官俱就位。立定,舍人引为首者少进,通起居讫,退复位。奉礼唱:「再拜。」赞者承传,群官在位者皆再拜。舍人入奏讫,舍人承旨出,复位,西面称:「敕旨。」群官在位者皆再拜。宣敕讫,又再拜。舍人及群官俱退。
    皇帝遣使诣蕃宣劳
  前一日,执事者设使者次于大门外道东,南向。
  其日,使者至,执事者引就次,使者以下俱公服。蕃主朝服立于东阶东南,西面。使者出次,执事者引使者立于大门外之西,东面。使副立于使者西南,持节者立于使者之北,少退,令史二人对举诏书案立于使副西南,俱东向。执事者引蕃主迎使者于门外之南,北面再拜。使者不答拜。执事者引使者入,持节者前导,持案者次之,入门而左。使者诣阶闲,南面立。持节者立于使者之东,少南,西面。使副立于使者西南,持案者立使副西南,俱东面。执事者引蕃主入立于使者之南,北面。持节者脱节衣。持案者进使副前,使副取诏书,持案者退复位;使副进授使者,退复位。使者称:「有诏。」蕃主再拜。使者宣诏讫,蕃主又再拜。执事者引蕃主进使者前,北面受诏书,退立于东阶东南,西面。持节者加节衣,执事者引使者,持节者前导,持案者次之,出,复门外位。执事者引蕃主拜送于大门外。使者还于次,执事者引蕃主入。
    皇帝遣使诣诸州宣抚
  前一日,本司设使者次于州大门外道右,南向。又设应集之官次于大门外,文官在道东,武官于使者次西南,俱南向,相对为首。
  其日,使者将至,刺史出城,迎于一里外。相去九十步许,刺史于路左下马,使者下马,皆少进,使者命刺史乘马,使者与刺史俱乘马而行。使者至镇及县,其镇将与县令迎,与刺史同。若使者五品以上,镇将、县令六品以下,则使者不下马,命镇将、县令乘马而已。若临边者,不出迎。应集者至州门外,各就次服朝服,非朝服者公服。应受制者及应版授官路远不及期者,则使至别定集日。本司设使者位于厅事阶闲,南向。设刺史位于使者位之南,北向。设应集之官位于刺史后,每等异位。若有诸老,则位于诸官之后,俱重行北面,以西为上。又设刺史以下位于大门外之东,每等异位,重行西面,以北为上。
  使者至,掌次者引就次。若别日宣劳,则使者停于馆,应集者至日乃集。刺史入。使者以下皆公服,制书及版各置于案。赞礼者引应集之官就门外位。诸老应受版者齿位。八十以上者杖于位。刺史朝服以出,行参军引立于东阶东南,西面。使者出次,赞礼者引使者,持幡节者前导,立于门西,东面。持幡节者立于使者之北,少退,使副立使者西南,史二人对举制书及版案立于使副西南,俱东面北上。若版多,则量加于案。立定,行参军引刺史迎于大门外之南,北面再拜。引刺史先入立于内门外之东,西面,州官立于其后。
  赞礼者引使者,持幡节者前导,入门而左,使副以下从之。使者诣阶闲就位,南面立。持幡节者立于使者之东,少南,西面,幡在南。使副立于使者西南,持案者立于使副之南,少退,俱东面。行参军引刺史,赞礼者引应集之官,以次入就位。立定,持节者脱节衣。持案者进使副前,使副取制书,持案者退复位;使副以制书进授使者,退复位。使者称:「有制。」刺史等再拜。宣制讫,刺史等又再拜。行参军引刺史进诣使者前,北面受制书讫,退立于东阶东南,西面。赞礼者以次引应受制者别受制如上仪。凡同制书者皆同拜。讫,引立于刺史东南,西面北上。若有版授,史以案诣使副前,使副取版进授使者,皆如初。赞者引为首者一人少前,使者称:「有制。」为首者再拜。宣制讫,为首者又再拜。赞礼者引为首者进诣使者前,北面受版。若有束帛赈恤,依式宣付。凡老者拜,八十以上一坐再拜,九十以上子弟拜受。讫,引立刺史之后。又引次受者亦如之。讫,持节者加节衣。赞礼者引使者出,使者幡节导之以出,使副以下从之,俱复门外位。诸老以版授子弟。行参军引刺史,赞礼者引州府之官及诸老出,复门外位。立定,刺史拜送,赞礼者引使者还于次,行参军引刺史入,赞礼者引州官及诸老还次。
  若在诸县宣劳、版授,如在州之仪。使者若于随便宣制受赐物者,县令先集乡望立于馆门外之南,重行,北面西上。使者至,立于门西,东面。乡望俱再拜。使者入,诣厅事前,南面立。乡望随入。宣劳授受及拜送皆如上仪。凡使至,先问百年者,有则宣制致饩,酒米牲物。皆子弟代受之。
    皇帝遣使诣诸州宣制劳会
  前一日,本司设使者次于大门外道右,南向。又设应集之官次于大门外,文官道东,武官于使次西南,俱南向,相对为首。
  其日质明,应集之官到州门外,各就次服朝服,非朝服者以公服。本司设使者位于厅事阶闲,南向。设刺史位于使之南,北向。设应集之官位于刺史之后,每等异位,重行北面,以西为上。又设刺史以下位于大门外之东,每等异位,俱重行西面,以北为上。
  使者至,掌次者引就次,以制书置于案,使者以下皆公服。赞礼者引应集之官俱就门外位。刺史朝服以出,行参军引立于东阶东南,西面。使者出次,赞礼者引使者立于门西,东面,史二人对举制书案立于使者西南,俱东面。立定,行参军引刺史迎于大门外之南,北面再拜。行参军引刺史先入立于内门外之东,西面,州官立于其后。
  赞礼者引使者入门而左,持案者从之。使者诣阶闲就位,南向立,持案者立于使者西南,东面。行参军引刺史,赞礼者引应集之官以次入就位。立定,持案者进使者前,使者取制书,持案者退复位。使者称:「有制。」刺史等再拜。宣制讫,又再拜。行参军引刺史进诣使者前,北面受制书,退立于东阶东南,西面。赞礼者次引应受制者别受制,如上仪。凡同制书者皆同拜。讫,引立于刺史东南,西面北上。赞礼者引使者出,持案者从之,俱复门外位。行参军引刺史,赞礼者引州官以次出,俱就门外位。刺史拜送。赞礼者引使者还于次,行参军引刺史入,赞礼者引州官各还次。
  将会,本司改设刺史以下位于厅事之庭如常礼。又铺使者席于厅上楹闲,东向;刺史席于使者之东,西向;州官之席于刺史之后,各依资品俱南上。席于庭者,文官在东,武官在西,皆北上。设讫,刺史以下各服公服若常服。赞礼者引使者,行参军引刺史,又赞礼者引应会之官,俱就门外位。立定,赞唱者先入就位。赞礼者引使者先入,行参军引刺史,赞礼者引应会之官,以次入就位。立定,赞唱者曰:「再拜。」在位者皆再拜。赞礼者引使者,行参军引刺史,又赞礼者引应升阶者,诣东西阶以次升,各立于席后。其位于阶下者,又引就席后。上下立定,俱就席,俛伏,坐,遂行酒。酒至,上下皆俛伏,兴,立于席后,俱再拜,搢笏,立受酒,升席,俛伏,坐饮。酒行三周,进食。食至,上下皆俛伏,兴,立于席后。设食讫,俱升席,俛伏,坐食。讫,仍行酒。会毕,俱兴,各以次引降复位。立定,赞唱者曰:「再拜。」在位者皆再拜,以次引出。若无台使,会位赞拜亦准此。
    皇帝遣使诣诸州宣赦书镇与州同。
  其日,本司设使者次于州之大门外道右,南向。使者至,掌次者引就次,以赦书置于案。应集之官至州门外服朝服,非朝服者公服。本司设使者位于厅事阶闲,南向。设刺史位于使者位之南,北面。设应集之官位于刺史之后,文官在东,武官在西,每等异位,重行北面,相对为首。又设门外位:文官于门东,西向,武官于门西,东向,俱每等异位,重行,以北为上。本司录州见囚,集于州门之外,北面西上。赞礼者引应集之官俱就门外位。刺史朝服以出,行参军引立于东南,西向。使者出次,赞礼者引立于门西武官之前,少北,东向。史二人对举案,立于使者西南,俱东面。立定,行参军引刺史迎于大门外之南,北面再拜。行参军引刺史先入,立于内门外之东,西面,州官立于其后。
  赞礼者引使者入门而左,持案者从之,使者诣阶闲就位,南面立;持案者立于使者西南,东面。行参军引刺史,赞礼者引应集之官以次入就位。立定,持案者以案进使者前,使者取赦书,持案者退复位。使者称:「有制。」刺史以下皆再拜。宣赦书讫,又再拜,舞蹈,又再拜。本司释囚。行参军引刺史进使者前,北面受赦书,退复位。赞礼者引使者出,持案者从之,俱复门外位。行参军引刺史,赞礼者引州官以次出,复门外位。刺史拜送。赞礼者引使者还于次,行参军引刺史入,赞礼者引州官各还次。
    诸州上表
  前一日,本司设应集之官次于州大门外,文官道东,武官道西,俱南向,相对为首。
  其日夙兴,本司设使者位于厅事阶闲,南向。设刺史位于使者位之南,北向。设应集之官位于刺史之后,文官在东,武官在西,每等异位,重行北面,相对为首。设赞唱者位于东阶东南,西向北上。设应集之官门外位,文官于门东,西向,武官于门西,东向,俱每等异位,重行,以北为上。
  质明,应集之官至州门外,各就次服朝服,非朝服者公服。赞礼者引应集之官俱就门外位。赞唱者先入就位,佐史对举表案,立于赞唱者之西,北向。表每一等为一案。刺史朝服以出,行参军引就位。赞礼者引应集之官以次入就位。立定,赞礼者引使者入门而右,诣阶闲就位,南向立。赞礼者引表案诣使者前,使者取表,赞礼者引案退复位。余表案位于使者西北,南向东上。赞唱者曰:「再拜。」刺史以下皆再拜。赞礼者引使者出,举表案者从之。行参军引刺史入,赞礼者引州官以次出。
  上表者若止一人,则不须诸官陪位。上表者立于厅事东阶东南,西面;持案者立于上表者东南,俱西面。使者入立于阶闲,南向。持案者以案进上表者前,上表者取表,持案者退复位。上表者诣使者前授表,退,北面再拜。使者出,上表者入。

通典礼典

通典卷第一百三十一 礼九十一 开元礼纂类二十六 宾礼
  蕃主来朝以束帛迎劳 遣使戒蕃主见日
  蕃主奉见奉辞礼同 受蕃国使表及币
  皇帝宴蕃国主 皇帝宴蕃国使
    蕃主来朝以束帛迎劳
  前一日,守宫设次于候馆门之外道右,南向。其日,使者至,掌次者引就次。蕃主服其国服,所司引立于东阶下,西面。凡蕃主进止皆所司先引,制使皆谒者前导。使者朝服出次,立于门西,东面,从者执束帛立于使者之南。蕃主有司出门东,西面曰:「敢请事。」使者曰:「奉制劳某主。」称其国名。有司入告。蕃主迎于馆门外之东,西面再拜。使者与蕃主俱入。使者先升立于西阶上,执束帛者从升,立于使者之北,俱东面。蕃主升立于东阶上,西面。使者执币称:「有制。」蕃主将下拜,使者曰:「有后制,无下拜。」蕃主旋,北面再拜稽首。使者宣制讫,蕃主进受币,采五疋为一束。其蕃主答劳使,各以土物,其多少相准,不得过劳币。劳于远郊,其礼同。蕃主还,遗赠于远郊亦如之。劳蕃使即无束帛也。退复位,以币授左右,又再拜稽首。使者降出,立于馆门外之西,东面。蕃主送于馆门之外,西面,止使者。蕃主揖使者俱入,揖让升,蕃主先升东阶上,西面;使者升西阶上,东面。蕃主以土物傧使者,使者再拜受,蕃主再拜送物。使者降出,蕃主从出门外皆如初。蕃主再拜送,使者还,蕃主入。鸿胪迎引诣朝堂,依方北面立。所司奏闻,舍人承敕出称:「有敕。」蕃主再拜,宣劳讫,又再拜,所司引就馆如常仪。
    遣使戒蕃主见日
  前一日,守宫设次于馆门之外道右,南向。其日,使者至,掌次者引就次。蕃主服其国服降立于东阶下,西面,蕃国诸官立于蕃主之后,西面北上。使者服朝服出次,立于门西,东面。蕃主有司出门东,西面曰:「敢请事。」使者曰:「奉制戒某主见日。」有司入告。蕃主迎于馆门外之东,西面再拜。使者与蕃主俱入。使者升自西阶,东面;蕃主升自东阶,西面。使者称:「有制。」蕃主再拜。宣制曰:「某日某主见。」蕃主又再拜,稽首。使者降出,蕃主送于馆门之外,西面再拜。使者还,蕃主入。
    蕃主奉见奉辞礼同
  前一日,尚舍奉御整设御幄于太极殿北壁,南向。守宫设次,太乐令展宫悬,设举麾位于上下,鼓吹令设十二案,乘黄令陈车辂,尚辇奉御陈舆辇,尚舍奉御铺蕃主床座于御座西南东向,并如常仪。
  其日,典仪设蕃主版位于悬南道西,北面。又设蕃国诸官之位于蕃主位后,各依其班重行北面,以西为上。设典仪位于悬之东北,赞者二人在南,差退,俱西面。诸卫各勒所部,列黄麾仗屯门及陈于殿庭。太乐令帅工人入就位,协律郎入就举麾位。所司迎引蕃主至承天门外,通事舍人引就次。本司入奏,钑戟近仗入陈如常。典仪帅赞者先入就位。侍中版奏:「请中严。」诸侍卫之官各服其器服,符宝郎奉宝,俱诣合奉迎。蕃主服其国服出次,通事舍人引立于合外西厢,东面;若更有诸蕃,以国大小为序。蕃国诸官各服其服,立于蕃主之后,俱东面北上。
  侍中版奏:「外办。」皇帝服通天冠,绛纱袍,乘舆以出,曲直华盖警跸侍卫如常仪。皇帝将出,仗动,太乐令令撞黄锺之钟,右五钟皆应,协律郎举麾,鼓柷,奏太和之乐以姑洗之均。皇帝出自西房,即御座南向坐,符宝郎奉宝置于御座,侍卫如常,偃麾,戛敔,乐止。通事舍人引蕃主入门,舒和之乐作,至位乐止。典仪曰:「再拜。」赞者承传,蕃主再拜稽首。侍中承制降诣蕃主西北,东面称:「有制。」蕃主再拜稽首,宣制讫,蕃主又再拜稽首。侍中回奏,又承制降劳,敕命升坐,蕃主再拜稽首。舍人引蕃主,乐作,蕃主至阶,乐止。舍人接引升,至座后,蕃主就座,俛伏,坐。侍中承制劳问,蕃主俛伏,避席将下拜,侍中承制曰:「无下拜。」蕃主复位,拜对如常。侍中回奏,又承制劳还馆。舍人引蕃主降自西阶,典谒者承引,乐作,复悬南位,乐止。蕃主再拜稽首讫,舍人引蕃主,乐作,蕃主出门,乐止。
  初蕃主升坐,舍人引蕃国诸官以次入就位。立定,典仪曰:「再拜。」赞者承传,蕃国诸官俱再拜稽首。舍人承敕,降自西阶,诣蕃国诸官西北,东面称:「敕旨。」蕃国诸官俱再拜稽首,宣敕讫,蕃国诸官俱再拜稽首,对讫,又再拜稽首。舍人回奏,又承敕降劳还馆,蕃国诸官俱再拜稽首。于蕃主出,舍人引蕃国诸官以次出。
  讫,侍中前跪,奏称:「侍中臣某言,礼毕。」俛伏,兴,还侍位。皇帝兴,太乐令令撞蕤宾之钟,左五钟皆应,鼓柷,奏太和之乐;皇帝降座,乘舆入自东房,侍卫警跸如常仪,侍臣从至合,乐止。
    受蕃国使表及币其劳及戒见日如上仪
  前一日,尚舍奉御整设御幄于所御之殿北壁,南向。守宫设使者次,太乐令展宫悬,举麾位于上下,并如常仪。
  其日,典仪设使者位于悬南,重行北面,以西为上。庭实位于客前。设典仪位于悬之东北,赞者二人在南,差退,俱西面。诸卫勒所部列黄麾半仗屯门及入陈于殿庭。太乐令帅工人入就位如上仪。符宝郎奉宝俱诣合奉迎。使者服其国服,奉书出次,通事舍人引立于合外西厢,东面;从者执币及庭实立于后,俱东面北上。
  侍中版奏:「外办。」皇帝服通天冠,乘舆以出,典直华盖警跸侍卫如常仪。皇帝将出,仗动,太乐令令撞黄锺之钟如上仪,符宝郎置宝于御座,侍卫如常仪,乐止。中书侍郎一人令史二人持案先俟于西阶下,东面北上。舍人引使者及庭实入就悬南位。使者初入门,舒和之乐作,立定乐止。大蕃大使为设乐,次蕃大使及大蕃中使以下皆不设乐悬及黄麾仗。中书侍郎帅持案者进诣使者前,东面。侍郎受书置于案,回诣西阶。侍郎取书升奏,侍案者退。初侍郎奏书,有司各帅其属受币马于庭。典仪曰:「再拜。」赞者承传,使者以下皆再拜。舍人前承制,降诣使者前,问蕃国主,使者再拜,对讫,又再拜。舍人回奏,又承敕问其臣下,使者再拜对。又劳使者以下,对拜及舍人回奏并如常仪。舍人承制敕劳还馆,使者以下皆再拜。舍人引使者以下出,乐作止如常仪。
  侍中前跪,奏称:「侍中臣某言,礼毕。」俛伏,兴,还侍位。皇帝兴,太乐令令撞蕤宾之钟如上仪,侍臣从至合,乐止。
    皇帝宴蕃国主
  前一日,尚舍奉御整设御幄于御殿之北壁,南向。尚食奉御、太官令命各具馔,守宫设次,太乐令设登歌位于殿上,展宫悬于殿庭,设举麾位于上下,鼓吹令设十二案,乘黄令陈车辂,尚辇奉御陈舆辇,并如常仪。
  其日,尚舍奉御铺蕃主床座于御座西南,蕃国诸官应升殿者座于蕃主之后,设不升殿者坐席于西廊下,俱东面北上。尚食奉御设御酒樽,太官令设蕃主以下酒樽,并如常仪。典仪设蕃主版位于悬南。又设蕃国诸官之位于蕃主之后,俱重行,北面西上。设典仪位于悬之东北如常仪。诸卫各勒所部列黄麾仗屯门及陈于殿庭。太乐令帅工人二舞入就位,协律郎入就举麾位。所司迎引蕃主至承天门外,通事舍人引之次。凡蕃客出入升降,皆掌客监引。所司入奏,钑戟近仗入陈如常。典仪帅赞者先入就位。侍中版奏:「请中严。」诸侍卫之官各服其器服,符宝郎奉宝,俱诣合奉迎。蕃主服其国服出次,通事舍人引立于合外西厢,东面,蕃国诸官各服其国服,立于蕃主之后,俱东面北上。
  侍中版奏:「外办。」皇帝服通天冠,绛纱袍,乘舆以出,曲直华盖警跸侍卫并如常仪。皇帝将出,仗动,太乐令令撞黄钟如上仪。典仪一人升立于东阶上,赞者二人立于阶下,俱西面。通事舍人引蕃主入,蕃国诸官从入。蕃主入门,舒和之乐作,蕃主至位,乐止。其有献物则从之入,陈于蕃主之前,以西为上。立定,典仪曰:「再拜。」赞者承传,蕃主及蕃国诸官皆再拜。侍中承旨降,敕蕃主升座,蕃主再拜。蕃主奉贽其贽随其国所有,一以轻者为之。曰:「某国蕃臣某,敢献壤奠。」侍中升奏。又侍中承旨曰:「朕其受之。」侍中降于蕃主东北,西面称:「有制。」蕃主再拜。宣制讫,蕃主又再拜讫,以贽授侍中。侍中以贽授所司,又所司受其余币俱以东。
  舍人承旨降,敕蕃国诸官等坐,蕃国诸官俱再拜。通事舍人引蕃主,又通事舍人引蕃国诸官应升殿者诣西阶。蕃主初行乐作,至阶乐止。通事舍人各引升立于座后。初蕃国诸官诣西阶,其不升殿者通事舍人分引立于廊下席后。立定,殿上典仪唱:「就座。」阶下赞者承传,蕃主以下皆就座,俛伏,坐。太乐令引歌者及琴瑟至阶,脱履于下,升就位坐。笙管者就阶闲北面立。
  尚食奉御进酒,至阶,殿上典仪唱:「酒至,兴。」阶下赞者承传,蕃主以下皆俛伏,兴,立座后。殿中监到阶省酒,尚食奉御奉酒进,皇帝举酒,良酝令又行酒殿上。典仪唱:「再拜。」阶下赞者承传,蕃主以下皆再拜讫,搢笏,受觯殿上。典仪唱:「就座。」阶下赞者承传,蕃主以下皆就座,俛伏,坐饮。皇帝初举酒,登歌作昭和三终。尚食奉御进受虚觯,奠于坫。登歌讫,降复位。
  觞行三周,尚食奉御进食。食升阶,殿上典仪唱:「食至,兴。」阶下赞者承传,蕃主以下皆执笏,俛伏,兴,立座后。殿中监到阶省案,尚食奉御品尝食讫,以次进置御前。太官令又行蕃主以下食案。设讫,殿上典仪唱:「就座。」阶下赞者承传,蕃主以下皆就座,俛伏,坐。皇帝乃饭,休和之乐作,蕃主以下皆饭,御食毕,乐止。蕃主以下食讫,尚食太官俱彻案。
  又行酒,遂设庶羞,二舞以次入作。若赐酒,舍人前承旨,诣受赐者前,蒙赐者执笏,俛伏,起,立座后。舍人称「赐酒」,蒙赐者再拜。酒至,蒙赐者搢笏,受觯,就席,俛伏,坐饮,卒觯,俛伏,起,立授虚觯,又再拜,就席,俛伏,坐。
  会毕,通事舍人赞蕃主以下兴,蕃主以下皆俛伏,兴,立座后。通事舍人引降,乐作,复悬南位。立定,典仪曰:「再拜。」赞者承传,蕃主以下皆再拜。若有筐篚,舍人前承旨,降宣敕,蕃主以下皆再拜。太府帅其属以衣物以次授之讫,蕃主以下又再拜。通事舍人引出,乐作,至门乐止。
  侍中前跪奏称:「侍中臣某言,礼毕。」俛伏,兴,还侍位。皇帝兴,太乐令令撞蕤宾之钟如常仪。
    皇帝宴蕃国使
  前一日,尚舍奉御设御幄于所御之殿北壁,南向。太官令具馔,守宫设使者次,太乐令展宫悬于殿庭,设举麾位于上下并如常仪。若大蕃中使及中蕃大使以下,则不设乐及黄麾仗。
  其日,尚舍奉御铺使者床座于御座西南,设不升殿者坐席于西廊下,俱东面北上。典仪设使者位于悬南,重行,北面东上。设典仪赞者位于悬之东北如常仪。诸卫各勒所部列黄麾半仗,皆与上仪同。蕃使以下服其国服出次,通事舍人引立于合外西厢,东面,从者立于使者之后,重行,东面北上。
  侍中版奏:「外办。」皇帝服通天冠,绛纱袍,与上仪同。典仪一人升立东阶上,赞者二人立于阶下,俱西面。典仪引使者以下入就悬南位,使者初入门,舒和之乐作,至位乐止。立定,典仪曰:「再拜。」赞者承传,使者以下皆再拜。舍人前承旨,降敕使者升座,使者以下皆再拜。通事舍人引应升殿者诣西阶,乐作止如常。通事舍人引升,立于座后;其不升殿者,分引诣廊下席后。上下立定,殿上典仪唱:「就座。」阶下赞者承传,上下诸客皆就座,俛伏,坐。
  酒至阶,殿上典仪唱:「酒至,兴。」阶下赞者承传,上下诸客皆俛伏,兴,立座后。太官行酒殿上,典仪唱:「再拜。」阶下赞者承传,上下诸客皆再拜,搢笏,受觯。殿上典仪唱:「就座。」阶下赞者承传,蕃使以下诸客皆就座,俛伏,坐饮。觞行三周,食升阶,殿上典仪唱:「食至,兴。」阶下赞者承传,上下诸客皆执笏,俛伏,兴,立座后。太官令行诸客案。设食讫,殿上典仪唱:「就座。」阶下赞者承传,上下诸客皆就座,俛伏,坐。上下诸客皆饭。诸客食讫,太官令俱彻案。又行酒,遂设庶羞,二舞以次入作。若赐酒,舍人前承旨,诣受赐者前,蒙赐者执笏,俛伏,起,立座后。舍人称「赐酒」,蒙赐者再拜。余与宴蕃国主礼同,皆仿上仪。
通典卷第一百三十二 礼九十二 开元礼纂类二十七 军礼一
  皇帝亲征类于上帝宜社附   纂严 斋戒 陈设 銮驾出宫 荐玉帛 进熟 銮驾还宫
  皇帝亲征告于太庙   斋戒 陈设 銮驾出宫 晨祼 馈食 銮驾还宫 解严
  皇帝亲征禡于所征之地 
  皇帝亲征及巡狩郊祭有司軷于国门 
  皇帝亲征及巡狩告所过山川 平荡寇贼宣露布
  遣使劳军将 皇帝讲武 皇帝田狩
    皇帝亲征类于上帝宜社附
     纂严
  纂严前一日,本司承制宣摄内外诸司,各随职备办。尚舍奉御施御幄于太极殿北壁下,南向如常。守宫设群官文武次于东西朝堂如常仪。典仪设群官位于殿庭,文东武西,每等异位,重行北面,相对为首。乘黄令陈革辂及玉辂以下及车旗之属如常。未明一刻,开诸宫门,诸卫勒所部列黄麾仗屯门及陈于殿庭如常仪。
  其日平明,留从之官悉集朝堂次。侍臣服平巾帻,葱褶;其将帅等及从行之官亦平巾,葱褶。留守之官公服。上水五刻,侍中版奏:「请中严。」钑戟近仗以次列于殿庭。上水三刻,通事舍人引群官以次入就位,诸侍臣俱诣合奉迎。侍中版奏:「外办。」皇帝服武弁服,御舆以出,曲直华盖侍卫警跸如常,即御座,南向坐。典仪唱再拜,群官在位者皆再拜讫,中书令承旨敕百僚讫,通事舍人以次引群官出。侍中跪奏:「礼毕。」俛伏,兴。皇帝降御座,乘舆入自东房,侍中从至合如常。
     斋戒
  将告,有司卜日如别仪。前一日,皇帝清斋于太极殿,诸应告之官及群官客使等各于所司及公馆,诸军将各于正寝,俱清斋一宿。若在营者,斋于军幕。余如郊祀仪。
     陈设
  前告三日,陈设如巡狩告圆丘仪。社施大次于社宫西门之外道北,南向,设告官等次以下如祭社之仪。又设军将次于外壝南门外道东,西向北上。前二日,设乐悬、燎坛、群官版位等并如告圆丘之仪。又设军将位于悬南,每等异位,重行,北面西上。军将门外位于南壝外道东,西向北上。社,设军将次于社宫北门之外,道西,东向北上。设乐悬等如祭社仪。又为瘗埳二于乐悬之北如常。又前一日,奉礼设御位于北门内,当社坛南向。设太祝等奉血币位于埳北如常。郊社令帥府史一人及齋郎以樽坫罍洗篚入設皆如常。告日未明十五刻,烹牲如常。苍牲二,一正座,一配座。社,烹牲于厨,用黑牛二。斋郎以豆取毛血如常。未明四刻,太史令、郊社令各服其服,升设神座如常仪。
     銮驾出宫
  皇帝武弁乘革辂,备大驾及严鼓时刻、奏请进发、内外器服皆如常仪。前后备六军。诸军严鼓一准大驾。
     荐玉帛礼与巡狩告社同
  其日未明二刻,下至太常卿引皇帝至内壝门,并如巡狩圆丘亲告仪。天帝太樽二,实以泛齐,明水实于上樽。山罍二,一实玄酒,为上,一实清酒。玉币以苍。唯无礼部尚书、太常卿陪从。皇帝至版位,西向立。每立定,太常卿与博士退立于左。太常卿前奏:「请再拜。」退复位。皇帝再拜。以下至奠玉帛讫,降坛还版位,乐止,并如巡狩亲告仪。
     进熟
  皇帝既升奠玉币,太官令出帅进馔者,以下至皇帝降坛还版位,谒者引司徒降复位,并如巡狩圆丘亲告仪。宜社,自引司徒降复位以上,同巡狩告社仪。皇帝既降坛,谒者引诸军将诣坛东阶升,进立于天帝神座前,北面西上。宜社,立于太社神座前,南面西上。初军将升,太祝帅斋郎以爵酌福酒,进立于军将之西,东面北上。宜社,于军将东,西面南上。军将俱再拜受爵,跪祭酒,啐酒,奠爵兴。太祝各帅斋郎进俎,减神前胙肉,以次授,军将受以授斋郎。军将俱跪取爵,遂饮卒爵,太祝帅斋郎受爵复于坫。军将俱兴,再拜,谒者引军将降复位。太祝各进跪彻豆,还樽所。奉礼曰:「赐胙。」赞者唱:「众官再拜。」众官在位者皆再拜。已饮福者不拜。元和之乐作。太常卿前奏:「请再拜。」退复位。皇帝再拜及燎燔以下至燔祝版,并如巡狩亲告仪。宜社,自皇帝再拜以下至燔祝版。并如巡狩告社仪。
     銮驾还宫如郊社仪。宜社附。
    皇帝亲征告于太庙
     斋戒
  将告有司卜日、皇帝清斋及应告官清斋等,并如巡狩告仪。又诸军将各于正寝清斋一宿。若在营,斋于军幕。诸卫令其属守庙门,与太乐工人俱清斋如常仪。
     陈设
  前告三日,陈设如巡狩告庙仪。又设军将次于南门外道东,西向北上。前二日,设乐悬。前一日,设御座及从驾官位如巡狩告庙仪。又设军将位门外道东,每等异位,重行,西向北上。设樽罍洗篚。告日未明十五刻,烹牲等并如巡狩告庙仪。
     銮驾出宫
  皇帝服武弁服,乘革辂,前后备六军,严鼓,并准大驾,余同圆丘仪。
     晨祼巡狩告庙同
     馈食
  皇帝既升祼,下至酌献九室讫降复位,并如巡狩告庙仪。又皇帝既降,谒者引诸军将升自东阶,进立于睿宗大圣至孝皇帝室户前,北面西上。初军将升,诸太祝各帅斋郎以爵酌罍福酒,进立军将之东,西面北上,以下至啐奠降复位,如类上帝仪。登歌作,诸祝各入室彻豆还樽所,以下至燔版于斋坊,如类上帝仪。
     銮驾还宫
  皇帝既还大次,侍中版奏:「请解严。」将士不得辄离部伍。皇帝仍武弁,乘革辂还宫如常仪。
  凯旋告日,陈俘馘于南门外,北面西上,军实陈于后。其告奠之礼皆与告礼同。
     解严
  未解严前一日,本司各随职供办。尚舍奉御设御座于太极殿中楹闲南向如常。守宫设文武百官次于东西朝堂,奉礼于东西朝堂设文武官版位如初。典仪设位于殿庭,文东武西,皆重行北向,相对为首。设典仪位于东阶东南,赞者二人在南差退。乘黄令陈革辂旌旗之属于殿庭。
  其日平明,诸卫各勒所部屯门列仗,百官服葱褶,督将戎服,皆集朝堂次。昼漏上水五刻,侍中版奏:「请中严。」钑戟以次列于殿庭。上水七刻,典谒引群官以次入就位。上水十刻,应奉迎之官诣合奉迎。侍中版奏:「外办。」皇帝服通天冠,绛纱袍,御舆以出,曲直华盖警跸如常。皇帝出自西房,即御座,侍臣夹侍如常。典仪称再拜,赞者承传,群官皆再拜。通事舍人以次引群官出。侍中跪奏称:「礼毕。」俛伏,兴,还侍位。皇帝降座,御舆入自东房,侍臣从至合如常。
    皇帝亲征禡于所征之地
  将祭,有司卜日如别仪。
  前祭一日,皇帝清斋于行宫。凡应祭之官清斋于祭所。近侍之官与从祭群官及诸军将皆于军幕清斋一宿。诸卫令其属各以其方器服守卫壝门,亦清斋一宿。尚舍直长施大次及群官军将等次,如类上帝仪。右校修除祭所,又为瘗埳于神座西北内壝之外,方深取足容物。
  前一日,奉礼设御位于神座东南,西向。设望瘗位于神座西南,当瘗埳,北上。设诸祭官位于御位东南,执事者位于其后,俱重行,西向北上。设御史位,一位于神座西南,东向;一位于神座东南,西向。设奉礼位于祭官西南,赞者二人在南,差退,俱西向北上。又设奉礼赞者位于瘗埳西,南上。设从祭群官位于祭官之南,俱重行,西向北上。设军将位于南厢,重行,北向西上。设门外位:祭官以下皆于东壝之外道南,从祭群官位于祭官之南,俱重行,北向西上。军将位于南壝外道东,重行,西向北上。兵部侍郎建二旗于南门外。去门三十步。郊社令帥府史及齋郎以樽坫罍洗篚入設於位,犧樽二、象樽二、山罍二皆於神座東南,俱北向,西上。樽皆加勺,有坫以置爵。設御洗又於酒樽東南,諸將罍洗又於東南,北向,及設篚如常,篚實以巾爵。執樽罍篚者如常。设币篚于酒樽之所。
  祭日未明十五刻,太官令先备特牲之馔。牲以犊。未明四刻,郊社令奉熊席,入设黄帝轩辕氏神座于壝内近北,南向。兵部侍郎置甲冑弓矢于座侧,建于座后。未明二刻,郊社令、良酝令各帅其属入实樽罍及币,牺樽实以醴齐,象樽实以盎齐,山罍实以清酒。齐皆加明水,酒加玄酒,各实于上樽。太官令帅进馔者实诸笾豆簋簠。
  未明一刻,奉礼帅赞者先入就位。赞引引御史、太祝与执樽罍篚者入当御座前,重行,北向西上。立定,奉礼曰:「再拜。」赞者承传,御史以下皆再拜。执樽罍者各就位。赞引引御史、太祝行扫讫,引就位。
  皇帝服武弁之服诣祭所,诸将与从祭之官皆戎服陪从如常。驾将至,谒者引行事之官皆就东门外位。驾至大次门外,下马,之大次。郊社令以祝版进御署如常。谒者、赞引各引从驾群官及诸将俱就门外位。谒者、赞引各引祭官及从祭群官、诸军将等次入就位。皇帝停大次半刻顷,太常博士引太常卿立于大次门外,当门北向。
  侍中版奏:「外办。」皇帝出次,博士引太常卿,太常卿引皇帝入门,仗卫停于门外,近侍者从入如常。皇帝至版位西向立。每立定,太常卿与博士退立于左。太常卿前奏:「再拜。」退复位。皇帝再拜。奉礼曰:「众官再拜。」众官在位者皆再拜。太常卿前奏:「有司谨具,请行事。」退复位。太祝跪取币于篚,兴,立于樽所。凡取物者,皆跪俛伏而取以兴,奠物则跪奠讫,俛伏而后兴。太常卿引皇帝进神座前,北向立。太祝以币授侍中,侍中奉币东向进,皇帝受币。太常卿引皇帝进,北向跪奠于神座,俛伏,兴。太常卿引皇帝少退,北向再拜讫,太常卿引皇帝还版位,西向立。于众官拜讫,太官令出,帅进馔者奉馔陈于东门之外;谒者引司徒出诣馔所,司徒奉俎。皇帝既复位,太官令引馔入,太祝迎引设于神座前,讫,谒者引司徒以下还本位,太祝还樽所。
  太常卿引皇帝诣罍洗,侍中、黄门侍郎赞洗、授巾爵并如常仪。谒者引司徒进立于樽所,斋郎奉俎立于司徒之后。皇帝洗爵訖,太常卿引皇帝詣樽所,執樽罍者舉,侍中贊酌醴齊訖,太常卿引皇帝進軒轅氏神座前,北向跪奠爵,俛伏,興,太常卿引皇帝少退,北向立。太祝持版进于神座之右,东面跪读祝文。文临时撰。讫,兴,皇帝再拜,太祝进奠版于神座,还樽所。太祝以爵酌上樽福酒以授侍中,侍中受爵西向进皇帝,皇帝再拜受爵,跪祭、啐、奠爵、受胙,至还本位,如常仪。谒者引亚献上将诣罍洗,盥手洗爵酌盎齐,奠、啐、受福如上讫,还本位。谒者又引次将终献,如亚献仪。太祝进彻豆如式,奉礼曰「赐胙」,以下至望瘗位、礼毕还大次,并如常。其窴土,埳东西各四人。若备六军及严鼓,作止如类告之礼。
    皇帝亲征及巡狩郊祭有司軷于国门
  车驾出日,右校先于国门外委土为軷;軷,为山象也。又为瘗埳于神座西北,方深取足容物。太祝布神座于軷前,南向。太官令帅宰人刳羊。郊社令之屬設樽罍篚於神座之左,俱右向。置币于樽所。
  驾将至,太祝立于樽洗东南,西向;祝史与执樽罍篚者俱就樽罍所立。太祝再拜,诣樽所取币,进,跪奠于神座,兴,还本位。进馔者荐脯醢于神座前,加羊于軷,西首。太祝诣罍洗盥手洗爵,诣樽所酌酒,进,跪奠于神座前,兴,少退,北向立读祝文讫,祝文临时撰。太祝再拜,还本位。少顷,太祝帅斋郎奉币爵酒馔物,宰人举羊肆解之,太祝并载埋于埳,窴之。执樽者彻罍篚席。驾至,权停。太祝以爵酌酒授太仆卿,太仆卿左执辔,右受酒,祭两轵及軓前,轵,毂末。軓,轼前。乃饮,授爵而退,遂驱驾轹軷上而行。
    皇帝亲征及巡狩告所过山川
  前一日,诸告官俱清斋于告所,执事者先修除告所。又为瘗埳,当神座之南如常。太官令备牢馔。岳镇海渎用太牢,中山川用少牢,小山川用特牲。若行速即用酒脯。
  告日,郊社丞布神座席于告所,近北南向。设酒樽于神座之左,而右向。设洗于酒樽东南,北向,其执樽者位如常。奉礼设告官位于罍洗东南,西向;执事者位于其后,北上。设奉礼位于告官西南,东向;赞者二人在南,少退。所司实樽罍俎豆,太祝实币篚,斋郎取豆血。币长一丈八尺,各随方色。奉禮帥贊者先入就位,執樽罍篚者次入就位,謁者引告官以下次入就位。立定,奉礼曰:「再拜。」赞者承传,告官以下皆再拜。
  谒者进告官之左,白:「有司谨具,请行事。」退复位。奉礼曰:「再拜。」告官以下皆再拜。太祝以币授告官,告官受币,谒者引告官诣神座前,北面跪奠币,俛伏,兴,少退,再拜,告官复位。太官丞引馔入,太祝迎引设于神座前,太官丞以下还本位。謁者引告官詣罍洗,盥手洗爵訖,引告官詣酒樽所,執樽者舉,告官酌酒,進,跪奠於神座,俛伏,興,少退,北向立。太祝持版进于神座之右,东面跪读祝文祝文临时撰。讫,兴,告官再拜,太祝进,跪奠版于神座,俛伏,兴,还樽所。太祝以爵酌福酒,进告官之右,西向立。告官再拜,受爵,跪祭、啐、奠爵及受胙,以下望瘗等至燔版位,并如常仪。其窴土则埳东西各二人。
    平荡寇贼宣露布
  其日,守宫量设群官次。露布至,兵部侍郎奉以奏闻,仍承制集文武群官、客使于东朝堂。群官客使至,俱就次各服其服。奉礼设群官版位于东朝堂之前,近南,文东武西,重行北向,相对为首。又设客使位如常仪。设中书令位于群官之北,南面。
  量时刻,吏部、兵部赞群官客使出次,谒者、赞引各引就位。立定,中书令受露布置于案,令史二人绛公服对举之。典谒者引中书令,举案者从之,出就南面位,持案者立于中书令西南,东面。立定,持案者进,中书令取露布,持案者退复位。中书令称:「有制。」群官客使皆再拜。中书令宣露布讫,群官、客使又再拜,皆舞蹈讫又再拜。谒者引兵部尚书进中书令前,受露布,退复位,兵部侍郎前受之。典谒引中书令入,谒者引群官客使各还次。
    遣使劳军将
  前一日,执事者先设使者次于营南门之外道右,南向。
  使者至,谒者引之次。使者将到,兵部先集大将以下于南门之外,列左右厢,俱重行北向,相对为首。使者出次,谒者引立于门西,东面;持节者立于使者之北,吏二人持制书案,立于使者西南,俱东面。立定,大将北面再拜。
  谒者引使者,持节者前导,入门而左,持案者从之。使者立于幕前,南面;持节者立于使者之东,少南,西面;持案者立于使者西南,东面。又谒者引大将以下入立于使者之南,依左右厢俱重行北面,相对为首。立定,持节者脱节衣,持案者进使者前,使者取制书,持案者退复位。使者称:「有制。」大将以下俱再拜。宣诏讫,大将以下又再拜。谒者引大将进使者前,北面受制书,退复位。持节者加节衣,谒者引使者,持节者前导以出,持案者从之,俱复门外位。大将以制书授左右,拜送使者于门外。使者还,大将入。
  初使者出,诸将以下以次出。若赐衣物,使者出次立于门外。立定,执事者以衣物立于案南,俱东面北上。使者入,衣物随入。初大将受制书复位,执事者以衣物遍授之。大将以下受讫,又再拜。
    皇帝讲武
  仲冬之月,讲武于都外。
  前期十有一日,所司奏请讲武,兵部承诏遂命将帅简军士。有司先芟莱除地为场,方一千二百步,四出为和门。又于其内墠地为步骑六军营域处所:左右厢各为三军,皆上军在北,中军次之,下军在南,东西相向。中闲相去三百步,五十步立表一行,凡立五行,表闲前后各相去五十步,为三军进止之节。又别墠地于北厢,南向,为车驾停观之处。
  前三日,尚舍奉御设大次及御座于其中如常仪。
  前一日,讲武将帅及士卒集于墠所,禁止諠哗。依方色建旗为和门,于都墠之中及四角皆建以五彩牙旗,旗鼓甲仗威仪悉备于墠所。大将以下各有统帅如例程。步军大将被甲冑乘马,教骑大将亦乘马,教习士众为战队之法。凡教为阵,少者在前,长者在后;其还则长者在前,少者在后。长者持弓矢,短者持戈矛,力者持旌旗,勇者持钲鼓。刀楯为前行,持者次之,弓箭为后行。将帅先教士众习见旌旗指麾之踪,旗卧即跪,旗举即起;金鼓动止之节,声鼓即进,鸣金即止;知刑罚之苦,赏赐之利,持五兵之便,战斗之备,习串跪起及行列险隘之路。
  讲武日,未明十刻,军士皆严备。五刻,将士皆贯甲,步军各为直阵以相俟,将军依仪各依格备物,大将军各依格处分军中,立于旗鼓之下。凡六军各鼓一十二、钲一、角四,并于其军后表之下。銮驾出宫如例程。
  讲武日未明七刻,搥一鼓为一严,三严时节,前一日侍中奏裁。出宫以刚日。侍中奏开宫殿门及城门。未明五刻,搥二鼓为再严,侍中版奏「请中严」。文武官应从者俱先置,文武官皆公服。所司为小驾,依图陈设。未明二刻,搥三鼓为三严,诸卫各督其队与钑戟以次入陈于殿庭。诸侍卫之官各服其器服,诸侍臣俱诣西阶下奉迎。侍中负玺如式。乘黄令进革辂于太极殿前,皇帝服武弁之服,余并如圆丘仪。
  驾至墠所,兵部尚书介冑乘马奉引,至讲武所,入自都墠北和门,至两步军之北,当空南向。黄门侍郎奏称:「请降辂。」还侍位。皇帝降辂,入大次而观。兵部尚书停于东厢,西向。三仗小退以通观路。领军减小驾骑士,立于都墠之四周。侍臣依左右厢立于大次之前,东西面北上。文武九品以上皆公服,文东武西,在侍臣之外十步所,重行北上。诸州使人及蕃客先集于都墠北和门外,东方南方立于道东,西方北方立于道西,皆向辂而立,以北为上。驾至和门,奉礼曰:「再拜。」在位者皆再拜,皇帝入次,谒者引诸州使人,鸿胪卿引蕃客,东方南方立于大次东北,南向,以西为上;西方北方立于大次西北,南向,以东为上。若有观者,立于都墠骑士仗外,四周任意。然后讲武。
  诸州使人及蕃客立定,吹大角三通,中军将各以鞞令鼓,二军俱击鼓。三鼓,有司偃旗,步士皆跪。二军诸帅果毅以上各集于中军大将旗鼓之下。左厢中军大将立于旗鼓之东,西面;诸军将立旗鼓之南,北面东上。右厢中军大将立于旗鼓之西,东面;诸军将立于旗鼓之南,北面西上。以听誓。大将誓曰:「今行讲武,以教人战,进退左右一如军法。用命有常赏,不用命有常刑,可不勉之!」誓讫,左右三军各长史二人,振铎分循以警众,诸果毅各以誓词遍告其所部。遂声鼓,有司举旗,士众皆起,骑徒皆行,及表,击钲,骑徒乃止,又击三鼓,有司偃旗,士众皆跪。又击鼓,有司举旗,士众皆起,骑骤徒趋,及表乃止,整列立定。东军一鼓,举青旗为直阵,西军亦鼓而举白旗为方阵以应之;次南军一鼓而举赤旗为锐阵,北军亦鼓而举黑旗为曲阵以应之。次东军鼓而举黄旗为圆阵,西军亦鼓而举青旗为直阵以应之。次西军鼓而举白旗为方阵,东军亦鼓而举赤旗为锐阵以应之。次东军鼓而举黑旗为曲阵,西军亦鼓而举黄旗为圆阵以应之。凡阵迭为客主,先举者为客,后举者为主,从五行相胜之法,为阵以应之。每变阵,二军各选刀楯之士五十人,挑战于两军之前。第一、第二挑战迭为勇怯之状,第三挑战为敌均之势,第四、第五挑战为胜败之形。每将变阵,先鼓而为直阵,然后变从余阵之法。五阵毕,两军俱为直阵。又击三鼓,有司偃旗,士众皆跪。又声鼓举旗,士众皆起,骑驰徒走,左右军俱至中表,相拟击而还。每退至一行表,跪起如前,遂复本列。
  侍中跪奏:「请观骑军。」又侍中称:「制曰可。」侍中俛伏,兴。二军吹角、击鼓、誓众、俱进及表乃止,皆如步军,唯无跪起耳。骑军东西迭为主客,为五变之阵皆如步军之法。每阵各八骑挑战于两阵之间,如步军法。五阵毕,俱大击鼓而前,盘马相拟击而罢,遂振旅而还。
  凡步骑二军之士,备则满数,省则半之,损益随时,唯不得减将帅。凡相拟击,皆不得以刃相及。凡步士逐退,过中表二十步而止,不得过也;骑士不在此例。若因田狩,则令讲武军士之外先期为围,观讫,乘马鼓行亲禽如别礼。狩讫,乘辂振旅而还如常仪。
  讲武罢,侍中跪奏称:「侍中臣某言,讲武礼毕,请还。」俛伏,兴。皇帝降御舆,侍卫如常仪。皇帝升辂,太仆卿立授绥,升讫,敕车右升,千牛将军升辂陪乘。黄门侍郎奏请銮驾发引,以下如圆丘还宫仪,唯不作鼓吹,不撞蕤宾。解严讫,将士各还。明日群官奉参起居如别仪。
    皇帝田狩
  仲冬狩田之礼。前期十日,兵部征众庶,循田法;虞部量地广狭,表所田之野。前狩三日,本司建旗于所田之后,随地之宜。
  前一日未明,诸将各帅士徒集旗下,不得諠哗。质明弊旗,后至者罚之。兵部分申田令,遂围田。其两翼之将皆建旗,及夜布围讫,若围广,或先期二日、三日。围阙其南面。且据南面。及狩,随地所向。
  驾出以刚日。其发引、次舍如常。将至田所,皇帝鼓行入围。鼓吹令以鼓六十陈于皇帝东南,西向;六十陈于皇帝西南,东向,皆乘马。各备箫角。诸将皆鼓行赴围。乃设驱逆之骑百有二十。既设驱逆,皇帝乘马南向,有司敛大绥以从,诸公王以下皆乘马带弓矢陈驾前后,所司之属又敛小绥以从。乃驱兽出皇帝之前。初一驱过,有司整饬弓矢以前;再驱过,本司奉进弓矢;三驱过,皇帝乃从禽左而射之。每驱必三兽以上。皇帝发,亢大绥。皇帝既发,然后公王发。王着,亢小绥。诸公既发,以次射之讫,驱逆之骑止,然后百姓猎。
  凡射兽,自左而射之,达于右腢,为上射;达右耳本,为次射;左髀达于右,为下射。群兽相从,不尽杀。已被射者,不射。又不射其面,不翦其毛。其出表者不逐。
  将止,虞部建旗于田内,乃雷击驾鼓及诸将之鼓,士徒噪呼。诸得禽者,献于旗下,致其左耳。大兽公之,小兽私之。其上者以供宗庙,次者以供宾客,下者以充庖厨。乃命有司馌兽于四郊,以兽告至于庙社。其因讲武以狩,则先设围亦如之也。
通典卷第一百三十三 礼九十三 开元礼纂类二十八 军礼二
  皇帝射于射宫 皇帝观射于射宫 
  制遣大将出征有司宜于太社 
  制遣大将出征有司告于太庙齐太公庙附 
  仲春祀马祖 仲夏享先牧仲秋祭马社仲冬祭马步附 
  合朔伐鼓诸州合朔伐鼓附 大傩诸州县傩附
    皇帝射于射宫
  前一日,太乐令设宫悬之乐,鼓吹令设十二案于射殿之庭,以当月之调,登歌各以其合;东悬在东阶东,西面,西悬在西阶西,东面;南北二悬,及登歌,广开中央。避箭位也。张熊侯,去殿九十步,设乏于侯西十步,北十步。乏,侯边避矢物,以革为之,高广七尺。先有垛为之,则不设。设五楅庭前,少西。楅,长三尺,博三寸,厚一寸半,龙首蛇身,以委矢。布侍射者位于西阶前,东面北上。布司马位于侍射位之南,东面。布获者位于乏东,东面。侍射射位于殿阶下,当御前少西,横布,南面。侍射者弓矢俟于西门外。陈赏物于东阶下,少东。置罚丰于西阶下,少西。丰,所以承罚爵,形似豆大而卑。设罚樽于西阶西,南北以堂深。設篚於樽西,南肆,實爵加。
  其日质明,御服武弁出,乐作、警跸及文武侍卫皆如常仪。文武官俱公服,典谒引入见,乐作及会如元会仪。酒三遍,侍中奏称:「有司既具,请射。」又侍中前承制,退称:「制曰可。」王公以下皆降。文官立东阶下,西面北上;武官立西阶下,于射之后东面北上。持钑队群立于两边,千牛备身二人横奉御弓矢立于东阶上,西面,执弓者在北。设坫于执弓者之前,置御决拾笥于其上。决,今之射沓。拾今之射捍。获者持旌,自乏南行,当侯东行,至侯,负侯北面立。负侯谓背侯向内立。令众射者见侯与旌,深有志于中。侍射者出西门外取弓矢,两手奉弓,搢乘矢于带,搢,插。乘矢,四矢。入立于殿下射位西,东面。司马奉弓自西阶升,当西楹前,南面,挥弓命获者去侯。获者去侯,西行十步,北行至乏,止。司马降西阶,复位。千牛郎将一人奉决拾以笥,千牛将军奉弓,千牛郎将奉矢,进立于御榻东,少南,西面。郎将跪奠笥于御榻前少东,拂以巾,取决兴,赞设决讫,千牛郎将又跪取拾兴,赞设,以笥退,奠于坫上,复位。千牛将军北面张弓,以袂顺左右隈,上再下一,弓左右隈,谓弓上面下面。以衣袂摩拭上面再度,下面一度也。西面,左执弣,右执箫以进御讫,退立于御榻东少后。千牛郎将以巾拂矢进,一一供御。御欲射,协律郎举麾,先奏鼓吹及乐驺虞五节,御乃射,第一矢与第六节相应,第二矢与第七节相应,以至九节。协律郎偃麾,乐止。千牛将军以矢行奏,中曰「获」,下曰「留」,上曰「扬」,左曰「左方」,右曰「右方」。留,矢短不及侯。扬谓矢过侯,左右谓矢偏不正也。御射讫,千牛将军于御座东,西面受弓,退付千牛于东阶上。千牛郎将以笥受决、拾,退奠于坫上,复位。
  侍射者进,升射席,北面立,左旋,东面张弓,南面挟矢。协律郎举麾,乐作,不作鼓吹。奏乐狸首三节,然后发矢。若侍射者多,则齐发。第一发与第四节相应,第二发与第五节相应,以至七节。协律郎偃麾,乐止。射者右旋,东面弛弓,北面立,乃退,复西阶下位。其射人多少,临时听进止。若九品以上俱蒙赐射,则六品以下后日引射,所司监之。司马升西阶,自西楹前,南面挥弓命取矢,降复位。取矢者以御矢付千牛郎于东阶下,侍射者矢加于楅,北阔。侍射者释弓于位,庭前北面东上。所司奏请赏侍射中者,罚不中者。侍中称:「制曰可。」所司立楅之西,东面,监唱射矢。取矢者各唱中者姓名。中者立于东阶下,西面北上;不中者立于西阶下,东面北上。俱再拜。所司于东阶下以次付赏物,受讫,退复西面位。酌者于罚樽西,东面酌,进,北面跪奠于丰上,退立于丰南,少西。不中者进丰南,北面跪取丰上爵,立饮卒爵,跪奠丰下,退复东面位。酌者北向跪取虚爵,酌奠如初。不中者以次继饮皆如初。讫,典谒引王公以下及侍射者,庭前北面,相对为首,再拜讫,引出。持钑队复位。御入,奏乐警跸如常仪。所司以弓矢出中门外,付侍射者,引出。
  若御射无侍射之人,则不设楅,不陈赏物,不设罚樽。若御燕游小射,则常服,不陈乐悬,不行会礼,王公以下事讫出,无北面再拜之仪。
    皇帝观射于射宫
  前一日,设宫悬、登歌、张麋侯如亲射仪。设第一楅于庭前少西,第二楅于第一楅南二步,以次五楅。陈赏物罚丰如亲射。布王公以下释弓矢席位于中门外左右,俱北上。布三品以上会席位于殿上如常仪。布第四品五品会席位于东西阶南,在乐悬内,东厢者西面,西厢者东面,俱北上。若殿上人少,四品五品亦升之。布六品以下会席位于乐悬之南,北上。若四品五品升殿,则在悬内。布王公以下将射位于东西阶前,北上。布左右司射位于王公将射位前,左者西面,右者东面,俱北上。布司马位于右司射南,东面。布三品以上及左供奉官射席位于御座东楹闲,少前;布三品以上及右供奉官射席位于御座西楹闲,少前。席横布,各容六人。布四品以下射席位于殿阶下如殿上仪。布获者位于乏东,东面,取矢者在获者南,俱东面。获者,谓看矢疏密者。置左右司射各三人,司马二人。
  其日质明,王公以下俱公服,持弓矢,分为左右引入,至中门外位。御服武弁服出,乐作,警跸如常仪。王公以下皆跪释弓矢于位,典谒引入见会如常仪。凡射先行会礼。酒三遍,所司奏请赐王公以下射。侍中前承诏,退称:「制曰可。」王公以下将射者皆降庭前,北面,相对为首,再拜讫,典谒引出复中门外位,跪取弓矢,兴,两手奉弓,搢乘矢,典谒引入就将射位。左右司射及司马及获者皆就位。执罚樽者立于樽南,执篚者立于篚南,皆北面;酌者立于樽西,东面。获者持旌自乏南行十步,当侯东行,至侯,负侯北面立。
  左右司射各一人先导射,皆搢乘矢于带,两手奉弓,左者从东阶,右者从西阶,至阶,左者西面,右者东面,相顾立定,俱升,进,各当席前,北面俱进,升射席。立定,左厢者右旋,西面张弓,右厢者左旋,东面张弓,俱南面,挟一。挟谓置矢于弓。司马执弓自西阶升,当右射者前,左旋南面,挥弓命获者去侯。获者持旌去侯,西行十步,当乏北行,至乏,止。乃射。左司射一发,右司射一发,更迭射讫,左司射左旋西面弛弓,右司射右旋东面弛弓,俱北面立定,俱少退,各从东西阶降于阶下,相向立定,乃退复位。
  左右司射各于王公位前,北面次比王公从首六人,引从东西阶升如司射之仪。至射席,相对为首,北面立,左者右旋西面张弓,右者左旋东面张弓,俱南面,挟一。所司奏:「请以射乐乐王公以下。」若两番射,则每番唯射取中侯,未须奏请作乐相应。侍中前承制,退称:「制曰可。」通事舍人承传,西面告太常卿,太常卿于西悬内东面命乐正曰:「奏乐,闲若一。」言奏七节,节闲疏数如一也。司射自西阶升,当御前少西,东向誓曰:「无射获,无猎获。」不得射侯边获者,不得猎过获者之傍。射者俱逡巡,司射退,降复位。司射又升西阶誓曰:「不鼓不释。」不与鼓节相应,虽中不为释算。射者又逡巡,司射退降复位。协律郎举麾,作狸首之乐三节讫,左右俱一发使与第四节相应,左右又一发使与第五节相应,以至七节射讫,协律郎偃麾,乐止。左厢射者左旋西面弛弓,右厢射者右旋东面弛弓,俱北面立,少退,从东西阶降,立于阶下,相向北上立定,乃退。左右司射各以次取六人,俱升射如初。四品以下射于殿下,即射席升降及射与乐相应如殿上仪。射讫者,三品以上及近侍之官释弓于下,升复会位,四品以下皆复会位,坐。其未射者立,继射如初。
  射总讫,司马升殿,挥弓命取矢。取矢者上中下矢各一人持,其不中者矢亦一人持,至庭前,其第一矢跪加第一楅,北阔,其以下次加楅讫,取矢者各立楅南,北面。王公以下各降,执弓庭前北面立。
  所司奏请赏射中者,罚不中者。侍中承制,退称:「制曰可。」所司立楅之西,东面监唱射矢。取矢者各唱中者姓名。中者立东阶下,西面北上,依射中疏密为第。其不中者谓四矢俱不中侯也。立于西阶下,东面北上,依品为序。东西俱再拜。所司东阶下以次付赏物,受讫者退复西面位。若赐多,且置于位,御入,持出中门外付之。酌者于罚樽西,东面酌,进,北面跪奠爵丰上,立于丰南少西。不中者丰南北面横奠弓,跪取爵,立饮卒爵,跪奠爵丰下,取弓,退复东面位。酌者继酌奠于丰,不中者以次饮皆如初。
  若更射,则取矢者以矢就东西面位,付射者。讫,左右司射各从首取王公以下六人升射如初,始作乐、与乐相应如上仪。其赏罚皆如初讫,典谒者引中者及不中者及不射者,皆庭前北面,各依品相对,再拜讫,出复中门外位。持钑者复位。御入,乐作,警跸如常。所司持矢出中门外,付射者讫,引出。
  若御不亲观射,则不设乐悬。王公以下各执弓矢入庭前,北面拜讫,通事舍人宣敕赐王公以下食,王公等皆再拜。典谒引王公以下就东西廊下食讫,舍人又宣敕赐王公以下射,王公以下在位者皆再拜。左右司射引王公以下皆如御前之仪。射讫,王公以下皆北面相对立。通事舍人宣敕云:「射中者依算赐物,不中者罚酒。」王公等皆再拜。其受赏及罚皆如御前之仪。北面再拜,取矢讫,引出。
    制遣大将出征有司宜于太社
  将告,有司卜日如别仪。
  前一日,诸告官致斋于社所。守宫设告官以下次各于常所,诸将次于社宫北门外道西,东向南上。右校清扫内外,又为瘗埳二于南门内坛西南如常。奉礼设告官以下版位如常仪。设诸将位于北门内,当太社坛,南面东上;设诸将门外位于北门外道西,东向南上。郊社令帅其属设樽罍玉帛等如式,执樽罍者位如常。
  告日未明十刻,太官令先具牢馔。质明,告官等各服其服,太史令、郊社令升设神席,良酝令之属入实樽罍玉币。太罍及配座象樽实醴齐,玄酒各实于上樽。玉,社稷两珪有邸。币以玄,一丈八尺。奉礼帅赞者先入就位。赞引引御史、太祝以下入,行扫除如常仪讫,就位。赞引引告官以下俱就门外位。谒者引告官,赞引引执事者入就位。立定,奉礼曰:「再拜。」赞者承传,告官以下皆再拜。太官令出,帅进馔者奉馔陈于西门外。初告官等入,谒者引诸将俱就门外位;告官入讫,谒者引诸将入就位。立定,奉礼曰:「再拜。」大将以下皆再拜。
  谒者进告官之左,白:「有司谨具,请行事。」还本位。诸祝俱取玉币于篚,各立于樽所。谒者引告官诣太社坛升北陛,以下至奠玉币、酌饮福、受胙,如巡狩告社摄事仪。初告官诣稷坛,谒者引诸将诣太社坛,升西陛,进立于太社神主前,南面东上。初诸将升,诸祝帅斋郎以爵酌福酒,进诸将东,西面立。诸将皆再拜受爵,跪祭酒,啐酒,奠爵,俛伏,兴。诸祝帅斋郎进俎,减神前胙肉以次授,诸将受以授斋郎。诸将俱跪取爵,遂饮卒爵,太祝帅斋郎受爵,复于坫。诸将俛伏,兴,再拜讫,谒者引诸将降诣太稷坛,饮福受胙如太社仪讫,还本位。奉礼曰:「再拜。」诸将以下皆再拜,谒者引出。初诸将出,诸祝各进跪彻豆,以下及告官望瘗玉币至礼毕,如巡狩告社仪。
  若凯旋,唯陈俘馘及军实于北门之外,南面,其告礼如上仪,祝版燔于斋所。
    制遣大将出征有司告于太庙齐太公庙附
  将告,有司卜日如别仪。
  前一日,诸告官致斋于庙所。卫尉设告官以下次各于常所,右校扫除内外,奉礼设告官版位于内外如常。设诸将位于庙庭横阶南道东,每等异位,重行北面,西上。又设诸将门外位于南门外道东,重行西向,北上。太廟令整拂神幄,又帥其屬以樽坫罍洗篚入設,皆如常儀。
  告日未明十刻,太官令先具牢馔如常。其馔每室用特牲一。太公庙具酒脯醢。未明三刻,诸告官以下各服其服,太庙令、良酝令入实樽罍及币。每室牺樽二:一实玄酒,为上;一实醴齐,次之。未明二刻,奉礼帅赞者先入就位。赞引引御史、太祝以下再拜入,行扫除皆如常。自「将告」以下至此,与太公庙仪同。赞引引太庙令、太祝、宫闱令自东阶升,入,开埳室,奉出献祖以下神主,各置于座如常仪。各引就位。又赞引引告官以次入就位。立定,奉礼曰:「再拜。」告官以下皆再拜。其先拜者不拜。太公庙赞引引庙令、太祝等入,当阶闲北面西上。立定,奉礼曰:「再拜。」庙令以下皆再拜。升自东阶入就位。立定,奉礼曰:「再拜。」告官以下皆再拜。太官令出,帅进馔者奉馔陈于东门外。谒者引诸将以下入就位。立定,奉礼曰:「再拜。」诸将以下皆再拜。
  谒者进告官之左,白:「有司谨具,请行事。」还本位。诸祝取币于篚,各立于樽所。太官令以下至此,太公庙仪同。谒者引告官升自东阶,诣献祖室户前北向立。太祝以币进,东向授告官,告官受,进,入室,北面跪奠于献祖座,俛伏,兴,出户,北向再拜讫,次懿祖以下并如上仪。谒者引还本位,祝还樽所。太公庙谒者引告官升东阶,诣太公座前北向立。太祝以币东向授告官,告官受,进,北面跪奠于太公座前,俛伏,兴,少退,北向再拜讫,谒者引告官当留侯座,受币奠亦如之。太官令引馔入,自正门升太阶,诸祝迎引于阶上,各设于神座前讫,太官之属还本位讫,诸祝各还樽所。谒者引告官盥洗、酌献、读祝文,自九室以下及饮福、受胙皆如常仪。再拜讫,谒者引告官降复位。太公庙奠币讫,谒者引告官升自东阶,酌献太公及留侯并如常仪。告官饮福将讫,谒者引诸将升东阶,进当皇考睿宗大圣真皇帝庙室户前,北面西上。初诸将升,诸祝帅斋郎以爵酌福酒诣诸将之东,西面北上。诸将皆再拜受爵,跪祭酒,啐酒,奠爵,俛伏,兴。诸祝帅斋郎进俎,减神前胙肉,以次授诸将。诸将受以授斋郎。诸将俱跪取爵,遂饮卒爵。太祝帅斋郎受爵,复于坫。诸将俛伏,兴,再拜讫,谒者引诸将降复位。奉礼曰:「再拜。」诸将以下皆再拜,谒者引出。诸祝各进神座前,跪彻豆,俛伏,兴,还樽所。奉礼曰:「赐胙。」赞者唱:「再拜。」在位者俱再拜。已饮福受胙者不拜。太公庙无诸将拜献之仪。奉礼曰:「再拜。」告官以下皆再拜讫,谒者进告官之左,白:「请就望瘗位。」谒者引告官就望瘗位,至礼毕如常仪。其窴土,埳东西各二人。太公庙同上。太庙令纳神主如常仪,祝版燔于斋坊。
  若凯旋,唯陈俘馘及军实于南门外,北面西上,其告仪如上。
    仲春祀马祖
  将祀,有司筮日如别仪。以下先牧、马社、马步皆筮日。
  前祀三日,应享之官散斋二日、致斋一日如别仪。
  前祀二日,守宫设祀官次于东壝外道南,北向西上。陈馔幔于内壝外。郊社令积柴于燎坛,方高五尺。太官令具特牲之馔。
  其日未明二刻,太史令、郊社令升设神座于坛上,席以莞,南向。奉礼设献官位于坛东南,西向;执事位又于东南,俱西向北上。设奉礼位于献官西南,赞者二人在南差退。又设奉礼赞者位于燎坛东北,俱西向北上。设望燎位当柴坛北,南向。设祀官等门外位于东壝外道南,西上。郊社令设酒樽于坛上东南隅,北向。洗于坛东南,北向,执樽篚者如常,币篚于樽所。
  未明一刻,太祝、献官等各服其服,郊社令与良酝令入实樽罍及币。
  质明,谒者引献官以下俱就门外位。奉礼郎帅赞者先入就位。贊引引太祝與執樽罍篚者入,當壇南重行,北面西上。立定,奉礼曰:「再拜。」赞者承传,太祝以下俱再拜。太祝與執樽者,升東階,至樽所,執罍洗篚者各就位。谒者引献官以下入就位。立定,奉礼曰:「再拜。」在位者俱再拜。
  谒者进献官之左,白:「有司谨具,请行事。」退复位。太官令出诣馔所,太祝跪取币于篚,兴,立樽所。谒者引献官诣神座前,北面立。太祝奉币东向授献官,献官受币,进,北面跪奠于神座,俛伏,兴,少退,北面再拜,谒者引献官还本位。太官令引馔入,升西陛,太祝迎引于坛上,设于神座前讫,太官令以下降复位,太祝还樽所。謁者引獻官詣罍洗,盥手洗爵訖,謁者引獻官升自南陛,詣酒樽所,執樽者舉,獻官酌酒,謁者引獻官進神座前,北向跪奠爵,俛伏,興,少退北向立。太祝持版进于神座之右,东面跪读祝文曰:「维某年岁次月朔日,天子谨遣具官臣姓名,昭告于马祖天驷之神:爰以春季,游牝于牧,祗荐制币牺齐,粢盛庶品,明荐于马祖天驷之神,尚飨。」讫,兴。献官再拜。太祝进,跪奠版于神座,俛伏,兴,还樽所。太祝以爵酌福酒,进献官之右,西向立。献官再拜,受爵,跪祭酒,遂饮卒爵。太祝进受爵,复于坫。献官俛伏,兴。太祝帅斋郎进俎,减神前胙肉,以授献官。献官受以授斋郎,谒者引献官降自南陛,还本位。太祝进,跪彻豆,俛伏,兴,还樽所。奉礼曰:「再拜。」在位者皆再拜。已饮福受胙者不拜。奉礼又曰:「再拜。」在位者俱再拜。
  谒者进献官之左,白:「请就望燎位。」谒者引献官就望燎位,南向立。奉礼又帅赞者退立于燎坛东北位。太祝进神座前,跪取制币、祝版、爵酒,又以俎载牲体、稷黍饭,兴,降自南陛,南行,当柴坛东南行,自南陛登柴坛,以币、酒、祝版、馔置柴上讫,奉礼曰:「可燎。」东西面各二人以炬燎,火起,以炬投坛上。火半柴,谒者进献官之左,白:「礼毕。」遂引献官以下出,奉礼、赞者还本位。赞引引太祝以下俱复执事位。立定,奉礼曰:「再拜。」太祝以下皆再拜,赞引引出。
    仲夏享先牧仲秋祭马社、仲冬祭马步附
  前享三日,应享之官散斋二日于正寝,致斋一日于享所。右校扫除坛之内外,为瘗埳于坛之壬地,方深取足容物。卫尉设享官次于东壝外道南,北向西上。太官令具特牲之馔。
  其日未明二刻,以下至设赞者位于瘗埳西南,同马祖仪。设瘗埳位于坛之西南,北向。设享官以下门外位,以下至读祝文,如马祖仪。祝文曰「昭告于先牧之神,肇开牧养,厥利无穷,式因颁马,爰以制币」云云,尚飨。讫,兴,献官再拜。太祝进跪彻以下,至燔版,如马祖仪。其埳窴土东西各二人。祭马社祝文曰:惟神肇教人乘,用赖于今,式因肆仆,爰以制币云云,尚飨。马步祝文曰:惟神为国所重,在于闲牧,神其屏兹凶慝,使无有害,载因献校,爰以制币云云。尚飨。
    合朔伐鼓二至二分即不 诸州合朔伐鼓附
  其日合朔,前二刻,郊社令及门仆各服赤帻绛衣,守四门,令巡门监察。鼓吹令平巾帻,葱褶,帅工人以方色执麾旒,分置四门屋下,龙蛇鼓随设于左。东门者立于北塾,南面;南门者立于东塾,西面;西门者立于南塾,北面;北门者立于西塾,东面。门侧堂曰塾。麾杠各长一丈。旒以方色,各长八尺。队正一人着平巾帻、葱褶,执刀,帅卫士五人执五兵于鼓外,矛处东,戟在南,斧钺在西,在北。郊社令立攒于社坛四隅,以朱丝绳萦之。太史官一人着赤帻、赤衣,立于社坛北,向日观变。黄麾次之;龙鼓一面,次之在北;弓一张,矢四只,次之。诸工鼓静立候。日有变,史官曰:「祥有变。」工人齐举麾,龙鼓齐发声如雷。史官称「止」,工人罢鼓。其日废务,百官守本司。日有变,皇帝素服,避正殿;百官以下皆素服,各于厅事前重行,每等异位,向日立。明复而止。诸州伐鼓:其日见日有变则废务,所司置鼓于刺史厅事前。刺史及州官九品以上俱素服,立于鼓后,重行,每等异位,向日,刺史先击鼓,执事代之。明复俱止。
    大傩诸州县傩附
  大傩之礼。
  前一日,所司奏闻。选人年十二以上、十六以下为侲子,着假面,衣赤布葱褶。二十四人为一队,六人作一行。执事者十二人,着赤帻衣,执鞭。工人二十二人:其一人方相氏,着假面,黄金四目,蒙熊皮,玄衣朱裳,右执戈,左执楯;其一人为唱帅,着假面,皮衣,执棒;鼓角各十,合为一队。队别鼓吹令一人,太卜令一人,各监所部巫师二人。令以下皆服平巾帻、葱褶。州县傩,方相四人执戈楯,唱率四人。侲子,都督及上州六十人,中下州四十人,县皆二十人。方相、唱率,县皆二人,皆以杂职差之。其侲子,取人年十五以下,十三以上充之。又杂职八人,四人执鼓,四人执鞭。戈,今以小戟。以逐恶鬼于禁中。有司先备每门雄鸡及酒,拟于宫城正门、皇城诸门磔禳设祭。太祝一人,斋郎三人,右校为瘗埳,各于皇城中门外之右,方深称其事。先一日之夕,傩者各赴集所,具其器服,依次陈布以待事。诸州县傩则前一日之夕,所司帅领宿于府门外。其县门亦如之。
  其日未明,诸卫依时刻勒所部,屯门列仗,近仗入陈于阶下如常仪。鼓吹令帅傩者各集于宫门外。诸州县,未辨色,所司白刺史县令,请引傩者入。内侍诣皇帝所御殿前,奏:「侲子备,请逐疫。」讫,出命内寺伯六人,分引傩者于前长乐门、永安门,以次入,至左右上合,鼓噪以进。方相氏执戈扬楯,诸州县傩,将辨色,宦者二人出门,各执青麾,引傩者入。无宦者外人引导。于是傩,击鼓,俱噪呼,鼓鞭戈楯而入。唱率侲子和曰:「甲作食,胇胃食疫,雄伯食魅,腾简食不祥,览诸食咎,伯奇食梦,强梁、祖明共食磔死寄生,委随食观,错断食巨,穷奇、腾根共食蛊。凡使十二神追恶鬼凶,赫汝躯,拉汝干,节解汝肌肉,抽汝肺肠,汝不急去,后者为粮。」唱率侲子以下,诸州县傩同。周呼讫,前后鼓噪而出。诸队各趣顺天门以出,分诣城门,出郭而止。
  傩者将出,祝布神席当中门,南向。出讫,宰手斋郎牲匈,磔之神席之西,藉以席,北首。斋郎酌酒,太祝受奠之。祝史持版于座右,跪读祝文诸州县傩,宦者引之,遍索诸室及门巷讫,宦者引出中门,所司接引出,仍鼓噪而出大门外,分为四部,各趣四城门,出郭而止。初傩者入,祝五人各帅执事者,以酒脯各诣州门及城四门;傩者出,便酌酒奠脯于门右,禳祝而止,乃举酒脯埋于西南。酒以爵,脯以笾。曰:「维某年岁次月朔日,天子遣太祝臣姓名,昭告于太阴之神:玄冬已谢,青阳驭节,惟神屏除凶厉,俾无后艰,谨以清酌敬荐于太阴之神,尚飨。」讫,兴,奠版于席,乃举牲并酒瘗于埳,讫,退。其内寺伯导引出顺天门外,止。诸州县傩,其祝文曰:「维某年岁次月朔日,子祝姓名敢昭告于太阴之神:寒往暑来,阴阳之常度,惟神以屏厉,谨以酒脯之奠,敬祭于神,尚飨。」
通典卷第一百三十四 礼九十四 开元礼纂类二十九 凶礼一
  赈抚诸州水旱虫灾赈抚蕃国水旱附
  劳问诸王疾苦问外祖父后父大臣都督刺史及蕃国主附
  中宫问外祖父及诸王附 东宫问外祖父及诸王附 
  其问师傅保宗戚上台贵臣同劳问诸王礼
  劳问外祖母疾苦中宫问外祖母附 其问王妃宗戚妇女同
  东宫问外祖母附 其问妃主妃母疾苦同
  五服制度
   斩缞三年    正服 加服 义服 缞冠 绖带屦 杖 絻 总论制度   齐缞三年    正服 加服 义服 缞冠 绖带屦 杖   齐缞杖周    正服 义服   齐缞不杖周    正服 加服 降服 义服   齐缞五月    正服   齐缞三月    加服 义服   大功殇长殇九月 中殇七月    正服 义服   成人九月    正服 降服 义服   小功五月殇    正服 降服 义服   成人    正服 降服 义服   缌麻三月殇    正服 降服 义服   成人    正服 降服 义服   改葬缌   缞裳制度
    赈抚诸州水旱虫灾赈抚蕃国水旱附
  皇帝遣使赈抚诸州水旱虫灾,本司散下其礼,所司随职供办。使者未到之前,所在长官先勒集所部僚佐等及正长、老人。本司先于厅事大门外之右,设使者便次,南向。又于大门外之右设使者位,东向;大门外之左设长官以下及所部位,重行,北向西上。于厅事之庭少北,设使者位,南向。又于使者位之南三丈所,设长官位,北向;其所部僚属则位于长官之后,文东武西,每等异位,重行北面,相对为首;正长老人则位其南,重行,北面西上。使者到,所司迎,引入便次。长官及所部严肃以待,正长老人等并列于大门外之南,重行,北面西上。
  至时使者以下各服其服,所在长官及所部僚佐亦各服公服。行参军引长官以下出,就门外位立。司功参军引使者就门外位立,持节者立于使者之北,史二人对举制案,列于使者之南,俱少退东向。行参军赞拜,长官及所部在位者皆再拜。行参军引长官等以次先入,立于门内之右,重行西面。司功参军引使者入,幡节前导,持案者从之。使者到庭中位立,持节者于使者东南,西面。持制案者立于使者西南,东面。行参军引长官以下俱入,就庭中位。立定,持节者脱节衣,持案者以案进使者前,使者取制书,持案者退复位。使者称:「有制。」行参军赞再拜,长官及诸在位者皆再拜。使者宣制书讫,行参军又赞拜,长官及诸在位者皆再拜。行参军引长官进诣使者前,受制书,退复位讫,司功参军引使者以下出,复门外位。行参军引长官及诸在位者各出即门外位如初。行参军赞拜,长官及诸在位者皆再拜。司功参军引使者以下还便次。长官退,其正长老人等任散。蕃国赈抚同诸州礼。其国主供待及入出即馆飨食之属则如常,但略其燕好。
    劳问诸王疾苦问外祖父、后父、大臣、都督、刺史及蕃国主附。中宫问外祖父及诸王附。东宫问外祖父及诸王附。其问师傅保、宗戚、上台贵臣,同劳问诸王礼。
  皇帝中宫云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东宫云皇太子。遣使劳问诸王疾苦,外祖大臣等各随言之。本司散下其礼,所司随职供办。中宫则内给事一人为使。所司先于受劳问者第大门外之右,设使者便次,南向。于庭中近北设使者位,南面。皇太子仪东向。又于使者位之南皇太子仪位之东。三丈所,设主人位,北向。皇太子仪西向。其府国僚属并陪列于庭中之左右,国官在东,府僚在西,俱以北为上。中宫及皇太子仪,无府国官以下仪。
  使者至受劳问者第大门外,掌次者延入次。使者及受劳问者皆公服。赞礼者中宫则内典引,下皆仿此。引使者出次,立于门西,东向;史二人中宫则内给使二人。奉制书案中宫及皇太子云「令案」,下准此。立于使者之南,差退。赞礼者引受劳问者出,立于门东,西向。受劳问者再拜。赞礼者引受劳问者先入,立于门内之右,西面。赞礼者引使者入,就庭中位立,持案者立于其右。赞礼者引受劳问者进就庭中位,北面立。持案者以案进使者前,使者取制书,持案者退复位。使者称:「有制。」中宫称太皇太后等有令。受劳问者再拜。赞礼者引受劳问者进诣使者前,受制书,退复位,再拜讫,赞礼者引使者以下出,又赞礼者引受劳问者随出,各即门外位。受劳问者再拜讫,赞礼者引使者以下退就次,又赞礼者引受劳问者入。若受劳问者疾未间,不堪受制,则子弟代受如上之仪。都督刺史礼同,所异者,诸导引之官以所劳问州府有司充之。其使于京师者,则谒者导引。
    劳问外祖母疾苦中宫问外祖母附。其问王妃、宗戚妇女同。东宫问外祖母附。其问妃主、妃母疾苦同。
  皇帝中宫云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东宫即云皇太子。遣使劳问外祖母疾苦,本司散下其礼,所司随职供办。内给事一人皇太子则阉官一人。为使。所司先于受劳问者第大门外之右,设使者便次,南向。又于内寝庭少北皇太子仪西阶前。设使者位,南向。皇太子仪东向。又于使者位之南皇太子位东。三丈所,设受劳问者位,北向。皇太子西向。
  使者至受劳问者大门外,掌次者延入次。使者服公服,摄迎者亦公服。使者出次,立于门西,东面;给使二人奉制书案,皇太子令书案,中宫同。余仿此。立于使者之南,差退。赞礼者引摄迎者出,立于门东,西面。摄迎者再拜讫,赞礼者引摄迎者先入,立于门内之右,西面。内典引引使者入,就内寝庭位立,皇太子仪,使者东面立。持案者立于使者之右。皇太子仪,给使奉令书案随入,立于使者之南,差退。受劳问者服朝服,女侍者引就庭中位立。持案者以案进使者前,使者取制书,持案者退复位。使者称:「有制。」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等即称「有令」。受劳问者再拜。女侍者进诣使者前,受制书,退授受劳问者,受劳问者又再拜。内典引引使者以下出,女侍者引受劳问者退。赞礼者引摄迎者随出,各就门外位,摄迎者再拜。内典引引使者退即便次,赞礼者引摄迎者入。若受劳问者疾未间,不堪受制,则摄迎者于外堂之庭拜受制书如上礼。其异者,受制书诣合授女侍者,女侍者受,奉入授受劳问者。
  凡有劳问无正篇者,皆临时约准上礼而为之。
  凡内侍之属充使,则内侍、内常侍以下,准所慰劳者尊卑,临时准约。
  皇太子于诸王妃主以下疾苦,其存问家人亲属之礼,率尔遣近侍劳问,则主人受劳问之者待之亦从家人亲属之式,不拜迎拜送及不为授受之礼。
    五服制度
  斩缞三年 齐缞三年杖周,不杖周,五月,三月。大功长殇九月,中殇七月,成人九月。 小功殇、成人并五月。 缌麻殇、成人并三月。
     斩缞三年
      正服
  子为父。 女子子在室为父。女子子,重称子者,别于男子。言在室,关已许嫁。 女子子嫁反在父之室为父。遭丧后而出者,始服齐缞周。出而虞,则受以三年之服。既虞而出,则小祥亦如之。既除丧而出,则已。
      加服
  嫡孙为祖。谓承重者。为曾祖、高祖后亦如之。 父为长子。重其当先祖之正体,又将代己为宗庙主。故庶子不得为长子三年,不继祖与祢也。于庶子之嫡孙乃为其嫡子三年矣。
      义服
  为人后者为所后父。受重故三年。为所后祖亦如之。凡为人后者,不以嫡子也。 妻为夫。夫尊而亲。妾为君。妾谓夫为君。 国官为国君。布带绳屦,既葬除之。
      缞冠
    右正服、加服缞裳三升,义服三升半。冠同六升,右缝,通屈一条绳为武,垂下为缨,冠外縪。凡服:上曰缞,下曰裳。布八十缕为升。外縪者,冠前后屈而出于武,外厌缝之。妇人之缞连裳,以六升布为总。总,束发也。童子亦连裳。
      绖带屦
    右苴麻绖带。首绖大九寸,左本在下,绳缨。五分首绖去一以为腰绖,大七寸二分,绞垂两结,相去四寸。妇人绖如男子。男子又有绞带。苴,恶貌也。首绖象缁布冠之頍项,腰绖象大带。绞带象革带,五分腰绖去一为之,齐缞以下用布。菅屦外纳。外纳,纳其余于外也。妇人屦亦如男子。
      杖
    右苴竹杖。其大如腰绖,长齐其心,本在下。主妇亦杖,诸妇则不杖。童子不杖,其当室者则絻而杖。童子及妇人不杖者,以其不能病。然而童子当室杖者,尊为丧主。
      絻
    右状象冠,广寸,无辟积。童子当室亦服之。
      总论制度
    王公以下皆三月而葬,葬而虞,三虞而卒哭。十三月小祥,除首绖,练八升布为冠,缨武亦如之;妇人练总,除腰绖。二十五月大祥,除灵座,自后有祭设几席。除缞裳,去绖杖,十五升布深衣,布缟冠,素纰缨,革带素屦;妇人除缞裳,去绖,缟总,衣屦如男子。二十七月禫祭,玄冠皁缨,仍布深衣,革带吉屦,妇人缁总,衣屦如男子。踰月,复平常。
     齐缞三年
      正服
  子为母。旧礼父卒为母,今改与父在同。 为祖后者祖卒则为祖母。为曾高祖后者,为曾祖母高祖母亦如之。 母为长子。
      加服
  继母如母。继母之配父,与亲母同。 慈母如母。妾之无子者,妾子之无母者,父命为母子,生则养之如母,死则丧之如母,贵父之命也。
      义服
  继母为长子。妾为君之长子。与嫡妻同,不敢轻服夫之正统。
      缞冠
    右正服、加服缞裳四升,义服五升。其缕四升半,成布四升。冠七升,右缝,布缨武,冠内縪。前后缝于武,内厌缝。
      绖带屦
    右牡麻绖带。首绖大七寸二分,本在上,绳缨。五分首绖去一以为腰绖,大五寸七分半。布带代绞带。屦内纳。
      杖
    桐杖大如腰绖,通圆之,长齐其心,本在下。
      十三月小祥,除首绖,练九升布为冠,缨武亦如之。其它祥禫变除与斩缞同。踰月,复平常。
     齐缞杖周
      正服
  父卒母嫁及出妻之子为母,皆报。父卒,为父后者为嫁母出母无服,母犹服之,不为出母之党服,则为继母之党服。 为祖后者祖在为祖母。为曾祖高祖后者亦如之。
      义服
  父卒继母嫁,从,为之服,报。若继母出则不服。若继母出嫁,子从而寄育则服;不从则不服。 夫为妻。
     齐缞不杖周
      正服
  为祖父母。父所生庶子亦同,唯为祖后者乃不服。 为伯叔父。 为兄弟。 为众子。众子者,长子之弟及妾子。凡父母于子、舅姑于妇,不传重于嫡,将所传重非嫡及养子为后者,服之皆如众子众妇。
   为兄弟之子。女在室亦然,报之。为嫡孙。有嫡子则无嫡孙。凡为后承嫡者,虽曾孙玄孙与孙同。为姑姊妹女子子在室及适人无主者,姑姊妹报无主,无祭主,谓无夫与子,人之所哀怜,不忍降之。女子子为祖父母。虽出嫁犹不敢降其祖。妾为其子。
      加服
  女子子适人者为兄弟之为父后者。出嫁犹不降为父后者,妇人有归宗之义,故不自绝其族类。
      降服
  妾为其父母。凡妾为私亲如众人。 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凡为人后者,本亲降一等,其妻又降夫一等。 女子子适人者为其父母。
      义服
  为伯叔母。服与伯叔同。 为继父同居者。子无大功之亲,与之适人,所适者亦无大功之亲,是谓继父同居。继子之子不从服,为继父不报。 妾为嫡妻。嫡妻不为妾服。 妾为君之庶子。 妇为舅姑。其夫为曾祖高祖后者,其妻从服亦如舅姑。 为夫兄弟之子。男女同报。 舅姑为嫡妇。其夫应三年者,然后为其妇齐缞周。
     齐缞五月
      正服
  为曾祖父母。本三月,以其降杀太多,故新议改从五月。 女子子在室及嫁者为曾祖父母。
     齐缞三月
      加服
  为高祖父母。重其缞麻,尊尊也。减其日月,因恩杀。 女子子在室及嫁者为高祖父母。不敢降其祖也。
      义服
  为继父不同居。先同今异。继父有子及有大功之亲,虽同住亦为异居。元不同者不服。
      右降服亦缞裳四升,冠七升;正服五升,冠八升;义服六升,冠九升。右缝,布缨武,冠内縪,前后缝于武,内厌缝之。妇人则布总,精麤如男子之冠。其绖带与三年同。其杖三年及杖周皆桐杖,各大如腰绖,通圆之,长齐其心,本在下。麤屦内纳。不杖周则麻屦,五月、三月则绳屦。其三年者与斩缞同。杖周者十一月小祥,十三月大祥,十五月禫,逾月除,复平常。禫变节皆与斩缞同。其父卒母嫁出妻之子为母及为祖后祖在为祖母,虽周除,仍心丧三年。义服齐缞三月者,缞裳六升,冠九升,绖带与周亲同而绳屦。
     大功殇长殇九月,中殇七月。
      正服
  为子女子子之长殇中殇。殇者,男女未成人而死,而哀伤者。男子已娶,女子许嫁,皆不为殇。年十九至十六为长殇,十五至十二为中殇,十一至八岁为下殇。八岁以下为无服之殇,哭之以日易月,本服周者哭之十三日,大功九日,小功五日,缌麻三日。 为叔父之长殇、中殇。 为姑姊妹之长殇、中殇。为兄弟之长殇、中殇。 为嫡孙之长殇、中殇。嫡曾孙、嫡玄孙亦同。 为兄弟之子女子子之长殇、中殇。
      义服
  为夫之兄弟之子女子子之长殇、中殇。
     成人九月
      正服
  为从父兄弟。今之同堂兄弟,姊妹之在室者。 为庶孙。女在室亦然。
      降服
  为女子子适人者。出降者,两女各出,不再降。若两男各为人后亦如之。 出母为女子子适人者。女服同。 为兄弟之女适人者,报。 为人后者为其兄弟。 为人后者为其姑姊妹在室者,报。
      右成服缞裳八升,冠十升,余皆与长殇同。
      义服
  为夫之祖父母。 为夫伯叔父母,报。报者,旁尊不足以尊降。 为夫之兄弟女适人者,报。为人后者其妻为本生舅姑。 为众子妇。
      右降服缞裳七升,正服八升,冠同十升;义服缞裳九升,冠十升。妇人则布总,精麤如男子冠。牡麻绖,首绖大五寸七分半。长殇及成人皆九月,绖以绳缨;中殇皆七月,绖无缨:俱五分首绖去一以为腰绖,大四寸六分。布带,绳屦。
     小功五月殇
      正服
  为子女子子之下殇。 为叔父之下殇。 为姑姊妹之下殇。 为兄弟之下殇。 为嫡孙之下殇。 为兄弟之子女子子之下殇。 为从父兄弟姊妹之长殇。 为庶孙丈夫妇人之长殇。
      降服
  为人后者为其兄弟之长殇。 为侄丈夫妇人之长殇。出嫁姑为之服。 为人后者为其姑姊妹之长殇。
      义服
  为夫之兄弟之子女子子之下殇。 为夫之叔父之长殇。
      右降正服,冠缞同十升,义服十一升。澡麻绖带,澡谓去其浮垢,不绝其本。冠左缝,不厌。妇人布总,精麤如男子。首绖大四寸六分,五分首绖去一以为腰绖,大三寸七分。布带吉屦,无絇。妇人缞绖精麤如男子。降服不澡。
     成人
      正服
  为从祖祖父,报。祖之兄弟也。兄弟之孙女在室亦如之。 为从祖父,报。父之同堂兄弟。同堂兄弟之女之在室亦如之。 为从祖姑姊妹在室者,报。父之同堂姊妹,及己再从姊妹。 为从祖兄弟,报。再从兄弟。 为从祖祖姑在室者,报。祖之姊妹。 为外祖父母。 为舅及从母丈夫妇人,报。母之兄弟姊妹。
      降服
  为从父姊妹适人者,报。同堂姊妹。 为孙女适人者。 为人后者为其姑姊妹适人者,报。
      义服
  为从祖祖母,报。祖之兄弟妻。 为从祖母,报。父之同堂兄弟妻。 为夫之姑姊妹在室及适人者,报。 娣姒妇,报。 为同母异父兄弟姊妹,报。 为嫡母之父母兄弟从母。谓妾子为嫡母之父母兄弟姊妹。嫡母卒则不服。 为庶母慈己者。谓庶母之乳养己者。 为嫡孙之妇。有嫡妇则无嫡孙之妇。曾孙玄孙为后者,服其妇如嫡孙之妇。 母出,为继母之父母兄弟从母。母卒则为其母之党服,不为继母之党服。 嫂叔报。兄娣弟妻同。
      右降服缞裳十升,正服缞裳十一升,冠同十一升。义服缞裳十二升,冠与缞同。其绖如小功五月,唯麻断本。
     缌麻三月殇
      正服
  为从父兄弟姊妹之中殇、下殇。 为庶孙丈夫妇人之中殇、下殇。 为从祖叔父之长殇。 为从祖兄弟之长殇。 为舅及从母之长殇。 为从父兄弟之子之长殇。 为兄弟之孙之长殇。 为从祖姑姊妹之长殇。
      降服
  为人后者为其兄弟之中殇、下殇。 为侄丈夫妇人之中殇。出嫁姑为之服。 为人后者为其姑姊妹之中殇、下殇。
      义服
  为人后者为从父兄弟之长殇。 为夫之叔父之中殇、下殇。 为夫之姑姊妹之长殇。
     成人
      正服
  为族兄弟。三从兄弟、三从姊妹。出嫁即无服。 为族曾祖父,报。曾祖之兄弟。曾孙女出嫁即无服。 为族祖父,报。祖之同堂兄弟。孙女出嫁则不服。 为曾孙、玄孙。 为外孙。女子子之男女。 为从母兄弟姊妹。今谓之姨兄弟姊妹。 为姑之子。外兄弟姊妹。 为舅之子。内兄弟姊妹。 为族曾祖姑在室者,报。曾祖之姊妹。 为族祖姑在室者,报。祖之同堂姊妹。 为族姑在室者,报。父之再从姊妹。
      降服
  为从祖姑姊妹适人者,报。父之同堂姊妹及己之再从姊妹。 女子子适人者为从祖父,报。谓同堂伯叔父。 庶子为父后者为其母。若无嫡母及嫡母卒则申。妾子不服外祖父母、舅、从母服。为从祖祖姑适人者,报。祖之姊妹。 为人后者为外祖父母。本生外祖父母。 为兄弟之孙女适人者,报。
      义服
  为族曾祖母,报。曾祖兄弟之妻。 为族祖母,报。祖之同堂兄弟之妻。 为族母,报。父之再从兄弟之妻。 为庶孙之妇。 女子子适人者为从祖伯叔母。同堂伯叔母。 为庶母。父妾有子者。 为乳母。 为婿。女子子之夫,报。 为妻之父母。从妻服之。 为夫之曾祖高祖父母。 为夫从祖祖父母,报。夫之祖兄弟及妻。 为夫之从祖父母,报。夫之父同堂兄弟及其妻。 为夫之外祖父母,报。 为夫之从祖兄弟之子。夫之再从兄弟之子。 为夫之从父兄弟之妻。 为夫之从父姊妹在室及适人者。 为夫之舅及从母,报。
     改葬缌子为父母,妻妾为夫,既葬除之。

    右降正义服,冠缞同十五升去其半,有事其缕,无事其布。冠右缝不厌。妇人布总,精麤如男子之冠。澡麻断本以为绖,首绖大三寸七分,五分首绖去一以为腰绖,大二寸九分。布带。吉屦,无絇。皇家所绝旁亲服者,皇弟子为之皆降一等。凡童子不缌,当室则缌。
     缞裳制度
  凡缞外削幅,裳内削幅,幅三袧。削犹杀也。袧者,谓辟两侧空中央也。凡裳,前三幅,后四幅。若齐,裳内缞外。齐,缉也。凡五服之缞,一斩四缉。缉裳者内展之,缉缞者外展之。负广出于适寸;负,在背者也。适,辟领也。负出于辟领外旁一寸。适博四寸,出于缞;博,广也。辟领广四寸,则与阔中八寸,两之为尺六寸。出于缞者,旁出缞外也。缞长六寸,博四寸。广长当心。衣带下尺。衣带下尺者,腰也广尺,足以掩裳上际。衽二尺有五寸。衽所以掩裳际也。上正一尺,燕尾二尺五寸,凡用布三尺五寸。袂属幅。属犹连也。连幅谓不削也。衣二尺有二寸,此谓袂中也。衣自领至腰二尺二寸,倍之四尺四寸。加辟领八寸,又倍之。凡衣用布一丈四寸。袪尺二寸。袪,袖口也。
通典卷第一百三十五 礼九十五 开元礼纂类三十 凶礼二
  讣奏
   皇帝为外祖父母举哀 为皇后父母举哀 为诸王妃主举哀 为内命妇宗戚举哀 为贵臣举哀 为蕃国主举哀
  临丧 皇帝临诸王妃主丧 临外祖父母丧
  除服 除外祖父母丧服 除皇后父母丧服
  敕使吊 吊诸王妃主丧 敕使吊外祖父母丧
  赗赙
  会丧 制遣百僚会王公以下丧
  策赠 敕使策赠诸王 敕使策赠外祖父母
  会葬 遣百僚会王公以下葬
  致奠 敕使致奠诸王妃主丧 敕使致奠外祖父母丧
    讣奏
     皇帝为外祖父母举哀
  本司散下其礼,所司随职供办。尚舍奉御先于别殿设素下床席,为举哀成服位,南向。尚衣奉御先制小功五月之服。守宫先于举哀殿外门之外,随便设百官文武次如常。
  其日举哀前三刻,诸卫屯门列仗如常,诸应陪慰者并赴集次所,典仪于举哀殿门外布百官位亦如常。又于殿前设诸王三品以上哭位,文东武西,重行北面,相对为首,诸亲位于文武官五品之下。皇宗亲在东,异姓亲在西。又于阶下当御位北向设太尉奉慰位。文武百官到,入次改服素服。侍中版奏:「请中严。」亦在三刻之前,尚衣奉御以箧奉缞服升,立于殿东闲北面。典谒引诸王百官一品以下九品以上俱就门外位。文武侍卫之官诣合奉迎。
  举哀前一刻,侍中版奏:「外办。」皇帝服素服,御舆出,升别殿,降舆,即哭位南向坐,侍卫如常。至时,侍中跪奏:「请为故某官若某郡君。举哀。」俛伏,兴。皇帝哭,十五举声。侍中跪奏:「请哭止成服。」俛伏,兴。皇帝止。尚衣奉御以箧奉缞服进,跪授,兴,仍赞变服焉。于变服,则权设步障,已而去之。成服已,侍中又跪奏:「请哭。」俛伏,兴。皇帝哭。通事舍人引诸王、文武百官三品以上入就殿庭位,舍人赞拜,群官在位者皆再拜;舍人赞哭,群官在位者皆哭;十五举声,舍人赞止,群官在位者皆止。舍人引诸王为首者一人进诣奉慰位,跪奉慰,俛伏,兴,舍人引退还本位。又舍人次引百官文武行首一人进诣奉慰位,跪奉慰,俛伏,兴,舍人引退还本位。舍人赞拜,在位者皆再拜。舍人引三品以上退出。其四品以下位于门外者,典谒赞拜、赞哭、赞止、引退如殿庭之仪。侍中跪奏:「请哭止,还。」俛伏,兴。皇帝止,御舆降还,侍卫从至合如初。所司宣仗散。
  其日晡哭,则晡前二刻奏严,一刻奏办。皇帝服缞服,出即位次哭如初。百官不集。自后朝晡凡三日而止。
     为皇后父母举哀与为外祖父母礼同。其异者,制缌麻三月之服,朝晡再哭而止。
     为诸王妃主举哀
  本司散下其礼,所司随职供办。尚舍奉御先于肃章门外道东设大次,南向,周以行帷,铺御座,设素床褥席。守宫随便于永安门外设文武官五品以上便次。
  其日举哀前三刻,侍中版奏:「请中严。」前二刻,诸卫列仗如常。典仪于大次前量远近设一品以下应陪集者哭位,文东武西,重行北面,相对为首。百官皆集次,改服素服就位。又于大次前设奉慰位。前一刻,文武侍卫之官诣合奉迎如常。
  侍中版奏:「外办。」皇帝素服御舆复道以出,从帏宫后门入,之大次,其无复道者,百官于外门外为位立。降即哭位,南向坐,侍卫如常。至时,侍中跪奏:「请为故臣某官若主若妃。举哀。」俛伏,兴。皇帝哭。通事舍人赞群官拜,群官在位者皆再拜。若百官为门外位者,候入大次,通事舍人引三品以上入次前位,四品以下仍门外位。舍人赞哭,群官在位者皆哭,十五举声,舍人赞止,群官在位者皆止。舍人引文武官行首皆一人,诣奉慰位,跪奉慰,俛伏,兴,引退还本位。舍人赞拜,群官在位者皆再拜讫,有门外位者,典谒赞拜、赞哭、赞止。侍中跪奏:「请哭止。」俛伏,兴。又奏请还宫,退本位立。皇帝哭止,御舆降还,其侍卫从至合如常。所司宣仗散。
  其日晡哭,则晡前二刻奏严,一刻奏办。皇帝仍初服出即位次哭如初。侍卫如初,百官不集。自后本服周者,凡三朝哭而止。本服大功者,其日晡哭而止。本服小功以下,一举哀而止。若皇太子陪举哀,则素服,左庶子启引从帷宫南门入,至大次前,启再拜讫,引升东闲之南,北面哭。于百官哭止,皇太子哭止,进御座前,跪,俛伏,兴,再拜。于百官退,引降拜还如初。其宫官等应陪拜慰者,则随班于上台,自下皆然。
     为内命妇宗戚举哀与为诸王妃主礼同。其三夫人以上,其日仍晡哭而止。其九嫔以下,一举哀而止,亦随恩赐之深浅。
     为贵臣举哀与为诸王礼同,其异者一举哀而止。贵臣谓职事二品以上,散官一品。其余官则随恩赐之深浅。
     为蕃国主举哀与为贵臣礼同,其异者,城外张帷幔为次,向其国而哭之,至举声而止。
    临丧
     皇帝临诸王妃主丧
  本司散下其礼,所司随职供办。尚舍直长先设行宫大次于主人第大门外之西,南向。守宫于主人大门外,随便设诸从驾文武之官便次。其所临者五属之亲,于乘舆未到之前,并先集列于主人之第。其执事先于其寝北设幛幔,为主人五属妇女拜哭次。
  其日,未出宫前四刻,侍中版奏:「请中严。」
  出宫前三刻,搥一鼓为一严,三严时节,前一日侍中奏裁。所司整设小驾卤簿于所出宫门外如常仪。
  出宫前二刻,又搥二鼓为再严,奉礼于所出宫门外设陪从之官位如常。尚舍奉御先于主人第大门外便殿之内,设皇帝便座,南向。又于主人堂上中闲设素下床席,为哭位,亦南向。典仪又于主人庭中设陪从官位,文东武西,重行北面,相对为首。又于御座前阶下设奉慰位。主人执事于堂下设五属之亲位于东阶之东,重行,西面北上。又设五属妇女位于堂北幔下:主女位于东厢,西面南上;妻妾位于西厢,东面南上;众妇人位于北厢,重行南面。诸亲在东,相对为首。以服精麤为序,而尊者差前。其五属外内并陪临于此所。诸陪从之官,各服常服赴集其位。有司整列皇帝四望车以下及仗卫之属应列卤簿者于内外如常仪。
  出宫前一刻,又搥三鼓为三严,侍卫之官诣合奉迎如常。侍中版奏:「外办。」皇帝服常服,御舆以出,伞扇华盖侍卫警跸如常仪。皇帝降舆升车,黄门侍郎进,当车前跪,奏称:「黄门侍郎臣某言,请乘舆发。」退复位。凡黄门侍郎奏请,皆进跪奏称具官臣某言,讫,俛伏,兴。驾动,警跸如常,黄门侍郎与赞者夹辂以出。至侍臣上马所,黄门侍郎进,跪奏称:「请驾权停,饬侍臣上马。」俛伏,兴。侍中前承诏,退称:「制曰可。」黄门侍郎退,唱:「侍臣上马。」赞者承传,文武侍臣上马毕,黄门侍郎奏称:「请乘舆发。」退复位。銮驾动,称警跸,鼓吹不作。文武群官应陪从者乘马以从。
  驾至行宫门外,侍中进,跪奏:「请降车。」俛伏,兴,退复位。皇帝降车,御舆就大次。其舆辇以下钑戟仗卫之属,陈列于大次之前左右。皇帝变服素服,其陪从之官各舍于便次变服素服,其侍臣及武官不变服。主人相者引主人内外五属之亲,各服缞服就堂下外内位次哭。典仪一人立于堂下东阶东南,赞者二人立于其南少退,俱西面。
  皇帝变服讫,御舆出,侍卫如常。主人免绖去杖,司仪令引出大门外,望见乘舆,止哭,再拜迎。仍引主人先入门右西面立,不哭。其未殡即通拜迎拜送于大门内。相者赞众主人以下皆止哭。皇帝至堂,侍中跪奏:「请降舆,升。」俛伏,兴。于所临丧者非尊秩,则御舆升堂。皇帝降舆,升自东阶,即哭位。巫祝各一人先升,巫执桃立于东南,祝执茢立于西南,相向。千牛四人执戈随升,二人先,二人后。侍臣夹升,列于户内外及阶下左右。其仗卫卤簿止列于门外内如常。司仪令引主人入中庭,北面。典仪称拜,主人内外皆再拜。饬引主人升。司仪令引主人升立于户内之东,西面。
  侍中跪奏:「请哭。」俛伏,兴。皇帝哭。典仪称哭,赞者承传,唱「可哭」。凡典仪有词,赞者皆承传。主人以下在位者皆哭。典谒引诸从官应陪临者入即班位。立定,典仪称拜,从官在位者皆再拜;典仪称哭,从官在位者皆哭;十五举声,典仪称止,从官在位者皆止。典谒引诸王为首者一人进,舍人接引诣奉慰位,跪奉慰,俛伏,兴,舍人引退,典谒接引还本位。又典谒次引诸从官文武行首一人进,舍人接引诣奉慰位,跪奉慰,俛伏兴,舍人引退,典谒接引还本位。典仪称拜,在位者皆再拜讫,典谒引从官在位者出。又典谒次引诸王等以次出。侍中跪奏:「请哭止。」俛伏,兴。皇帝止。典仪称哭止,主人以下皆止。司仪令引主人降立于庭中之东,北面,典仪称拜,主人以下皆再拜。
  侍中跪奏:「请还宫。」俛伏,兴。皇帝降,御舆出,侍卫警跸如初。司仪令引主人先出,俟于大门外拜送。皇帝至大次,降舆即御座变服。司仪令引主人哭还庐次。皇帝停大次,未发前三刻,侍中版奏:「请中严。」所司先奏三严每严搥鼓如初,整列仗卫卤簿于还途如来仪。奉礼于行宫南门外道左,向道重行设陪从之官位,文左武右。陪从之官于便次变服常服,赴集位所,典谒引即班位。三严已,侍中版奏:「外办。」皇帝御舆出,侍卫警跸并如初。皇帝降舆升车,黄门侍郎奏请及群官陪从、鼓吹不作并如来仪。乘舆至殿前,若合外。回车。侍中跪奏:「请降入。」俛伏,兴。皇帝降车御舆入,侍臣从至合如初。侍中版奏:「解严。」将士各还其所,百官皆退。
     临外祖父母丧皇后父母、宗戚、贵臣并与临诸王妃主礼同。

    其临诸王妃主丧及凡内丧,则并幸其前寝次也。其尊应就丧殡寝者,则临殡寝可。凡临诸王妃主尊亲者及师保傅与三老五更、二王后丧,则敬同外祖。其所临幸者若第邻宫阙,率尔往还,则容不备卤簿与严鼓,皆当时别仪注。其内外文武陪从官,准驾备略。备谓官从具,略谓减省之。车驾若经太庙,则侍中跪奏式,过乃复常。
    除服
     除外祖父母丧服
  本司散下其礼,所司随职供办。守宫先于别殿外门外,随便设百官文武便次如初。于除服前之夕,尚舍奉御于别殿设素下床席焉。
  至日,平晓而除服。外祖父母则五月先下旬之吉也。其从朝制公除,则外祖父母五日也。于除服前三刻,侍中版奏:「请中严。」诸卫勒所部屯门列仗如常。典仪于别殿前设诸王百官三品以上位如初。又设奉慰位如初。设一品以下九品以上位于别殿门外如初。百官文武应陪临者,并赴集大门便次,各服素服,典谒引就别殿门外位。尚衣奉御以箧奉素服吉屦升殿,位于殿东闲,北面立。腰舆进于寝庭,侍卫之官诣合奉迎如例程。
  除服前一刻,侍中版奏:「外办。」皇帝仍服缞服,御舆出,左右直卫钑戟警跸并如初。皇帝升别殿,降舆,即哭位,侍卫如初。侍中跪奏:「请哭。」俛伏,兴。皇帝哭,十五举声,侍中跪奏:「请哭止,从礼制除服。」俛伏,兴。皇帝止,尚衣奉御以箧奉衣履进,跪授,兴,仍赞变除。于变除则权设步障,已而去之。变除已,侍中又跪奏:「请哭。」俛伏,兴,还本位。皇帝哭。通事舍人引诸王百官三品以上入,各就班位。立定,舍人赞拜,群官在位者皆再拜;舍人赞哭,群官在位者皆哭;十五举声,舍人赞止,群官在位者皆止。舍人引诸王为首者一人进诣奉慰位,跪奉慰,俛伏,兴,舍人引退还本位。又舍人次引百官文武行首一人进诣奉慰位,跪奉慰,俛伏,兴,舍人引退还本位。舍人赞拜,在位者皆再拜,舍人引三品以上出。其四品以下位于门外者,典谒赞拜、赞哭、赞止、引退如三品以上之仪。
  侍中跪奏:「请哭止,还。」俛伏,兴。皇帝止,御舆降还,其夹御之官从至合如初。所司奏宣解严如常仪。
     除皇后父母丧服与除外祖父母礼同。其异者,后父母则三月先下旬之吉除也。公除则三日而除之。
    饬使吊
     吊诸王妃主丧
  本司散下其礼,所司随职供办。守宫先于主人第大门外之右设使者次,南向。
  其日,使者至,掌次者引之次。内外缞服,司仪引主人以下俱立哭于东阶下,妇人立哭于殡所如常仪。使者素服出次,司仪引立于大门外之西,东面。持节者立于使者之北,少退,史二人对举吊书案,立于使者之南,差退,俱东面。城外者不持节。司仪入告,主人去杖免绖。司仪引主人出门,止哭,迎于大门外,见宾先入,立于门右,北面。
  司仪引使者入,持节者先导,持案者次之。内外止哭。使者入门而左,立于阶闲,南面;节在使者之东少南,西向;持案者立于使者西南,东面。司仪引主人进当使者前,北面。持节者脱节衣。史以案进诣使者前,使者取吊书,持案者退复位。使者称:「有制,吊。」主人哭拜,稽颡,内外皆哭。司仪引主人进受吊书,退立于东阶下,西面哭。持节者加节衣。司仪引使者,持节者先导,持案者次之,出,复门外位。主人以吊书授左右,司仪引主人,出内门止哭,拜送于大门外。使者还。主人杖哭而入,取吊书于阶下,升,奠于柩东。
  使人若须私吊,则通名,引入,吊如常礼讫,引出。
  若朝使致赙,宾至,主人迎受如吊书仪,唯赙物掌事者受以东。东藏之也。其赙物簿受如受吊书仪。
     饬使吊外祖父母丧
后父母、宗戚、贵臣、蕃国主并与吊诸王妃主丧同。
    赗赙
  其赗赙之礼与吊使俱行,则有司先备物数。多少准令。
  其日,使者至主人大门外便次,物舆陈于使者幕南,东西为列;马陈于使者东南,北首西上。于使者以下入即庭中位,物舆陈于使者位南,亦东西为列;马从入,陈于庭,北首西上。于使者出,主人有司受而以东。其特行也,亦准吊礼。
    会丧
     制遣百僚会王公以下丧
  守宫先于主人第大门外,随便量设百官文武应会吊者便次。
  其日,司仪令先于主人第前寝庭,北面重行设百官位,以西为上。百官应会吊者,并赴集主人第门外便次,各服素服,司仪以次引入就班位。立定,司仪赞可哭,诸官在位者皆哭,十五举声,司仪赞可止,诸官在位者皆止。司仪引诸官行首一人升,诣主人前席位展慰非应致敬者则立慰。讫,引降出。又司仪引诸在位者以次出。不致敬者出,应致敬者再拜引退。
    策赠
     饬使策赠诸王
  守宫于主人大门外之西,设使者及使副次,南向。
  其日,使人及副公服从朝堂受册,载于犊车。使人及副各备卤簿,鼓乐备而不作。至主人大门外,降车,掌次者引之次。内外缞服。司仪引主人以下就东阶下位,妇人升就堂上位,皆立哭。使者出次,谒者绛公服引立于门西,东面。使副立于使者之南,持节者立于使者之北,少退,史二人对举册案,立于使副西南,俱东面。城外者无卤簿,不持节。司仪入告,主人去杖免绖。司仪引主人出门,止哭,迎使者于大门外,见宾先入,立于门右,北面。
  谒者引使者入,持节者先导,使副及持册案者次之。内外止哭。使者升,立于柩东,北厢,南面。持节者在使者之东少南,西向。使副立于持节南,持册案者立于使副东南,俱西面。司仪引主人升,立于阶上,当使者北面。持节者脱节衣。史以册案进使副前,使副取册,案退复位;使副以册进,使者受,称:「有制。」主人降于阶闲,北面哭拜稽颡,内外皆哭。司仪引主人升,复北面位。内外止哭。使者读册讫,主人降于阶闲,北面哭拜稽颡,内外皆哭。司仪引主人升,诣使者前受册,退,跪奠于柩东,兴,降立于东阶下,西面。初使人授册讫,持节者加节衣。谒者引使者,持节者先导,使副及持案者次之,出,复门外位。司仪引主人出内门,止哭,拜送于大门外。使者还,主人绖杖哭而入。其使者应私吊则通名,引入吊如常礼,引出。
     饬使策赠外祖父母后父母、贵臣、蕃国主并与册赠诸王礼同。若主人六品以下,则拜及受制皆于堂下。
    凡册赠使者之尊卑,并准吉授。若册赠妃主,则内侍之属为使,其先行事者亦如之,同准吉授。凡册赠应谥者,则文兼谥又致祭焉,而致祭不必有赠谥。凡赠官,通以蜡印而画绶。凡册赠之礼,必因其启葬之节而加焉。其或既葬者,则主人仍于灵寝受之,其礼如初。其或既除服乃追而册赠者,主人受之于庙,礼亦如之。其异者,主人不哭,其服则公服若单衣介帻。其于灵寝若庙并先设祭以告神。其未立庙者,则受之于正寝。
    会葬
     遣百僚会王公以下葬并与百僚会丧礼同。
    致奠
     饬使致奠诸王妃主丧
  守宫于主人大门外量设便次。使者至,掌次者引之次。内外缞服。司仪引主人以下俱就东阶下位,妇人就堂上位,皆立哭。使者公服出次,谒者绛公服引立于门西,东面。执事者陈牢馔于使者东南,当门北向,西上。司仪入告,主人去杖,司仪引主人出内门,止哭,迎于大门外,见宾先入,立于门右,北面。
  谒者引使者入,内外止哭。使者升自东阶,立于柩东少北,南面。执事者以牢馔入,升设于柩东,西向南上。司仪引主人升自西阶,立于阶上,当使者北面。执事者北面酌酒,西面奠于席,退复位。使者曰:「某封若某位将归幽宅,制使某奠。」主人降诣阶闲,北面哭拜稽颡,内外俱哭。谒者引使者及从者降出,复门外位。初主人拜稽颡讫,司仪引主人退哭于东阶下;使者出,司仪引主人出内门,止哭,拜送于大门外。使者还,主人杖哭而入。
     饬使致奠外祖父母丧
后父母、贵臣、蕃国主丧奠,并与诸王、妃主礼同。

通典卷第一百三十六 礼九十六 开元礼纂类三十一 凶礼三
  中宫举哀
     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为父母祖父母举哀    成服     为父母祖父母    奔丧     后奔父母祖父母丧    临丧     后临外祖父母丧 临内命妇丧    除服     后除父母祖父母丧服    遣使吊     吊外祖父母丧 吊诸王妃主丧及吊宗戚丧
  东宫举哀
     皇太子为诸王妃主举哀 为外祖父母举哀并成服除服 妃父母附    临丧     临诸王妃主丧 临外祖父母丧妃父母师傅保宗戚宫臣并与诸王妃主礼同    遣使吊    赙赠    遣使致奠
  中宫举哀
      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为父母祖父母举哀
  本司散下其礼,所司随职供办。举哀前三刻,尚寝于后别殿东壁下设荐,为举哀位,西向。为祖父母则北壁下,南向。前二刻,内谒者监于别殿前幔下,设六宫哭位,重行,北向西上。其六宫并集列于合外次。司赞一人升立于殿上东楹之南,掌赞二人立于阶下,俱西面。前一刻,尚仪版奏:「外办。」至时引后出,升殿,侍卫如常。内侍版奏讣,尚仪传奏,称「某官若某夫人。以某月日辰薨」。后啼若哭,父母啼,祖父母哭。六宫从哭,尽一哀。后问故,又哭,尽哀。乃变素服,六宫皆素服,哭不绝声,又尽哀。司宾引其六宫入,各就班位。司赞称拜,掌赞承传,凡司赞有词,掌赞皆承传。六宫在位者皆再拜;司赞称哭,六宫在位者皆哭;十五举声,司赞称止,六宫在位者皆止;司赞称拜,六宫在位者皆再拜;司赞称下,司宾引六宫退。尚仪跪奏:「请哭止。」后止,从临者皆止。后退舍别次,六宫以下侍卫如初。于合哭临如常礼。
  其日晡临,晡前二刻奏严,六宫赴集,一刻奏办,至时引后就哭位,余各如常。尚仪跪奏:「请哭。」后哭,六宫从临者皆哭。十五举声,司赞称:「哭止。」六宫在位者皆止。无复拜礼,其它赞引如初。自后奔赴如别礼。
  若有疾故,未及奔丧,则自后朝晡赴集奏引即位哭及于合临皆如初,以至成服而后奔丧。后为父母之举哀也,其有在宫公主,为外祖父母小功。亦服素服,引升即位于户内之东,北面,与后俱哭临,于六宫等退也,赞止引退。其有曾祖高祖父母薨,举哀与为祖父母同。为外祖父母仪同,其异者,于别宫次,其日晡后临,凡三朝临而止。为诸王妃主与外祖父母同,其本服大功者,其日晡哭而止;其本服小功下者,一举哀而止。为内命妇、宗戚等并与为诸王妃主同,其九嫔以下一举哀而止。
    成服
      为父母祖父母后闻丧有奔丧之礼,故成服篇在举哀之后。
  三日成服,本司散下其礼,所司随职供办。尚寝先于后举哀别殿东壁设素下床席,为后成服位,西向。为祖父母则北壁下,南向。尚服先制后齐缞周之服,又制六宫之服亦如之。
  其日,成服前三刻,尚仪版奏:「请中严。」其别殿上女侍临者代哭如初。成服前二刻,司赞于别殿前幔下,整设六宫哭位如初;又于殿上后位前设席为奉慰位。六宫并仍初服,集列于合外次。女侍者各以箧奉其缞服进授,仍赞变服焉。司赞一人升立于殿上东楹之南,掌赞二人立于阶下,俱西面。尚服以箧奉缞服,升东阶,北面立。成服前一刻,尚仪版奏:「外办。」
  至时,后仍初服即位,六尚以下侍卫如初。尚仪跪奏:「请哭。」后哭,从临者皆哭,十五举声,尚仪跪奏:「请哭止成服。」后止,尚服以箧奉缞服进,跪授,兴,仍赞变服焉。于变服则权设步障,已而去之。变服已,尚仪又跪奏:「请哭。」后哭。司赞引六宫入即班位,立定,司赞称拜,六宫在位者皆再拜;司赞称哭,六宫在位者皆哭;十五举声,司赞称止,六宫在位者皆止。司宾引六宫行首一人升,诣后前,跪奉慰,兴,司宾引降还本位。司赞称拜,六宫在位者皆再拜讫,司宾引六宫退。尚仪跪奏:「请哭止。」后止,从临者皆止,后退舍别殿,六尚以下侍卫如初。于合哭临如初。其日晡临,晡前二刻奏严,六宫赴集;一刻奏办,引即位哭临如初。
  其有公主应从成服者,则制小功五月之服,引即哭位如初,与后俱成服哭临,先拜慰如六宫之仪。于六宫退,赞止引退。自后朝晡哭临如初,以至卒哭。若公除则如别礼。其为曾祖高祖父母,则与其六宫成齐缞三月之服如常礼。为外祖父母成服,与为祖父母同。其异者,与六宫俱成小功五月之服。其日内外应交慰者,赴集奏引即上下位次,哭临抚慰及拜哭奉慰如常礼。自后皆然。外命妇及百官三品以下并无服,诸亲等亦赴集奉慰如常。自后亦然。其亲王妃主以下哭,则举哀之日奉慰。
    奔丧
      后奔父母祖父母丧
  本司散下其礼,所司随职供办。尚舍先设行宫便殿于主人大门内之右,南向。又于便殿之后及左右厢,量设六宫以下陪从者便次。又于丧寝前设障幔,为六宫以下拜哭次。主人五属之亲,于车驾未至之前,并集列于主人第。
  其日,出宫前四刻,尚仪版奏:「请中严。」出宫前三刻,诸卫等备列常行仗卫卤簿所出宫门外内如常仪。出宫前二刻,内谒者监于主人第丧寝尸西,若殡西。设荐席为后哭位,东向。其奔祖父母丧则户内之西,南厢北面。又于丧寝庭幔下,北面重行设六宫以下拜哭位次,北向西上。鸿胪于丧寝北张帏幕,为主人五属妇人哭位。其六宫以下从者各素服集列以俟,陪从如例程。已成服则服缞服。内仆进垩车,其仗卫之属应充卤簿者,并以次整列于所出宫门外内如常仪。未出宫前一刻,其六尚以下应陪从者,并以次进迎如例程。小舆进于中庭。
  至时,尚仪版奏:「外办。」后仍举哀之服,升舆出,已成服则服缞服。三面周以白布行帏。至合外,后降舆,升垩车。内仆执御,其内侍以下前导夹引舆,六尚以下乘车陪从如常仪,六宫等应从者乘车以次序从如常,仗卫夹引。后哭,从临者随哭不绝声。于后未至之前,司仪赞主人内外五属之亲,各出就前堂哭位,五属妇人出就后幕下位,俱如丧寝之仪。内谒者监一人升立于丧寝东楹之南,内给使二人立于阶下,并西面。
  后至主人第降车所,尚仪跪奏:「请降车入。」后降车,仍哭,入自闱门,三面周以行帏。从临者仍哭从不绝声,六尚以下哭从如初,侍者夹扶。主人降诣东阶之南,仍立哭;其奔祖丧,则主人仍立哭以待。众主人并降立于主人之后,西面北上立哭。以服精麤为序。后至丧寝庭,主人哭止,再拜,仍立哭。女侍者扶引后哭,升自西侧阶,进尸西,跪凭尸,抚心哭,从临者皆哭。于后之升也,内谒者监及司宾引六宫以下从奔者各权舍于便次,其仗卫卤簿屯列于外内如例程。主人以下应升者升,各即位哭。后哭,尽一哀,仍扶引即位哭,从临者仍哭。若已殡,则先引进灵前,跪凭灵哭,尽哀,奏引退,西面再拜,乃即位而哭。内谒者监及司宾引六宫以下入即班位,内谒者监称拜,给使承传,唱「可拜」,凡内谒者监有词,给使皆承传。六宫以下皆再拜;内谒者监称哭,六宫以下在位者皆哭;十五举声,内谒者监称止,六宫以下在位者皆止;若已成服,则引行首升拜慰如常礼。内谒者监称拜,六宫以下在位者皆再拜。内谒者监及司宾引六宫以下退还便次。尚仪跪奏:「请哭止。」后止,从临者皆止。后降即便殿,内侍版奏:「解严。」将士仍不得辄离部伍。
  其成服已,则百官应奉慰者皆赴奉慰如常礼。自后,后依时哭临如常礼。其为父若祖父丧,则自后奏引哭于后寝次。其未成服而奔,则至成服日,即与主人俱成服。其奔父母之丧,则成服而还宫。其有别饬令还宫,则随旨期。其未即还宫也,则诸卤簿仗卫及六宫以下应还者先还;其六宫以下之留者,与后依时哭临及成服如后之礼。
  于后还宫日之朝,诸应奉迎之官及仗卫卤簿等,并赴主人第奉迎如式。于还宫日,车从未发前三刻,尚仪版奏:「请中严。」诸卫整列仗卫卤簿于还途如来仪。至时,尚仪版奏:「外办。」后哭拜讫,六尚夹引后降出,常侍从者夹引左右如初。主人拜送如常礼。后出内门,奏哭止,升车,从临者皆止,三面周以行帏,六宫以下各乘其车,序从如初。至合外,尚仪跪奏:「请降入。」后降车,升舆入,内侍以下陪从至合如初。内侍版奏:「解严。」诸列卤簿者各还其所。自后赴葬及练祥则出入如初礼。
  皇太后、皇后于父母若祖父母之丧,比葬已还而不赴葬,则于启日之朝,与六宫以下服缞服,奏引各即上下位次,哭临拜慰如初。若父在若祖父在为母若祖母之丧,十一月而小祥,则与六宫以下,于位次行变除之礼,易以练总,除腰绖,哭临受慰如常礼。其禀旨行公除之礼,则十三日而除,其行除礼如别条。
    临丧
      后临外祖父母丧
  并与奔祖父母丧礼同。其异者,乘犊车,其仗卫羽仪之属则如平常,而位于丧寝中闲之西,北壁下,南面。即位乃哭,其主人内外五属之亲并哭于前堂,妇人哭于后庭。应升者待令乃升。皇太后、皇后每出临,若须严鼓,并须准所临远近及卤簿备略,禀旨在于当时。
      临内命妇丧
  后临内命妇丧,本司散下其礼,所司随职供办。降临前二刻,尚仪版奏:「请中严。」尚寝先于命妇以下寝中闲北厢,设素下床席,为后哭位,南向。小舆进于内庭。降临前一刻,尚仪版奏:「外办。」后服素服升舆,出,常侍从者侍卫如例程。至内命妇以下丧寝,降舆即位哭,侍卫如例程。于后之将至也,女侍者启引亡者所生皇子,降东阶之南,西面再拜;已成服则去杖。又女侍者启引亡者所生皇女,出北户,降寝北,南面再拜。引并升,复位,哭如初。尚仪跪奏:「请哭。」后哭,从临者皆哭,十五举声,尚仪跪奏:「请哭止,抚慰皇子等。」后止。女侍者引皇子就后前跪哭,后抚慰,皇子兴,再拜,仍立哭。又引皇女进,抚慰如抚慰皇子之礼。尚仪跪奏:「请还。」后升舆,引降还,侍卫如初。于后之降也,侍者启引皇子降拜,引升复位哭,女侍者启引皇女降拜,引升复位哭,并如初。
    除服
      后除父母祖父母丧服
  本司散下其礼,所司随职供办。尚服先制后及六宫以下素服。内谒者监先于宫别殿合外,整设六宫以下便次如初;又于别殿前整设障幔,为六宫以下拜哭次如初。以十三月而除服。于除服前之夕,后晡临已,有司除其故位次,而设新下床席焉。
  其日,平明后而除服。于除服前三刻,尚仪版奏:「请中严。」六宫以下各其司启严。女侍临者升列于别殿上,哭临如初。除服前二刻,司赞于别殿前幔下,整设六宫以下位次如初;又于堂上后位前设席,为跪奉慰位如初。六宫以下仍缞服,集列于合外便次。女侍者以箧奉素服进授,仍赞变除焉。司赞一人升,立于堂上东楹之南,掌赞二人立于堂下,并西面。尚服以箧奉素服升,东闲北面立。前一刻,尚仪版奏:「外办。」
  后仍服缞服出,升,即位次,侍卫如初。后哭,从临者皆哭,十五举声,尚仪跪奏:「请哭止,从礼制除服。」后止。尚服以箧奉素服进,跪授,兴,仍赞变除焉。于变服则权设步障,已而去之。其侍临者亦从变除。变除已,尚仪又跪奏:「请哭。」后哭。司宾引六宫以下入,即班位。司赞称拜,掌赞唱「可拜」,凡司赞有词,掌赞皆承传。六宫以下在位者皆拜。司赞称哭,六宫以下在位者皆哭;十五举声,司赞称止,六宫以下在位者皆止。司宾引六宫行首一人升,进后前席位,跪奉慰,兴,司宾引降还本位。司赞称拜,六宫以下在位者皆再拜。司宾引六宫以下出,各还宫寝如常。尚仪跪奏:「请哭止,还。」后哭止,从临者皆止。后降还内寝,侍卫如初。除外祖父母服,与祖父母同。其行公除之礼,则五日而除。
    遣使吊
      吊外祖父母丧
  本司散下其礼,所司随职备办。内给事二人为使者。守宫先于主人第大门外之右,设使者次,南向。
  其日,使者至,掌次者延入次。内外缞服。司仪引主人以下俱立哭于东阶下,妇人立哭于殡所如常仪。使者素服出次,内典引引使者立大门外之西,东面。内给使二人以案奉令书,立于使者之南,差退,俱东面。司仪入告,主人去杖免绖,司仪引出门,止哭,迎于大门外,见宾先入,立于门右,北面。内典引引使者以下入,内外止哭,使者入门而左,立于阶闲,南面;持案者立于使者西南,东面。司仪引主人进当使者前,北面。内给使以案进诣使者前,使者取吊书,持案者退复位。使者称:「有令吊。」主人哭拜稽颡,内外皆哭。司仪引主人进受吊书,退立于东阶下,西面哭。内典引引使者以下出,复门外位。主人以吊书授左右,司仪引主人出内门,止哭,拜送于大门外。使者还,主人杖哭而入,取吊书于阶下,升,奠于柩东。若使者须私吊,则通名,引入吊如常礼讫,引出。
      吊诸王妃主丧及吊宗戚丧皆与遣使吊外祖父母丧礼同。凡葬及练祥使吊之礼并同。
  东宫举哀
      皇太子为诸王妃主举哀
  本司散下其礼,所司随职供办。斋帅先于宜秋门外道东设皇太子次,南向,周以行帏,设素下床褥席。守宫于重明门外设宫臣七品以上便次。
  其日,举哀前三刻,左庶子版奏:「请中严。」举哀前二刻,诸卫率列仗如常。掌仪于次前设宫臣五品以上哭位,文东武西,重行北面,相对为首;又设一品以下七品以上于帷宫门外,亦如之。又于次前设奉慰位。宫臣七品以上应陪慰者,并赴集便次,改服素服。前一刻,通事舍人引一品以下俱就门外位。文武侍卫之官并诣合奉迎如例程。左庶子版奏:「外办。」
  皇太子服素服,升腰舆出合,从帷宫后门入,降舆,就哭位即坐,侍卫如常仪。左庶子跪奏:「请为某王若某公主,某王太妃。举哀。」俛伏,兴。皇太子哭。通事舍人引宫臣五品以上入,各就班位。立定,舍人赞拜,宫臣在位者皆再拜;舍人赞哭,宫臣在位者皆哭;十五举声,舍人赞止,宫臣在位者皆止。舍人引宫臣行首一人进诣奉慰位,跪奉慰,俛伏,兴,舍人引退,还本位。舍人赞拜,宫臣在位者皆再拜。舍人引宫臣等出。其六品以下位于门外者,典谒赞拜、赞哭、赞止、引退皆如门内之仪。左庶子跪奏:「请哭止。」俛伏,兴,还本位。皇太子止,升腰舆还,侍卫从至合如常。
  其日晡哭,则晡前二刻奏严,一刻奏办,皇太子仍初服出即位次,哭如初。其宫臣等非近侍者,其日晡临不集。
  皇太子于师保傅奉慰再拜,则左庶子奏:「兴受。」答再拜,乃坐哭。自后本服周者,三朝哭而止。本服大功者,其日晡哭而止。本服小功以下,一举哀而止。其有皇子皇孙应陪举哀者,皇子则位于皇太子之下,绝位,皇孙则位于东闲之南,北面,与皇太子俱哭。于引宫臣以下退已,乃赞止,引退。其应拜慰者,引进跪奉慰如常礼。自下皆然。为良娣举哀,则于内别殿,三朝哭而止。为良媛一举哀而止。师傅保与诸王同,宗戚与妃主同,宫臣与诸王同,并一举哀而止。宫臣通第三品以上,其余官随恩深浅。
      为外祖父母举哀并成服、除服。妃父母附。
  本司散下其礼,所司随职供办。斋帅先于东宫别殿北壁下设素下床席,为皇太子举哀成服位,南向。有司先制皇太子小功五月之服。其为妃父母,则制缌麻三月之服。所司先于重明门外之左右,量设宫臣以下次。其日,举哀前三刻,余与为诸王妃主举哀同。又设一品以下九品以上哭位于举哀殿门外,亦如之。又于阶下当举哀位,北向设奉慰位。宫臣应陪临者,并赴集便次服素服。斋帅以箧奉缞服,升立于殿东闲,北面立。典谒引一品以下九品以上俱就门外位。文武侍卫之官诣合奉迎。举哀前一刻,左庶子版奏:「外办。」至时,皇太子服素服升舆出,升别殿,降舆即哭位坐,侍卫如常。左庶子跪奏:「请为故某官若某郡君。举哀。」俛伏,兴。皇太子哭,十五举声,左庶子跪奏:「请哭止,成服。」俛伏,兴。皇太子止哭。斋帅以箧奉缞服进,跪授,兴,仍赞变服焉。于变服则权设步障,已而去之。成服,左庶子跪奏:「请哭。」俛伏,兴。以下至成服讫请哭止,如诸王妃主仪。皇太子止,升舆降还,侍卫从至合如常。其日晡哭,则晡前二刻奏严,一刻奏办,皇太子服缞服,出即位次,哭如初。宫官不集。自后朝晡凡三日而止。
  将除服,本司散下其礼,所司随职供办。守宫先于重明门外之左右,设宫臣次如初。于除服前之夕,有司于别殿设下床席焉。其日平明而除服。外祖父母则五月,妃父母则三月,并先下旬之吉。其从朝制公除,则外祖父母五日,妃父母三日而除之。于除服前三刻,左庶子版奏:「请中严。」余与为外祖父母举哀礼同。宫官文武应陪临者并赴集便次,各改服素服,掌仪引就门外位。斋帅以箧奉素服吉履,升殿东闲,北面立。腰舆诣寝庭,侍卫之官诣合奉迎如例程。除服前一刻,左庶子版奏:「外办。」皇太子仍缞服御舆出,升堂,降舆即位。其近侍之官从升,侍卫夹引如常仪。左庶子跪奏:「请哭。」俛伏,兴。皇太子哭,十五举声,左庶子跪奏:「请哭止除服。」俛伏,兴。皇太子止。斋帅奉衣履进,跪授,兴,仍赞变服焉。于变服,权设步障,已而去之。于变除已,左庶子跪奏:「请哭。」俛伏,兴,还本位。余与为诸王妃主举哀同。皇太子于师傅保奉慰再拜,则左庶子奏:「兴受。」答再拜,乃坐哭。皇太子为外祖父母除服,则皇子等位于太子之下,差退。即位次哭,变服素服又哭,引退如皇太子之仪。其皇孙等服素服,侍者引即庭拜,引升位于东闲之南,北面,与皇太子俱哭。于皇太子变服已重哭,则引进皇太子前,跪奉慰,俛伏,兴,再拜,复位哭。于宫官等退,赞哭止,引复阶下位,拜退。
    临丧
      临诸王妃主丧
  本司散下其礼,所司随职供办。守宫先于重明门外之左设三师等次;又于主人第大门外之右设皇太子便次,南向;又于大门之左右随便设陪从之官次。其所临者五属之亲先集列于主人之第。其执事先于寝北设障幔,为主人五属妇人拜哭次。
  其日,出宫前四刻,左庶子版奏:「请中严。」出宫前三刻,搥一鼓为一严,三严时节,前一日左庶子奏裁。二卫率等备列常行仗卫卤簿于所出宫门外内如常仪。出宫前二刻,又搥二鼓为再严,奉礼于重明门外之左右设宫官从者位,文东武西,重行相向,皆以北为上。斋帅先于主人第大门外次内,设皇太子座,南向;又于主人堂上中闲近北设素下床席,为皇太子哭位,南向。掌仪于主人庭设从官之位,文东武西,重行北面,相对为首;又于皇太子座前阶下设奉慰位。主人执事于堂下设五属之亲位于东阶之东,重行,西面北上。以服精麤为序,而尊者差前。下皆准此。又设五属妇女位于堂北幔下:主女位于东厢,西面南上;妻妾位于西厢,东面南上;众妇人位于北厢,南面,诸妇在西,诸亲在东,相对为首。其五属内外,并陪临于此所。其陪从宫官以下皆常服赴集其位。有司整列皇太子四望车及副车仗卫之属应列卤簿者于外内如常仪。出宫前一刻,又搥三鼓为三严,诸侍卫之官俱诣合奉迎。左庶子版奏:「外办。」
  皇太子服常服,升舆以出,扇盖及侍从如常仪。皇太子降舆升车,中允进,跪奏称:「中允臣某言,请车发。」俛伏,兴,退复位。凡中允奏请,皆进跪奏称「某官臣某言」,讫,俛伏,兴。车动,中允与赞者夹引以出。至侍臣上马所,中允奏称:「请车权停,令侍臣上马。」左庶子承令,退称:「令曰诺。」中允退称:「侍臣上马。」赞者承传,文武侍臣皆退,上马毕,中允奏:「请车发。」退复位。皇太子车动,鼓吹不作,三师乘车训导,三少乘车训从,宫臣文武应陪从者皆乘马以从如常。
  至主人大门次前,左庶子进,跪奏:「请降车。」俛伏,兴,还侍位。皇太子降车,升舆入次。其车舆以下卤簿仗卫之属,列于次前之左右。皇太子变服素服,其陪从之官各就次变服素服,侍臣及文武官不变服。相者引主人内外五属之亲,各服缞服就堂下位次哭。掌仪一人立于堂下东阶东南,赞者二人立于其南差退,俱西面。皇太子变服讫,升舆出,侍卫左右如初。主人免绖去杖,相者引出门外,遥见舆,止哭再拜迎。仍引主人先入,门右西面立,不哭。若未殡,则通拜迎拜送于大门之内。相者赞众主人以下皆止哭。
  皇太子至堂,左庶子跪奏:「请降舆,升。」俛伏,兴。于所临之丧非尊者,则仍舆升堂。皇太子降舆,升自东阶,即哭位。应拜者则奉引拜灵乃坐。侍臣夹引列于户内外及阶下之左右,其仗卫卤簿止列于门内外之左右,并如常仪。司仪引主人进中庭,北面。掌仪称拜,主人以下应拜者皆再拜。令引主人升。司仪引主人升,立于户内之东,西面。
  左庶子跪奏:「请哭。」俛伏,兴。皇太子哭。掌仪称哭,赞者承传,唱:「可哭。」凡掌仪有词,赞者皆承传。主人以下及在位者皆哭。通事舍人引诸从官应陪位者入,即班位。立定,掌仪称拜,从官在位者皆再拜;掌仪称哭,从官在位者皆哭;十五举声,掌仪称止,从官在位者皆止。通事舍人引从官行首一人进诣奉慰位,跪奉慰,俛伏,兴,引退还本位。掌仪称拜,从官在位者皆再拜讫,舍人引从官出。左庶子跪奏:「请哭止,抚慰主人。」俛伏,兴。皇太子止,兴,就主人前执手讫,主人再拜,皇太子复位哭,又尽一哀。凡所临非本服五属之亲,则一哭而止。左庶子跪奏:「请哭止。」俛伏,兴。皇太子止。掌仪称止,主人以下在位者皆止。司仪引主人降立于庭中之东,北面。掌仪称拜,主人以下在位者皆再拜。
  左庶子奏:「请还。」皇太子降,升舆出,侍卫如初。司仪引主人先出,俟于大门外,拜送。皇太子至次,降舆,即座服常服。司仪引主人哭还庐次。
  皇太子停大次,未发前三刻,左庶子版奏:「请严。」有司依式先奏三严搥鼓如初。二卫率等整列仗卫卤簿于还途如来仪。奉礼设宫官陪从者位于皇太子次前道左,文武皆重行向道。陪从之官各于次变服讫,谒者各引就班位。三严已,左庶子又奏:「外办。」皇太子升舆出,升车还宫。左庶子奏请及宫官陪从、不鸣鼓吹皆如来仪。到重明门外,宫官文武皆下马,三师三少各还。皇太子至殿前,回车南向。左庶子跪奏:「请降车。」俛伏,兴。皇太子降车,乘舆入,侍臣从至合。左庶子奏请解严,将士各还其所,宫臣皆退。
      临外祖父母丧
妃父母、师傅保、宗戚、宫臣并与诸王妃主礼同。
  其临诸王妃主以下内丧,则并位于前寝次。其尊亲应就丧殡寝者,则临殡寝可。凡所临诸王妃主以下丧,若未殡,若已殡,或临启引,或练禫,皆以本服亲疏及恩赐深浅而为疏数之异。其亲临之仪及主人迎待之式,其礼如初。其所临者若邻宫阙,率尔往还,则容不备常行仗卫与严鼓,皆当时别旨而为仪注。其宫臣陪从文武之官,亦准临时备略。备之言警卫备也,略之言不备。皇太子每过太庙,则左庶子奏式,过乃复常。
    遣使吊吊诸王妃主、外祖父母、妃之父母、师傅保、宗戚、宫官、上台贵臣,并与讣奏吊仪同。
    赙赠其所吊宫臣丧葬,若有赙赠之礼,如讣奏赙赠,唯无马。
    遣使致奠致奠外祖父母、妃之父母、师傅保、宫贵臣,并与讣奏致奠同。
通典卷第一百三十七 礼九十七 开元礼纂类三十二 凶礼四
  东宫妃闻丧
      闻父母祖父母丧     奔丧      奔父母祖父母丧     临丧      临外祖父母丧 临良娣以下丧     除丧      除父母祖父母丧除外祖父母丧附
  东宫妃闻丧
      闻父母祖父母丧
  皇太子妃为父母、祖父母举哀。
  其日,赴丧者至,本司散下其礼,所司随职供办讫,举哀前三刻,司则版启:「请中严。」掌筵先于别殿东壁下设荐,为妃举哀位,西向。为祖父母则北壁下,南向。别殿前设幔,下北面设良娣以下位,西上。前二刻,女侍临者集列于合外便次。司则一人升立于殿上东楹之南,女史二人立于阶下,并西面。至前一刻,司则版启:「外办。」
  至时,引妃出,升殿,侍卫如常。典内版启赴闻,司则传启,称「某官若某夫人。以某月日辰薨」。妃啼若哭,父母啼,祖父母哭。尽一哀;问故,又哭尽哀。妃改素服,良娣以下侍临者皆素服,哭又尽哀。女侍者以司闺下女史充之。引良娣以下入,各就位。司则称拜,女史承传,凡司则有词,女史皆承传。良娣以下在位者皆再拜;司则称哭,良娣以下在位者皆哭;十五举声,司则称止,良弟以下在位者皆止;司则称拜,良娣以下在位者皆再拜;司则称下,女侍者引良娣以下退。司则跪启:「请哭止。」妃止,从临者皆止。妃退舍别次,侍从者侍卫如常。于合哭临如常礼。
  其日晡临,前二刻启严,良娣以下赴集。一刻启办。至时,引各复位。司则跪奏:「请哭。」妃哭临如初,良娣以下皆哭,十五举声,司则称止皆止,但无拜,其它如前仪。
  妃为父母之举哀也,其妃女亦素服,引升位于户内之东,北面,与妃俱哭;于良娣以下之退也,赞止引退。自后奔赴如别礼。其有疾故未及奔,则自后朝晡赴集,启引即位哭临如初,以至成服。闻外祖父母丧,则于别宫次,其日晡临后,三朝哭临而止。为诸王妃主本服大功者,其日晡临而止,小功以下一举哀而止。为良娣、宗戚与诸王妃主同。良娣以下一举哀而止。其日内外应奉慰者,赴集、启引、即上下位次、哭临、抚慰及拜哭、奉慰如常礼。其日宫官等应奉慰者,赴集宫门奉慰如常礼。自后皆然。
  三日成服。本司散下其礼,所司随职供办。掌筵先于妃举哀别殿东壁设素下床席,为妃成服位,西向。为祖父母则北壁下,南向。所司先制妃齐缞周之服,又制良娣以下服亦如之。
  其日,成服前三刻,司则版启:「中严。」女侍临者升列于别殿上,哭不绝声。前二刻,司则于别殿前幔下整设良娣以下哭位如初;又于殿上妃位前设席,为奉慰位。良娣以下仍初服,集列于合外次。女侍者各以箧奉其缞服进授,仍赞变服焉。司则一人升立于殿上东楹之南,女史二人立于阶下,并西面。掌严以箧奉缞服升,东闲北面立。成服前一刻,司则版启:「外办。」
  妃仍初服即位,侍卫如初。司则跪启:「请哭。」妃哭,从临者皆哭,十五举声,司则跪奏:「请止,成服。」妃止,掌严以箧奉缞服进,跪授,兴,仍赞变服焉。于变服则权设步障,已而去之。变服已,司则又跪启:「请哭。」妃哭。女侍者引良娣以下入即位,司则称拜,良娣以下在位者皆再拜;司则称哭,良娣以下在位者皆哭;十五举声,司则称止,良娣以下在位者皆止。女侍者引良娣行首一人升,诣妃前席位,跪奉慰,兴,女侍者引降,还本位。司则称拜,良娣以下在位者皆再拜。女侍者引良娣以下退。司则跪启:「哭止。」妃止,从临者皆止。妃退舍别室如常礼,侍从者侍卫如初,于妃哭临如初。其日晡临,晡前二刻启严,良娣以下赴集。一刻启办,引即位哭临如初。
  其有妃女应成服者,则制小功五月之服,引升即位如初,与妃俱成服,哭临先拜慰如良娣之仪。于良娣以下退,赞止引退。自后朝晡哭临如初,以至卒哭。若公除则如别礼。其为曾祖高祖父母,则与良娣以下俱成齐缞三月之服如常礼。为外祖父母、诸王妃主、良娣、宗戚等举哀,并与祖父母闻丧礼同。其异者,于别宫次。其日晡临,后三朝哭临而止。诸王妃主以下一举哀而止。
    奔丧
      奔父母祖父母丧
  本司散下其礼,所司随职供办。守宫先设行宫便殿于主人大门外之右,南向。又于便殿之后及左右厢,设良娣以下及诸陪从者便次如式。又于丧寝前设障幔,为良娣以下拜哭次。主人五属之亲于妃未至之前,集列于主人第。
  其日,出宫前四刻,司则版启:「请中严。」出宫前三刻,诸率等备列常行仗卫卤簿于所出宫门外内如常仪。出宫前二刻,导客舍人于主人第丧寝尸西若殡西设荐席为妃哭位,东向。其奔祖父母丧,则户内之西,南厢,北面。导客舍人又于丧寝庭幔下,北面重行设良娣以下拜哭位次,北面西上。其良娣以下陪从者各服素服,集列以俟,陪从如常。已成服则服缞服。内厩尉进垩车,其仗卫卤簿并以次整列于所出宫门外内如常仪。出宫前一刻,司闺以下应陪从者,并以次进迎如常。小舆进于内庭。
  至时,司则又版启:「外办。」妃仍举哀之服,升舆出,已成服则服缞服。三面周以白布行帷。至合外,妃降舆,升垩车,内厩尉执御,典内以下前导夹引与司闺以下乘车陪从如常仪。良娣以下应从者,乘车以次序从如常。仗卫夹引。妃哭,从临者随哭不绝声。于妃未到之前,司仪赞主人内外五属之亲并出就前堂哭,其位如殡堂之仪。导客舍人一人升立于丧寝东楹之南,内给使二人立于阶下,并西面。
  妃至主人第降车所,司则启:「请降入。」妃降车仍哭,入自闱门,三面周以行帷,从临者仍哭从不绝声,司闺以下哭从如初,侍者夹扶。主人降诣东阶之南,仍立哭;其奔祖父母丧,则主人仍立哭以待。众主人并降立于主人之后,西面北上,立哭。以服精麤为序。妃至丧寝庭。主人哭止,再拜,仍立哭。女侍者扶引,妃哭升自西侧阶,进尸西,跪,凭尸抚心哭,从临者仍哭。于妃之升也,导客舍人引良娣以下从奔者,各权舍于便次,其杖卫卤簿屯列于外内如常。主人以下应升者升,各就位哭。妃哭尽一哀,仍扶引即位哭,从临者仍哭。若已殡,则先引进灵前,跪凭灵哭,尽哀,启引退,西面再拜,乃即位哭。导客舍人引良娣以下入即班位。导客舍人称拜,给使承传,唱「可拜」,凡舍人有词,给使皆承传。良娣以下在位者皆再拜;导客舍人称哭,良娣以下在位者皆哭;十五举声,导客舍人称止,良娣以下在位者皆止;若已成服,则引行首升慰皆如常礼。导客舍人称拜,良娣以下在位者皆再拜讫,导客舍人引良娣以下退还便次。司则跪启妃哭止,妃止哭,从临者皆止,妃退降,即便次。典内版启:「解严。」将士仍不得辄离部伍。
  其成服已,则宫官等应奉慰者并赴奉慰如常礼。自后妃依时哭临如常礼。其为父若祖父丧,则自后启引哭于后寝次。其未成服而奔,则至成服日,即与主人俱成服。其奔父母之丧,则成服而还宫。其有别饬令还宫,则随旨期。其未即还宫也,其良娣以下及卤簿仗卫应还者先还;留者与妃依时哭临,及成服则如妃之礼。
  于妃还宫日之朝也,诸应奉迎之官及仗卫卤簿等并赴主人第,奉迎如式。于还宫日,车发前三刻,司则版启:「请中严。」诸率等整列仗卫卤簿于还涂如来仪。至时,司则版启:「外办。」妃哭拜讫,主人以下各列本次,拜哭如初。其尊及长则不降拜。司闺扶引妃降出,侍从者如初。妃至中门,启哭止,升车,从临者皆止,三面周以行帷。良娣以下乘车序从如初。妃至合外,司则跪启:「请降入。」妃降车,升舆入,典内以下陪从至合如初。典内版启:「请解严。」诸列卤簿者各还其所。自后赴葬及练祥,则出入如初礼。
  皇太子妃于祖父母若父母之丧不赴葬,则于启日之朝也,与良娣以下服缞服,启引各即上下位次,哭临拜慰如初。若父在若祖父在为母若祖母之丧,十一月而小祥,则与良娣以下,于位次行变除之礼,易以练总,除腰绖,哭临受慰如常礼。其禀旨行公除之礼,则十三日而除,其行除礼如别条。
    临丧
      临外祖父母丧
  与奔祖父母丧礼同。其异者,乘常行之车,其仗卫羽仪之属则如平常,而位于丧寝中闲之西北壁下,南面,即位乃哭。其主人内外五属之亲,并哭于丧寝前后庭。应升者,如太子临外祖父母丧主人以下待之礼。皇太子妃每出临,若须严鼓,并须准所临远近及仗卫备略,备,如常。略,不备。禀旨在于当时。
      临良娣以下丧
  妃临良娣以下之丧,本司散下其礼,所司随职供办。降临前二刻,司则版启:「请中严。」掌筵先于丧寝中闲北厢设素下床席,为妃哭位,南向。腰舆进于内庭。降临前一刻,司则版启:「外办。」妃服素服,升舆出,常侍从者侍卫如常。至丧寝所,降舆,升丧寝,即位坐,哭,侍从者侍卫如常。于妃之将至也,女侍者启引亡者之子,降东阶之南,西面再拜。已成服则去杖。又女侍者启引亡者之女,出北户,降寝北,南面再拜。引并升,复位哭如初。司则跪启:「请哭。」妃哭,从临者皆哭,十五举声,跪启:「止,抚慰。」妃止。女侍者引亡者之子诣妃前跪哭,抚慰之,子兴,再拜,引退复位。又引亡者之女如上礼。司则跪启:「请还。」妃升舆,引降,还,侍卫如初。于妃之降也,侍者启引亡者之子降拜,引升,复位哭。女侍者启引亡者之女降拜,引升,复位哭并如初。
    除丧
      除父母祖父母丧除外祖父母丧附
  妃除父母、祖父母丧服之制。本司散下其礼,所司随职供办。所司先制妃及良娣以下素服。导客舍人先于别殿合外,整设良娣以下便次如初。又于别殿前整设障幔,为良娣以下拜哭次。以十三月而除服。于除服前之夕妃晡临已,有司除其故位次,而设新下床席焉。
  其日,平明后而除服。于除服前三刻,司则版启:「中严。」女侍临者升列于别殿上,哭临如初。除服前二刻,司则于别殿前幔下,整设良娣以下位次;又于殿上妃位前设席焉,为跪奉慰位。良娣以下仍缞服,集列于合外便次。女侍者以箧奉其素服进授,仍赞变除焉。司则一人升立于堂上东楹之南,女史二人立于堂下,并西面。掌严以箧奉素服升,东闲北面立。前一刻,司则版启:「外办。」
  妃仍服缞服,引出,升,即位次,常侍从者侍卫如初。妃哭,从临者皆哭,十五举声,司则跪启:「哭止,从礼制除服。」妃止。掌严以箧奉素服进,跪授,兴,仍赞变除焉。于变服,则权设步障,已而去之。其侍临者亦从变除。变除已,司则又跪启:「请哭。」妃哭,女侍者引良娣以下入,即班位。司则称拜,女史承传,唱「可拜」,凡司则有词,女史皆承传。良娣以下在位者皆再拜。司则称哭,良娣以下在位者皆哭,十五举声,司则称止,良娣以下在位者皆止。女侍者引良娣行首一人升,进妃前席位,跪奉慰,兴,女侍者引降,还本位。司则称拜,良娣以下在位者皆再拜,女侍者引良娣以下出,各还宫寝如常礼。司则跪启:「请哭止,还。」妃哭止,从临者皆止,妃降还内寝,侍卫如初。除外祖父母服,与祖父母服同。其行公除之礼,则五日而除之。
通典卷第一百三十八 礼九十八 开元礼纂类三十三 凶礼五
  三品以上丧上四品以下至庶人附
   初终 复 设床 奠 沐浴 袭 含 赴阙 敕使吊 铭 重 陈小敛衣 奠 小敛 敛发 奠 陈大敛衣 奠 大敛 奠 庐次 成服 朝夕哭奠 宾吊 亲故哭 州县官长吊 刺史遣使吊 亲故遣使致赙 殷奠 卜宅兆 卜葬日 启殡 赠谥 亲宾致奠
    三品以上丧上四品以下至庶人附
     初终
  有疾,丈夫妇人各齐于正寝北墉下,东首。墉,墙也。东首,顺生气。养者男子妇人皆朝服,齐。亲饮药,子先尝之。尝,度其所堪。疾困,去故衣,加新衣,为人来秽恶也。彻乐,清扫内外,为宾客来问。分祷所祀。尽孝子之情也。五祀及所封境内名山大川。四品五品祀中溜、门、户、灶、行。六品以下祀门及行。侍者四人六品以下俱四人也。坐持手足。为不能自屈伸。内丧则妇人持之。遗言则书之。属纩以候气,纩,新绵,置于口鼻。气绝,废床,寝于地。人始生在地,庶其生气反也。主人啼,余皆哭。哀有深浅者。男子易以白布衣,被发,徒跣。妇人青缣衣,被发,不徒跣,女子子亦然。父为长子、为人后者为其本生父母,皆素冠不徒跣。女子子嫁者髽。六品以下内外改着素服,妻妾皆被发徒跣,女子子不徒跣,出嫁者髽。出后人者为本生父母,素服不徒跣,主人主妇衣服无改,男女随事设帷幛。齐缞以下丈夫素冠,妇人去首饰。谓齐缞妇人也。内外皆素服。素服谓有服者白布十五升;无服者不服列彩,则常服素衣。主人坐于床东,啼踊无数。众主人在主人之后,兄弟之子以下又在其后,俱西面南上哭。妻坐于床西,妾及女子子在妻之后,哭踊无数;兄弟之女以下又在其后,俱东面南上,藉稿坐哭。六品以下又孙及兄弟孙在诸子之后,女孙及兄弟女孙在兄弟女子子之后。各依服精麤为坐先后,下准此。内外之际,隔以行帷。帷堂内门南北隔之。祖父以下于帷东北壁下,南面西上;祖母以下于帷西北壁下,南面东上:皆舒席坐哭。六品以下为嫡子三年者则草荐。外姻丈夫于户外之东,北面西上;妇人于主妇西南,北面东上:皆舒席坐哭。若舍窄则宗亲丈夫在户外之东,北面西上;外姻丈夫在户外之西,北面东上。诸内丧,则尊行丈夫、外亲丈夫席位于前堂,若户外之左右,俱南面,宗亲户东西上,外亲户西东上。凡丧位,皆以服精麤为序。国官位于门内之东,重行北面,以西为上,俱莅巾帕头,舒稿荐坐;参佐位于门内之西,重行北面,以东为上,俱素服,舒席坐哭。自国官以下,六品以下无。斩缞三日不食,齐缞二日不食,大功一日不食,小功、缌麻再不食。
     复始死则复
  复于正寝。复者三人复谓招魂复魄。四品五品则二人。皆常服,以死者之上服左荷之,升自前东溜,六品以下则升自前东荣。荣,屋翼也。当屋履危,北面西上。危,栋。左执领,右执腰,招以左。每招,长声呼某复。男子皆称字及伯仲,妇人称姓,其复者人数依其夫也。六品以下男子称名。三呼而止,以衣投于前,承之以箧,六品以下以箱。升自阼阶,入以覆尸。若得魂魄返然。复者彻舍西北厞,降自后西溜。不由前降,不以虚返。因彻西北厞,若云此室凶,不可居然。自是行死事。所彻厞之薪,以充煮沐。六品以下西荣,余同。复衣不以袭敛。浴则去之。乃设床。
     设床
  设床于室户内之西,去脚,舒簟,设枕,施幄。六品以下不施幄。去裙,迁尸于床,南首,覆用敛衾,去死衣。敛衾,大敛所用之衾,黄表素里也。死衣,病时所加新衣。楔齿用角柶。为将含也。缀足以燕几,校在南,缀犹拘也。校,几胫也。尸南首,几胫在南以拘足,则不使辟戾。侍者坐持之。其内外哭位如始死之仪。乃奠。
     奠六品以下于含而后奠,文与此同。
  奠以脯、醢、酒,用吉器,无巾柶,升自阼阶,奠于尸东,当腢。鬼神无象,故设奠以凭依之。内丧,内赞者皆受于户外而设之。凡内丧,皆内赞者行事。既奠,赞者降出帷堂。初气绝,室内随事设帷,至此事小讫,故设帷堂。若有赴者遣赴,赴礼合在此。下含篇后为与饬使吊篇宜相近,故列在后也。
     沐浴自沐浴下至设重,其事皆可同时而兴。
  掌事者掘埳于阶闲,近西,南顺,广尺,长二尺,深三尺,南其壤。为块灶于西墙下,东向,以俟煮沐。新盆、盘、瓶、六四品五品四,六品以下二。皆濯之,陈于西阶下。新此器者,重死事,块灶,累土为灶。盆以盛水,盘以承濡濯,瓶以汲也。,瓦罂,受二升,有盖。濯谓涤溉。沐巾一,浴巾二,用絺若绤,实于笲,巾所以拭也。浴巾二者,上体下体异。絺,细葛。绤,麤葛也。笲,竹器也。栉实于箱若箪,浴衣实于箧,浴衣,以浴所衣之衣,其制今之眠帕也。六品以下栉及浴衣各实于箱。皆具于西序下,南上。水淅稷米,六品以下淅粱米。取潘煮之。又汲为汤,以俟浴。以盆盛潘,及沐盘升自西阶,授,沐者执潘及盛入。主人皆出户外。象平生沐浴,子孙不在旁。主人出而袒箦,谓床箦去席。主人以下于户东,北面西上,主妇以下皆于户西,北面东上,俱立哭。其尊行者,丈夫于主人之东,北面西上,妇人于主妇之西,北面东上,俱坐哭。妇人权障以帷。主人以下既出,乃沐栉。栉,梳。束发用组,挋用巾。挋,晞也,清也。浴则四人六品以下则二人。抗衾,二人浴,拭用巾,挋用浴衣。设床于尸东,衽下莞上簟。浴者举尸,易床,设枕。剪发断爪如平常,须发爪盛以小囊,大敛内于棺。楔齿之柶、浴巾,皆埋于埳,窴之。着明衣裳,以方巾覆面,仍以大敛之衾覆之讫,内外入就位,哭。乃袭。
     袭
  陈袭事于房内。袭衣三称,六品以下一称。西领南上,朝服一称,常服二称。凡陈衣者实之以箱箧,承以席。明衣裳;合用生绢单衫。舄一;六品以下履一。帛巾一,方尺八寸;充耳用白纩;面衣用玄,方尺,纁里,组系;六品以下里亦纁。握手用玄,纁里,长尺二寸,广五寸,削约于内旁寸,着以绵,组系。握手,手所握者。面衣及手衣皆通用余色。六品以下系手衣一具。执服者陈袭衣,庶襚继陈不用。庶,众也。不用,不袭也。多陈之为荣,少纳之为贵。将袭,具床席于西阶西,内外皆出哭于户外,其位如浴时。袭者以床升,入设于尸东,布枕席如初。自庶襚继陈以下,六品以下无。执服者陈袭衣于席。祝去巾,六品以下袭者去巾。加面衣,设充耳,着握手,纳舄若履。凡衣死者,左衽不纽。将袭辟奠,既袭则设。六品以下皆纳履,着手衣。既袭,乃覆以大敛之衾。始死时所覆衾。内外俱入,复位坐哭。诸尊者于卑幼之丧及嫂叔兄妐弟妇相哭,朝晡之闲非有事,则休于别室。
     含
  赞者奉盘水及笲,笲,竹器。饭用粱,含用璧,四品五品用稷与璧,六品以下粱与贝。升堂。含者盥手于户外,赞者沃盥,含者洗粱、璧,四品五品洗稷璧,六品以下洗粱贝。实于笲,执以入,祝从入,北面。六品以下无祝从。彻枕,去楔。受笲,奠于尸东。含者六品以下主人含。坐于床东,西面,凿巾,巾先覆面,将含,当口凿之。六品以下去巾。纳饭含于尸口。既含,主人复位。楔齿之柶与浴巾同埋于坎。六品以下于此后用奠与上文同。
     赴阙六品以下无。
  遣使赴于阙。使者进立于西阶,东面南上。主人诣使者前,北面曰:「臣某之父某官臣某薨,若母若妻,各随其称。四品以下言死,余同。谨遣某官臣姓某奉闻。」讫,再拜。使者出,主人哭入,复位。
     饬使吊
  使者公服入立于寝门外之西,东面。相者入告。主人素冠降自西阶,迎于寝门外,见宾不哭,先入立于门右,北面。内外皆止哭。开帷。帷堂之帷。事毕则下之。使者入,升立西阶上,东面。进主人于阶下,北面。使者称:「有饬。」主人再拜。使者宣饬云:「某封位薨,无封者称姓位。四品五品云某封丧,余同。情以恻然,如何不淑。」主人哭拜稽颡,内外皆哭。使者出,主人拜送于大门外。亲故为使吊者,既出,易服入,向尸立哭十数声,止,降出。主人候饬使出,升降自西阶。主人升降自西阶者,亲始死,未忍当主位。
     铭铭,明旌也。
  为铭以绛,广充幅,四品以下广终幅。长九尺,韬杠。杠,铭旌竿也。杠之长准其绛也。公以上杠为龙首。四品五品幅长八尺,龙首,韬杠。六品以下幅长六尺,韬杠。书曰「某官封之柩」。在棺曰柩。妇人其夫有官封,云「某官封夫人姓之柩」。子有官封者,云「太夫人之柩」。郡县君随其称。若无封者,云「某姓官之柩」。六品以下亦如之。置于宇西阶上。
     重
  重木,刊凿之,为悬孔也,长八尺,四品五品长七尺,六品以下六尺。横者半之,置于庭三分庭一在南。以沐之米为粥,实于,既实以布盖其口,系以竹●,悬于重木。覆用苇席,北向,屈两端交于后,西端在上,缀以竹●。祝取铭置于重。殡堂前楹下,夹以苇席,帘门以布,又设苇障于庭。
     陈小敛衣
  小敛之礼,以丧之明日,各陈其敛衣一十九称。无者各随所办。六品以下服一称,于东房,西领,夏则裙衫。朝服一称,自余皆常服。陈于东序,四品五品以下于东房。西领,北上。笏一。凡敛非正色不入,絺绤不入。乃奠。将小敛,又奠。
     奠
  馔于东堂下:凡奠器皆素。六品以下笾豆无漆。以下至虞祭,其器同。瓦甒二,实醴及酒,觯二,六品以下瓦甒一,实酒,觯一。角柶一,六品以下无。少牢及腊六品以下特牲。三俎,笾豆各八。笾实盐脯枣栗之属也。豆实醢酱虀菹之类也。四品五品则笾豆各六。六品以下笾豆之数各二,实亦如之。设盆盥于馔东,布巾。为奠者设盥。丧事略,故无洗。赞者辟脯醢之奠于尸床西南。乃敛。
     小敛
  将小敛,具床席于堂西,又设盆盥于西阶之西如东方。为举尸者设盥。敛者盥讫,与执服者以敛衣入。主人以下少退,西面,主妇以下少退,东面,内外俱哭。敛者敛讫,覆以夷衾,设床于堂上两楹闲,衽下莞上簟,尸卧之席。有枕。卒敛,开帷,主人以下西面凭哭,主妇以下东面凭哭,俱南上。凡凭尸,父母先,妻子后。讫,退。乃敛发。
     敛发
  男子敛发,莅巾帕头,六品以下则男子以莅巾束发。女子敛发而髽。主人以下立哭于尸东,西面南上;主妇以下坐哭于尸西,东面南上。祖父母以下仍哭于位各如初,外姻丈夫妇人哭于位各如初。敛者举尸,男女从奉之,迁于堂,仍覆以夷衾。棺衣。哭位皆如室内。
     奠
  贊者盥手,奉饌至階,豆去蓋,籩俎去巾,升,奠於尸東,醴酒奠於饌南,西上。讫,其俎,祝受巾巾之。六品以下奉馔升,奠于尸东讫,敛者受巾巾之。奠者彻袭奠,自西阶降,出。下帷,内外俱坐。有国官僚佐者,以官代哭,无者以亲疏为之。夜则为燎于庭。厥明,灭燎,乃大敛。
     陈大敛衣
  大敛之礼,以小敛之明日。其日夙兴,陈衣于序东三十称,无者各随所办。六品以下上服三称,西领南上。各具上服一称,西领南上,自余皆常服。冕具导、簪、缨,在北。内丧花钗、衾一。衾以黄为表,素为里。六品以下朝服、公服、常服俱各为一称,制用随所有。
     奠
  奠于堂东阶下两甒醴及酒,六品以下甒酒置于席。醴在南,各加勺。六品以下无。篚在东,南肆,四品五品云东肆。实角觯二,木柶一。六品以下一笾一豆。豆在甒北,笾次之,牢馔如小敛。籩豆俎皆以功布。有簟席、素几、功布巾在馔北。掘殡埳于西阶之上。丧从外来者,殡于两楹之闲。乃敛。
     大敛
  将大敛,棺入,内外皆止哭,升棺于殡所。棺中之具灰炭、枕席之类,皆先设于棺内。置棺讫,内外皆哭。熬谷八筐,熬所以惑蚍蜉,令不至棺旁。四品五品则六筐,六品以下则二筐。黍稷稻粱各二,六品以下无。皆加鱼腊。烛俟于馔东。设盆盥于东阶东南。六品以下设盆盥于馔西。祝盥讫,六品以下掌事者盥于门外。升自阼阶,彻巾授执巾者,执巾者降待于阼阶下。祝盥。六品以下掌事者盥。赞者彻小敛之馔,降自西阶,设于序西南,当西溜,六品以下西荣。如设于堂上,堂上谓尸东。凡奠设序西者,事毕而去之。乃适于东阶下新馔所。帷堂内外皆少退,立哭。御者敛,丈夫加冠,妇人加花钗,覆以衾。六品以下御者设覆以衾。敛讫,开帷,主人以下西面凭哭,主妇以下东面凭哭,退,复位次,诸亲凭哭。敛者四人举床,男女从奉之,奉尸敛于棺,乃加盖,覆以夷衾,内外皆复位如初。设熬谷首足各一筐,旁各三筐,六品以下一筐。以木覆棺上,乃涂之。设帟于殡上。帟,柩上承尘。祝取铭置于殡。六品以下既殡,设灵座于殡东。
     奠
  将奠,执巾、几、席者升自阼阶,入设于室之西南隅,东面,右几,加以巾。四品以下升自阼阶,设于座右,加以巾。赞者以馔升,入室,西面设于席前。六品以下设于灵座前席上。殡于外者,施盖讫,设大敛之奠于殡东。祝受巾,巾俎。六品以下掌事者受巾。奠者降自西阶以出。下帷,内外皆就位,哭如初。既殡,设灵座于下室西闲,东向;施床、几案、屏障、服饰,以时上膳羞及汤沐皆如平生。当殷奠之日,不馈于下室。下室谓燕寝。无下室者,则设灵座于殡东,朝夕进常食之具于灵前,如平常也。自当殷奠之日以下,六品以下无文。
     庐次
  将成服,掌事者先为庐于殡堂东廊下,六品以下于墉下。近南,北户,设苫块于庐内。诸子各一庐。凡庐,五品以上营之。齐缞于庐南累墼为垩室,俱北户,翦蒲为席,不缘。父兄不次殡所,各在其正寝之东为庐次、垩室。祖为嫡孙居垩室,有床。皆南面,西出户。父不为众子次于外。于庶子略,自若居寝。大功于垩室之南,张帷,席以蒲。小功、缌麻于大功之南,设床,席以蒲。妇人次于西房若殡后,施下床;殡堂无房者,次于后若别室。
     成服
  三日成服,皆除去死日数。六品以下则并死日为三日。内外皆哭,尽哀。内外俱降,就次着缞服。无服者仍素服。相者引主人以下俱杖,三日而后食,杖而后能起,众子皆杖,以病故也。童子、妇人不能病,故不杖,亦不居庐,不着菲屦。若嫡子,虽童亦杖,幼不能自杖,人代执之,所谓当室杖者也。自此以后,唯嫡子及有爵之庶子,皆得杖在位。其庶子无爵者,杖于他所,不杖在位。凡正寝,户内曰室,户外曰堂,虞杖不入室,祔杖不升堂。以今言之,即灵堂户之内外也。周人祔在卒哭,今之百日也。哀衰敬生,故其杖不升灵寝。当之堂前,其缞服及杖皆致之于庐内。应杖者,朝夕哭则杖之。若孝子,出无异适,唯向殡又向坟墓而已。远则乘车,近则使人代执杖。六品以下则不着菲屦。升,立哭于殡东,西向南上。齐缞以下就位。妇人升诣殡西位,若殡逼西壁,妇人皆位于殡北,南面东上。尊行者坐。内外皆哭,尽哀。诸子孙就祖父及诸父前跪哭,皆抚哭尽哀,就祖母及母、诸母前哭亦如之。女子子对祖母及诸母哭,遂就祖父前哭,如男子之仪,唯诸父不抚之耳。讫,各复位。伯叔母以下就主妇哭亦如之。始遭亲丧,孝子荒迷,三日不食,服又成矣,是以尊卑内外聚哭尽哀。诸尊者降出还次。主人以下降立于阼阶下,外姻在南少退,俱西面,北上,哭尽哀,各还次。阖户。小功以下各还归其家。自成服之后,诸尊者及妇人于诸亲男女之丧,有事则哭于殡所;无事有时须哭者,或在正寝,则于北壁下舒席南面坐哭。父母丧,食粥,朝米四合,暮米四合。不能食粥,以米为饭。妇人皆以米为饭。
     朝夕哭奠朝奠日出,夕奠逮日。
  每日先具朝奠于东阶下。瓦甒二,實以醴及酒,樿杓,疏布。角觯一,木柶一。笾一,豆一,实以脯醢也。六品以下瓦甒一,實以酒,素勺,疏布。笾一,豆一,实脯醢。内外夙兴,各缞服,凡言缞服,应杖者皆杖,以下准此。男子就东阶下位,若升哭于殡东也,其位如始成服之式。妇人升诣殡西位,内外皆哭。凡朝夕哭皆开帷。质明,掌事者升自阼阶,入,彻奠出,置于序西南,如殡东之仪。又以朝奠入,至阼階,豆去蓋,籩甒去巾,升阼階,入設於室如初。执馔者出,降自西阶。日出后少顷,内外皆止哭,各还次。朝夕之闲,主人及诸子、妻、妾、女子子哭于其次,无时。至夕,内外俱就位哭,彻朝奠,进夕奠如初仪。日入后,内外俱止哭,各还次。哭者出,阖门。自是以后,至于启殡,每朝夕如上仪。既殡,大功以下异门者,归于家。
     宾吊亲故同。
  宾至,掌次者引之次,宾着素服。相者入告。内外缞服。相者引主人以下立哭于阼阶下,妇人升哭于殡西。相者引宾入立于庭,北面西上。为首者一人进,当主人东面立,云「如何不淑」。主人哭,再拜稽颡。为首者复北面位。吊者俱哭十余声。相者引出。少顷,相者引主人以下各还次。
     亲故哭五品以下无。
  若有亲故哭殡者,内外俱升就殡堂位,尊者坐,若宾敌体以上,宾初入则起,宾坐亦坐,宾起亦起。内外俱哭。相者引宾入,升堂立于殡东,西面南上,尊者坐,俱哭尽哀。尊者起,相者引出。卑者再拜讫,乃就主人前稍南,东北面执慰。相者引以次出。恩深者,宾拜讫,又哭尽哀,或就孝子抚哭尽哀而出。少顷,相者引主人以下降还次。
     州县官长吊
  若刺史哭其所部,主人设席于柩东,西向。刺史素服将到,相者引主人去杖立于门内之左,北面。刺史入,升自东阶,即座,西向坐哭。主人升就位哭。刺史哭尽哀,将起,主人降复阶下位。刺史降出,主人拜送于大门外,杖哭而入。
     刺史遣使吊
  若刺史遣使吊,使者至,掌次者引就次。内外俱缞服。主人以下就阶下位,妇人入就堂上位,内外俱哭。使者素服执书,相者引入门而左,立于阶闲东面。使者致辞,主人拜,稽颡,相者引主人进诣使者前,西面受书,退复位,左右进,受书。主人拜送于位,相者引使者出。使者若自入吊哭,如上吊仪。客出少顷,内外止哭,各就次。
     亲故遣使致赙六品以下无。
  使者立于大门外之西,东面。从者以篚奉玄纁束帛立于使者西南,俱东面。凡赙通以货财,使者随执其物,不限以玄纁。相者入告。主人立哭。相者进主人前,东面受命,出,诣使者前,西面曰:「敢请事。」使之从者以篚进诣使者前,西向以授使者,退复位。使者曰:「某封若某官无官封者即称某子。使某赙。」相者入告,出曰:「孤某须矣。」相者引使者入,立于内门外之西,东面。主人止哭。使者少进,东面曰:「某封若某官使某赙。」主人哭,再拜。使者少进,坐委之,兴,复位。掌事者进,坐举之,兴以东。相者引使者出,主人拜送。若使者致物不以器,掌事者迓受之,不委于地。其余赙物,从者执之,立于使者东南,北面西上。掌事者受之以东,藏之。
     殷奠六品以下无。
  每朔望具殷奠,馔于东堂下。瓦甒二,实以醴及酒。角觯二,角柶一。少牢及腊三俎,二簋,二簠,二铏,六笾,六豆。设盆盥于馔东,布巾。为奠者盥。其日,内外夙兴,缞服,升就位哭。质明,执馔者彻宿奠,遂以馔入,至阼阶,去巾盖,升,入室,设于席前。酌奠訖,俎以巾,執饌者降自西階以出。少顷,内外各还次,既出,阖门。及夕,执馔者升,彻殷奠,进夕奠如常礼。若有荐新,如朔奠。荐五谷若时物新出者。其日不馈于下室。不馈于下室者,为殷奠有黍稷。
     卜宅兆六品以下筮宅。
  既度宅兆,掘四隅,外其壤;掘中,南其壤。宅,葬居也。兆,域也。南其壤者,为葬将北首故。壤,土。
  既朝哭,主人遂哭出,乘垩车诣宅兆所。出国门,止哭。六品以下出郭门止哭。掌事者先设主人以下次于宅兆东南。将到,主人又哭。至宅兆所,主人停于次,止哭。莅卜者一人国官若僚佐之长莅之。无者亲属为之。缁布冠,不緌,布深衣,因丧屦。莅卜者非国官,则吉冠素服。祝及卜师凡行事者,皆吉冠素服。掌事者布卜筮席于兆南,北向西上。相者引莅卜筮者及祝立于卜筮席西南,东面南上;卜师、筮师立于祝南,东面北上。相者引主人诣卜筮席南十五步许,当内壤北向立。相者立于主人之左少南,俱北向。亲宾及从者立于筮席东南,重行西面,诸亲北上,诸宾南上。立定,相者少进,东面称:「事具。」退复位。主人免首绖,左拥之。莅卜者进立于主人东北,西面。卜师抱龟,筮师开韇出策,兼执之,韇,藏策器。执韇以击策,击之以动其神。进立于莅卜前,东面南上。莅卜者命曰:「孤子姓名为父某官封某甫,某甫,且字也。无封者去封。四品以下,父祖称孤子孤孙,母及祖母称哀子哀孙,下皆准此。度兹幽宅,无有后艰。」度,谋也。宅,居也。言为父卜筮葬居。今谋此以为幽冥居域之处,得无有后艰难乎?谓有非常崩坏。若内丧,云为某母夫人某氏。卜师、筮师俱曰诺,遂述命,讫,右旋就席北面坐,命龟筮曰:「假尔泰龟有常,假尔泰筮有常。」指中封遂卜筮。讫,兴,各以龟筮东面称:「占曰从。」还本位。主人绖,哭,从者哭,尽哀,止。相者进主人之左,东面称:「礼毕。」相者遂引主人退立于东南隅,西面。又相者引卜者立于主人之后,重行西面,俱北上。掌事者彻卜席。当安墓处立一标,又于四隅各立一标,当南门两厢各立一标。
  祝帅掌事者入铺后土氏神席于墓左,南向。設酒樽於神座東南,加勺。设洗于酒樽东南,罍水在洗东,篚在洗西,南肆。篚實以巾爵,加以。相者引告者及祝与执樽罍篚者,俱立于罍洗东南,重行西面,以北为上。国官若僚佐之长告。无国官僚佐者,亲宾及主人告之。主人告俱去绖杖。立定,俱再拜。祝与执樽罍篚者先立于樽罍篚之后。执馔者以脯醢跪设于神座前,兴,还本位。相者引告者诣罍洗,盥手洗爵,诣酒樽所,酌,进,跪奠于神座前,兴,少退,北向立。祝持版进于神座之右,东面跪读祝文曰;「维年月朔日,子某官姓名,若主人自告,父称孤子,母称哀子名字。敢昭告于后土氏之神:今为某官姓名,若主人自告,云为父某官封某甫,母云太夫人若郡君某氏,各随官职称之。营建宅兆,神其保佑,俾无后艰。谨以清酌脯醢,祗荐于后土之神,尚飨。」讫,兴。告者再拜。相者引告者还本位,西面再拜,相者引出。掌事以下俱复位,再拜,遂彻馔席樽罍以出。
  主人哭还,去墓三里许,止哭。及国门,又哭。内外升,哭于位。主人入,升诣殡前,北面哭,尽哀止哭,西面再拜,降,就次。有国官僚佐,从主人入,就门内哭,主人拜,俱再拜,主人降就次,各就次。若不从,又卜筮择地如初仪。
     卜葬日六品以下筮日。
  既朝哭,主人及诸子以下出,立于殡门外之东壁下,西面北上。国官僚佐之长莅卜无国官僚佐者,亲宾为之。行事者俱吉服,立于门西,东面南上。卜师抱龟六品以下筮人执韇。韇,藏策哭。在其南,东面。阖门东扇,主妇立于其内。掌事者设卜席于阈外闑西。相者诣主人前,东面告事具,遂引主人立于门南,北面;相者立于主人之左,少退,俱北面。主人免首绖,左拥之。莅卜者进立于主人东北,西面。卜师少进,筮则筮人开韇出策,兼执之少进。莅卜前东面受命。莅卜命曰:「孤子某来日谋卜葬某父某官封某甫,母则云「为某母太夫人某氏」。考降无有近悔。」考,登也。降,下也。言卜此日葬,魂神上下,得无近于咎悔也。卜师曰诺,遂述命。讫,右旋进,就席西面坐,六品以下执韇击策。命龟曰:「假尔太龟筮云太筮。有常。」乃作龟。筮云遂筮。讫,兴,以龟退,东面称:「占曰从。」筮云「以卦东面旅占曰从。」从,顺。主人绖,兴,诸子以下哭,尽哀。相者告于主妇,哭入。遂使人告于亲宾。诸亲及僚友卜日不来者。卜师以龟退。筮则筮人以韇退。掌事者彻卜席。相者进,六品以下筮进。告礼毕。主人与诸子以下入,升诣殡前,北面立哭,内外俱哭,尽哀。内外各还次。若不从,又卜择如初仪。
     启殡
  葬有期,前一日之夕,掌事者除苇障,备启奠。其馔如大敛。设宾次于大门外之右,南向。内外夕哭如常仪。启殡之日,内外夙兴,缞服,主人及诸子皆去冠绖,以莅巾帕头。国官亦以莅巾帕头。内外升阶就位哭。尊行者坐,国官及僚佐就下位哭之。祝缞服执功布,功布长五尺也。六品以下祝素服,执功布长三尺。升自东阶,诣殡南,北向。内外皆止哭。祝三声噫嘻,乃曰:「谨以吉辰启殡。」既告,内外皆哭,尽哀,内外各还次。祝降,与执馔者升,彻宿奠如常。祝取铭,置于重北建之。掌事者升,彻殡涂讫,设席于柩东,升柩于席上,又设席于柩东。祝执功布升,以拂柩,覆用夷衾,降出。周设帷,东面开户。若不为坎而殡,则彻涂讫,设席于柩东。相者引主人以下升,哭于帷东,西向;妻、妾、女子子以下哭于帷西,东向,俱南上。诸祖父以下哭于帷东北壁下,南面西上;诸祖母以下哭于帷西北壁下,南面东上。外姻丈夫帷东,北面西上;妇人帷西,北面东上。尊者坐。内外俱哭。祝与进馔者各以奠升,设于柩东席上,祝酌醴奠之,内外俱哭于位,如未成服之礼。亲宾致奠如别仪。有国官僚佐者,以官代哭,无者以亲疏为之,昼夜不绝声。
     赠谥六品以下无。
  告赠谥于柩。无赠者,设启奠讫即告谥。其日,主人入,升立于馔东,西面。祝持赠谥文升自东阶,进立于柩东南,北向。内外皆止哭。祝少进,跪读文讫,兴。主人哭拜稽颡,内外应拜者皆再拜。祝进,跪奠赠谥文于柩东,兴,退复位。内外皆就位坐哭。
     亲宾致奠
  启之日,亲宾致奠于主人。设启奠后,诸奠者入,立于寝门之外,东向。谓卑幼者。其有故则遣使。祭具陈于奠者东南,北向西上。相者入告。内外卑者皆兴,立哭于位。又相者引奠者入,升,当柩东,西面。奠者哭,祭具从升,陈于柩东奠者之西,西向南上。设馔讫,执馔者降出。奠者止哭,诣酒樽所,取爵酌酒,跪奠于柩东,兴,少退,西面立。内外皆止哭。奠者曰:「某封若某位伯叔,各从官爵称之。将归幽宅,谨奉奠。」若异姓,各从其称。若使者,云「某封若某姓位,闻某封若某官将归幽宅,使某奉辞」。奠毕,应拜者再拜,内外皆哭,主人哭拜稽颡。奠者哭,尽哀止,相者引出。执事者以次彻馔而出。
通典卷第一百三十九 礼九十九 开元礼纂类三十四 凶礼六
  三品以上丧中四品以下至庶人附
   将葬陈车位 陈器用 进引 引輴 輴在庭位 祖奠 輴出升车 遣奠 遣车 器行序 诸孝从柩车序 郭门亲宾归 诸孝乘车 宿止 宿处哭位 行次奠 亲宾致赗 茔次 到墓 陈明器 下柩哭序 入墓 墓中置器序 掩圹 祭后土 反哭 虞祭 卒哭祭 小祥祭 大祥祭 禫祭 祔庙
    三品以上丧中四品以下至庶人附
     将葬陈车位
  启日之夕,纳柩车于大门之内,当门南向。进灵车于柩车之右。内外所乘之车陈于大门外,丈夫之车门西,妇人之车门东,俱服重者在上。以近门及北方为上。女子子、妻妾之车,以木为之,不漆饰。無者以籧篨衣車,以蒲纏轅轂,若白土堊之,以麤布為幌。周及大功之車,以白土堊之,或衣籧篨,皆以布為幌。其布如服布也。掌事者先于宿所张吉凶帐幕,凶帷在西,吉帷在东,俱南向。设灵座于吉帷下如例程。
     陈器用
  启之夕,发引前五刻,搥一鼓为一严。无鼓者,量时而行事。陈布吉凶仪仗,方相、黄金四目为方相。六品以下设魌头之车,魌头两目也。志石、大棺车及明器以下,陈于柩车之前。一品引四,披六,铎左右各八,黼翣二,黻翣二,画翣二。二品、三品:引二,披四,铎左右各六,黼翣二,画翣二。四品、五品:引二,披二,铎左右各四,黼翣二,画翣二。六品以下,引二,披二,铎、画翣各二,唯无黼黻翣耳。凡引者,车索也。披者,系于车,四树在旁,执之以备倾覆。铎者,以铜为之,所以节挽者。翣者,以木为筐,广二尺,高二尺四寸,其形方,两角高,衣以白布,柄长五尺。黼翣黻翣,画黼黻文于翣之内,四缘画以云气。画翣者,内外四缘皆画云气。庶人无引、披、铎、翣。
     进引
  二刻顷,搥二鼓为二严。六品以下无鼓严。掌馔者彻启奠以出,初彻奠,内外俱兴,立哭于位。执绋者皆入,掌事者彻帷。持翣者升,以翣障柩。执绋者升。执铎者入,夹西阶立。执纛者入,当西阶南,北面立。六品以下无纛,下皆准此。掌事者取重出,倚于门外之东。执旌者立于执纛南,北面。诸执披、绋、铎、旌、纛、翣者,皆布深衣,介帻。六品以下,但执旌者立于西阶南,北面,余皆同。陈布将讫,搥三鼓为三严。进灵车于内门外,南向。祝以腰舆诣灵座前,内丧则妇人执腰舆。祝于舆左,西向跪,昭告曰:「孤子某母云哀子谨用吉辰,奉归先寝,若新卜宅,云「奉迁幽宅」。四品以下先兆、幽宅。灵车就引,神道纡回,惟以荒寥,无任鲠绝。」兴,立,少顷,腰舆出,降自西阶,羽仪六品以下云威仪从者如平生,诣灵车后,少顷,舆退。
     引輴四品以下举柩,下皆如此。
  将引輴,輴即柩车。执铎者俱振铎,引輴降就阶闲,南向。初輴动及进止,执铎者皆振铎,每振者先摇之,摇讫,三振之。其持翣者常以翣障于輴,輴降阶,执纛者却行而引,輴止则回北面立,执旌者亦渐而南,輴止,回北向立。主人以下以次从輴而降,主妇又次其后降。
     輴在庭位
  輴至庭,庭内先施席以居柩。主人及诸子以下立哭于輴东,西向南上;祖父以下立哭于輴东北,南向西上;异姓之丈夫立哭于主人东南,西面北上。妇人以次从降,妻、妾、女子子以下立哭于輴西,东向南上;祖母以下立哭于輴西北,南向东上;异姓之妇人立哭于主妇西南,东面北上。内外之际,障以行帷。凡帷用,如服布。国官立哭于执绋者东南,北面西上;六品以下无国官也。僚佐立哭于执绋者西南,北面东上。
     祖奠
  庭位既定,祝帅执馔者设祖奠于輴东,如大敛之仪。祝酌奠讫,进馔南,北面跪曰:「永迁之礼,灵辰不留,谨奉柩车,式遵祖道,尚飨。」少顷,彻之。
     輴出升车
  执披者执前后披,执绋者引輴出。四品以下无。輴车动,旌先纛次,主人以下从哭于輴车后,妇人次哭于后。輴出,到车,执绋者解绋,属于车,四品以下唯柩出到车,余同。设帷障于輴车后,执绋执披者如常,遂升柩。内外哭位如在庭之仪。
     遣奠
  既升柩,祝与执馔者设遣奠于柩东,如祖奠之礼。祝酌奠于馔前,少顷彻之。
     遣车
  既遗奠,掌事者以蒲苇苞牲体下节,七苞,四品五品五苞,六品以下二苞。以绳束之,盛以盘,载于车,列于旌前。
     器行序
  彻遣奠,灵车动,从者如常,鼓吹振作而行。六品以下无鼓吹。先灵车,后次方相车,六品以下魌头车也。次志石车,次大棺车,次輴车,志石与大棺若先设者,不入陈布之次。四品以下无輴车。次明器輿,次下帳輿,次米輿,五穀米實以五筲,各斗二升,用疏布。次酒脯醢輿,酒實以壺,各五升,用功布。醢實於二甕,各三升,用疏布。次苞牲舆,次食舆,食盘具自足。方相以下驾士驭,士舁明器、下帐等,人皆介帻深衣。六品以下魌头,无驾士。次铭旌,次纛,次铎,铎分左右。次车。
     诸孝从柩车序
  主人及诸子俱绖杖缞服,秃者缞巾加绖。徒跣哭从,诸丈夫妇人各依服精麤以次从哭。出门,内外尊行者皆乘车马,哭不绝声。
     郭门亲宾归
  山郭,若亲宾还者,权停柩车,内外尊行者皆下车马,依服之麤细为序,立哭如式。相者引亲宾以次就柩车之左,向柩立哭尽哀,卑者再拜而退,妇人亦如之。
     诸孝乘车
  亲宾既还,内外乘车马。若墓远及病不堪步者,虽无亲宾还,主人及诸子亦乘垩车,去茔三百步皆下。
     宿止
  灵车到帷门外,回,南向。进腰舆于灵车后。威仪从者如常。少顷,舆入,诣灵座前,少顷降出。遂进常食于灵座,若食顷,彻之。每至停宿之所,于室设灵座,进食如初。柩车到,入凶帷,停于西厢,南辕。祝设几席于柩车东。
     宿处哭位
  初至宿处,内外皆就柩车所。主人及诸子以下于柩车之东,西面南上;妻妾、女子子、妇人于柩车之西,东面南上;祖父以下于柩车东北,南面西上;异族有服者于柩车东南,西面北上;祖母以下于柩车西北,南面东上;异姓妇人又于柩车西南,东面北上;国官于帷外柩之东,北面西上;僚佐于柩之西,北面东上。俱立哭。自国官以下,六品无。
     行次奠
  凡停宿,进酒脯之奠于柩东,如朝奠之仪。既设奠,内外各还次,迭哭不绝声。及夕,内外就柩车所哭,进夕奠如朝奠之仪。讫,迭哭如常。厥明,又就位哭,进朝奠亦如之。若食顷,彻之。吉凶仪仗依式发引,内外从哭如初仪。
     亲宾致赗
  宾有赗礼,在主人设祖奠之时。宾立于大门外西厢,东面。从者以篚奉玄纁,立于宾西南,俱东面。牵马者以马陈于宾东南,北首西上。相者入告,遂诣主人之左,北面受命,出,对宾前西面曰:「敢请事。」宾曰:「某敢赗。」相者入告,出曰:「孤某须矣。」宾之从者坐奠篚,取币,兴,诣宾前,西面以授宾,退复位。相者引宾入。牵马者先以马入,陈于輴车南,北首西上。四品以下于柩车南。宾入,由马西,当輴车东南,北面立。内外权止哭。宾曰:「某谥封若某位,将归幽宅,敢致赗。」辞毕而哭,内外皆哭,主人拜稽颡。宾止哭,相者引宾进輴车东,西面奠币于车上,相者引宾又由輴车前以西而出。初宾出,掌事者由主人右诣輴车东,西面举币以东。东藏之。受马者由前旋牵马者后,适其右受之,牵者由前以西而出。宾将出,主人拜稽颡送之。
     茔次
  前一日之夕,掌事者先于墓门内道西,张帷幕、设灵座如初。
     到墓
  乘车者卑行见坟而下,尊行及茔而下,序哭。灵车至帷门外,回车南向,祝以腰舆诣灵车后,少顷,入诣灵座前,少顷,以舆降出,遂设酒脯之奠如初。柩车至圹前,回南向,丈夫妇人之位如遣奠之仪。
     陈明器
  掌事者陈明器于圹东南,西向北上。
     下柩哭序
  进輴车四品以下布席。于柩车之后,张帷,下柩于輴。丈夫柩东,妇人柩西,以次进凭柩哭,尽哀,各退复位。内外卑者再拜辞诀。相者引主人以下哭于羡道东,西面北上。妻及女子子以下妇人皆障以行帷,哭于羡道西,东面北上。
     入墓
  施席于圹户内之西。四品以下遂下柩于圹。执绋者属绋于輴,六品以下无执绋者。遂下柩于圹户内席上,北首,覆以夷衾。
     墓中置器序
  輴出。四品以下无輴车,但有持翣者。持翣者入,倚翣于圹内两厢,遂以下帐张于柩东,南向。米、酒、脯陈于下帐东北,食盘设于下帐前,苞牲置于四隅,酰醢陈于食盘之南,藉以版,明器设于圹内之左右。
     掩圹
  掌事者以玄纁授主人,主人授祝,祝奉以入,奠于灵座,主人拜稽颡。施铭旌志石于圹门之内,置设讫,掩户,设关钥,遂复土三。主人以下稽颡哭,尽哀,退,俱就灵所哭。掌仪者设祭后土于墓左,如后仪。
     祭后土
  先于墓左除地为祭所。柩车到,祝吉服铺后土氏神席北方,南向。设酒樽于神座东南,北向。设洗于酒樽东南,北向,罍水在洗东,篚在洗西,南肆,以巾爵实于篚。既复土,告者吉服,国官僚佐之长。若无者亲宾充也。相者引告者与祝及执樽罍篚者,俱立于罍洗东南,重行西面,以北为首。立定,俱再拜。祝与执樽罍篚者俱就樽罍篚之后。相者进告者之左,北面白:「请行事。」掌馔者以馔入,祝迎引设于神座前,置设讫,掌馔者出。相者引告者詣罍洗,盥手洗爵,相者引告者詣酒樽所,執樽者舉,告者酌酒,進,跪奠於神座前,俛伏,興,少退,北向立。祝持版进于神座之右,东面跪读祝文曰:「维年月朔日,子某官姓名,敢昭告于后土之神:某官封谥,窆兹幽宅,神其保佑,俾无后艰。谨以牺齐粢盛庶品,明荐于后土之神,尚飨。」讫,兴。告者再拜。祝进,跪奠版于神座,兴,还樽所。相者引告者退复位,再拜,相者引告者出。祝以下俱复位,再拜,彻馔席以出。
     反哭
  既下柩于圹,搥一鼓为一严,无鼓者量时陈布也。掩墓户。搥二鼓为再严,内外就灵所。搥三鼓为三严,彻酒脯之奠,进灵车于帷外,陈布仪卫六品以下唯陈布仪。如来仪。又进腰舆,入诣灵座前,少顷,出诣灵车后,少顷,舆退,灵车发行,内外从哭如初仪。出墓门,尊行者乘车马,去墓百步许,卑者乘车马以哭从。灵车到第,内外皆下车马。灵车入,至西阶前,回南向,祝以腰舆诣灵车后,少顷,升,入诣灵座前。主人以下从升,立于灵座东,西面南上。少顷,腰舆降出。内外俱升。诸祖父以下哭于帷东,北壁下,南面西上;妻及女子子以下妇人哭于灵西,东面南上;诸祖母以下哭于帷西,北壁下,南面东上;外姻哭于南厢:丈夫于帷东,北面西上;妇人于帷西,北面东上。有亲宾吊哭者,升堂,西向灵哭如常。其吊于庭者,称「痛当柰何」,余如常仪。哭尽一哀,相者引主人以下降,各还次。沐浴以俟虞。斩缞者沐而不栉,齐缞者以下栉。
     虞祭
  柩既入圹,国官若僚佐之长与祝六品以下无国官,以下同。先归修虞事。牢馔如殷奠,器用乌漆。先造虞主,以乌漆匮匮之,盛于箱,乌漆趺,一皆置于别所。虞主用桑,主皆长一尺,方四寸,上顶圆,径一寸八分,四厢各刻一寸一分,又上下四方通孔,径九分。其匮,底盖俱方,底自下而上,盖从上而下,与底齐。其趺方一尺,厚三寸。将祭,出神主置于座,其匮安于神主之后。四品以下无。具馔于堂东。灵车将至,掌事者先施灵座于寝堂室内户西,东向;于灵东又南北设帷,东出户。若室内窄,则设灵座于堂。腰舆将入,祝奉虞主入置于灵座,东向,设素几于右。自腰舆以下,四品以下无。掌事者设洗于西阶西南,北向,东面当西溜,六品以下西荣。南北以堂深;罍水在洗西,篚在洗東,南肆,篚實爵一,巾一,加。設瓦甒二於靈座之左,北墉下,醴酒在東,用絺,加勺,南柄。
  既沐浴,主人及诸子、妻妾、女子子内外升诣灵所。主人及诸子倚仗于室户外,及应拜者哭于灵东西如初,内外皆哭。祝与执樽罍篚者各就樽罍篚所立。执馔者以馔入,俱升自东阶,陈设如殷奠之仪,讫,掌馔者降出。
  相者引主人降自西阶诣罍洗,主人止哭,执罍洗者酌水,主人盥手,执篚者取巾于篚,兴,授主人,主人拭手讫,受巾奠于篚。又取爵,兴,以授主人,执罍洗者又酌水,主人洗废爵,爵无足者。执篚者又授巾,主人拭爵讫,受巾奠于篚。相者引主人升自西階,詣酒樽所,執樽者舉,主人酌醴。相者引主人进诣灵座前,西向跪,奠爵于馔前,俛伏,兴,少退,西向立。祝以祝文进立于神座之右,北面,内外皆止哭。祝跪读祝文曰:「维年月朔日,子哀子某,孙称哀孙,此为母及祖母所称也。父祖则称孤子孤孙。敢昭告于考某官封谥:妣则云妣夫人某氏。孙为丧主,则称祖。日月遄速,奄及反虞,叩地号天,五情糜溃。谨以洁牲柔毛、刚鬣、明粢、芗合、芗萁、嘉蔬、嘉荐、醴齐,四品以下,谨以洁牲刚鬣、嘉荐、普淖、明齐、溲酒。余同。哀荐祫事于考某官封谥,尚飨。」祝兴。主人哭,再拜。内外应拜者,皆哭,再拜。祝进,跪奠版于灵座,兴,出复位。哭尽哀。
  相者引主人以下出,杖,降自西阶各就次。妻妾、女子子以下各还别室。祝阖户,与执樽罍者降出。少顷,祝与掌馔者入,开户,彻馔,祝匮主,四品以下无主。阖户以出。掌事者埋重于门外道左。
  闲日再虞,后日三虞,礼皆与初虞同。又闲日为卒哭祭。其虞祝辞,再虞云「哀荐虞事」,第三虞云「哀荐成事」。
     卒哭祭
  前一日之夕,掌事者改庐,剪屏,柱楣,涂庐不涂见面,涂庐里,不涂庐外。剪蒲为席,不缘,以木为枕。牢馔如虞祭。其日夙兴,祝入,烛先,升自阼阶,入于室,祝整拂几筵,启匮,出神主,置于座以出。自启匮以下,四品以下无。掌事者设洗于西阶西南,北向,东面当西溜,六品以下当西荣。南北以堂深;罍水在洗西,篚在洗東,南肆,篚實爵一,巾一,加。設瓦甒二於靈座之左,北墉下,醴酒在東,用絺,加勺,南柄。掌事者具馔于堂东。祝与执樽罍篚者先入,立于樽罍篚之后。
  内外缞服俱升。主人及诸子倚仗于室户外,俱立于灵座东,西面南上;妻妾、女子子立于灵座西,东面南上。内外各就位,坐哭。应拜者立。掌馔者以馔升,入设于灵座前。
  相者引主人降自西阶,诣罍洗,主人止哭,盥手洗爵;相者引主人升自西阶,入诣酒樽所,主人酌醴;相者引主人进,跪奠于灵座前,俛伏,兴,少退,西面立。应拜者陪于后。祝持版入,立于灵座之南,北面。内外止哭。祝跪读祝文曰:「维年月朔日,子哀子某,敢昭告于考某官封谥:妣云妣夫人某氏。日月不居,奄及卒哭,追慕永往,攀号无逮。谨以洁牲柔毛、刚鬣、明粢、芗合、芗萁、嘉蔬、嘉荐、醴齐,四品以下,谨以洁牲柔毛、刚鬣、嘉荐、普淖、明齐、溲酒。余同。六品以下无柔毛,余与四品、五品同。下皆准此。哀荐成事于考某官封谥,尚飨。」主人以下哭再拜,内外应拜者皆再拜哭。祝兴,进,跪奠版于灵座前,兴,还樽所。祝读版讫,兴,跪进版,与主人哭同时。相者引主人退复位,哭尽哀,内外各还次。祝阖户,与执樽罍者降出。少顷,与掌馔者入,开户,彻馔,祝匮主,阖户以降。
  自卒哭之后,朝一哭,夕一哭,蔬食饮水,周而小祥。
     小祥祭
  主人有司先制栗主并趺匮等,如丧主之礼。四品以下无。前一日之夕,毁庐为垩室,设蒲席。周丧垩室者除之,设地席。陈练冠于次。主人及诸子俱沐浴,栉,爪剪。牢馔及器如卒哭之礼。
  其日夙兴,祝入,烛先,升自阼阶,入于室。四品以下无主人,加整拂几筵以出。祝于灵座之西更设丧主座,东向。祝奉丧主置于座讫,祝出,迎栗主入置于旧灵座,祝开匮,奉出栗主,置于灵座讫,设几于右,乃出。四品以下无奉主仪。
  掌事者设罍洗篚于西阶西南如初。篚實爵一,巾一,加。設瓦甒二於靈座之左,北墉下,醴酒在東,用絺,加勺,南柄。具馔于堂东。祝与执樽罍篚者先入,立于樽罍篚之后。
  内外缞服。主人倚仗于阶东,俱升就位,应拜者立。哭尽哀,相者引降,主人杖就次,主妇以下各就次。主人及诸子除首绖,着练冠,妻妾、女子子除腰绖。周服者者除之,丈夫素服吉冠屦,妇人素服吉屦。相者引主人及诸子倚杖如初,内外俱升就位哭。掌馔者以馔升自东阶,入设于灵座前,设讫,掌馔者降自西阶以出。
  相者引主人降自西阶,诣罍洗,主人止哭,盥手洗爵;相者引主人升自西阶,入诣酒樽所酌醴,进,跪奠于灵座前,俛伏,兴,少退,西面立。祝持版进立于灵座之右,北面。内外皆止哭。祝跪读祝文曰:「维年月朔日,子哀子父殁称孤子。某敢昭告于考某官封谥:妣云妣夫人某氏。岁月警迫,奄及小祥,攀慕永远,重增屠裂。谨以洁牲柔毛、刚鬣、明粢、芗合、芗萁、嘉蔬、嘉荐、醴齐,四品以下,谨以洁牲柔毛、刚鬣、嘉荐、普淖、明齐、溲酒。余同。祗荐祥事于考某官封谥,尚飨。」主人哭再拜,内外应拜者皆再拜哭。祝兴,进,跪奠版于灵座,兴,还樽所。主人哭拜与祝兴奠版同时。相者引主人就位,哭尽哀,内外各还次。主人杖如式。祝阖户,与执樽罍者降出。少顷,祝与进馔者入,开户,彻馔,祝匮主,阖户以降。其丧主祝奉出,埋之于庙门外之左。四品以下,但祝阖户以降,无匮主仪。
  自小祥之后,止朝夕之哭,哭无时,哀至则哭。始食菜果,饭素食,饮水浆。无盐酪不能食,盐酪可。又周而大祥。
     大祥祭
  前一日之夕,除垩室,张帷,又备内外受服谓之大祥之服。各于其次。主人及诸子俱沐浴、栉、爪剪。牢馔及器如小祥之礼。
  其日夙兴,内外各服其缞服,并于次哭,尽哀。除服者着除服讫,又哭,尽哀止。昧爽前,六品以下云夙兴。祝入,烛先,升自阼阶,入于室,祝整拂灵筵,启匮出神主,置于座,右几以出。四品以下,唯祝入整拂几筵以出。
  掌事者設罍洗篚於西階西南如初,篚實爵一,巾一,加。設瓦甒二於靈座之左,北墉下,醴酒在東,用絺,加勺,南柄。具馔于堂东。祝与执樽罍者先入,立于樽罍之后。内外俱升,就位哭。掌馔者以馔升自东阶,入设于座前,置设讫,掌馔者降自西阶以出。
  相者引主人降自西阶,诣罍洗,主人止哭,盥手洗爵。相者引主人升自西阶,诣酒樽所,酌醴,进,跪奠于灵前,俛伏,兴,少退,西面立。祝持版进立于灵座之右,北面。内外皆止哭。祝跪读祝文曰:「维年月朔日,子哀子父丧称孤子。某敢昭告于考某官封谥:妣云妣夫人某氏。日月逾迈,奄及大祥,攀慕永远,无任荒踣。谨以洁牲柔毛、刚鬣、明粢、芗合、芗萁、嘉蔬、嘉荐、醴齐,四品以下,谨以洁牲柔毛、刚鬣、嘉荐、普淖、明齐、溲酒。余同。祗荐祥事于考某官封谥,尚飨。」主人哭再拜,应拜者皆再拜哭。祝兴,进,跪奠版于灵座,兴,还樽所。相者引主人就位哭,尽哀。
  主人以下各还外寝,妻妾、女子子以下还于寝。祝阖户,与执樽罍者降出。少顷,掌馔者入,开户,彻馔,祝匮主,四品以下但掌事者除灵座。阖户而出。
  闲月而禫。自大祥之后,外无哭者,食有醢酱。
     禫祭
  前一日,掌事者先备内外禫服,各陈于别所。主人及诸子俱沐浴、栉、爪剪,仍宿于外寝。牢馔及器如大祥之礼。
  其日夙兴,祝入,烛先,升,拂几筵,启匮,出神主置于座。四品以下唯设几筵于奠。掌事者設罍洗篚於東階東南如常,篚實爵一,巾一,加。設瓦甒二於座之左,北墉下,醴酒在東,用絺,加勺,南柄。具馔于堂东。祝与执樽罍篚者先入,立于樽罍篚之后。
  主人及诸子、妻妾、女子子仍祥服,为长子三年者亦祥服。内外俱升就位,哭尽哀,降,释祥服,应禫服者着禫服。相者引主人以下俱升,就位哭。掌馔者以馔入,升,设于座前讫,执馔者出。
  相者引主人降自东阶,诣罍洗,盥手洗爵;相者引主人升自东阶,诣酒樽所,酌醴,进,跪奠于座前,俛伏,兴,少退,西面立。祝持版进立于座之右,北面。内外皆止哭。祝跪读祝文曰:「维年月朔日,子孤子某,敢昭告于考某官封谥:妣曰妣夫人某氏。禫制有期,追远无及,谨以洁牲柔毛、刚鬣、明粢、芗合、芗萁、嘉蔬、嘉荐、醴齐,四品以下谨以洁牲柔毛、刚鬣、嘉荐、普淖、明齐、溲酒。余同。祗荐禫事于考某官封谥,尚飨。」主人哭再拜,应拜者再拜,内外皆哭。祝兴,进,跪奠版于座,还樽所。
  相者引主人以下出,降自东阶,还寝;内相者引妻妾、女子子以下降自西阶侧,还于寝。祝阖户,与执樽罍者降出。少顷,掌馔者入,开户,彻馔以出;祝匮神主,阖户以降。
  祔庙如别仪。自禫之后,内无哭者,始饮醴酒,食干肉。
     祔庙六品以下云祔祭。
  将祔,卜日如常仪。四品以下筮日如常仪。
  将祔,掌事者先于始祖庙室内西壁为埳室。四品以下无此仪。前三日,主人及亚献、终献及诸执事者俱散斋二日,致斋一日。
  前一日,掌事者清扫庙之内外。其庙应递迁者,皆出神主置于座,四品以下,但递迁者设座,无神主,下同。主人以酒脯告迁讫,遂移床幄,以次迁神主,置于幄座,又奠酒脯醢以安神。少顷,掌馔者彻馔以出,掌庙者以次匮神主纳于埳室讫,六品以下,但前一日掌事者清扫正寝之内外。其日未明,掌事者设曾祖之座于正寝室内之奥,东向。又设考之祔座于曾祖室内东壁下,西向,右几。妣则祔于曾祖姑,设座亦如之。言曾祖及曾祖姑,皆据孝子之言,于亡者祖及祖姑也。祔于曾祖,则曾祖妣配,有事于尊,可以及卑者。六品以下,设考之祔座于曾祖座东南,北向,皆右几。余同。设主人位于东阶东南,西向。设子孙位于南门内道东,北面西上。设亚献、终献位于主人东南,设掌事者以下位于终献东南,俱西面北上。亚献终献以国官僚佐,若无,亲宾充。设赞唱者位于主人西南,西面。设酒樽于堂上室户之东南,北向西上。设洗于阼阶东南,北向,东西当东溜,六品以下云东荣。南北以堂深;罍水在洗東,篚在洗西,南肆,篚實爵三,巾二,加。其爵数每庙三。
  祔日,内外夙兴,掌馔者先具少牢之馔二座,各俎三,簋二,六品以下具特牲之馔二座,各俎一,簋二。余同。簠二,铏二,酒樽二。其二樽,一实玄酒,为上;一实清酒,次之。上樽加玄酒者,重古。其笾豆,一品者各十二。二品三品各八,四品五品各六,六品以下者各四。主人及行事者各服祭服。掌事者具腰舆。掌庙者开神主置于座,降出。曾祖妣神主并而处右。若祔妣则出曾祖妣神主而已。执樽罍篚者入就位。四品以下,则主人以下皆入就位,又诸妇人停于门外,周以行帷,俟祭讫而还。六品以下,则诸妇人位于西阶西南,余与四品以下同。
  内外俱就灵室所。祝进座前,西面告曰:「以今吉辰,奉迁神主于庙。」执舆者以舆升,入,进舆于座前。祝纳神主于匮,置于舆,祝仍扶于左,若祔妣,则阍寺之属扶于右。降自西阶,子孙内外陪从于后。至庙门,诸妇人停于门外,周以行帷,俟祭讫而还。神主入自南门,升自西阶,入于室。诸子孙从升,立于室户西,重行东面,以北为上。行事者从入,各就位。舆诣埳室前,回舆西向。祝启匮,出神主置于座。舆降,立于西阶下,东向。相者引主人以下降自东阶,各就位。自内外各就灵室以下,四品以下无。祝立定,赞唱者曰:「再拜。」在位者皆再拜。掌馔者引馔入,升自东阶,入于室,各于神座前施设讫,掌馔以下降出。
  相者引主人詣罍洗,盥手洗爵,升自東階,詣酒樽所,執樽者舉,主人酌酒,相者引主人入室,進,北面跪奠爵於曾祖神座前,俛伏,興;相者引主人出,诣酒樽所,取爵酌酒,入室,进,东向跪奠于祖神座前,俛伏,兴,出户北面立。群祖及考皆如之。祝持版进于室户外之右,东向跪读祝文曰:「维年月朔日,子孝曾孙某官封某敢昭告于曾祖某官封谥、若无官封,但云曾祖之灵。祔母云曾祖妣夫人某氏,不告曾祖。祖某官封谥、若祔母,云祖妣某氏。以下无官封者,但云考妣之灵。考某官封谥:若祔母,云妣某氏。如父在,不可遽迁祖妣,先妣宜于庙东北,当别立一室,藏其主,待考同祔。某罪积不灭,岁及免丧,先王制礼,练主人祔,宗庙上迁,昭穆继序,是用适于皇考封谥,以迁王考封谥,跻祔孙某封谥。无官封者,但云以适迁于祖,跻祔某孙。若母同祔,则云适迁于祖姑夫人某氏,以跻祔孙妇夫人某氏。各随所称。无官封者,但云以适迁于祖姑某氏,以跻祔孙妇某氏。谨以洁牲刚鬣,嘉荐、普淖、明齐、溲酒,祗荐于曾祖某官封谥,曾祖妣某氏配;祖某官封谥,祖妣某氏配;考某官封谥。若祔母,则云曾祖妣某氏,祖妣某氏。尚飨。」兴。主人再拜。祝进,入,奠版于曾祖神座,兴,还樽所。相者引主人入室,立于西壁下,东面再拜。相者引主人出,降,还本位。
  初主献将毕,相者引亚献诣罍洗,盥手洗爵,升诣酒樽所,酌酒,入,进,北面跪奠于曾祖座前,俛伏,兴;相者引亚献诣酒樽所,取爵酌酒,入,进,东面跪奠于祖神座,考亦如之。俛伏,兴,出户北面再拜讫,又入室,立于西壁下,东面再拜,相者引出,降复位。
  亚献将毕,相者引终献诣罍洗,盥手,升酌终献如亚献之仪讫,相者引终献降复位。
  祝入,彻豆,还樽所。赞唱者曰:「再拜。」在位者皆再拜。相者引主人出,又相者引在位子孙以下出。掌馔者入,彻馔以出。掌庙者与祝、阍寺纳曾祖神主于埳室,出。又以腰舆升,诣考神座前,祝纳主于匮,置于舆,诣考庙,出神主置于座,进酒脯之奠于座前,少顷彻之,祝纳神主于埳室。自掌庙者以下,六品以下无。
  齐缞三年,其虞、卒哭、祥、禫变除之节,与斩缞同。父在为母、为妻当二祥及禫,日月之期虽异,其仪节则同。周服以下变除,依其月算,各以其日之晨,备缞服,升就位,哭尽哀,降诣别室,释缞服,着素服,又就位哭尽哀,出就别室终日。异门者至夕,各还其家。
通典卷第一百四十 礼一百 开元礼纂类三十五 凶礼七
  三品以上丧下四品以下至庶人附   改葬
    卜宅 启请 开坟 举柩 奠 升柩车 敛 奠 设灵 进引 告迁 哭柩车位 设遣奠 车发 宿止 到墓 虞祭
  王公以下居丧杂制
   举哀 奔丧 三殇 初丧聚主 食饮节 哭节 居常节 不及期葬 外丧 讳名 追服 丧冠嫁娶 乐禁 主诸丧 婚遇丧 室次节 居重问轻
    三品以上丧下四品以下至庶人附
     改葬
      卜宅
  将改葬者,吉服卜宅兆,其余如葬卜宅兆之仪。先於所,隨地之宜張白布帷幕,南向開戶。
      启请
  其日,内外诸亲应集者,皆至墓所,各就便次。主人、众主人、妻妾、女子子俱缌麻服,余周亲以下皆素服,丈夫于墓东,西向,妇人于墓西,东向,皆北上,妇人障以行帷,俱立哭尽哀,卑者再拜。
      开坟
  祝立于羡道南,北向。内外皆哭止。祝三声噫嘻,启以开坟改葬之故。其意叙改葬所由之事,随时为之。内外又哭尽哀,权就别所。掌事者开坟讫,内外又就位,哭如初。
      举柩
  掌事者设席于幕下,举柩出,置于席上,内外俱从柩哭于幕所。主人以下柩东,西面,主妇以下柩西,东面,俱南上。丈夫周亲以下于主人东北,南面西上;妇人周亲以下于主妇西北,南面东上。外姻丈夫于主人东南,北面西上;妇人于主妇西南,北面东上。尊者坐。国官于帷门外之东,北面西上;六品以下无国官以下仪。僚佐于帷门外之西,北面东上。皆舒席为位。
      奠
  祝以功布拭棺,改加新褚。設洗於幕西南隅,罍水在洗西,加勺,篚在洗東,南肆,實巾二、爵一於篚,加。设席于柩东,设启奠于席上,设醴酒之樽于馔南。主人诣罍洗,盥手洗爵,进,酌酒,奠于席前,兴,少退,西面再拜。内外卑者俱再拜。少顷,彻奠。
      升柩车
  既奠,进车六品以下柩车,下准此。于帷门外,南向。掌事者升柩于车,遂诣施设所,内外俱哭从。掌事者先设床于幕下,有枕席,周设帷。柩车至帷门外,丈夫于柩东,妇人于柩西,俱立哭。掌事者举柩,降置于輴,入设于床东,若于墓所即敛,初奠讫不进车,设床于柩东而加枕席,遂举尸以敛之。举尸出,置于床,南首。柩初入定,内外就位哭,如墓所之仪。
      敛
  陈衣于幕东帷内,明衣裳及上服各一称,西领南上。冕六品以下则弁若冠。具导、簪、缨,在北。内丧则花钗。衾一。衾以黄为表,素为里。具馔于幕东,两甒醴酒。柩初至幕下,举尸于床,主人、众主人稍退,仍西向,妻妾、女子子稍退,仍东向。遂敛,丈夫加冕,六品以下则弁若冠。妇人以花钗,又覆以衾。于主人、众主人妻妾、女子子凭哭,敛将讫,掌事者以棺入,设于西厢,藉以席。于棺入,内外皆止哭;置棺定,乃哭。举者四人入举床,男女从奉之举尸敛于棺,乃加盖,覆以衾。设帷于棺东,内外就位哭如初。
      奠
  既敛,祝执巾、几、席入,设于柩东,右几,加以巾。掌事者设罍洗于幕西南隅如初。祝以馔升设于席前,施设讫,执馔者降,出。相者引主人盥洗酌酒,进奠于席前,兴,少退,西面再拜。内外卑者皆再拜讫,主人以下各退就位,俱坐哭。
      设灵
  既敛,设灵于吉帷内幕下西厢,东向,施床帷、屏几、服饰。以时上膳羞及汤沐,皆如平常。
      进引
  前一日之夕,掌事者进车于凶帷外,六品以下进柩车于凶帷外。当门南向。其下帐、明器及苞牲等舆,陈于车前少西,东向。其日进引前,量时刻搥一鼓为一严,六品以下无鼓,但量时而已。陈灵车仪仗如常。在陈车篇。少顷,搥二鼓为再严,侍灵车俱诣灵所,腰舆威仪入陈如常。进灵车于帷门外,南向。少顷,搥三鼓为三严,掌事者入,彻馔以出。内外皆兴,立哭于位。执披绋者入,掌事者彻帷,持翣者入,以翣障柩。执披绋者各进,执铎者各入,夹于柩前,东西相向。执纛者六品以下无纛,下准此。立于铎南,执铭旌者入,立于纛南,北面。诸执披、绋、铎、旌、纛者,皆布深衣,介帻。六品以下则执铭旌者立于柩前近南,北面。余同。
      告迁
  三严讫,祝帅腰舆入诣灵座前,西面告曰:「以今吉辰,用即宅兆。」少顷,舆出,诣灵车后,少顷,退。若内丧,女祝迎之。执绋者引輴,四品以下无执绋、輴车,但将举柩皆振铎而已。旌先,纛次,铎次,车次。引輴初动,执铎者皆振铎,每振铎先摇之,摇讫三振之。其持翣者常以翣障柩。于輴车进,执铎者夹左右,每曲及进止皆振铎。内外俱从柩后。柩出,到车后,执绋者解绋属于车,设帷帐于輴车后,掌事者升柩。
      哭柩车位
  丈夫俱立哭于车东,重行西面,妇人哭于车西,重行东面,俱南上。外姻丈夫哭于车东南,重行北面,以西为上;妇人哭于车西南,重行北面,以东为上。国官哭于外姻之东,北面西上;僚佐哭于国官之西,北面东上,立定。六品以下无国官。
      设遣奠
  设遣奠之馔于车东,置设讫,相者引主人酌酒,进奠于席前,兴,少退,西面哭,再拜,内外皆哭,卑者再拜。若食顷彻之,以蒲苇苞牲体下节七苞,四品五品则五苞,六品以下则二苞。载于舆以之墓。
      车发
  既彻奠,吉凶仪仗依式进引,灵车动,鼓吹振作而行。六品以下则既彻奠,吉凶威仪依式进引。主人、众主人以下皆以次步从,哭于柩车后;妻妾、女子子以下皆步从,哭于丈夫之后,障以行帷。车去停所三百步,亲宾有还者,吊哭如别仪。辞讫,进引尊者乘车马,从柩者更哭不绝声。
      宿止
  掌事者先于宿所张吉凶帷幕,吉帷在左,凶帷在右。将至宿所,尊者俱下车马,步哭。灵车到帷门外,回车南向。祝帅腰舆诣车后,少顷,舆入诣灵座前,少顷,舆出。进常食于灵座,若食顷,彻之。柩车至于凶帷,内外哭于柩车所,其位如初。掌馔者进酒脯之奠于柩车东席上。既设奠,内外各还次,更哭不绝声。及墓,内外俱就位哭,进夕奠如初讫,内外各还次,迭哭终夜。及明,严鼓,内外又就位哭,进朝奠于柩东。进常食于灵座,若食顷,彻之。迎灵发引,尊者乘车马,哭从如上仪。
      到墓
  到墓,尊者俱下车马。灵车到帷门外,回南向。祝帅腰舆诣车后,少顷,舆入诣灵座前,少顷,舆退,设酒脯之奠。柩车至圹前,回南向,内外哭位如遣奠之仪。掌事者布席张帷于柩车后,下柩于輴。四品以下则下柩于席上。主人以下、妻妾、女子子各前抚柩哭尽哀,退复位;周亲以下又前抚哭尽哀,退复位。俱再拜辞。执绋者属绋于輴,掌事者下柩于圹,輴出。既窆,亲宾先还者吊哭如别仪。国官之长奉玄纁束帛六品以下则掌事者奉玄纁束帛。授主人,主人受以授祝,主人稽颡再拜,祝奉以入,奠于柩东。持翣者入,倚翣于圹内两厢;执事者以下帐、明器、苞牲、酒米等物入置于圹内,皆藉以版;施铭旌志石于圹户内。置设讫,掌事者掩圹户,加关钥,复土。既复土,内外俱就灵所哭,墓左祭后土如始葬之仪。
      虞祭
  初下柩于墓,掌事者具虞祭之馔,设罍洗篚于灵幕西南如常。内外既就灵所哭,掌馔者进虞祭之馔于灵座。相者引主人盥洗酌酒,进奠于灵座前,兴,少退,西面立。内外皆止哭。祝持版进立于灵座之右,北面跪读祝文曰:「维年月朔日,子孝子某,敢昭告于考某官封谥:妣,郡县夫人乡君某氏,各随所称。改迁幽宅,礼毕终虞,夙夜匪宁,啼号罔极。四品以下则「攀号永远,无所迨及。」余同。谨以洁牲柔毛、刚鬣、明粢、芗合、芗萁、嘉蔬、嘉荐、醴齐,祗荐虞事于考某官封谥,四品五品则「谨以洁牲柔毛、刚鬣、嘉荐、普淖、明齐、溲酒」。余同。六品以下无柔毛,余同四品五品。尚飨。」主人哭,再拜,内外皆哭,卑者再拜,尽哀。相者引主人以下出就别所,释缞服,着素服而还。掌馔者彻馔,掌事者彻灵座。
    王公以下居丧杂制
     举哀
  诸闻丧举哀者,于闻丧所哭尽哀,问故,又哭尽哀,改着素服。子、妻、妾、女子子俱被发。周亲以下,妇人去首饰。子于堂上东壁下,西面,以南为上;周亲以下于北壁下,南面,以西为上。妻、妾、女子子于西壁下,东面,以南为上;周亲以下妇人,于北壁下,南面,以东为上。内外之际,障以帷。若妇人在别堂举哀,则周亲以下妇人在北壁下,南面西上。周亲以下举哀哭位亦然。三日成服及庐、垩室、苫块、荐席变除之节,皆如在家之礼,唯不设奠祭。以其精神不在于此。若除丧而后归,则之墓,诸子以下素服待于墓东,西向,妇人待于墓西,东向,俱北上。奔丧者素服,至于隧南,北面哭,尽哀,再拜,又哭尽哀,再拜。于家不哭。
     奔丧
  奔丧之礼:始闻亲丧,以哭答使者,尽哀,问故,又哭尽哀。服布深衣,素冠,遂行。日行百里,不以夜行。唯父母之丧,见星而行,见星而舍。若未得奔,则成服而后行。过州至境则哭,尽哀而止。哭避市朝。望其州境,哭。此父母之丧。
  至于家,内外哭待于堂上。奔丧者入门而左,升自西阶,殡东西面凭殡哭,尽哀,少退,再拜;退于序东,被发,复殡东,西面坐哭,又尽哀,尊卑抚哭如常。讫,内外各还次,奔丧者乃还次。厥明,坐于殡东如初。未成服者三日成服。若至在小敛前,与主人俱成服。若小敛以后至者,自用日数。
  凡奔丧,齐缞望乡而哭,大功望门而哭,小功至门而哭,缌麻即位而哭。齐缞以下奔丧者升殡东,西面哭。主人以下哭待于堂上如常。奔丧者哭尽哀,再拜,又哭尽哀,尊卑抚哭亦如之。讫,内外各还次。三日成服。有宾吊者,拜宾如常。奔丧者非主人,则主人为之拜宾。
  妇人奔丧,入自闱门,侧门曰闱。升自西阶侧,侧阶,旁阶。殡西东面,妻妾、女子子则凭殡哭,尽哀,少退,再拜;退于西房若西室,妻妾、女子子被发,出嫁女髽。复位,坐哭,又尽哀,尊卑抚哭如常,内外俱还次,奔丧者乃还次。周丧以下妇人奔丧者,升哭拜、又哭尽哀、尊卑抚哭及还次皆如之。
  奔丧者不及殡,先之墓,北面近隧哭。主人以下哭待于墓左,西面,主妇以下哭待于墓右,东面,皆北上。主人以下内外初至墓,先拜而后哭。于相者告礼毕,则再拜辞。奔丧者哭尽哀,再拜,又于隧东被发,复位坐哭,尽哀。相者告礼毕,奔丧者又再拜,遂冠而归。入门而左,升自西阶,灵东西面凭灵哭。主人以下升哭于堂上如常。奔丧者哭尽哀,再拜。若经宿,主人以下哭尽哀,皆再拜哭,降堂,相者告就次,主人以下各就次。三日成服。
  齐缞周以下不及殡,先之墓,西面哭尽哀,再拜,又哭尽哀,相者告礼毕,奔丧者再拜,遂冠而归,哭就次如上仪。奔丧者若妻妾、女子子,皆被发于隧西,哭尽哀、髽如常,余如男子。齐缞周以下妇人奔丧,哭于隧西,余如丈夫之礼。
     三殇
  三殇之丧:始死,浴袭及大小敛与成人同。其长殇有棺及大棺,中殇下殇有棺、灵筵,祭奠、进食、葬送、哭泣之位与成人同。其苞牲及明器,长殇三分减一,中殇三分减二。唯不复魂,无含,事办而葬,不立神主,既虞而除灵座。其虞祝辞云:维年月朔日,父云告子某。若兄,云告弟某。若弟,云弟某昭告某兄。日月易往,奄及反虞,悲念相续,心焉如毁。兄云「悲恸猥至,情何可处」。弟云「悲痛无已,至情如割」。今以弟祭兄则云「谨以」。洁牲、嘉荐、普淖、明齐、溲酒,荐虞事于子某,弟某,兄某,魂其飨之。弟祭兄云「尚飨」。嫡殇者时享,皆祔食于祖,无别祝文,亦不拜。设祔食之座于祖座之左,西向,一献而已。不祝不拜者,以其从食其祖。祝辞末云「孙其祔食」。庶子不祔食。庶子之嫡祔如嫡殇礼。凡无服,四岁以上略与下殇同,又无灵筵,唯大敛小敛奠而已;三岁以下敛以瓦棺,葬于园,又不奠。
     初丧聚主
  凡遭丧,庙有主者,则取群庙之主藏于祖庙。卒哭而后,主各归其庙。藏于祖庙,象有凶事聚也。
     食饮节
  父母之丧,食粥,朝一溢米,暮一溢米。二十两曰溢。一溢为米一升二十四分升之一也。不能食粥,则以为饭,菜羹。妇人皆以为饭。诸齐缞之丧,蔬食水饮,不食菜果。三月既葬,食肉,不饮酒。九月之丧犹周之丧。
     哭节
  凡哭,斩缞若往而不反,齐缞若往而反,大功三曲而偯,小功、缌麻哀容可。
     居常节
  父母之丧,居倚庐,寝苫枕块,寝不脱绖带。头有疮则沐,身有疡则浴。有疾则饮酒食肉,疾止复初。不胜丧乃比于不慈不孝。毁瘠不形,视听不衰。为其废事。形谓骨见。升降不由阼阶,出入不当门隧。常若亲存。隧,道也。五十不致毁,六十不毁,七十唯缞麻在身,饮酒食肉,处于内。所以养衰老。人年五十始衰。丧食虽恶,必充虚。虚而废事,非礼;饱而忘哀,亦非礼。视不明,听不聪,行不正,不知哀,君子病之。斩缞唯而不对,齐缞对而不言,大功言而不议,小功、缌麻议而不及乐,故丧事不言乐。非其时也。父母之丧,不避泣涕而见人。言重丧不行求见人,人来求见己,可以见之。不避涕泣,言至哀无饰也。非丧事不言,言而不语,对而不问。言者言己事。为人说为语。言而事行者,杖而起;身自执事而后行者,面垢而已。杖而起谓有官爵者。面垢而已谓庶人。凡庐垩室之内,不与人坐。在垩室之内,非时见于母,则不入门。居丧未葬读丧礼,既葬读祭礼。兄弟各处异方而父母丧,各依闻丧日月而除之。三年之丧,凡见人,皆不去绖。父母之丧,宾客已吊而重来者,主人哭而见,其去也又哭之。其未葬,必备缞绖而后见。居父母之丧,远行而还者,必告返。父有艰未除,则子不衣文彩。三年之丧,虽功缞不吊。功缞谓既练之后,服布如大功,谓之功缞。凡三年及周丧,不数闰。禫则数之。以闰月亡者,祥及忌日皆以闰所祔之月为正。庶子不为长子斩,不继祖与祢也。
     不及期葬
  速葬者速虞,三月而后卒哭。谓不及期而葬,既葬即虞,安神也。卒哭之祭待哀杀。父母之丧周而葬者,则以葬之后月小祥,其大祥则依再周之礼,禫亦如之。若再周而后葬者,则以葬之后月练,又后月为大祥,祥而即吉,无复禫矣。其未再周葬者,则以二十五月练,二十六月祥,二十七月禫。必练祥禫者,明深哀不可顿除之,故为之渐以安孝子之心。禫一月者,终二十七月之数。久而不葬者皆变服,唯主丧者不除,其余各终月数而除之,皆无受服,至葬及反其服,虞则除之。若亡失尸柩,则变除如常礼。
     外丧
  凡死于外者,小敛而反则子素服;莅巾帕头,徒跣而从,大敛而反亦如之。凡死于外大敛而反,毁门西墙而入。
     讳名
  卒哭而讳。凡父之所讳,子亦讳之。母之所讳,不言于内。妻之所讳,不言于其侧。
     追服
  小功以下,日月过制而闻丧,则不追服。犹为举哀。降而在缌小功者,追服之。生不及祖父母、诸父母、兄弟,而父追服,己则否。谓子生于外者。父以他故居异邦而生己,己不及此亲存时归见之,今其死,于丧服年月已过乃闻之,父为之服,己则否者,不责非时之恩于人所不能。当其时则服之。
     丧冠嫁娶
  因丧冠者,虽三年之丧可也。既冠于次,入哭尽哀乃出。言虽者,明齐缞以下皆可因丧冠也。始遭丧,以其冠月,因丧服则冠矣。非其冠月,待变除卒哭而冠也。次,庐也。大功之末,可以冠子、嫁子。父小功之末,可以冠子,可以嫁子,可以娶妇。己虽小功,既卒哭,可以冠、娶妻。下殇之小功则不可。此皆谓可用吉礼之时也。父大功卒哭而可冠子、嫁子,小功卒哭而可娶妇;己大功卒哭可以冠子,小功卒哭可以娶妻:必偕祭乃行也。下殇小功,齐缞之亲,除丧而后婚。凡冠者,其时当冠,则因丧而冠也。三年丧,如遗之酒肉则受之,必三辞,主人缞绖而受之;受之必正服,明不苟于滋味也。如君命,则不敢辞,受而荐之。荐之于宗庙,贵君之礼。父母之丧,不遗人;居重丧者,志不在施惠。人遗之,虽酒肉,受也。三年之丧既葬,尊者遗之食,则食,不避粱肉;若酒醴,则辞也。见于颜色者则不可。
     乐禁
  父有服,子不与于乐。母有服,声闻焉,不举乐。妻有服,不举乐于其侧。大功至则辟琴瑟,小功至则不绝乐。
     主诸丧
  凡主兄弟之丧,虽疏必虞。此谓兄弟或在他方,或无胤嗣,而为之主。
     婚遇丧
  娶妻有吉日,而婿之父母丧,则婿之伯叔父使人致命于女氏曰:「某之子有父母之丧,不可嗣为兄弟,使某致命。」女氏受命而不敢嫁。婿既免丧,女父母使人请之,婿弗取而后嫁之,礼也。女之父母丧亦如之。亲迎在涂而婿之父母死,则女素服缟总以赴丧,其缞服与成服之礼同婿。除丧之后,束带相见,不行初婚之礼。女在涂而女之父母死,则反。婿亲迎未至而有周、大功之丧,则夫改服于外次,妇入,改服于内次,即位而哭。既虞卒哭,婿入束带相见而已,不行初婚之礼。娶妇有吉日而妇死,婿齐缞而往吊,既葬除之。夫死亦如之,妻服斩缞。
     室次节
  为人后者为其父母居垩室,舅姑服嫡妇不为次,昆弟之女适人者不为次。次谓垩室之属也。
     居重问轻
  诸先遭重丧,后遭轻丧,皆为制服,往哭则服之,反则服其重服。其除之也,亦服其服而除。有殡,闻远兄弟之丧,哭之他室,明所哭者异,哭之为位。凡言兄弟,小功、缌麻之亲皆是。无他室,哭于门内之右。近南者,为之变位也。入奠,卒奠出,改服即位,如始即位之礼。谓后日之哭也。朝入奠于其殡,既乃更即位就他室哭,如始至之时。

通典乐典

通典卷第一百四十一 乐一
  乐序 历代沿革上
    乐序
  夫音生于人心,心惨则音哀,心舒则音和。然人心复因音之哀和,亦感而舒惨,则韩娥曼声哀哭,一里愁悲;曼声长歌,众皆喜忭,斯之谓矣。是故哀、乐、喜、怒、敬、爱六者,随物感动,播于形气,协律吕,谐五声。舞也者,咏歌不足,故手舞之,足蹈之,动其容,象其事,而谓之为乐。乐也者,圣人之所乐,可以善人心焉。所以古者天子、诸侯、卿大夫无故不彻乐,士无故不去琴瑟,以平其心,以畅其志,则和气不散,邪气不干。此古先哲后立乐之方也。周衰政失,郑卫是兴。秦汉以还,古乐沦缺,代之所存,韶武而已。下不闻振铎,上不达讴谣,但更其名,示不相袭,知音复寡,罕能制作。而况古雅莫尚,胡乐荐臻,其声怨思,其状促遽,方之郑卫,又何远乎!爰自永嘉,戎羯迭乱,事有先兆,其在于兹。圣唐贞观初作破阵乐,舞有发扬蹈厉之容,象其威武也。歌有麤和啴发之音,麤谓初用干戈平戎,戎既平,子爱百姓,有和乐之心。啴谓乐心,发谓喜心,言天下既安,功成而喜乐也。啴音昌善反。表兴王之盛烈,何谢周之文武,岂近古相习所能关思哉!而人间胡戎之乐,久习未革。古者因乐以着教,其感人深,乃移风俗。将欲闲其邪,正其颓,唯乐而已矣。
  第一 历代沿革上
  第二 历代沿革下
  第三 十二律 五声八音名义 五声十二律旋相为宫 五声十二律相生法 历代制造
  第四 权量 八音 乐悬
  第五 歌 杂歌曲 舞 杂舞曲
  第六 清乐 坐立部伎 四方乐 散乐 前代杂乐
  第七 郊庙宫悬备舞议 郊庙不奏乐庙诸室别舞议 祭日不宜遍舞六代乐议 舞佾议 宗庙迎送神乐议 散斋不废乐议 临轩拜三公奏乐议 三朝行礼乐失制议 三朝上寿有乐议 三朝不宜奏登歌议 彻食宜有乐议 巴渝舞杂武舞议 皇后乐议 东宫宴会奏金石轩悬及女乐等议 皇帝幸东宫鼓吹作议国哀废乐议: 遏密不设悬议 大丧而弟嗣位未三年废乐议 大丧在寇梓宫未返废乐议 皇后崩服未终废乐议 太后父丧废乐议 皇后母丧废乐议 公主丧废乐议 太子所生丧废乐议 大臣丧废乐议 忌月不废乐议
    历代沿革上伏羲 神农 黄帝 少皞 颛顼 帝喾 唐 虞 夏 商 周 秦 汉 后汉魏 晋 宋
  伏羲乐名扶来,亦曰立本。
  神农乐名扶持,亦曰下谋。见帝系谱及孝经纬。又按隋乐志云:「伊耆有苇钥之音,伏羲有网罟之咏,葛天八阕,神农五弦,事与功偕,其来尚矣。」
  黄帝作咸池。尧增修而用之。咸,皆也。池,施也。言德之无不施也。又云:池言其包容浸润。周礼曰「大咸」。
  少皞作大渊。见帝王代记。
  颛顼作六茎。茎,根也,谓泽及下也。
  帝喾作五英。英,谓华茂也。
  尧作大章。章,明也。言尧德章明也。
  舜作大韶。韶,继也。言舜能继尧之德。周礼曰「大」。书曰:「夔,命汝典乐,教冑子。冑,长也。谓元子以下,至公卿大夫子弟,以歌诗蹈之舞之,教长国子中和祗庸孝友也。声依永,律和声,声谓五声,宫、商、角、征、羽。律谓六律、六吕,十二月之音气。言当依声律和乐也。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伦,理也。八音能谐,理不错夺,则神人咸和。命夔,使勉之。夔曰:『于!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石,磬也。音之清者。拊,亦击也。举清者和,则余皆从矣。乐感百兽,使相率而舞,则神人和可知也。于音乌。
  禹作大夏。夏,大也。言禹能大尧舜之德。禹命登扶氏为承夏之乐,有钟、鼓、磬、铎、。钟,所以记有德;椎鼓,所以谋有道;击磬,所以待有忧;摇,所以察有讼。理天下以五声,为铭于簨。
  汤作大护。汤以宽理人,而除邪恶,其德能使天下得其所,言尽护救于人也。纣弃先祖之乐,乃作淫声,书曰:「作奇伎淫巧,以悦妇人。」言纣废至尊之敬,营卑亵之事,作过制伎巧,以资耳目之娱。
  周武王作大武。武,以武功定天下也。周公作勺,勺,言勺先祖之道。勺读曰酌,勺,取也。又有房中之乐,歌以后妃之德。春官大司乐:「以乐舞教国子,公卿大夫之子弟。舞云门、大卷、大咸、大韶、大夏、大护、大武。此周所存六代之乐。黄帝曰云门、大卷。黄帝能成名万物,以明人共财,言其德如云之所出,人得以有族类也。卷音其爰反。以六律、六吕、五声、八音、六舞大合乐,以致鬼神祇,以和邦国,以谐万人,以安宾客,以说远人,以作动物。六律,合阳声者。六吕,合阴声者。此十二者,以铜为管,转而相生,黄锺为首,律长九寸,各因而三之,上生者三分益一分,下生者三分去一分焉。国语曰:「律所以立均出度也。古者,瞽考中声而量之,度律均锺。」言以中声定律,以律立锺之均也。大合乐者,谓遍作六代之乐也,以冬日至作之,致天神、人鬼,以夏日至作之,致地祇、物魅、动物、羽臝之属。虞书云:夔曰:「戛击鸣球,搏拊琴瑟以咏,祖考来格。虞宾在位,群后德让。下管鼓,合止柷敔,笙镛以间,鸟兽跄跄。箫韶九成,凤凰来仪。」夔又曰:「于!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庶尹允谐。」此其于宗庙九奏而应之。乃分乐而序之,以祭,以飨,以祀;分,谓各用一代之乐。乃奏黄锺,歌大吕,舞云门,以祀天神;以黄锺之锺,大吕之声,为之均也。黄锺,阳声之首,大吕为之合奏之,以祀天神,尊之也。天神,五帝及日月星辰。王者又各以夏正月,祀其所受命之帝于南郊,尊之。孝经说曰「王者祭天于南郊,就阳位」是也。乃奏太蔟,歌应锺,舞咸池,以祭地祇;太蔟,阳声第二者,应锺为之合。咸池,大咸。地祇,所祭于北郊,谓神州之神及社稷。乃奏姑洗,歌南吕,舞大韶,以祀四望;姑洗,阳声第三者,南吕为之合。四望,五岳、四镇、四渎。此言祀者,司中、司命、风师、雨师或亦用此乐。乃奏蕤宾,歌函锺,舞大夏,以祭山川;蕤宾,阳声次四者,函锺为之合。函锺亦名林锺。函,户南反。乃奏夷则,歌小吕,舞大护,以享先妣;夷则,阳声次五,小吕为之合。小吕,一名中吕。先妣,姜嫄履大人迹,感神灵而生后稷,是周之先母。周立庙,自后稷为始祖,而姜嫄无所配,是以特立庙而祭之,谓之閟宫。乃奏无射,歌夹锺,舞大武,以享先祖。无射,阳声之下者,夹锺为之合。夹钟一名圜锺。先祖,谓先公先王也。王出入,则令奏王夏;尸出入,则令奏肆夏;牲出入,则令奏昭夏。三夏皆乐章名。凡日月蚀,四镇五岳崩,大傀异灾,诸侯薨,令去乐。四镇,山之重大者,谓扬州之会稽,青州之沂,幽州之医无闾,冀州之霍山。五岳,岱在兖州,衡在荆州,华在荆州,吴在雍州,恒在并州。傀,犹怪也。傀音鬼。大怪之异灾,谓天地之奇变,若星辰奔霣及地震裂为害者,去乐藏之。春秋传曰:「壬午,犹绎,万入去钥。」万言入,则去者不入,藏之可知。大札,大凶,大灾,大臣死,凡国之大忧,令弛悬。札,疫疠也。凶,凶年也。灾,水火也。弛,释下之,若今休兵鼓之为。凡建国,禁其淫声、过声、凶声、慢声。」淫声,若郑卫者。过声,失哀乐之节。凶声,亡国之音,若桑间、濮上。慢声,谓侮慢不恭
  夫乐本情性,浃肌肤而藏骨髓,虽经乎千载,其遗风余烈尚犹不绝。春秋时,陈公子完奔齐。完,陈厉公子,即敬仲也。庄二十二年遇难奔齐。陈,舜之后,韶乐在焉。故孔子适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美之甚也。周道始衰,怨刺之诗起。王泽既竭,而诗不能作。乐官师瞽,抱其器而奔散于诸侯,益坏缺矣。
  秦始皇平天下,六代庙乐惟韶武存焉。二十六年,改周大武曰五行,房中曰寿人,衣服同五行乐之色。
  汉兴,乐家有制氏,鲁人,善乐。以雅乐声律,世世在太乐官,但能纪其铿锵鼓舞,而不能言其义。铿锵,金石之声。高祖时,叔孙通因秦乐人制宗庙乐。太祝迎神于庙门,奏嘉至,嘉,善也,善神之至。犹古降神之乐也。皇帝入庙门,奏永至,以为行步之节,犹古采荠、肆夏也。荠,才私反。干豆上,奏登歌,干豆,脯羞之属。独上歌,不以管弦乱人声,欲在位者遍闻之,犹古清庙之歌也。登歌再终,下奏休成之乐,美神明既飨也。休成乐,叔孙通所奏作。皇帝就酒东厢,坐定,奏永安之乐,美礼已成也。又有房中祠乐,高帝唐山夫人所作也。高帝姬。唐山,姓也。周有房中乐,至秦名曰寿人。凡乐,乐其所生,礼不忘本。高祖乐楚声,故房中乐楚声也。孝惠二年,使乐府令夏侯宽备其箫管,更名曰安世乐。
  高庙奏武德、文始、五行之舞;孝文庙奏昭德、文始、四时、五行之舞;孝武庙奏盛德、文始、四时、五行之舞。武德舞者,高帝四年作,以象天下乐己行武以除乱也。文始舞者,曰本舜韶舞也,高祖六年更名曰文始,以示不相袭也。而五行仍旧。四时舞者,孝文所作,以示天下之安和也。盖乐己所自作,明有制也;言自制作也。乐先王之乐,明有法也。遵前代之法。孝景采武德舞以为昭德,以尊太宗庙。文帝也。至孝宣,采昭德舞为盛德,以尊世宗庙。武帝。诸帝庙皆常奏文始、四时、五行舞云。高祖六年又作昭容乐、礼容乐。昭容者,犹古之昭夏也,主出武德舞。言昭容乐生于武德舞。礼容者,主出文始、五行舞。舞入无乐者,将至至尊之前,不敢以乐也;出用乐者,言舞不失节,能以乐终也。大抵皆因秦旧事焉。抵,归也。
  初,高祖既定天下,过沛,与故人父老相乐,醉酒欢哀,作「风起」之诗,令沛中僮儿百二十人习而歌之。至孝惠时,以沛宫为原庙,原,重也。言已有正庙,更重立之。皆令歌儿习吹以相和,常以百二十人为员。文景之间,礼官肄业而已。肄音弋二反。习也。
  至武帝,乃立乐府,始置之也。乐府之名盖起于此,哀帝时罢之。采诗夜诵,采诗,依古遒人徇路,采取百姓讴谣,以知政教得失也。夜诵者,言辞或秘不可宣露,故于夜中歌诵也。有赵、代、秦、楚之讴。以李延年为协律都尉,多举司马相如等数十人造为诗赋,略论律吕,以合八音之调,作十九章之歌。以正月上辛用事甘泉圆丘,用上辛,依周礼郊天日也。辛,取斋戒自新之义。使童男女七十人俱歌,昏祠至明。然未有本于祖宗之事,八音调均,又不协于锺律,而内有掖庭才人,外有上林乐府,皆以郑声施于朝廷。昔殷周之雅颂,上本有娀、音嵩姜嫄,、稷始生,玄王、公刘、古公、太伯、王季、姜女、亶甫之妃也。太任、太姒之德,乃及成汤、文、武、受命,武丁、成、康、宣王中兴,下及辅佐阿衡、周、召、太公、申伯、召虎、仲山甫之属,君臣男女有功德者,靡不褒扬。功德既信美矣,褒扬之声盈乎天地之间,是以光名著于当世,遗誉垂于无穷。汉之乐有异于此,故无得而称焉。
  是时,河间献王有雅才,亦以为治道非礼乐不成,与毛生等共采周官及诸子言乐事者,以着乐记,因献所集雅乐。天子下太乐官,常存肄之,岁时以备数,然不常御。
  至成帝时,谒者常山王禹世受河间乐,能说其义,其弟子宋厨等上书言之,下大夫博士平当等考试。当以为「河间王所献雅乐,立之太乐。春秋乡射,作于学官,希阔不讲。故自公卿大夫观听者,但闻铿锵,不晓其意,而欲风谕众庶,其道无由。风,化也。是以行之百有余年,德化至今未成。宜风示海内。」事下公卿,以为久远难分明,当议复寝。是时,郑声尤甚。黄门名倡丙强、景武之属富显于世,贵戚五侯、定陵、富平外戚之家五侯,王凤以下。定陵,淳于长也。富平,张放。淫侈过度,至与人主争女乐。哀帝自为定陶王时疾之,又性不好音,及即位,下诏曰:「惟世俗奢泰文巧,而郑卫之声兴。夫奢泰则下不逊而国贫,文巧则趋末背本者众,郑卫之声兴则淫僻之化流,而欲黎庶敦朴家给,犹浊其源而求其清流,岂不难哉!孔子不云乎,『放郑声』,『郑声淫』。其罢乐府官。郊祭乐及古兵法武乐,在经非郑卫之乐者,条奏,别属他官。」丞相孔光、大司空何武奏:「乐人员大凡八百二十九人,其三百八十八人不可罢,可领属大乐;其四百四十一人不应经法,或郑卫之声,皆可罢。」奏可。然百姓渐渍日久,又不制雅乐有以相变,豪富吏民沈湎自若,陵夷坏于王莽也。
  后汉光武平陇、蜀,增广郊祀,高帝配良,乐奏青阳、朱明、西皓、玄冥、云翘、育命之舞。北郊及祀明堂,并奏乐如南郊。迎时气五郊:春歌青阳,夏歌朱明,并舞云翘之舞;秋歌西皓,冬歌玄冥,并舞育命之舞;季夏歌朱明,兼舞二舞。
  明帝永平三年,东平王苍总定公卿之议,曰:「宗庙宜各奏乐,不应相袭,所以明功德也。」遂采文始、五行、武德为大武之舞,荐之光武之庙。时乐四品:一曰大予乐,郊庙、上陵之所用焉;二曰雅颂乐,辟雍、乡射之所用焉;三曰黄门鼓吹乐,天子宴群臣之所用也;四曰短箫铙歌乐,军中之所用也。又采百官诗颂,以为登歌。
  章帝元和元年,籍田,玄武司马班固奏:「籍田,歌辞用商颂载芟,祠先农。」自东京大乱,绝无金石之乐,乐章亡缺,不可复知。
  魏武帝平荆州,获杜夔,善八音,常为汉雅乐郎,尤悉乐事,于是使创定雅乐。时又有散骑郎邓静、尹商,善调雅乐,歌师尹胡能歌宗庙郊祀之曲,舞师冯肃能晓知先代诸舞,夔悉领之。远考经籍,近采故事,考会古乐,始设轩悬锺磬,复先代古乐,自夔始也。而柴玉、左延年之徒,妙善郑声被宠,唯夔好古存正。
  文帝受禅后,改汉巴渝舞曰昭武舞,改安世乐曰正世乐,嘉至乐曰迎灵乐,武德乐曰武颂乐,昭容乐曰昭业乐,云翘舞曰凤翔舞,育命舞曰灵应舞,武德舞曰武颂舞,文始舞曰大韶舞,五行舞曰大武舞。其众歌诗,多则前代之旧,使王粲改作登歌、安世及巴渝诗而已。
  明帝太和初,诏曰:「凡音乐以舞为主,自黄帝云门以下,至于周大武,皆太庙舞名也。然则其所司之官,皆曰太乐,所以总领诸物,不可以一物为名。乐官自如故为太乐。」太乐,汉旧名,后汉依谶改为太予乐官,至是改复旧。于是公卿奏:「今请太祖武皇帝乐宜曰武始之舞。武,神武也。武,又迹也。言神武之始,又王迹所起也。高祖文皇帝宜曰咸熙之舞。咸,皆也。熙,兴也。言应受命之运,天下由之皆兴也。夫歌以咏德,舞以象事。于文,文武为斌。臣等谨制乐舞名章斌之舞。所以章明圣德。今有事于天地宗庙,则此三舞宜并以荐享,及临朝大享,并宜舞之。臣等思惟,三舞宜有总名,可名大钧之乐。钧,平也。言大魏三代同功,以至崇平也。」又奏:「祀圓丘以下,武始舞者,平冕,黑介幘,玄衣裳,白領袖,絳領袖中衣,絳合幅蔥,絳,黑韋鞮。咸熙舞者,冠委貌,其余服如前。章斌舞者,与武始、咸熙同服。奏於朝廷,則武始舞者,武冠,赤介幘,生絳袍單衣,絳領袖,皁領袖中衣,絳合幅蔥,白布,黑韋鞮。咸熙舞者,进贤冠,黑介帻,生黄袍单衣,白合幅葱。此三舞皆执羽钥,其余服如前。」自兹以降,文武二舞冠服并同,不复重出。侍中缪袭又奏:「安世歌本汉时歌名。今诗非往歌之文,则宜变改。安世乐,犹同房中之乐也。往昔议者以房中歌后妃之德,以风天下,正夫妇焉,宜改安世之名而为正始之乐。袭又省安世歌诗有后妃之义,方今享先祖,恐失礼意,可改安世歌曰享神歌。」奏可。文帝已改安世为正始,而袭至是又改为享神。王肃议:「高皇至高祖、文昭庙,皆宜兼用先代及武始、大钧之舞。」
  按汉时有短箫铙歌之乐,其曲有朱鹭、思悲翁、艾如张、上之回、雍离、战城南、巫山高、上陵、将进酒、君马黄、芳树、有所思、雉子班、圣人出、上邪、临高台、远如期、石留、务成、玄云、黄雀、钓竿等曲,列于鼓吹,多序战阵之事。及魏受命,改其十二曲,使缪袭为词,述以功德,言代汉之意。是时吴亦使韦昭制吹铙部十二曲,以述坚、权功德。
  晋武帝初,郊庙明堂礼乐权用魏仪,盖遵周室肇称殷礼之义,但改乐章,而使傅玄为之词。又令荀勖、张华、夏侯湛、成公绥等,各造郊庙诸乐歌词。九年,荀勖以杜夔所制律吕,校太乐、总章、鼓吹八音,与律吕乖错,依古尺作新律吕,以调声韵。律成,遂颁下太常,使太乐、总章、鼓吹、清商施用。隋平陈,获宋、齐旧乐,诏于太常置清商署以管之,盖采此为名。求得陈太乐令蔡子元、于普明等复居其职。荀勖遂典知乐事,启朝士解音者共掌之。使郭夏、宋识等造正德、大悦二舞,其乐章亦张华所作。又改魏昭武舞曰宣武舞,羽钥舞魏武始、咸熙、章斌三舞,皆执羽钥。曰宣文舞。傅玄又作先农、先蚕歌诗。咸宁元年,诏定祖宗之号,而庙乐同用正德、大悦之舞。
  自武帝受禅,命傅玄改汉鼓吹铙歌,还为二十二曲,述以功德代魏。鼓角横吹曲,按周礼「以鼖鼓鼓军事」,说者云蚩尤氏帅魑魅与黄帝战于涿鹿,帝乃命吹角为龙吟以御之。其后魏武王北征乌丸,越沙漠,而军士多思,于是减为半鸣,而尤更悲矣。胡角者,本以应胡笳之声,后渐用之横吹,有双角,即胡乐也。张骞入西域,传其法于西京,唯得摩诃兜勒一曲。李延年因胡曲更造新声二十八解,乘舆以为武乐。后汉以给边将,和帝时万人将军得用之。魏晋以来,二十八解不复具存,用者有黄鹄、陇头、出关、入关、出塞、入塞、折杨柳、黄覃子、赤之杨、想行人十曲。
  怀帝永嘉之末,伶官乐器皆没于刘、石。至江左初立宗庙,尚书下太常祭祀所用乐名,太常贺循答云:「魏氏增损汉乐,以为一代之礼,未审大晋乐名所以为异。遭离丧乱,旧典不存。然此诸乐,皆和之以锺律,文之以五声,咏之以歌词,陈之于舞列,宫悬在庭,琴瑟在堂,八音迭奏,雅乐并作,登歌下管,各有常咏,周人之旧也。自汉以来,依于此礼,自造新诗而已。旧京荒废,今既散亡,音韵曲折,又无识者,张华表曰:「汉氏所用,文句长短不齐。盖以歌咏弦节,本有因循;而识乐知音,足以制声度曲。二代三京,袭而不变。」则于今难以意言。」于时以无雅乐器乃伶人,省太乐并鼓吹令。是后颇得登歌,食举之乐,犹有未备。明帝太宁末,又诏阮孚等损益之。成帝咸和中,乃复置太乐官,以戴绶为令,鸠集遗逸,而尚未有金石也。
  初,荀勖既以新律造二舞,又更修正钟磬,未竟,而勖薨,惠帝元康三年,诏其子黄门郎蕃修定金石,以施郊庙。寻遇丧乱,遗声旧制,莫有记者。庾亮为荆州,与谢尚共为朝廷修复雅乐,亮寻薨。庾翼、桓温专事军旅,乐器在库,遂至朽坏焉。及慕容俊平冉闵,兵戈之际,而邺下乐人颇有来者。谢尚时镇寿阳,于是采拾乐人,以备太乐,并制石磬,雅乐始颇具。而王猛平邺,慕容氏所得乐声又入关右。孝武太元中,破苻坚,获其乐工杨蜀等,闲习旧乐,于是四厢金石始备焉。乃使曹毗、王珣等增造宗庙歌诗,然郊祀遂不设乐。
  宋武帝永初元年,有司奏:「皇朝肇建,庙祀应设雅乐,乃晋乐也,太常郑鲜之等各撰立新歌。黄门侍郎王韶之撰歌辞七首,并合施用。」十二月,又奏:「依旧正朝设乐,改太乐诸歌辞诗。」王韶之又撰二十二章。改正德舞曰前舞,大悦舞曰后舞。
  文帝元嘉九年,太乐令锺宗之更调金石。至十四年,治书令史奚纵又改之。二十二年,南郊,始设登歌,诏颜延之造歌诗,庙舞犹阙。
  孝武孝建二年,有司奏:「前殿中曹郎荀万秋议,郊庙宜设乐。」于是使内外博议。竟陵王诞等并同万秋议。建平王宏议:「以凯容为韶舞,宣烈为武舞。祖宗庙乐,总以德为名。章皇太后庙,奏文乐。永至等乐,仍旧。皇帝祠南郊及庙迎神、送神,并奏肆夏。皇帝入庙门,奏永至。皇帝南郊初登坛,及庙门中诣东壁,奏登歌。其初献,奏凯容、宣烈之舞。终献,奏永安之乐。郊庙同。」孝武又使谢庄造郊庙舞乐、明堂诸乐歌辞。二年,有司又奏:「先郊庙舞乐,皇帝亲奉,初登坛及入庙诣东壁,并奏登歌,不及三公行事。」左仆射建平王宏重议:「公卿行事,亦宜奏登歌。」有司又奏:「元会及二庙斋祠,登歌依旧并于殿庭设作。庙祠,依新仪注,登歌人上殿,弦管在下;今元会,登歌人亦上殿,弦管在下。」
  按废帝元徽五年,太乐雅郑共千余人,后堂杂伎不在其数。梁裴子野宋略曰:「先王作乐崇德,以格神人,通天下之至和,节群生之流放。故天子之于士庶,未曾去其乐,而无非僻之心也。及周道衰微,音失其序,乱代先之以忿怒,亡国从之以哀思。优杂子女,荡目淫心。充庭广奏,则以鱼龙靡慢为瑰玮;会同飨觌,则以吴趋楚舞为妖妍。纤罗雾縠侈其衣,疏金镂玉砥其器。在上班赐宠臣,群下从风而靡,王侯将相,歌伎填室;鸿商富贾,舞女成群。竞相夸大,互有争夺,如恐不及,莫为禁令。伤风败俗,莫不在此。」优音又收反。
通典卷第一百四十二 乐二
  历代沿革下
齐 梁 陈 后魏 北齐 后周 隋 大唐
  齐武帝建元二年,有司奏:郊庙雅乐歌辞,旧使学士博士撰,搜简采用。参议,太庙登歌宜用司徒褚彦回之辞,余悉用黄门郎谢超宗辞。超宗所撰,多删颜延之、谢庄辞以为新曲。其太庙二室及郊配辞,并尚书令王俭所作。其祀南郊,群臣出入,奏肃咸之乐;牲出入,奏引牲之乐;荐笾豆,呈毛血,奏嘉荐之乐;迎送神,奏昭夏之乐;皇帝入坛东门,奏永至之乐;升坛,奏登歌;初献,奏文德宣烈之乐,次奏武德宣烈之乐;太祖高皇帝配享,奏高德宣烈之乐;饮福酒,奏嘉胙之乐;就燎位,奏昭远之乐;还便殿,奏休成之乐。还北郊,初献,奏地德凯容之乐,次奏昭德凯容之乐;瘗埋,奏隶幽之乐;余乐并与南郊同。明堂,初献,奏凯容宣烈之乐,宾出入及余乐与南北郊同。祠庙,皇帝入庙门,奏永至之乐;太祝祼地,奏登歌;诸皇祖,各奏凯容;帝还东壁上福酒,奏永胙;送神,奏肆夏;其群臣出入、牲出入、荐毛血、迎神、诣便殿,并与两郊、明堂同。太祖神室,奏高德宣烈之乐;穆后神室,奏穆德凯容之乐;高宗神室,奏明德凯容之乐。四年,籍田,诏骁骑将军江淹造籍田歌二章。六年,制「位未登黄门郎,不得畜女妓」。黄门班在五品。明帝建武二年,雩祭明堂,用谢朓造辞。
  梁武帝思弘古乐,天监元年,下诏求学术通明者皆陈所见。时对乐者七十八家,咸言乐之宜改,不言改乐之法。帝素善音律,遂自制四器,名之为通,以定雅乐,莫不和韵。语在制迼篇中。
  初,齐永明中,舞人所冠帻并簪笔,武帝曰:「笔笏盖以记事受言,舞不受言,何事簪笔。岂有身服朝衣,而足綦燕履。」綦音忌。于是去笔。
  乃定郊禋宗庙及三朝之雅乐,以武舞为大壮舞,取易云「大者壮也」,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见也。以文舞为大观舞,取易云「大观在上」,观天之神道而四时不忒也。国乐以「雅」为称,取诗序云:「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风,谓之雅。雅者,正也。」止乎十二,则天数也。乃去阶步之乐,增彻食之雅焉。皇帝出入,宋孝武孝建二年起居注奏永至,齐及梁初亦同。至是改为皇雅,取诗「皇矣上帝,临下有赫」也。二郊、太庙同用。皇太子出入,奏胤雅,取诗「君子万年,永锡尔胤」。王公出入,奏寅雅,取尚书、周官「贰公弘化,寅亮天地」也。上寿酒,奏介雅,取诗「君子万年,介尔景福」也。食举,奏需雅,取易「云上于天,需,君子以饮食宴乐」也。撤撰,奏雍雅,取礼记「大飨客出以雍撤」也。并三朝用之。牲出入,宋废帝元徽二年仪注奏引牲,齐及梁初亦同。至是改为涤雅,取礼记「帝牛必在涤三月」也。荐毛血,宋元徽三年仪注奏嘉荐,至是为牷雅,取左氏传「牲牷肥腯」。北郊、明堂、太庙并同用。降神及迎送,宋元徽三年仪注奏昭夏,齐及梁初亦同。至是改为諴雅,取尚书「至諴感神」。皇帝饮福酒,宋元徽三年仪注奏嘉胙,至齐不改,梁初改为永胙。至是改为献雅,取礼记祭统「尸饮五,君洗玉爵献卿」。今之福酒,亦古献之义也。北郊、明堂、太庙同用。就燎位,宋元徽三年仪注奏昭远,及齐不改;就埋位,齐永明六年仪注奏隶幽。至是燎埋俱奏禋雅,取周礼大宗伯「以禋祀昊天上帝」也。众官出入,宋元徽三年仪注奏肃咸,齐及梁初亦同。至是改为俊雅,取礼记「司徒论选士之秀者而升之于学,曰俊士」也。二郊、太庙、明堂,三朝同用焉。其辞并沈约所制也。是时礼乐制度,粲然有序。
  鼓吹,宋、齐并用汉制曲,又充庭用十六曲。武帝乃去其四曲,留其十二,合四时也。更制新歌,以述功德。天监七年,将有事于太庙。诏曰:「礼云『齐日不乐』,今亲奉始出宫,振作鼓吹。外可详议。」八座丞郎参议,请舆驾始出,鼓吹从而不作,还宫如常仪。帝从之,遂以定制。
  初,武帝之在雍镇,有童谣云:「襄阳白铜蹄,反缚扬州儿。」识者言,白铜谓金,蹄谓马也;白,金色。及义师之兴,实以铁骑,扬州之士皆面缚,果如谣言。故即位之后,更造新声,帝自为之词三曲,又令沈约为三曲,以被管弦。帝既笃敬佛法,又制善哉、大乐、大劝、天道、仙道、神王、龙王、灭过恶、除爱水、断苦轮等十篇,名为正乐,皆述佛法。又有法乐童子伎、童子倚歌梵呗,音败。设无遮大会则为之。
  其后台城沦没,简文帝受制于侯景。景以简文女溧音栗阳公主为妃,请帝及主母范淑妃宴于西州,奏梁所常用乐。景仪同索超世亦在宴筵。帝潸然屑涕。景兴曰:「陛下何不乐也?」帝强笑曰:「丞相言索超世闻此以为何声?」景曰:「臣且不知,何独超世。」自此乐府不修,风雅咸尽矣。及王僧辩破侯景,诸乐并送荆州。经乱,工器颇阙,元帝诏有司补缀纔备。荆州陷没,周人初不知采用,工人有知音者并入关中,随例多没为奴婢。
  陈初,武帝诏求宋、齐故事。太常卿周弘让奏曰:「齐氏承宋,咸用元徽旧式,宗祀朝飨,奏乐俱同,唯北郊之礼,颇有增益。皇帝入壝门,奏永至;饮福酒,奏嘉胙;太尉亚献,奏凯容;埋牲,奏隶幽;帝还便殿,奏休成;众官入出,并奏肃咸。此乃元徽所阙,永明六年之所加也。唯送神之乐,宋孝建二年秋起居注云『奏肆夏』,齐永明中改奏昭夏。」帝遂依之。是时并用梁乐,唯改七室舞辞。
  文帝天嘉元年,始定圆丘、明堂及宗庙乐。都官尚书到仲举奏:「众官入出,皆奏肃咸。牲入出,奏引牲。荐毛血,奏嘉荐。迎送神,奏昭夏。皇帝入坛,奏永至。皇帝升陛,奏登歌。皇帝初献及太尉亚献、光禄勋终献,并奏宣烈。皇帝饮福酒,奏嘉胙;就燎位,奏昭远;还便殿,奏休成。」
  宣帝太建元年,定三朝之乐,采梁故事,奏相和五引,各随王月。祠用宋曲,宴准梁乐,盖取人神不杂也。五年,诏尚书左丞刘平、仪曹郎张崖,定南北郊及明堂仪注。改天嘉中所用齐乐,尽以「韶」为名。工就位定,协律校尉举麾,太乐令跪赞云:「奏懋韶之乐。」降神,奏通韶;牲入出,奏洁韶;帝入坛及还便殿,奏穆韶。帝初再拜,舞七德,工执干楯,曲终复缀。出就悬东,继舞九序,工执羽钥。献爵于天神及太祖之座,奏登歌。帝饮福酒,奏嘉韶;就燎位,奏报韶。至六年十一月,侍中尚书左仆射徐陵、仪曹郎中沈罕奏,来年元会仪注,先会一日,太乐展宫悬、高、五案于殿庭。客入,奏相和五引。帝出,黄门侍郎举麾于殿上,掌固应之,举于阶下,奏康韶之乐。诏延王公登,奏变韶。奉珪璧讫,初引下殿,奏亦如之。帝兴,入便殿,奏穆韶。更衣又出,奏亦如之。帝举酒,奏绥韶。进膳,奏侑韶。帝御茶果,太常丞跪请进舞七德,继之九序。其鼓吹杂伎,取晋、宋之旧,微更附益。
  及后主嗣位,沈荒于酒,视朝之外,多在宴筵。尤重声乐,遣宫女习北方箫鼓,谓之代北,酒酣则奏之。又于清乐中造黄鹂留及玉树后庭花、金钗两臂垂等曲,与幸臣制其歌词,绮艳相高,极于轻荡。男女唱和,其音甚哀。
  后魏道武皇帝定中山,获其乐悬,未遑创改,因时而用之。代历分崩,颇有遗失。天兴元年冬,诏尚书吏部郎邓彦海定律吕,协音乐。及追尊曾祖、祖、考诸帝,乐用八佾,舞皇始舞。皇始舞,道武所作也,以明开大始祖之业。后更制宗庙。皇帝入庙门,奏王夏,太祝迎神于庙门,奏迎神曲,犹古降神之乐;干豆上,奏登歌,犹古清庙之乐;曲终,下奏神祚,嘉神明之飨也;皇帝行礼七庙,奏陛步,以为行止之节;皇帝出门,奏总章,次奏八佾舞,次奏送神曲。道武初,冬至祭天于南郊圆丘,乐用皇矣,奏云和之舞,事讫,奏维皇,将燎;夏至祭地祇于北郊方泽,乐用神祚,奏大武之舞。正月上日,飨群臣,宣布政教,备列宫悬正乐,兼奏燕、赵、秦、吴之音,五方殊俗之曲。四时飨会亦用焉。又有掖庭中歌真人代歌,上叙祖宗开业所由,下及君臣废兴之迹,凡有百五十章。六年冬,诏太乐、总章、鼓吹增修杂伎,以备百戏,大飨设之于殿庭,如汉、晋之旧也。明元帝初,又增修之,撰合大曲,更为钟鼓之节。
  太武帝破赫连昌,获古雅乐,及平凉州,破沮渠氏。得其伶人、器服,并择而存之。后通西域,又以悦般国鼓舞设于乐署。其后古乐音制,罕复传习,旧工更尽,声曲多亡。
  孝文帝太和初,司乐上书,陈乐章有阙,求集群官议定其事,并访吏人有能体解古乐者,与之广修器数,甄立名器,以谐八音。诏可。虽经众议,卒无洞晓音律,乐部不能立,其事弥有残缺。然方乐之制及四夷歌舞,稍列于太乐,金石羽旄之饰,为壮丽于往时矣。后又诏中书监高闾,令与太乐详采古今,以备乐典。历年未精,而闾卒。
  宣武帝正始中,诏太常卿刘芳主修营乐器。时扬州人张阳子、义阳人倪凤皇、陈孝孙、戴当千、吴殿、陈文明、陈成等七人颇解雅乐正声,八佾、文武二舞,钟磬、管弦、登歌声调,芳皆令教习,参取是非。
  初,御史中尉元匡与芳等竞论钟律。孝明帝熙平二年冬,匡复上言其事,太师、高阳王雍等奏停之。先是,有陈仲儒者自江南归国,颇闲乐事,请依京房立准,以调八音。神龟二年夏,有司及萧宝寅等奏言:「仲儒辄持己心,轻欲制作,不可依许。」诏曰:「如所奏。」语在制造篇中。
  正光中,诏侍中、安丰王延明与其门生河间信都芳博采古今乐事,芳后乃选延明所集乐说并诸器物准图二十余事而注之,不得在乐署考正声律也。
  至普泰初,前废帝诏尚书长孙稚、太常卿袓莹理金石。武帝永熙二年春,祖莹复议曰:「按周兼六代之乐,声律所施,咸有次第。自灭学以后,礼乐散亡,汉来所存,二舞而已。今请改韶舞为崇德,武舞为章烈,总名曰嘉成。汉乐章云:『高张四悬,神来燕飨。』宗庙所设,宫悬明矣。计五郊天神,尊于人鬼;六宫阴极,体同至尊。理无减降,宜皆用宫悬。其舞人冠服制裁咸同旧式。」诏曰:「以『成』为号,良无间然。六代之舞,皆以大为名,今可准古为大成也。其舞但依旧为文武而已。余如议。」
  后太乐令崔九龙言于太常卿祖莹曰:「声有七声,调有七调,以今七调合之七律,起于黄锺,终于中吕。今古杂曲,随调举之,将五百曲。恐诸曲名,后致亡失,今辄条记,存之于乐府。」莹依而上之。九龙所录,或雅或郑,至于谣俗、四夷杂歌,但记其声折而已,不能知其本意。又名多舛谬,莫识所由,随其淫正而取之。乐署悉令传习,其中复有所遗,至于古雅,尤多亡失。
  初,孝文皇帝因讨淮、汉,宣武定寿春,收其声伎。江左所传中原旧曲明君、圣主、公莫、白鸠之属,及江南吴歌、荆楚西声,总谓清商。至于殿庭飨宴兼奏之。其圆丘、方泽、上辛、地祇、五郊、四时拜庙、三元、冬至、社稷、马射、籍田乐人之数,各有差等。
  自宣武已后,始爱胡声,洎于迁都。屈茨,琵琶,五弦,箜篌,胡●,胡鼓,铜钹,打沙罗,胡舞铿锵镗鎝,上音汤。下音塔。洪心骇耳,抚筝新靡绝丽,歌响全似吟哭,听之者无不凄怆。琵琶及当路琴瑟殆绝音。皆初声颇复闲缓,度曲转急躁。按此音所由,源出西域诸天诸佛韵调,娄罗胡语,直置难解,况复被之土木?是以感其声者,莫不奢淫躁竞,举止轻飙,或踊或跃,乍动乍息,蹻羌娇反脚弹指,撼头弄目,情发于中,不能自止。论乐岂须钟鼓,但问风化浅深,虽此胡声,足败华俗。非唯人情感动,衣服亦随之以变,长衫戆帽,阔带小,自号惊紧,争入时代;妇女衣髻,亦尚危侧,不重从容,俱笑宽缓。盖惊危者,势不久安,此兆先见,何以能立!形貌如此,心亦随之。亡国之音,亦由浮竞,岂唯哀细,独表衰微。操弦执钥,虽出瞽史;易俗移风,实在时政。
  北齐文宣初,尚未改旧章。宫悬各设十二镈钟,于其辰位,四面并设编钟编磬各一笋,合二十架。设建鼓于四隅。郊庙朝会同用之。其后将有创革,尚药典御袓珽上书曰:「魏氏来自云、朔,未移其俗。至道武破慕容宝于中山,获晋乐器,不知采用,皆委弃之。天兴初,吏部郎邓彦海奏上庙乐,创制宫悬,而钟管不备。乐章既阙,杂以簸逻回歌。初用八佾,作皇始之舞。至太武帝平河西,得沮渠蒙逊之伎,宾嘉大礼,皆杂用焉。此声所兴,盖苻坚之末,吕光平西域得胡戎之乐,因又改变,杂以秦声,所谓秦汉乐也。至永熙中,录尚书长孙承业名雅,已具后魏事中。共臣先人太常卿莹等,斟酌缮修,戎华兼采,至于钟鼓律吕,奂然大备。自古相袭,损益可知,今之创制,请以为准。」珽因采魏安丰王延明及信都芳等所著乐说,而定正声。始具宫悬之器,仍杂西凉之曲,乐名广成,而舞无所号,所谓「洛阳旧乐」者也。
  武成之时,始定四郊、宗庙之乐。群臣入出,奏肆夏。牲入出,荐毛血,并奏昭夏。迎送神及皇帝初献、祼献、礼五方上帝,并奏高明之乐,为覆焘之舞。皇帝入坛门及升坛饮福酒,就燎位,还便殿,并奏皇夏。以高祖配飨,奏武德之乐,为昭烈之舞。祼地,奏登歌。其四时祭庙及禘祫六代、五代、高祖、曾祖、祖诸神室,并奏始陛之乐,为恢祚之舞。神武皇帝神室,奏武德之乐,为昭烈之舞。文襄皇帝神室,奏文德之乐,为宣政之舞。文宣皇帝神室,奏文正之乐,为光大之舞。孝昭皇帝神室,奏文明之乐,为休德之舞。其入出之仪,同四郊之礼。其时郊庙宴享之乐,皆魏代故西凉伎,即是晋初旧声,魏太武平凉所得也。秦汉二代,是魏晋相承之乐;其吴声者,是江南宋、齐之伎。
  鼓吹朱鹭等二十曲,皆改古名,以叙功德。古又有黄雀、钓竿二曲,略而不用。并议定其名,被于鼓吹。诸州镇戍,各给鼓吹乐,多少各以大小等级为差。诸王为州,皆给赤鼓、赤角,皇子则增给吴鼓、长鸣角,上州刺史皆给青鼓、青角,中州刺史以下及诸镇戍皆给黑鼓、黑角。乐器皆有衣,并同鼓色。杂乐有西凉鼙舞、清乐、龟兹等。然吹笙、弹琵琶、五弦及歌舞之伎,自文襄以来,皆所爱好。至河清以后,传习尤盛。后主唯赏胡戎乐,耽爱无已。于是繁习淫声,争新哀怨。故曹妙达、安未弱、安马驹之徒,至有封王开府者,遂服簪缨而为伶人之事。后主亦自能度曲,亲执乐器,悦翫无倦,遂倚弦而歌,别采新声,为无愁曲,音韵窈窕,极于哀思;使胡儿阉官之辈,齐唱和之,曲终乐阕,莫不殒涕。虽行幸道路,或时马上奏之,乐往哀来,竟以亡国。
  后周文帝霸政,平江陵,大获梁氏乐器。及建六官,乃令有司详定郊庙乐歌舞各有等差,虽着其文,竟未之行也。
  及武帝天和初,造山云舞,以备六代。南北郊、雩坛、太庙、禘祫,俱用六舞。南郊则大夏降神,大护献熟,次作大武、正德、武德、山云之舞。北郊则大护降神,大夏献熟,次作大武、正德、武德、山云之舞。雩坛以大武降神,正德献熟,次作大夏、大护、武德、山云之舞。太庙禘祫,则大武降神,山云献熟,次作正德、大夏、大护、武德之舞。时享太庙,以山云降神,大夏献熟,次作武德之舞。拜社,以大护降神,大武献熟,次作正德之舞。五郊朝日,以大夏降神,大护献熟。神州、夕月、籍田,以正德降神,大护献熟。
  建德二年十月,六代乐成,奏于崇信殿。宫悬,依梁三十六架。朝会则皇帝出入,奏皇夏。皇太子出入,奏肆夏。王公出入,奏骜夏。骜音遨。五等诸侯元日献玉帛,奏纳夏。宴族人,奏族夏。大会至尊执爵,奏登歌十八曲。食举,奏深夏,舞六代大夏、大护、大武、正德、武德、山云之舞。于是正定雅音,为郊庙乐。创造锺律,颇得其宜。乃以梁鼓吹熊罴十二按,每元正大会,列于悬间,与正乐合奏。
  初,太祖辅魏之时,高昌款附,及得其伎,教习以备飨宴之礼。天和六年,罢掖庭四夷之乐。其后,帝聘皇后于突厥,得其所获康国、龟兹等乐,更杂以高昌之旧,并于大司乐习焉。采用其声,被于钟石,取周官制以陈之。
  宣帝时,改前代鼓吹朱鹭等曲,制为十五曲,述受魏禅及战功之事。帝每晨出夜还,恒陈鼓吹。尝幸同州,自应门至赤岸,数十里间,鼓吹俱作。祈雨仲山还,令京城士女,于街巷奏乐以迎之。公私顿弊,以至于亡也。
  隋文帝开皇二年,尚因周乐,命工人齐树提检校乐府,改换声律,益不能通。俄而沛公郑译奏上,请更修正。于是诏太常卿牛弘、国子祭酒辛彦之、国子博士何妥等议正乐。然沦谬既久,积年议不定。帝怒曰:「我受天命七年,乐府犹歌前代功德。」命治书侍御史李谔引弘等下,将罪之。谔奏曰:「武王克殷,至周公相成王始制礼乐。斯事体大,不可速成。」帝意稍解。九年,平陈,获宋、齐旧乐,诏于太常置清商署以管之。求得陈太乐令蔡子元、于普明等,复居其职。
  隋代雅乐,唯奏黄锺一宫,郊庙朝飨用一调,迎气用五调。旧工更尽,其余声律皆不复通。或有能为蕤宾之宫者,享祀之际肆之,竟无觉者。弘又修皇后房内之乐。文帝龙潜时,颇好音乐,故尝因倚琵琶,作歌二首,名曰地厚、天高,托言夫妻之义。因即取之为房内曲,命妇人并登歌、上寿并用之。职在宫内,女人教习之。于是秘书监牛弘、秘书丞姚察、散骑常侍许善心、仪同三司刘臻、内史舍人虞世基等,更共详议。按周官大司乐:「奏黄锺,歌大吕,舞云门,以祀天神。奏太蔟,歌应锺,舞咸池,以祭地祇。奏姑洗,歌南吕,舞大韶,以祀四望。奏蕤宾,歌函锺,舞大夏,以祭山川。奏夷则,歌小吕,舞大护,以享先妣。奏无射,歌夹锺,舞大武,以享先祖。」此乃周制,立二王三恪,通己为六代之乐。至四时祭祀,则分而用之。以六乐配十二调,一代之乐,则用二调矣。隋去六代之乐,又无四望、先妣之祭,今既与古祭法有别,乃以神祇位次分乐配焉。奏黄锺,歌大吕,以祀圆丘。黄锺所以宣六气也,耀魄天神,最为尊极,故奏黄锺以祀之。奏太蔟,歌应锺,以祭方泽。太蔟所以赞阳出滞,昆仑厚载之重,故奏太蔟以祀之。奏姑洗,歌南吕,以祀五郊、神州。姑洗所以修洁百物,五郊神州,天地之次,故奏姑洗以祀之。奏蕤宾,歌函锺,以享宗庙。蕤宾所以安静神人,祖宗有国之本,故奏蕤宾以祀之。奏夷则,歌小吕,以祭社稷、先农。夷则所以咏歌九谷,贵在秋成,故奏夷则以祀之。奏无射,歌夹锺,以祭巡狩方岳。无射所以示人轨物,视秩观风,故奏无射以祀之。同用文武二舞。其圆丘降神六变,方泽降神八变,宗庙禘祫降神八变,皆用昭夏。其余享祀皆一变。皇帝入出,奏皇夏。群官入出,皆奏肆夏。举酒上寿,奏需夏。迎送鬼神,奏昭夏。荐献郊庙,奏咸夏。宴飨殿上,奏登歌。并文舞武舞,合为八曲。古有宫、商、角、征、羽五引,梁以三朝元会奏之。今改为五音,其声悉依宫商,不使差越。唯迎气于五郊,降神奏之,月令所谓「孟春其音角」是也。通前为十三曲。并内官所奏天高、地厚二曲,于房中奏之,合十五曲。其登歌,祀神宴会通行之。若有大祀临轩,陈于阶坛之上。若册拜王公,设宫悬,不用登歌。释奠则唯用登歌,而不设悬。古者人君食,皆用当月之调,以取时律之声,使不失五常之性,调畅四体,令得时气之和。故东汉太子丞鲍邺上言,天子食饮,必顺四时,有食举乐,所以顺天地,养神明,可作十二月均,感天地和气。此则殿庭月调之义也。祭祀既已分乐,临轩朝会,并用当月之律。正月悬太蔟之均,乃至十二月悬大吕之均,欲感人君情性,允协阴阳之序也。并撰歌诗三十首,诏并令施用。
  先是,文帝遣内史侍郎李元操、直内侍省卢思道等,制清庙歌词十二曲,令于太乐教习,以代周歌。至仁寿中,炀帝为太子时,从飨于太庙,乃上言:「清庙之词,文多浮丽,不足以宣功德,请更议之。」于是诏吏部尚书牛弘、开府仪同柳顾言、秘书丞许善心、内史舍人虞世基、礼部侍郎蔡征等,更详故实,刱制雅乐歌词。
  炀帝大业元年,诏修高祖庙乐。唯新造高祖歌九首。仍属戎车,不遑刊正,礼乐之事,竟无成功。而帝矜奢,颇耽淫曲,御史大夫裴蕴揣知帝情,奏搜周、齐、梁、陈乐工子弟及人间善声调音律凡三百余人,并付太乐。倡优猱杂,咸来萃止。其哀管杂声,淫弦巧奏,皆出邺城之下,高齐之旧曲也。
  大唐太宗文皇帝留心雅正,励精文教。贞观之初,合考隋氏所传南北之乐,梁、陈尽吴、楚之声,周、齐皆胡虏之音。乃命太常卿祖孝孙正宫调,起居郎吕才习音韵,协律郎张文收考律吕,平其散滥,为之折衷。汉以来郊祀、明堂,有夕牲、迎神、登歌等曲。近代加祼地、迎牲、饮福酒。今夕牲、祼地不用乐,公卿摄事又去饮福酒之乐。周享神诸乐,多以「夏」为名,宋以「永」为名,梁以「雅」为名,后周亦以「夏」为名,隋氏因之。今国家以「和」为名。旋宫之乐久丧,汉章帝建初三年鲍邺始请用之,顺帝阳嘉二年复废。累代皆黄锺一均,变极七音,则五钟废而不击,反谓之哑钟。祖孝孙始为旋宫之法,造十二和乐,合四十八曲,八十四调。至开元中,又造三和乐,共十五和乐,其曰元和、顺和、永和、肃和、雍和、寿和、太和、舒和、休和、昭和、祴和、音陔正和、承和、丰和、宣和。又制文舞、武舞,文舞朝廷谓之九功舞,武舞朝廷谓之七德舞。乐用钟、磬、柷、敔、晋鼓、节鼓、琴、瑟、筝、筑、竽、笙、箫、笛、箎、埙、錞于、铙、铎、抚拍、舂牍,谓之雅乐。雅乐唯郊庙、元会、冬至及册命大礼,则辨其曲度章句,而分始终之次焉。
  夹锺宫元大历十四年国讳改焉和一变,黄锺角元和一变,太蔟征元和一变,姑洗羽元和一变。
      右四曲冬至于圆丘大祭奏之,以文舞六变降神替昭夏。若祭五方上帝、日月,则黄锺宫奏元和,以文舞三变降神。若其送神,皆奏一变。
  林锺宫顺和二变,太蔟角顺和二变,姑洗征顺和二变,南吕羽顺和二变。
      右四曲夏至于皇地祇大祭则奏之,以文舞八变降神替昭夏。若祭祀社稷及神州、籍田,则于太蔟宫奏顺和,以文舞三变降神。若其送神,皆奏一变。
  黄锺宫永和三变,大吕角永和三变,太蔟征永和二变,应锺羽永和二变。
      右四曲于宗庙大祭则奏之,以文舞九变降神替昭夏。若四时小祭,则于无射宫奏永和,以文舞三变降神也。若送神,皆奏一变。
  无射宫永和,夷则宫永和,蕤宾宫顺和,姑洗宫顺和,太蔟宫顺和,黄锺宫元和。
      右六曲于雩坛蜡百神各奏一变,总六变,以文舞降神替昭夏。若送神,则于黄锺宫奏元和一变。
  九德之歌、宗庙登歌则奏之,替昭夏。若大祭,则于大吕宫奏之;若四时小祭,则于夹锺宫奏之。肃和、奠玉及诸郊登歌同奏之,替昭夏。祭祀之日,悬下奏黄锺,登歌奏大吕;悬下奏太蔟,登歌奏应锺。雍和、诸郊庙有司行事,进俎及酌酒、读祝文、彻豆奏之,替咸夏。寿和、诸郊庙皇帝亲行事,酌酒、读祝文同奏之,替咸夏。宫音、土王日祭黄帝,奏黄锺宫三变降神,替旧宫音。商音、立秋日祭白帝,奏太蔟商三变降神,替旧商音。角音、立春日祭青帝,奏姑洗角三变降神,替旧角音。征音、立夏日祭赤帝,奏林锺征三变降神,替旧征音。羽音、立冬日祭黑帝,奏南吕羽三变降神,替旧羽音。凯和、诸郊庙武舞则奏之六成,替旧武舞。太和、皇帝临轩受朝入出则奏之,替皇夏。舒和、王公朝会入出及诸郊送神二舞郎入出同奏之,替肆夏。休和、皇帝食举食及群臣上寿则奏之,替需夏。昭和、皇帝元日上寿酒登歌奏之,替旧登歌。采茨、皇帝乘舆出则奏之。祴和、三公升殿会讫,下阶屦行则奏之。驺虞、皇帝大射则奏之。狸首、诸侯射则奏之。九功、殿庭朝会文舞则奏之,替旧文舞。七德、殿庭朝会武舞则奏之,替旧武舞。正和、皇后入宫受朝,入出则奏之,替房内。承和、皇太子殿轩悬受朝,入出奏姑洗宫,替肆夏。丰和、飨先农则奏之。宣和。孔宣父庙、齐太公庙奏之。
  汉明帝养老亦奏乐,自后遂亡。今郊社庙同用宫悬二舞,改名易调为异。旧释奠唯有登歌,今设轩悬。雨师、山川并不设乐。于是雅乐大备,故天下靡然向风矣。
  凡有事于太庙,每室酌献,各用舞焉:献祖室用光大之舞,黄锺宫调。懿祖室用长发之舞,黄锺宫调。太祖室用大政之舞,太蔟宫调。代祖室用大成之舞,姑洗宫调。高祖室用大明之舞,蕤宾宫调。太宗室用崇德之舞,夷则宫调。高宗室用钧天之舞,黄锺宫调。中宗室用太和之舞,太蔟宫调。睿宗室用景云之舞,黄锺宫调。孝敬庙用承光之舞,诸太子庙用凯安之舞。
  凡祀昊天上帝及五方、大明、夜明之乐,皆六成;夹锺宫调三成,黄锺角调一成,太蔟征调一成,姑洗羽调一成。若五郊迎气,黄帝用黄锺宫调,青帝用姑洗角调,白帝用太蔟商调,赤帝用林锺征调,黑帝用南吕羽调。祭皇地祇、神州,社稷乐,皆八成;林锺宫调二成,太蔟角二成,姑洗征二成,南吕羽二成。享宗庙之乐,九成;黄锺宫三成,大吕角二成,太蔟征三成,应锺羽一成。其余祭祀,三成而已。皆用姑洗之均。
通典卷第一百四十三 乐三
  十二律 五声八音名义 五声十二律旋相为宫
  五声十二律相生法 历代制造
    十二律
  先王通于伦理,以候气之管为乐声之均,吹建子之律,以子为黄锺,十一月之辰名子。子者,孳也,阳气至此更孳益而生,故谓之子也。律,法也。隶首作数,博物志曰:「隶首,黄帝臣。」一说隶首,算法者。大挠作甲子,吕氏春秋曰:「黄帝师大挠。」又博物志曰:「容成氏造历,黄帝臣也。」夫推历生律制器,规圆矩方,权衡平准。度长短者,不失毫厘。量多少者,不失圭撮。权轻重者,不失黍累。纪于一,协于十,长于百,大于千,广于万,故一十百千万可得而综也。丑为大吕,十二月之辰名丑。丑者,纽也,言居终始之际,故以丑为名。寅为太蔟,正月之辰名寅。寅者,津也,津者涂之义。正月之时,生万物之津涂,故谓之寅。卯为夹锺,二月之辰名为卯。卯者,茂也,言阳气至此,物生孳茂也,故谓之卯。辰为姑洗,三月之辰名辰。辰者震动之义,此月物皆震动而长,故谓之辰。巳为中吕,四月之辰名巳。巳者,起也,物至此时皆长而起也,故谓之巳。午为蕤宾,五月之辰名午。午者,长也,明物皆长大,故谓之午。未为林锺,六月之辰名未。未者,味也,言时物向成,皆有气味,故谓之未。申为夷则,七月之辰名申。申者,身也,言万物皆身体而成就,故名为申。酉为南吕,八月之辰名酉。酉者緧缩之义,此月时物皆缩小而成也,故谓之酉。戌为无射,九月之辰名戌。戌者,灭也,言时衰灭也,故谓之戌。亥为应锺。十月之辰名亥。亥者,劾也,言阴阳气劾杀万物,故谓之亥。阳管有六为律者,谓黄锺。十一月之管,谓之黄锺。黄锺者,是阴阳之中,若天有六气,降为五味,天有六甲,地有五子,总十一,而天地之数毕矣,故以六为中。黄锺者,是六律之首,故以黄锺为名。黄者,土之色,阳气在地中,故以黄为称。锺者,动也,聚也。阳气潜动于黄泉,聚养万物,萌芽将出,故名黄锺也。太蔟、太者,大也。蔟者,臻也。言正月之时,万物之生,随于阳气,蔟地而出,故谓之太蔟。姑洗、姑之言枯,洗者洗濯之义。三月之时,物生新絜,洗除其枯,改柯易叶,谓之姑洗。亦云姑者,古也。洗者,鲜也。言万物去古而就鲜。蕤宾、蕤者,葳蕤垂下之义。宾者,敬也。五月阳气下降,阴气始起,共相宾敬,谓之蕤宾。夷则、夷,平。则,法也。七月之时,万物将成,平均结实,皆有法则,故谓之夷则。亦云夷者,伤之义。言秋之时,万物始被刑法而伤其性,故以为名。无射,射者,出也,言冬时阳气上,万物收藏不复出。亦云射,厌也,九月之中,物皆成实,无可厌要也。又云,射,终也,言万物随阳而复,又随阳而起,无有终极,故以为名也。此六者为阳月之管,谓之律。律者,法也,言阳气施生,各有其法;又律者,帅也,所以帅导阳气,使之通达。阴管有六为吕者,谓大吕、十二月之时,阳方生育之功,其道广大,故谓之大吕。吕者,侣也,言与阳为侣,对生万物。又吕者,距也,言阳气欲出,阴气不许,恐出伤己,故距之。应锺、十月之时,岁功皆成,应阳之功,收而积聚,故谓之应锺。又应者,应和之义,言万物聚于土中,应阳气而动于下,故谓之应锺。南吕、南者,任也。八月之中,物皆含秀,怀任之象,阴任阳功,助阳成功之义,故谓之南吕。林锺、林者,茂也,盛也。六月之中,物皆茂盛,积于林野,故谓之林锺。又林,众也,言万物成就,种类众盛,谓之林锺也。中吕、又云小吕。四月之时,阳气盛长,阴助功微,故谓之小吕。夹锺,夹者,佐也。二月之中,物未尽出,阴佐阳气,聚物而出,故谓之夹锺。又夹者,言万物为孚甲而侠,至此分解,所夹锺聚而出之,因以为名。此六者阴月之管,谓之为吕。吕者,助也,所以助阳成功也。变阴阳之声,故为十二调,调各文之以五声,播之以八音,乃成为乐,故有十二悬之乐焉。
  周礼春官:「太师掌六律六同,以合阴阳之声。阳声:黄锺、太蔟、姑洗、蕤宾、夷则、无射。阴声:大吕、应锺、南吕、函锺、小吕、夹锺。皆文之以五声:宫、商、角、征、羽。播之以八音:金、石、丝、竹、匏、土、革、木。以合阴阳之声者,阴阳各有合也:黄锺,子之气,十一月建焉,而辰在星纪;大吕,丑之气,十二月建焉,而辰在玄枵;太蔟,寅之气,正月建焉,而辰在娵訾;应锺,亥之气,十月建焉,而辰在析木;姑洗,辰之气,三月建焉,而辰在大梁;南吕,酉之气,八月建焉,而辰在寿星;蕤宾,午之气,五月建焉,而辰在鹑首;林锺,未之气,六月建焉,而辰在鹑火;夷则,申之气,七月建焉,而辰在鹑尾;中吕,巳之气,四月建焉,而辰在实沉;无射,戌之气,九月建焉,而辰在大火;夹锺,卯之气,二月建焉,而辰在降娄。辰与建交错贸处,如表里然,是其合也。其相生,则以阴阳六体为之,黄锺初九下生林锺之初六,林锺又上生太蔟之九二,太蔟又下生南吕之六二,南吕又上生姑洗之九三,姑洗又下生应锺之六三,应锺又上生蕤宾之九四,蕤宾又上生大吕之六四,大吕又下生夷则之九五,夷则又上生夹锺之六五,夹锺又上生无射之上九,无射又下生中吕之上六。同位者象夫妻,异位者象子母。所谓律娶妻而吕生子者也。黄锺长九寸,其实一钥,下生者三分去一,上生者三分益一,五上六下,乃一终矣。文之者以调五声,使之相次如锦绣之有文章也。播,犹扬也,扬之以八音,乃可得而观矣。凡为乐器,以十有二律为之数度,以十有二声为之齐量。数度,度广长也。齐量,侈弇之所容也。凡和乐,亦如之。」和乐,谓调故器。
    五声八音名义
  五声者,一曰宫,宫者,义取宫室之象,所以安容于物。宫者,土也,土亦无所不容,故谓之宫。又宫者,中也,义取中和之理。其余四声而和调之。二曰商,商者,金也,金坚强,故名之。亦当时物皆强坚成就之义也。三曰角,角者,触也,言时万物象阳气触动而出。角者,木生从地而出,触动之义也。四曰征,征者,止也,言物盛则止,象阳气盛而止。又征者,火也,火生炎盛之义也。五曰羽。羽者,舒也,时阳气将复,万物孳育而舒生也。
  八音者,八卦之音,卦各有风,谓之八风也。一曰干之音石,其风不周。干主于石,故磬音属之。其风谓之不周。不周者,象天道广被,无不周遍。二曰坎之音革,其风广莫。坎主皮革,鼓音属之。其风谓之广莫。广者,大也;莫者,虚无也。言时风体大,养物于地下,阳气虚无,难见之道,故以广莫为名。三曰艮之音匏,其风融。艮主于匏,故笙、竽之声属之。其风谓之融。融者,明也。建寅之时风养物出于地,地有可明见,故谓之融。四曰震之音竹,其风明庶。震主于竹,故以箫、篪之音属之。其风谓为明庶。庶者,众也。言风之生物,明见者众,故为明庶。五曰巽之音木,其风清明。巽主木,故柷、敔之音属之。其风谓之清明。清者,洁也;明者,净也。言风生万物,皆清洁明净,故谓之清明。六曰离之音丝,其风景。离主于丝,故琴、瑟之音属之。其风谓之景。景者,大也。其风养万物,皆长大明盛也,故谓之景。七曰坤之音土,其风凉。坤主于土,故埙音属之。其风谓之凉。凉者,阴气也,故谓之凉。八曰兑之音金,其风阊阖。兑主于金,故钟音属之。其风谓之阊阖。阊者,唱帅之义;阖者,覆阖之理。谓时万物将归复于土,阳唱而入,阴随而阖,故谓之阊阖。
  月令云:「正月,其音角。谓乐器之声,三分羽益一以生角,角数六十四。属木,以其清浊中,人象也。春气和,则角声调。其二月、三月不见者,并同正月。他皆仿此。四月,其音征。三分宫去一以生征,征数五十四。属火,以其征清,事之象也。夏气和,则征声调。中央土,其音宫。声始于宫,宫数八十一。属土,以其最大也。七月,其音商。三分征益一以生商,商数七十二。属金,以其浊次宫,臣之象也。秋气和,则商声调。十月,其音羽。」三分商去一以生羽,羽数四十八。属水,以为最清,物之象也。冬气和,则羽声调。乐记曰:「宫为君,居中,总四方。商为臣,秋义断决。角为人,春物并生,各以区别,人之象也。征为事,夏物盛,故多事。羽为物,冬物聚也。五者不乱,则无●懘之音矣。五者,君、臣、人、事、物也。凡声浊者尊,清者卑。●懘,敝败不和貌。●音昌占反。懘音昌制反。宫乱则荒,其君骄;商乱则陂,彼义反。注同。其官坏;角乱则忧,其人怨,征乱则哀,其事勤;羽乱则危,其财匮。五者皆乱,迭相陵,谓之慢,如此则国之灭亡无日矣。君、臣、人、事、物其道乱,则其音应而乱。荒,犹散也。陂,倾也。书曰:「王耄荒。」易曰:「无平不陂。」夫民有血气心知之性,而无哀乐喜怒之常,应感起物而动,然后心术形焉。言在所以感之也。术,所由也。形,犹见也。是故志微、杀之音作,而民思忧;啴谐、慢易、繁文、简节之音作,而民康乐;粗厉、猛起、奋末、广贲之音作,而民刚毅;廉直、劲正、庄诚之音作,而民肃敬;宽裕、肉好、顺成、和动之音作,而民慈爱;流辟、邪散、狄成、涤滥之音作,而民淫乱。志微,意细也。吴公子札听郑风而曰:「其细已甚,民弗堪也。」简节,少易也。奋末,动使四支也。贲读为愤,愤怒,气充实也。春秋传曰:「血气狡愤。」肉,肥也。狄、涤,往来疾貌。滥,僭差也。此皆民心无常之效也。肉或为润。然后圣人作为、鼓、椌、楬、埙、篪,此六者,德音之音也。六者为本,以其声质也。椌、楬,谓柷敔也。埙、篪,或为簨。,徒刀反。椌,苦江反。楬,苦八反。埙音諠。篪音池。然后钟磬竽瑟以和之,干戚旄狄以舞之,此所以祭先王之庙也。钟声铿,铿以立号,号以立横,横以立武,君子听钟声则思武臣;号令所以警众也。横,充也,谓气作充满也。横音光浪反。石声磬,磬以立辨,辨以致死,君子听磬声则思死封疆之臣;言磬声清响,能明别于节义也。丝声哀,哀以立廉,廉以立志,君子听琴瑟之声则思志义之臣;廉,谓廉隅。竹声滥,滥以立会,会以聚众,君子听竽笙箫管之声则思畜聚之臣;滥,犹也。会,犹聚也。鼓鼙之声讙,讙以立动,动以进众,君子听鼓鼙之声则思将帅之臣:闻讙嚣则人意动作。君子之听音,非徒听其铿鎗而已,彼亦有所合之也。」合成己之志意也。
    五声十二律旋相为宫
  伏羲氏作易,纪阳气之初,以为律法。建日冬至之声,以黄锺为宫,太蔟为商,姑洗为角,林锺为征,南吕为羽,应锺为变宫,蕤宾为变征。此声气之元,五音之正也。按应锺为变宫,蕤宾为变征。自殷以前,但有五音,此二者,自周以来加文、武二声,谓之为七音。五声为正,二声为变。变者,和也。故各统一日。其余以次运行,当日者各自为宫,而商征以类从焉。扬子云曰:「声生于日,律生于辰。」取法于五行,十二辰之义也。声生于日者,谓日有五,故声亦有五日,谓甲己为角,乙庚为商,丙辛为征,丁壬为羽,戊癸为宫,是五行合为五日,五音之声生于日也。律生于辰者,十二律出于十二辰,子为黄锺之类是也。余已见上文。汉书云:「黄帝使伶伦,自大夏之西,至昆仑之阴,取竹生于嶰谷其窍厚薄均者,断两节之间而吹之,以为黄锺之宫。因制十二管,吹以准凤鸣,而定律吕之音。」用生六律六吕之制,以候气之应,而立宫商之声,以应五声之调。凤有雄雌,鸣亦不等。故吹阳律以候于凤,吹阴律以拟于皇,故能协和中声,候气不爽,清浊相符,伦理无失。五声六律旋相为宫,其用之法,先以本管为均,八音相生,或上或下,取五声令足,然后为十二律旋相为宫。若黄锺之均,以黄锺为宫,黄锺下生林锺为征,林锺上生太蔟为商,太蔟下生南吕为羽,南吕上生姑洗为角,此黄锺之调也。姑洗皆三分之次,故用正律之声也。若大吕之均,以大吕为宫,大吕下生夷则为征,夷则上生夹锺为商,夹锺下生无射为羽,无射上生中吕为角,此大吕之调也。中吕皆三分之次,故用正律之声也。太蔟之均,以太蔟为宫,太蔟下生南吕为征,南吕上生姑洗为商,姑洗下生应锺为羽,应锺上生蕤宾为角,此太蔟之调也。蕤宾皆三分之次,故用正律之声也。夹锺之均,以夹锺为宫,夹锺下生无射为征,无射上生中吕为商,中吕上生黄锺为羽,黄锺正律之声长,非商三分去一之次,此用其子声为羽也。黄锺下生林锺为角,林锺子声短,非中吕为商之次,故还用林锺正管之声为角。夹锺之调,有四正声,一子声。姑洗之均,以姑洗为宫,姑洗下生应锺为征,应锺上生蕤宾为商,蕤宾上生大吕为羽,大吕正声长,非蕤宾三分去一之次,故用其子声为羽,是三分去一之次。大吕下生夷则为角,夷则子声短,非蕤宾为商三分去一之次,故还用正声为角。此为姑洗之调,亦正声四,子声一也。中吕之均,以中吕为宫,中吕上生黄锺为征,正声长,非中吕三分去一之次,故用其子声为征,是其三分去一之次。黄锺下生林锺为商,林锺子声短,非中吕为宫之次,故还用正声为商。林锺上生太蔟为羽,太蔟正声长,非林锺为商三分去一之次,故用其子声为羽,亦是三分去一之次。太蔟下生南吕为角。此中吕之调,正声二,子声三也。蕤宾之均,以蕤宾为宫,蕤宾上生大吕为征,大吕下生夷则为商,夷则上生夹锺为羽,正声长,非夷则三分去一为羽之次,故用子声为羽,亦是三分去一之次。夹锺上生无射为角,子声短,非夷则为商之次,还用正声为角。此蕤宾之调,亦二子声,三正声也。林锺之均,以林锺为宫,林锺上生太蔟为征,太蔟正声长,非林锺为宫三分去一为征之次,故用子声,亦是征三分去一之次。太蔟下生南吕为商,南吕上生姑洗为羽,姑洗正声长,非南吕三分去一为羽之次,故用子声,亦是去一之次。姑洗下生应锺为角,应锺子声短,非南吕为商之次,故还用正声为角。此林锺之调,亦子声二,正声三也。夷则之均,以夷则为宫,夷则上生夹锺为征,夹锺正声长,非夷则三分去一为征之次,故用子声为征,亦是三分去一之次。夹锺下生无射为商,子声短,非夷则为商之次,故还用正声为商。无射上生中吕为羽,中吕正声长,非无射三分去一之次,故用子声为羽,亦是三分去一之次。中吕上生黄锺为角,黄锺正声长,非无射三分去一为角之次,故用子声为角。此夷则之调,正声二,子声三也。南吕之均,以南吕为宫,上生姑洗为征,姑洗正声长,非南吕三分去一为征之次,故用子声为征,亦是三分去一之次。姑洗下生应锺为商,应锺子声短,非南吕三分去一之次,故用正声为商。应锺上生蕤宾为羽,蕤宾上生大吕为角。大吕正声长,非应锺为商三分去一之次,故用子声为羽。蕤宾上生大吕为角,正声长,非应锺为商之次,故用子声为角,亦是三分去一之次。此南吕之调,正声二,子声三也。无射之均,以无射为宫,无射上生中吕为征,中吕正声长,非无射三分去一为征之次,故用子声为征,亦是三分去一之次。中吕上生黄锺为商,黄锺正声长,非无射为宫之次,故用子声为商,亦是其宫之次。黄锺下生林锺为羽,林锺正声长,非黄锺为商三分去一之次,故用子声为羽。林锺上生太蔟为角,太蔟正声长,非黄锺为商三分去一之次,故用子声为角。此无射之调,正声一,子声四。应锺之均,以应锺为宫,应锺上生蕤宾为征,蕤宾正声长,非应锺三分去一为征之次,故用子声为征。蕤宾上生大吕为商,大吕正声长,非应锺为吕之次,故用子声为商。大吕下生夷则为羽,夷则正声长,非蕤宾为征之次,故用子声为羽。夷则上生夹锺为角,夹锺正声长,非大吕为商之次,故用子声为角。此应锺之调,亦正声一,子声四也。此谓迭为宫商角征羽也。若黄锺之律自为其宫,为夹锺之羽,为中吕之征,为夷则之角,为无射之商,此黄锺之五声也。大吕之律自为其宫,为姑洗之羽,为蕤宾之征,为南吕之角,为应锺之商,此谓大吕之五声也。太蔟之律自为其宫,为中吕之羽,为林锺之征,为无射之角,为黄锺之商,此谓太蔟之五声也。夹锺之律自为其宫,为蕤宾之羽,为夷则之征,为应锺之角,为大吕之商,此为夹锺之五声也。中吕之律自为其宫,为夷则之羽,为无射之征,为大吕之角,为夹锺之商,此谓中吕之五声也。蕤宾之律自为其宫,为南吕之羽,为应锺之征,为太蔟之角,为姑洗之商,此谓蕤宾之五声也。林锺之律自为其宫,为无射之羽,为黄锺之征,为夹锺之角,为中吕之商,此谓林锺之五声也。夷则之律自为其宫,为应锺之羽,为大吕之征,为姑洗之角,为蕤宾之商,此谓夷则之五声也。南吕之律自为其宫,为黄锺之羽,为太蔟之征,为中吕之角,为林锺之商,此谓南吕之五声也。无射之律自为其宫,为大吕之羽,为夹锺之征,为蕤宾之角,为夷则之商,此谓无射之五声也。应锺之律自为其宫,为太蔟之羽,为南吕之商,为姑洗之征,为林锺之角,此谓应锺之五声也。所谓五声六律十二管旋相为宫者也。
    五声十二律相生法
  古之神瞽考律均声,必先立黄锺之均。五声十二律,起于黄锺之气数。黄锺之管,以九寸为法,度其中气,明其阳数之极。故用九自乘为管弦之数。九九八十一数。管数多者则下生,其数少者则上生,相生增减之数皆不出于三。以本起三才之数也。又生取之数不出于八,以本法八风之义也。宫从黄锺而起,下生得八为林锺,上生太蔟亦复依八而取为商。其增减之法,以三为度,以上生者皆三分益一,下生者皆三分去一,宫生征,三分宫数八十一,分各二十七,下生者去一,去二十七,余有五十四,以为征,故征数五十四也。征生商,三分征数五十四,则分各十八,上生者益一,加十八于五十四,得七十二,以为商,故商数七十二也。商生羽,三分商数七十二,则分各二十四,下生者去一,去二十四,得四十八,以为羽,故羽数四十八。羽生角,三分羽数四十八,则分各十六,上生者益一,加十六于四十八,得六十四,以为角,故角数六十四。此五声大小之次也。是黄锺为均,用五声之法,以下十二辰,辰各有五声,其为宫商之法亦如之,故辰各有五声,合为六十声,是十二律之正声也。声本制,唯以宫、商、角、征、羽各得上下三分之次为声。
  其十二律相生之法,皆以黄锺为始,黄锺之管,九寸。下生者三分去一,上生者三分益一,五下六上,仍得一终。黄锺下生林锺,林锺之管,六寸。林锺上生太蔟,太蔟之管,八寸。太蔟下生南吕,南吕之管,五寸三分寸之一。南吕上生姑洗,姑洗之管,长七寸九分寸之一。姑洗下生应锺,应锺之管,长四寸二十七分寸之二十。应锺上生蕤宾,蕤宾之管,长六寸八十一分寸之二十六。蕤宾上生大吕,大吕之管,长四寸二百四十三分寸之五十二,倍之为八寸二百四十三分寸之一百四。大吕下生夷则,夷则之管,长五寸七百二十九分寸之四百五十一。夷则上生夹锺,夹锺之管,长三寸二千一百八十七分寸之一千六百三十一,倍之为七寸二千一百八十七分寸之一千七十五。夹锺下生无射,无射之管,长四寸六千五百六十一分寸之六千五百二十四。无射上生中吕,中吕之管,长三寸万九千六百八十三分寸之六千四百八十七,倍之为六寸万九千六百八十三分寸之万二千九百七十四。此谓十二律长短相生一终于中吕之法。
  又制十二锺准,为十二律之正声也。凫氏为钟,郑玄云:「官有代功,若族有代业,则以氏名官也。」以律计自倍半。半者,准半正声之半,以为十二子律,制为十二子声。比正声为倍,则以正声于子声为倍;以正声比子声,则子声为半。但先儒释用倍声,自有二义:一义云,半以十二正律,为十子声之钟;二义云,从于中宫之管寸数,以三分益一,上生黄锺,以所得管之寸数然半之,以为子声之钟。其为半正声之法者:以黄锺之管,正声九寸为均,子声则四寸半,黄锺下生林锺之子声,三分去一,故林锺子声律,三寸。林锺上生太蔟之子声,三分益一,太蔟子声之律,四寸。太蔟下生南吕之子声,三分去一,南吕子声之管,长二寸三分寸之二。南吕上生姑洗之子声,三分益一,姑洗子声之律,长三寸九分寸之五。姑洗下生应锺之子声,三分去一,应锺子声之律,长二寸二十七分寸之十。应锺上生蕤宾之子声,三分益一,蕤宾子声之律,三寸八十一分寸之十三。蕤宾上生大吕之子声,三分益一,大吕子声之律,四寸二百四十三分寸之五十二。大吕下生夷则之子声,三分去一,夷则子声之律,长二寸七百二十九分寸之五百九十。夷则上生夹锺之子声,三分益一,夹锺子声之律,长三寸二千一百八十七分寸之一千六百三十一。夹锺下生无射之子声,三分去一,无射子声之律,二寸六千五百六十一分寸之三千二百六十二。无射上生中吕之子声,三分益一,中吕子声之律,三寸一万九千六百八十三分寸之六千四百八十七。还终于中吕。此半正声法。其半相生之法者,以正中吕之管长六寸,一万九千六百八十三分寸之万二千九百七十四。中吕上生黄锺,三分益一,得八寸五万九千四十九分寸之五万一千八百九十六,半之,得四寸五万九千四十九分寸之二万五千九百四十八,以为黄锺。黄锺下生林锺,三分去一,还以六生所得林锺之管寸数半之,以为林锺子声之管,以次而为上下相生,终于中吕,皆以相生所得之律寸数半之,各以为子声之律,故有正声十二,子声十二。分大小有二十,以为二十四锺,通于二神,迭为五声,合有六十声,即为六十律。其正管长者为均之时,则通自用正声五音;正管短者为均之时,则通用子声为五音。亦皆三分益一减一之次,还以宫、商、角、征、羽之声得调也。
    历代制造汉 魏 晋 梁 陈 后魏 北齐 隋 大唐
  汉文帝令丞相北平侯张苍始定律历。武帝以李延年为协律都尉,盖掌音律也。
  元帝时,郎中京房知五音六十律之数,上使韦玄成等试问房于乐府。房对:「受学于故小黄令焦延寿。六十律相生之法:以上生下,皆三生二,以下生上,皆三生四,阳下生阴,阴上生阳,终于中吕,而十二律毕矣。中吕上生执始,执始下生去灭,上下相生,终于南事,六十律毕矣。夫十二律之变至于六十,犹八卦之变至于六十四也。又造准,形如瑟,而十三弦,隐间九尺,中央一弦,下有画分寸,六十律之节。史官传之。至后汉建武之后,不能定其弦缓急矣。王莽征天下通知锺律者,有百余人,令刘歆领之,造铜律,其所制与房不殊。
  魏武帝时,杜夔精识音韵,为雅乐郎中。铸铜工柴玉巧有意思,形器之中,多所造作,亦为时人见知。夔令玉铸钟,其声均清浊多不如法,数毁改作。玉甚厌之,谓夔清浊任意,更相诉白于魏武。魏武取所铸钟,杂错更试,然后知夔为精而玉之谬也。
  明帝青龙中,铸大钟,高堂崇谏曰:「夫礼乐者,为治之大本也。故箫韶九成,凤凰来仪,雷鼓六变,天神以降,是以政平刑措,和之至也。新声发响,商辛以陨;大钟既铸,周景以死。存亡之机,恒由此作。君举必书,古之道也,作而不法,何以示后。」帝称善焉。
  晋张华、荀勖校魏杜夔所造锺律,其声乐多不谐合,乃出御府古今铜竹律二十五,铜尺、铜斛七具,校减新尺,短夔尺四分,因造十有二笛,笛具五音,以应京房之术。笛体之音,皆各用蕤宾、林锺之角,短则又倍之,二笛八律而后成,去四分之一,而以本宫管上行度之,则宫穴也;因宫穴,以本宫征管上行度之,则征穴也。各以其律展转相因,随穴疏密所宜置之,或半之,或四之,以调律吕,正雅乐。正会殿庭作之,自谓宫商克谐,然论者谓勖为暗解。初,勖常于路逢赵贾人牛铎。及掌乐事,律吕未谐,曰:「得赵人牛铎则谐矣。」遂下郡国,悉送牛铎,果得谐者。时阮咸善达八音,论者谓之神解。咸常心讥勖新律声高,以谓高近哀思,不合中和。每公会作乐,勖自以为远不及咸,常意咸谓之不调,以为异己,乃出咸为始平相。后有田夫耕于野,得周玉尺,勖以校己所理锺石丝竹,皆短校一米,于此伏咸之妙,复征咸归。
  梁武帝天监元年,下诏博采古乐,竟无所得。帝既素善音律,详悉旧事,遂自制立四器,名之为通。通受声广九寸,宣声长九尺,临岳高寸二分。每通施三弦。一曰玄英通:应锺弦,用百四十二丝,长四尺七寸四分差强;黄锺弦,用二百七十丝,长九尺;大吕弦,用二百五十二丝,长八尺四寸三分差弱。二曰青阳通:太蔟弦,用二百四十丝,长八尺;夹锺弦,用二百二十四丝,长七尺五寸弱;姑洗弦,用二百一十四丝,长七尺一寸一分强。三曰朱明通:中吕弦,用百九十九丝,长六尺六寸六分弱;蕤宾弦,用百八十九丝,长六尺三寸二分强;林锺弦,用百八十丝,长六尺。四曰白藏通:夷则弦,用百六十八丝,长五尺六寸二分弱;南吕弦,用百六十丝,长五尺三寸二分大强;无射弦,用百四十九丝,长四尺九寸九分强。因以通声,转推月气,悉无差违,而还相得中。又制为十二笛,黄锺笛长三尺八寸,大吕笛长三尺六寸,太蔟笛长三尺四寸,夹锺笛长三尺二寸,姑洗笛长三尺一寸,中吕笛长二尺九寸,蕤宾笛长二尺八寸,林锺笛长二尺七寸,夷则笛长二尺六寸,南吕笛长二尺五寸,无射笛长二尺四寸,应锺笛长二尺三寸。用笛以写通声,饮古钟玉律并周代古钟,并皆不差。于是被以八音,旋以七声,莫不和韵。
  陈山阳太守毛爽,习京房候气术。陈亡,祖孝孙学之于爽。周岁之日,日异其律。冬至之日,以黄锺为宫,林锺为征,太蔟为商,南吕为羽,姑洗为角,应锺为变宫,蕤宾为变征。随月异宫,匝岁而复。
  后魏孝明帝神龟元年,有陈仲儒者自江南归魏,颇闲乐事,请依前汉京房立准,以调八音。有司问,仲儒言:
    前被符,问:「京房准定六十律之后,虽有器存,晓之者,至后汉熹平末,张光等犹不能定弦之急缓,声之清浊。仲儒授自何师,出何典籍,而云能晓?」答曰:仲儒在江左之日,颇爱琴,又常览司马彪所撰续汉书,见京房准术,成数昭然,而张光等不能定。仲儒不量庸昧,窃有意焉。遂竭愚思,钻研甚久。虽未能测其机妙,至于声韵,颇有所得。度量衡历,出自黄锺,虽造管察气,经史备存,但气有盈虚,黍有巨细,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自非管应时候,声验吉凶,则是非之源,谅亦难定。此则非仲儒浅识所敢闻之。至于准者,本以代律,取其分数,调校乐器,则宫商易辨。若尺寸小长,则六十宫商相与微浊;若分数加短,则六十征羽类皆小清。至于清浊相宣,谐会歌管,皆得应合。虽积黍验气,取声之本,清浊谐会,亦须有方。若闲准意,则辨五声清浊之韵;若善琴术,则知五调调音之体。参此二途,以均乐器,则自然应和,不相夺伦。如不练此,必至乖谬。
    按后汉顺帝阳嘉二年冬十月,行礼辟雍,奏应锺,始复黄锺作乐,器随月律。是谓十二之律必须次第为宫,而商角征羽以类从之。寻调声之体,宫商宜浊,征羽用清。若依公孙崇止以十二律声,而云还相为宫,清浊悉足,非唯未练五调调器之法,至于五声次第,自是不足。何者?黄锺为声气之元,其管最长,故以黄锺为宫,太蔟为商,林锺为征,则一任相顺。若均之八音,犹须错采众声,配成其美。若以应锺为宫,大吕为商,蕤宾为征,则征浊而宫清,虽有其韵,不成音曲。若以夷则为宫,则十二律中唯得取中吕为征,其商角羽并无其韵。若以中吕为宫,则十二律内全无所取。何者?中吕为十二之穷,变律之首。依京房书,中吕为宫,乃以去灭为商,执始为征,然后方韵。而崇乃以中吕为宫,犹用林锺为商,黄锺为征,何由可谐?仲儒以为调和乐器,文饰五声,非准不妙。若如严嵩父子,心赏清浊,是则为难。若依案见尺作准,调弦缓急,清浊可以意推耳。
    但音声精微,史传简略,旧志唯云准形如瑟十三弦,隐间九尺,以应黄锺九寸,调中一弦,令与黄锺相得。按画以求其声,遂不辨准须柱以不。柱有高下,弦有麤细,余十二弦复应若为?致令揽者迎前拱手。又按房准九尺之内为十七万七千一百四十七分,一尺之内为万九千六百八十三分,又复十之,是为于准一寸之内亦为万九千六百八十三分。然则于准一分之内,乘为二千分,又为小分,以辨强弱。中间至促,虽离朱之明,犹不能穷而分之。虽然,仲儒私曾考验,但前却中柱,使入常准尺分之内,相生之韵已自应合。然分数既微,器宜精妙。其准面平直,须如停水;其中弦一柱,高下须与二头临岳一等,移柱上下之时,不使离弦,不得举弦。又中弦麤细,须与琴宫相类。中弦须施轸如琴,以轸调声,令与黄锺一管相合。中弦下依数画出六十律清浊之节。其余十二弦,须施柱如筝。又凡弦皆须素张,使临时不动,即于中弦按画一周之声,度着十二弦上。然后依相生之法,以次运行,取十二律之商征。商征既定,又依琴五调调声之法,以均乐器。其瑟调以宫为主,清调以商为主,平调以角为主。然后错采众声以文饰之,方如锦绣。
    自上代以来,消息调准之方,并史文所略,出仲儒愚思。若事有乖此,声则不和。仲儒寻之分数,精微如彼,定弦急缓,艰难若此。而张光等视掌,尚不知藏中有准。既未识其器,又安能施弦也?且燧人不师资而习火,延寿不束修以变律,故云『知之者欲教而无从,心达者体知而无师』。苟有毫厘所得,皆关心抱,岂必要经师授然后为奇哉!但仲儒自省庸浅,才非赡足,正可麤识音韵,纔言其理致耳。
  时尚书萧宝夤又奏:「金石律吕,制度调均,自古以来或通晓。仲儒虽麤述,而学不师授,云出己心;又言旧器不任,必须更造,然后克谐。上违用旧之旨,轻欲制造。臣窃思量,不合依许。」诏曰:「礼乐之事,盖非常人能明,可如所奏。」
  北齐神武霸府田曹参军信都芳,世号知音,能以管候气,仰观云色。常与人对语,则指天曰:「孟春之气至矣。」人往验管,而飞灰已应。每月所候,言皆无爽。又为轮扇二十四埋地中,以测二十四气,每一气感,则一扇自动,他扇并住,与管灰相应,若合符契焉。
  隋文帝开皇二年,诏求知音之士,参定音乐。沛国公郑译云:「考寻乐府锺石律吕,皆有宫、商、角、征、羽、变宫、变征之名。七声之内,三声乖应,每常求访,终莫能通。初,周武帝时,有龟兹人曰苏祇婆,从突厥皇后入国,善胡琵琶。听其所奏,一均之中间有七声。因而问之,答云:『父在西域,称为知音。代相传习,调有七种。』以其七调,勘校七声,冥若合符。一曰婆陀力,华言平声,即宫声也。二曰鸡识,华言长声,即商声也。三曰沙识,华言质直声,即角声也。四曰沙侯加滥,华言应声,即变征声也。五曰沙腊,华言应和声,即征声也。六曰般赡,华言五声,即羽声也。七曰俟利箑,华言斛牛声,即变宫声也。」译因习而弹之,始得七声之正。然其就此七调,又有五旦之名,旦作七调。以华言译之,旦者则谓之「均」也。其声亦应黄锺、太蔟、林锺、南吕、姑洗五均,以外七律,更无调声。遂因其所捻琵琶,弦柱相饮为均,推演其声,更立七均。合成十二,以应十二律。律有七音,音立一调,故成七调十二律,合八十四调,旋转相交,尽皆和合。仍以其声考校太乐所奏,林锺之宫,应用林锺为宫,乃用黄锺为宫;应用南吕为商,乃用太蔟为商;应用应锺为角,乃取姑洗为角。故林锺一宫七声,三声并戾。其十一宫七十七音,例皆乖越,莫有通者。又以编悬有八,因作八音之乐。七声之外,更立一声,谓之应声。译因作书二十余篇,明其指趣。至是译以其书宣示朝廷,并立议正之。
  有万宝常者,妙达锺律,遍解八音。常与人方食,论及声调,时无乐器,因取前食器及杂物,以箸扣之,品其高下,宫商毕备,谐于丝竹。文帝后召见,问郑译所定音乐可否,对曰:「此亡国之音,岂陛下之所宜闻。」遂极言乐声哀怨淫放,非雅正之音,请以水尺为律,以调乐器。上遂从之。遂造诸乐器,其声率下于译调二律。并撰乐谱六十四卷,论八音旋相为宫之法,改弦移柱之变。为八十四调,百四十四律,变化终于千八百声。时人以周礼有旋宫之义,自汉魏以来,知音者皆不能通,见宝常特创其事,皆哂之。至是,试令为之,应手成曲,无所凝滞,见者莫不嗟异。于是损益乐器,不可胜纪,其声雅淡,不为时所好,太常善声者多排毁之。
  又太子洗马苏夔驳译曰:「韩诗外传所载乐声感人,及月令所载五音所中,并皆有五,不言变宫、变征。又左氏所云:『七音六律,以奉五声。』准此而言,每宫应立五调,不闻更加变宫、变征二调为七调。七调之作,所出未详。」译答曰:「周有七音之律。汉书律历志,天地人及四时,谓之七始。黄锺为天始,林锺为地始,太蔟为人始,是为三始。姑洗为春,蕤宾为夏,南吕为秋,应锺为冬,是为四时。四时三始,是以为七。今若不以二变为调曲,则是冬夏声阙,四时不备。是故每宫须立七调。」于是众从译议。
  译又与夔俱云:「按今乐府黄锺,乃以林锺为调首,失君臣之义;清乐黄锺宫,以小吕为变征,乖相生之道。今请雅乐黄锺宫,以黄锺为调首;清乐去小吕,还用蕤宾为变征。」众皆从之。
  夔又与译议,欲累黍立分,正定律吕。时以音律久不通,译、夔等一朝能为之,以为乐声可定。而何妥旧以学问推为儒首,帝素不悦学,不知乐,妥又耻己宿儒不逮译等,欲沮坏其事。乃立议非十二律旋相为宫,曰:「经文虽道旋相为宫,恐是直言其理,亦不通随月用调,是以古来不取。若依郑玄及司马彪,须用六十律,方得和韵。今译唯取黄锺之正宫,兼得七始之妙义。非止金石谐韵,亦乃簨不繁,可以享百神,可以合万舞矣。」而又非其七调之义,曰:「近代书记所载,缦乐鼓琴吹笛之人,多云三调。三调之声,其来久矣。请存三调而已。」时牛弘总知乐事,不能精究音律。宝常又修洛阳旧曲,言幼学音律,师于祖孝征,知其上代修调古乐。周之璧翣,殷之崇牙,悬八用七,尽依周礼备矣。所谓正声,又近前汉之乐,不可废也。是时竞为异议,各立朋党,是非之理,纷然淆乱。或欲各令修造,待成,择其善者而从之。妥恐乐成,善恶易见,乃请张乐试之。遂先说曰:「黄锺者,以象人君之德。」及奏黄锺之调,帝曰:「洋洋和雅,甚与我会。」妥因陈用黄锺一宫,不假余律。帝大悦,班赐妥等修乐者。自是译等议寝。
  帝又遣毛爽及蔡子元、于普明等,以候节气。依古,于三重密屋之内,以木为案,十有二具。每取律吕之管,随十二辰位,置于案上,而以土埋之,上平于地。中实葭莩之灰,以轻缇素覆律口。每地气至,与律冥符,则灰飞冲素,散出于外。而气应有早晚,灰飞有多少,或初入月其气即应,或至中下旬间气始应者;或灰飞出三五夜而尽,或终一月纔飞少许者。帝异之,问牛弘。弘对曰:「灰飞半出为和气,灰全出为猛气,吹灰不能出为衰气。和气应者其政平,猛气应者其臣纵,衰气应者其君暴。」帝驳之曰:「臣纵君暴,其政不平,非月别而有异也。今十二月律,于一岁内,应并不同。安得暴君纵臣若斯之甚也。」弘不能对。
  初,万宝常听太常所奏乐,泫然而泣。人问其故,对曰:「乐淫厉而哀,天下不久相杀。」当时四海全盛,闻其言皆谓不然。大业末,其言卒验。而宝常贫困,无人赡遗,饥馁将死,取其所著书焚之,曰:「何用此为。」见者于火中探得数卷,见行于世。开皇初,有卢贲、萧吉并撰着乐书,皆为当时所用。至于天机,去宝常远矣。又有安马驹、曹妙达、王长通、郭金乐等,能造曲,为一时之妙,多习郑声。而宝常所为,皆归于雅正。虽公议不服,然皆谓以为神。
  炀帝将幸江都,有乐人王令言妙达音律,令言之子常从,于户外弹胡琵琶,作翻调安公子曲。令言时卧室中,闻之大惊,蹶然而起,变色,急呼其子曰:「此曲兴自早晚?」对曰:「顷来有之。」令言歔欷流涕,谓其子曰:「汝慎无从行,帝必不返。此曲宫声往而不返。宫,君也。吾所以知之。」帝竟被弒于江都。
  大唐高祖受禅后,军国多务,未遑改刱,乐府尚用隋氏旧文。至武德九年正月,始命太常少卿祖孝孙考正雅乐,至贞观二年六月乐成,奏之。太宗谓侍臣曰:「礼乐之作,盖圣人缘情设教,以为撙节,治之兴替,岂此之由。」御史大夫杜淹对曰:「前代兴亡,实由此乐。陈之将亡也,为玉树后庭花。齐之将亡也,为伴侣曲。行路闻之,,莫不悲泣,所谓亡国之音也。以是观之,盖乐之由也。」太宗曰:「不然。夫音声能感人,自然之道也。故欢者闻之即大悦,忧者闻之即大悲。悲悦之情,在于人心,非由乐也。将亡之政,其人必苦,然苦心所感,故闻之则悲耳。何有乐声哀怨,能使人悦者悲乎。今玉树后庭花、伴侣之曲,其声具存,朕当为公奏之,知公必不悲矣。」
  初,孝孙以梁、陈旧乐,杂用吴、楚之音;周、齐旧乐,多涉胡戎之伎。于是斟酌南北,考以古音,而作大唐雅乐。以十二律各顺其月,旋相为宫。按礼记云「大乐与天地同和」。「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故制十二和之乐,合三十二曲,八十有四调。祭圆丘以黄锺为宫,方泽以林锺为宫,宗庙以太蔟为宫,五郊、朝贺、享宴则随月用律为宫。初,隋但用黄锺一宫,唯扣七钟,余五钟虚悬而不扣。及孝孙建旋宫之法,扣钟皆遍,无复虚悬也。凡祭天神奏元和之乐,地祇奏顺和,宗庙奏永和,天地、宗庙登歌俱奏肃和,皇帝临轩奏太和,王公出入奏舒和,皇帝食举及饮酒奏休和,皇帝受朝奏正和,皇太子轩悬出入奏承和,元日、冬至皇帝礼会登歌奏昭和,郊庙俎入奏雍和,皇帝祭飨酌酒、读祝文及饮福酒、受胙奏寿和,五郊迎气各以月律而奏其音。又郊庙祭享奏化康、凯安之舞。周礼旋宫之义,亡绝已久,莫能知之,一朝复古,自孝孙始也。
  贞观初,张文收善音律,尝览萧吉乐谱,以为未甚详悉,乃取历代沿革,截竹为十二律吹之,备尽旋宫之义。太宗召文收于太常,令与少卿祖孝孙参定雅乐。太乐有古锺十二,近代唯用其七,余有五钟,俗号哑钟,莫能通者。文收吹律调之,声皆响彻,时人咸服其妙。寻授协律郎。及孝孙卒,文收复采三礼,更加厘革。依周礼,祭昊天上帝,以圜锺为宫,黄锺为角,太蔟为征,姑洗为羽,奏元和之舞。若封泰山,同用此乐。皇地祇方丘,以函锺为宫,太蔟为角,姑洗为征,南吕为羽,奏顺和之舞。禅梁甫,同用此乐。禘祫宗庙,以黄锺为宫,大吕为角,太蔟为征,应锺为羽,奏永和之舞。五郊、日月星辰及类上帝,黄锺为宫,奏元和之曲。大蜡、大报,以黄锺、太蔟、姑洗、蕤宾、夷则、无射等调奏元和、顺和、永和之舞。明堂、雩,以黄锺为宫,奏元和之曲。神州、社稷、籍田,宜以太蔟为宫,雨师以姑洗为宫,山川以蕤宾为宫,并奏顺和之曲。临轩出入,奏舒和之乐,并以姑洗为宫。飨先妣,以夷则为宫,奏永和之曲。大飨燕会,奏姑洗、蕤宾二调。皇帝食毕,以月律为宫,并奏休和之曲。皇帝郊庙出入,奏太和之曲;临轩出入,奏舒和之乐;皇帝大射,奏驺虞之曲:并以姑洗为宫。皇太子奏狸首之曲。皇太子轩悬,姑洗为宫,奏永和之曲。凡奏黄锺,歌大吕;奏太蔟,歌应锺;奏姑洗,歌南吕;奏蕤宾,歌林锺;奏夷则,歌中吕;奏无射,歌夹锺。凡黄锺、蕤宾为宫,其乐九变;大吕、林锺为宫,其乐八变;太蔟、夷则为宫,其乐七变;夹锺、南吕为宫,其乐六变;姑洗、无射为宫,其乐五变;中吕、应锺为宫,其乐四变。天子十二终,上公九终,侯伯七终,子男五,卿六,大夫四,士三。然后乐教大备。总章中,润州得玉磬以献,张文收试扣其一,曰:「是晋某岁闰月造者,得月数当十三,今阙其一,于黄锺东九尺掘必得焉。」下州求之,如言而得。裴知古,武太后朝以知音直太常,路逢乘马者,闻其声,窃云:「此人当坠马。」好事者随观之,行未半里,马惊,堕殆死。常观人迎妇,闻妇佩玉声,曰:「此妇人不利姑。」是日,姑有疾,竟亡。其知音皆此类也。近代言乐,卫道弼为最,天下莫能以声欺者,曹绍夔次之。夔、弼皆为太乐令。享北郊,监享御史有怒于夔,欲以乐不和为之罪,杂扣钟声,使夔闇名之,无误者,由是反叹伏。又洛阳有僧房中磬日夜自鸣,僧以为怪,惧而成疾,求术士百方禁之,终不能已。绍夔素与僧善,来问疾,僧寻以告。俄击斋钟,磬复作声。绍夔笑曰:「明日可设盛馔,当与除之。」僧虽不信绍夔言,冀其或效,乃具馔以待。绍夔食讫,出怀中错,鑢磬数处而去,声遂绝。僧苦问其所以,绍夔云:「此磬与锺律合,故击彼此应。」僧大喜,疾亦愈。
  前上元三年十一月敕:「新造上元之舞,先令大祠享皆将陈设,自今以后,圆丘、方泽、太庙祀享然后用此舞,余祭并停。」
  干元元年三月,肃宗以太常旧钟磬,自隋以来,所传五声,或有差错,谓太常少卿于休烈曰:「古者圣人作乐,以应天地之和,以合阴阳之序。和则人不夭札,物不疵疠。且金石丝竹,乐之器也。比亲享郊庙,每听乐声,或宫商不伦,或钟磬失度。可尽将钟磬来,朕当于内定。」太常进入,上集乐工考试数日,审知差错,然后令再造及磨刻。二十五日,一部先毕,召太常乐工,上临三殿亲观考击,皆合五音,送太常。又于内造乐章三十一章,送太常,郊庙歌之。
通典卷第一百四十四 乐四
  权量 八音金一 石二 土三 革四 丝五 木六 匏七
  竹八 八音之外又有三 乐悬
    权量虞 汉 魏 隋 大唐
  虞书曰:「乃同律度量衡。」三代式遵斯制。秦灭学之后,纷纶莫定。
  汉书曰:「夫推历生律制器,规圆矩方,权重衡平,准绳嘉量,探赜索隐,钩深致远,莫不用焉。度长短者不失毫厘,量多少者不失圭撮,权轻重者不失黍累。纪于一,协于十,长于百,大于千,衍于万,其法在算术。宣于天下,小学是则。职在太史,羲和掌之。度者,分、寸、尺、丈、引也,所以度长短也。本起黄锺之长。以子谷秬黍中者,子,北方。北方黑,谓黑黍也。一黍之广,度之九十分,黄锺之长。黄锺,九寸。一为一分,十分为寸,十寸为尺,十尺为丈,十丈为引,而五度审矣。量者,龠、合、升、斗、斛也,所以量多少也。本起于黄锺之龠,用度数审其容,以子谷秬黍中者千有二百实其龠,以井水平其概。十龠为合,十合为升,十升为斗,十斗为斛,而五量嘉矣。权者,铢、两、斤、钧、石也,所以称物平施,知轻重也。本起于黄锺之重。一龠容千二百黍,重十二铢,两之为两。二十四铢为两,十六两为斤,三十斤为钧,四钧为石。权与物钧而生衡,衡运生规,规圆生矩,矩方生绳,绳直生准,准正则平衡而钧权矣。是谓五则也。位于北方,太阴为智,为水,水曰润下,智者谋,谋而深,故为权,北方之义也。大小有准,轻重有数,各应其象,五权谨矣。」
  魏初,杜夔造斛,即周礼所谓「嘉量」也。深尺,方尺,实一釜。音辅。臀一寸,实一豆。耳三寸,实一升。重一钧。声中黄锺。晋氏播迁,亡其彝量。
  隋制,前代三升当今一升,三两当今一两,一尺二寸当今一尺。
  大唐贞观中,张文收铸铜斛、秤、尺、升、合,咸得其数。诏以其副藏于乐署。至武延秀为太常卿,以为奇翫,以律与古玉尺、玉斗升合献焉。开元十七年,将考宗庙乐,有司请出之。敕惟以铜律付太常,而亡其九管。今正声有铜律三百五十六,铜斛二,铜秤二,铜瓯十四。斛左右耳与臀皆正方,积十而登,以至于斛。铭云:「大唐贞观十年,岁次玄枵,月旅应锺,依新令累黍尺,定律校龠,成兹嘉量,与古玉斗相符,同律度量衡。协律郎张文收奉敕修定。」秤盘铭云:「大唐贞观秤,同律度量衡。」匣上有朱漆题「秤尺」二字,尺亡,其迹犹存。以今常用度量校之,尺当六之五,衡皆三之一。一斛,一秤,是文收总章年所造。斛正圆而小,与秤相符也。
    八音
      金一钟 栈钟 镈 錞于 铙 镯 铎 方响 铜钹 铜鼓
  钟,世本云:「黄帝工人垂所造。」山海经云:「炎帝之孙鼓延始为钟。」又礼记云:「垂之和钟。」郑玄云:「垂,尧时钟工。」并未知孰是。周礼冬官考工记:「凫氏为钟,两栾谓之铣,铣,钟口两角。铣间谓之于,于上谓之鼓,鼓上谓之钲,钲上谓之舞,此四名者,钟体也。郑众云:「于,钟唇之上袪也,鼓所击处。」舞上谓之甬,甬上谓之衡。此二名者,钟柄也。甬,并音勇。钟悬谓之旋,旋虫谓之干。旋属钟柄,所以悬之也。郑众云:「旋虫者,旋以虫为饰也。」郑玄谓:「今时旋有蹲熊、盘龙、辟邪。」钟带谓之篆,篆间谓之枚,枚谓之景。带,所以介其名也。介在于鼓、钲、舞、甬、衡之间,凡四。郑众云:「枚,钟乳也。」郑玄云:「今时钟乳侠鼓与舞,每处有九,四面三十六。」于上之●谓之隧。●,所击之处●敝也。隧在鼓中,窐而生光,有似夫隧。●音摩,又莫贺反。窐音乌华反。十分其铣,去二以为钲。以其钲为之铣间,去二分以为之鼓间。以其鼓间为之舞修,去二分以为舞广。此言钲之径,居铣径之八分,而铣间与钲之径相应。鼓间又居铣径之六,与舞修相应。舞修,舞径也。舞上下促,以横为修,从为广。舞广四分,今亦去径之二分,以为之间,则舞间之方,常居铣之四也。舞间方四,则鼓间六亦其方也。鼓六,钲六,舞四,此钟口十者,其长十六也。钟之大数,以律为度,广长与圜径假设之耳。其铸之则各随钟之制,为长短大小也。凡言间者,亦为从篆以分之。钲间亦当六,今时钟或无钲间。以其钲之长,为之甬长。并衡数也。以其甬长,为之围。参分其围,去一以为衡围。衡居甬上,又小。参分其甬长,二在上,一在下,以设其旋。今衡居一分,则参分旋,亦二在上,一在下,以旋半当甬之中央,是其正。钟已厚则石,太厚则声不发。已薄则播,太薄则声散。侈则柞,侧柏反。弇则郁,声不舒扬。长甬则振。钟掉则声不正。掉音徒吊反。是故大钟十分其鼓间,以其一为之厚;小钟十分其钲间,以其一为之厚。言若此则不石不播。鼓钲之间同方六,而今宜异,又十分之一,犹太厚,皆非也。若言鼓外钲外,则近之。鼓外二,钲外一。钟大而短,则其声疾而短闻;浅则躁,躁则易竭也。闻音问。下同。钟小而长,则其声舒而远闻。深则安,安难息。为隧,六分其厚,以其一为之深而圜之。」厚,钟厚也。深,谓窐之也。其窐圜。尔雅曰:「大钟曰镛,中者曰剽,音漂。小者曰栈。」春秋左氏传曰:景王将铸无射,无射,钟名。律中无射。伶州鸠曰:「王其以心疾死乎!伶,乐官也。州鸠,其名。夫乐,天子之职也。职,所主也。夫音,乐之舆也;乐因音而行也。而钟,音之器也。音由器以发也。天子省风以作乐,省风俗,作乐以移之。器以钟之,钟,聚也。以器聚音也。舆以行之。乐须音而行也。小者不窕,窕,细不满也。窕音他刁反。下同。大者不摦,摦,横大不入也。摦音户化反。下同。则和于物。物和则嘉成。嘉乐成也。故和声入于耳而藏于心,心亿则乐。亿,安也。窕则不感,不充满人心也。感音户暗反。下同。摦则不容,心不堪容也。心是以感,感实生疾。今钟摦矣,王心不堪,其能久乎!」
  栈钟,东晋初得,则尔雅所谓钟小者栈也。小而编次之,曰编钟。
  镈,如钟而大。按前代有大钟,若周之无射,非一,皆谓之钟。
  錞于,古礼器也。錞音淳。圆如碓头,大上小下。周礼「以金錞和鼓」。宋史云「今人间犹时有其器」,则宋非庙廷所用。广汉什邡人段祖以錞于献始兴王鉴,其器高三尺六寸六分,围二尺四寸,圆如筩,音动。铜色黑如漆,甚薄。上有铜马,以绳县马,令去地尺余,灌之以水,又以器盛水于下,以芒茎当心跪注錞于,以手震芒,则其声如雷,清响良久乃绝。后周平蜀得之,斛斯征观曰:「錞于也。」依干宝周礼注验之,如其言也。
  铙,如编钟而无舌,有柄摇之,以止鼓。汉鼓吹曲有铙歌。释名曰:「铙声铙铙也。」
  镯,钲也。形如小钟,军行鸣之,以为鼓节。周礼「以金镯节鼓」。近代有如大铜迭,悬而击之以节鼓,呼曰钲。
  铎,大铃也。周礼「以金铎通鼓」。三礼图云:「其匡以铜为之。木舌为木铎,金舌为金铎。」
  方响,梁有铜磬,盖今方响之类也。方响,以铁为之,修九寸,广二寸,圆上方下。架如磬而不设业,倚于架上以代钟磬。人间所用者,纔三四寸。
  铜钹,亦谓之铜盘,出西戎及南蛮。其圆数寸,隐起如浮沤,贯之以韦,相击以和乐也。南蛮国大者圆数尺,或谓齐穆士素所造,非也。
  铜鼓,铸铜为之,虚其一面,覆而击其上。南夷扶南、天竺类皆如此。岭南豪家则有之,大者广丈余。西戎有吹铜角者,长可二尺,形如牛角。
      石二磬 毊
  磬,世本云:「叔所造。」不知何代人。又曰:「无句作磬。」古史考曰:「尧时人也。」礼记曰:「叔之离磬。」周礼冬官考工记:「磬氏为磬,倨句一矩有半,必先度一矩为句,一矩为股,而求其弦。既而以一矩有半触其弦,则磬之倨句也。磬之制有大小,此假矩以定倨句,非用其度耳。其博为一,博,谓股博也。博,广也。股为二,鼓为三。参分其股博,去一以为鼓博,以其一为之厚。郑众云:「股,磬之上大者。鼓,其下小者,所当击也。」郑玄谓:「股外面,鼓内面也。假令磬股广四寸半者,股长九寸也,鼓广三寸,长尺三寸,厚一寸。」已上则摩其旁,郑众云:「磬声太上,则摩鑢其旁。」玄谓:「太上声清也。薄而广则浊。」已下则摩其端。」太下声浊也。短而厚则清。磬师掌教奥磬,教视瞭也。磬亦编。教缦乐、燕乐之钟磬。郑玄云:「缦,谓杂声之和乐者。学记曰:『不学操缦,不能安弦。』燕乐,房中之乐,所谓阴声。二乐皆教其钟磬。」
  毊,虚娇反。尔雅注云:「形似犁錧,以玉石为之。」书云「泗滨浮磬」,言泗滨石可为磬。近代出华原也。
      土三埙 缶
  埙,许袁反。世本云:「暴辛公所造。」亦不知何代人。周畿内有暴国,岂其时人乎?宋均曰:「为埙久矣,此掌其官也。」尔雅注曰:「烧土为之,大如鹅子,锐上,平底,形似秤锤,六孔。小者如鸡子。」大者曰嘂音。
  缶,说文曰:「瓦器也。所以盛酒浆。秦人鼓之,以节歌也。」尔雅云「盎谓之缶」,注云:「盆也。」「坎其击缶」。渑池会,秦王为赵王击缶是也。李斯云:「击瓮扣缶,真秦之声。」
      革四鼓 齐鼓 担鼓 羯鼓 都昙鼓 毛员鼓 荅鼓 鸡楼鼓 正鼓 节鼓 抚拍 雅
  鼓,世本云:「夷作鼓。」以桴击之曰鼓,以手摇之曰。周礼地官:「鼓人掌教六鼓四金之音声,以节声乐,以和军旅,以正田役。音声,五声合和者。教为鼓,而辨其声用:教为鼓,教击鼓者大小之数,又别其声而用事也。以雷鼓鼓神祀,雷鼓,八面鼓。神祀,祀天神也。以灵鼓鼓社祭,灵鼓,六面鼓。社祭,祭地祇也。以路鼓鼓鬼享,路鼓,四面鼓也。鬼享,享宗庙也。以鼖鼓鼓军事,大鼓谓之鼖鼓。鼖鼓,长八尺。鼖音扶云反。以鼛鼓鼓役事,鼛鼓,长丈二尺。鼛音古刀反。以晋鼓鼓金奏。」晋鼓,长六尺六寸。金奏,谓乐作击编钟。冬官考工记:「韗人为皋陶,郑众云:「韗,书或为●。皋陶,鼓木也。」郑玄谓:「●者,以皋陶名官。●,从革耳。」韗音运,●音陶。长六尺有六寸,左右端广六寸,中尺,厚三寸,板中广头狭为穹隆。郑众云:「谓鼓木一判者,其两端广六寸,而中央广尺,如此乃得有腹。」穹者三之一,郑众云:「穹读为志无空邪之空,谓鼓木腹穹隆者居鼓三之一。」郑玄:「读如穹苍之穹。穹隆者居鼓面三分之一,则其鼓四尺者,版穹一尺三寸三分寸之一,倍之为二尺六寸三分寸之二,加鼓四尺,穹之径六尺六寸三分寸之二,此鼓合二十版也。」上三正,郑众云:「谓两头一平,中央一平。」郑玄谓:「三读当为参,正,直也。参直者,穹上一直,两端又直,各居二尺二寸,不弧曲也。此鼓两面,以六鼓差之。贾侍中云,晋鼓大而短,近晋鼓也。以晋鼓鼓金奏。」鼓长八尺,鼓四尺,中围加三之一,谓之鼖。中围加三之一者,加于面之围以三分之一也。面四尺,其围十二尺,加以三分一四尺,则中围十六尺,径五尺三寸三分寸之一也。今亦合二十版,则版穹六寸三分寸之二。大鼓谓之鼖。以鼖鼓鼓军事。郑众云:「鼓四尺,谓革所蒙者广四尺。」为皋鼓,长寻有四尺,鼓四尺,倨句磬折。以皋鼓鼓役事。磬折,中曲之不参正也。中围与鼖鼓同,以磬折为异。凡冒鼓,必以启蛰之日,启蛰,孟春之中。蛰虫始闻雷声而动,鼓所取象也。冒,蒙鼓以革也。良鼓瑕如积环。革调急也。鼓大而短,则其声疾而短闻;音问。下同。小而长,则其声舒而远闻。」礼记云:「夏后之鼓足,殷楹鼓,周悬鼓。」足,谓四足也。楹,谓之柱贯中上出也。悬,悬之簨。诗殷颂曰:「植我鼓。」周颂曰:「应朄悬鼓。」朄,以刃反。应鼓在大鼓侧,以和大鼓。小鼓有柄曰鼗,音桃。大鼗谓之鞞,月令「仲夏修鼗、鞞」是也。然则鼗、鞞,即类也。帝王世纪曰:「帝喾命垂作鞞。」又有鼍鼓焉。近代有腰鼓,大者瓦,小者木,皆广首而纤腹。
  齐鼓,如漆桶,大一头,设齐于鼓面如麝齐,故曰齐鼓。
  担鼓,如小瓮,先冒以革而漆之。
  羯鼓,正如漆桶,两头俱击。以出羯中,故号羯鼓,亦谓之两杖鼓。
  都昙鼓,似腰鼓而小,以槌击之。
  毛员鼓,似都昙而稍大。
  荅腊鼓,制广羯鼓而短,以指揩之,其声甚震,俗谓之揩鼓。
  鸡楼鼓,正圆,而首尾可击之处,平可数寸。
  正鼓、和鼓者,一以正,一以和,皆腰鼓也。
  节鼓,状如博局,中开圆孔,适容其鼓,击之以节乐也。节,不知谁所造。傅玄节赋云:「黄唱歌,九韶兴舞。口非节不咏,手非节不拊。」此则所从来亦远矣。音横。
  抚拍,以韦为之,实之以糠,抚之以节乐也。
  雅,周礼春官:「笙师掌教雅,以教祴乐。」教,教视瞭也。郑众曰:「雅状如漆筩而弇口,大二围,长五尺六寸,以羊韦鞔之,有两纽疏画之。」贾公彦云:「长疏而画之,宾醉而出奏祴夏,以此器筑地为之行节,明不失礼。」祴,鼓来反。
      丝五琴 瑟 筑 筝 琵琶 阮咸 箜篌
  琴,世本云:「神农所造。」琴操曰:「伏羲作琴,所以修身理性,反其天真。」白虎通曰:「琴,禁也,禁止于邪,以正人心也。」广雅曰:「琴长三尺六寸六分,象三百六十六日;五弦象五行。大弦为君,宽和而温;小弦为臣,清廉不乱。文王、武王加二弦,以合君臣之恩也。」琴操曰:「广六寸,象六合也。」又:「上曰池,言其平;下曰滨,言其服。前广后狭象尊卑,上圆下方象天地。」一弦琴十有二柱,柱如琵琶。击琴,柳恽所作。恽尝为文咏,思有所属,摇笔误中琴弦,因为此乐。以管承弦,又以片竹约而束之,使弦急而声亮,举以击之,以为节曲。杨雄琴清英曰:「舜弹五弦之琴,而天下化;尧加二弦,以合君臣之恩。」桓谭新论曰:「五弦,第一弦为宫,其次商、角、征、羽,文王、武王各加一弦,以为少宫、少商。」说者不同。又琴之始作,或云伏羲,或云神农,诸家所说,莫能详定。尔雅曰:「大琴谓之离。」二十七弦。今无其器。齐桓公曰「号钟」,楚庄曰「绕梁」,相如曰「绿绮」,伯喈曰「焦尾」,而傅玄琴赋云非伯喈也。一云「焦尾」,蔡邕琴。
  瑟,世本云:「庖羲作,五十弦。黄帝使素女鼓瑟,哀不自胜,乃破为二十五弦,具二均声。」尔雅曰:「大瑟谓之洒。」礼图旧云:「雅瑟,长八尺一寸,广一尺八寸,二十三弦。其常用者,十九弦。颂瑟,长七尺二寸,广尺八寸,二十五弦,尽用之。」易通卦验曰:「人君冬至日,使八能之士,鼓黄钟之瑟,瑟用槐木,长八尺一寸;夏至日,瑟用桑木,长五尺七寸。」槐取气上也。桑取气下也。
  筑,不知谁所造也。史籍唯云高渐离善击筑,汉高祖过沛所击。释名曰:「筑,以竹鼓之也。」似筝,细项。按今制,身长四尺三寸,项长三寸,围四寸五分;头七寸五分,上阔七寸五分,下阔六寸五分。
  筝,秦声也。傅玄筝赋序曰:「代以为蒙恬所造。今观其器,上崇似天,下平似地,中空准六合,弦柱拟十二月,设之则四象在,鼓之则五音发,斯乃仁智之器,岂蒙恬亡国之臣能关思哉!」今清乐筝并十有二弦,他乐皆十有三弦。轧筝以片竹,润其端而轧之。弹筝用骨爪,长寸余,以代指。
  琵琶,傅玄琵琶赋曰:「汉遣乌孙公主嫁昆弥,念其行道思慕,故使工人裁筝、筑,为马上之乐。今观其器,中虚外实,天地象也;盘圆柄直,阴阳叙也;柱十有二,配律吕也;四弦,法四时也。以方俗语之曰琵琶,取其易传于外国也。」风俗通曰:「以手琵琶,因以为名。」释名曰:「推手前曰批,引手却曰把。」杜挚曰:「秦苦长城之役,百姓弦而鼓之。」并未详孰实。其器不列四厢。今清乐奏琵琶,俗谓之「秦汉子」,圆体修颈而小,疑是弦之遗制。傅玄云:「体圆柄直,柱有十二。」其它皆充上锐下,曲项,形制稍大,本出胡中,俗传是汉制。兼似两制者,谓之「秦汉」,盖谓通用秦、汉之法。梁史称侯景之害简文也,使太乐令彭隽赍曲项琵琶就帝饮,则南朝似无曲项者。五弦琵琶,稍小,盖北国所出。旧弹琵琶,皆用木拨弹之,大唐贞观中始有手弹之法,今所谓搊琵琶者是也。风俗通所谓以手琵琶之,知乃非用拨之义,岂上代固有搊之者?手弹法,近代已废,自裴洛儿始为之。
  阮咸,亦秦琵琶也,而项长过于今制,列十有三柱。武太后时,蜀人蒯朗于古墓中得之,晋竹林七贤图阮咸所弹与此类同,因谓之阮咸。咸,晋世实以善琵琶、知音律称。蒯朗初得铜者,时莫有识之。太常少卿元行冲曰:「此阮咸所造。」乃令匠人改以木为之,声甚清雅。
  箜篌,汉武帝使乐人侯调所作,以祠太一。或云侯晖所作。其声坎坎应节,谓之坎侯,声讹为空侯。侯者,因乐工人姓耳。古施郊庙雅乐,近代专用于楚声。宋孝武大明中,吴兴沈怀远被徙广州,造绕梁,其器与箜篌相似。怀远亡,其器亦绝。或谓师延靡靡乐,非也。旧说一依琴制。今按其形,似瑟而小,七弦,用拨弹之,如琵琶也。
  竖箜篌,胡乐也。汉灵帝好之。体曲而长,二十二弦,竖抱于怀中,用两手齐奏,俗谓之擘箜篌。凤首箜篌,颈有轸。
      木六柷敔 舂牍 拍板
  柷、敔,不知谁所造。乐记曰:「圣人作为椌、楬。」谓柷、敔也。椌,苦江反。楬,苦八反。柷如漆桶,方二尺四寸,深一尺八寸,中有椎柄,连底,旁开孔。内手于中击之,以举乐。敔状如伏虎,背上有二十七鉏铻。碎竹以击其首而逆戛之,以止乐。
  舂牍,周制,春官笙师掌教舂牍,以教祴乐。郑众曰:「舂牍,以竹大五六寸,长七尺,短者一二尺,其端有两空髹画,以两手筑地。宾醉而出,以节之。」髹音许牛反。虚中如筒,无底,举以顿地如舂杵,亦谓之「顿相」。相,助也,以节乐也。或谓梁孝王筑睢阳城,击鼓为下杵之节。睢阳操用舂牍,后代因之。
  拍板,长阔如手,重十余枚,以韦连之,击以代抃。抃,击其节也。情发于中,手抃足蹈。抃者,因其声以节舞。龟兹伎人弹指为歌舞之节,亦抃之意也。
     匏七笙 竽
  笙,世本云:「随作笙。」未知其何代人也。礼记曰:「女娲之笙簧。」说文云:「笙,正月之音。物生,故谓之笙。十三簧,象凤之身。」列管匏内,施簧管端。宫管在中央。三十六簧曰竽,宫管在左旁。十九簧至十三簧曰笙。其它相似也。「大笙谓之巢,小笙谓之和」。诗传云「吹笙则簧鼓矣」,盖笙中之簧也。周礼春官大司乐:「笙師掌教竽笙。」郑众云:「竽三十六簧,笙十三簧。教,教视瞭也。」音吹。尔雅曰:「笙十九簧者曰巢,十三簧者曰和。」汉章帝时,零陵文学奚景于舜祠得笙,白玉管。后代易之以竹耳。释名曰:「笙,生也,象物贯地而生。竹之贯匏,以匏为之,故曰匏。」
  竽,亦笙也。今之笙竽,以木代匏而漆,殊愈于匏。荆梁之南,尚仍古制。南蛮笙则是匏,其声甚劣。
      竹八箫 管 篪 七星 钥 笛 筚篥 笳 角
  箫,世本曰:「舜所造。」其形参差,象凤翼,十管,长二尺。尔雅曰:「編二十三管,長一尺四寸者曰;音言。十六管,长尺二寸者曰筊。」音交。凡箫一名籁。前代有洞箫,今无其器。蔡邕曰:「箫,编竹有底。大者二十三管,小者十六管。长则浊,短则清。以蜜蜡实其底而增减之,则和。」然则邕时无洞箫矣。
  管,尔雅曰:「长尺,围寸,并漆之,有底。」「大者曰簥。音娇。中者曰篞。乃结反。小者曰篎。」音妙。古者以玉为管,舜时西王母献白玉管是也。月令:「均琴、瑟、管、箫。」蔡邕章句曰:「管者,形长尺,围寸,有孔无底。其器今亡。」说文曰:「管如篪,六孔,十二月之音。」诗云:「嘒嘒管声。」周礼:「孤竹之管,于圆丘奏之;孙竹之管,于方丘奏之;阴竹之管,于宗庙奏之。」郑玄云:「孤竹,竹特生者也。孙竹,竹枝根之末生者。阴竹,生于山北者。」
  篪,世本云:「暴新公所造。」旧志云一曰管,非也。虽不知暴新公何代人,而非舜前人明矣。舜时西王母献管,则是已有此器,新公安得造篪乎?尔雅曰:「大篪谓之沂。」音银。篪,以竹为之,长尺四寸,围三寸,一孔,上出寸三分,名曰翘,横吹之。小者尺二寸。广雅云「八孔」。今有胡吹,非雅器也。蔡邕月令章句云:「篪,竹也,六孔,有距,横吹之。」诗云:「仲氏吹篪。」
  七星,不知谁所作。其长盈寻。
  钥,不知谁所造。按礼记「苇钥,伊耆氏之乐」,则伊耆已有钥矣。周礼有钥师,掌教国子秋冬吹钥。历代文舞之乐所执羽钥是也。盖诗所谓「左手执钥,右手秉翟」。尔雅云:「钥如笛,三孔而短小。」广雅云:「七孔。大者曰产,中者曰仲,小者曰箹。」中音丁仲反。箹音握。
  笛,马融长笛赋「此器起于近代,出于羌中,京房备其五音」,又称「丘仲工其事」,不言所造。风俗通曰:「丘仲造笛,长尺四寸,七孔,武帝时人。后更有羌笛。」二说不同,未详孰实。今横笛去觜。其加觜者,谓之义觜笛。按横笛,小篪也。汉灵帝好胡笛。宋书云「有胡篪出于胡吹」,即谓此。梁胡吹歌云:「快马不须鞭,拗折杨柳枝。下马吹横笛,愁杀路旁儿。」此歌词元出于北国,知横笛是北名也。
  筚篥,本名悲篥,出于胡中,其声悲。或云,儒者相传,胡人吹角以惊马。后乃以笳为首,竹为管。
  笳,杜挚有笳赋云:「李伯阳入西戎所造。」晋先蚕仪注:「车驾住,吹小箛;发,吹大箛。」箛即笳也。又有胡笳。汉书筝笛录有其曲,不记所出本末。
  角,书记所不载。或出羌胡,以惊中国马。马融又云出吴越。
      八音之外又有三
  一、桃皮。东夷有卷桃皮,似筚篥也。二、贝。大蠡也,容可数升。并吹之以节乐。亦出南蛮。三、叶。衔叶而啸,其声清震。橘柚尤善。或云卷芦叶为之,形如笳首也。
    乐悬周 汉 魏 宋 梁 隋 大唐
  周礼春官:「大司乐掌凡乐事,大祭祀宿悬,遂以声展之。」叩听其声,具陈次之,以知完不。小胥「正乐悬之位,王宫悬,诸侯轩悬,卿大夫判悬,士特悬,辨其声。乐悬,谓钟磬之属悬于笋者。郑众云:「宫悬四面悬,轩悬去其一面,判悬又去其一面,特悬又去其一面。四面象宫室四面有墙,故谓之宫悬。轩悬三面,其形曲,故春秋传曰「请曲悬繁缨以朝」,诸侯之礼。玄谓:「轩悬去南面,避王也。判悬左右之合,又空北面。特悬悬于东方,或于阶间而已。」凡悬钟磬,半为堵,全为肆。」钟磬者,编悬之,二八十六枚而在一,谓之堵。钟一堵,磬一堵,为之肆。半之者,谓诸侯之卿大夫士也。诸侯之卿大夫半天子之卿大夫,西悬钟,东悬磬。士亦半天子之士,悬磬而已。郑众云:「以春秋传曰歌钟二肆。」故孔子之堂,闻金石之音;魏绛之家,有钟磬之乐。
  汉丞相田蚡,扶粉反。前庭罗钟磬,置曲旃。光武又赐东海恭王钟簨之乐,即汉代人臣尚有金石乐。汉乐歌云「高张四悬,神来燕飨」,谓宫悬也。汉仪云「高庙撞千石之钟十枚」,即上林赋所谓「撞千石之钟,立万石之」也。钟当十二,而此十枚,未识其义。议者皆言汉代不知用宫悬。按汉章、和代实用旋宫,汉代群儒备言其义,牛弘、祖孝孙所由准的,知汉代之乐为最备矣。后汉则亡矣。
  魏杜夔修雅乐,稍备。遭晋丧乱,江左金石不具。本史云,至孝武帝太元中,破苻坚,获乐工杨蜀等,正四厢乐,金石始备。
  宋文帝元嘉中,锺宗之更调金石。十四年,奚纵之又改之。晋及宋、齐,悬钟磬大准相似,皆十六架。黄锺之宫:北方,北面,编磬起西,其东编钟,衡大于镈,不知何代所作,其东镈钟。太蔟之宫:东方,西面,起北。蕤宾之宫:南方,北面,起东。姑洗之宫:西方,东面,起南。所次皆如北面。设建鼓于四隅,悬内四面,各有柷敔。诸家着晋史者,皆言太元四年,四厢金石大备。其实乐府止有黄锺、姑洗、蕤宾、太蔟四格而己。六律不具,何谓四厢?备乐之文,其义焉在?
  梁去衡钟,设十二镈钟,各依辰位,而应其律。每一镈钟,则设编钟磬各一,合三十六架。植建鼓于四隅。元正大会备用之。
  隋参用仪礼及尚书大传,为宫悬陈布之法。北方北向,应锺起西,磬次之,黄锺次之,林锺次之,大吕次之,皆东陈。一建鼓在其东,东鼓。东方西向,太蔟起北,磬次之,夹锺次之,姑洗次之,皆南陈。一建鼓在其南,东鼓。南方北向,中吕起东,黄锺次之,蕤宾次之,磬次之,林锺次之,皆西陈。一建鼓在其西,西鼓。西方东向,夷则起南,锺次之,南吕次之,磬次之,无射次之,皆北陈。一建鼓在其北,西鼓。大射,则彻北面而加钲鼓。又准仪礼,宫悬四面设镈钟十二,各依辰位。又甲、丙、庚、壬位各设钟一,乙、丁、辛、癸位各陈磬一。共为二十。其宗庙殿庭郊丘社并同。树建鼓于四隅,以象二十四气。依月为均,四厢同作,盖取毛诗传曰「四悬皆同」之义。古者镈钟据仪礼击为节检,而无合曲之义。又大射有二镈,皆乱击焉,乃无成曲之理。依后周以十二镈相生击之,声韵克谐。
  大唐造蓬莱宫成,充庭七十二架。武后还东都,乃省之。皇后庭、诸后庙及郊祭并二十架,同舞八佾。先圣庙及皇太子朝庙并九架,舞六佾。悬间设柷敔各一,柷于左,敔于右。錞于、抚拍、顿相、铙、铎次列于路鼓南。舞人列于悬北。登歌二架,登于堂上两楹之前。编钟在东,编磬在西。登歌工人坐堂上,竹人立堂下。殿庭加设鼓吹于四隅。燕享陈清乐、西凉乐。架对列于左右厢,设舞筵于其间。旧皇后庭但设丝管,隋大业尚侈,始置钟磬,犹不设镈钟,以镈磬代。武太后称制,用钟,因而莫革。
  开元中太乐曲制:凡天子宫悬,太子轩悬。宫悬之乐,镈钟十二,编钟十二,编磬十二,凡三十有六。宗庙与殿庭同。郊丘社稷则二十,面别去编钟磬各二。东方西方,磬起北,钟次之;南方北方,磬起西,钟次之。镈钟在于编悬之间,各依辰位。四隅建鼓,左柷右敔。又设笙、竽、笛、箫、篪、埙,系于编钟之下;偶歌琴、瑟、筝、筑,系于编磬之下。其在殿庭前,则加鼓吹十二案于建鼓之外,羽葆之鼓、大鼓、金錞、歌箫笳置于其上焉。又设登歌钟、磬、节鼓、琴、瑟、筝、筑于堂上,笙、笳、箫、篪、埙于堂下。宫悬登歌工人,皆介帻,朱连裳,革带,乌皮履。鼓人阶下工人皆武弁,朱衣,革带,乌皮履。若在殿庭,加白练裆,白布袜。鼓吹工人亦如之轩悬之乐,去其南面镈钟、编钟、编磬各三,凡九,设于辰丑申之位,三建鼓亦如之,余如宫悬之制。凡宫悬、轩悬之作,奏二舞以为众乐之容:一曰文舞,二曰武舞。宫悬之舞八佾,轩悬之舞六佾。文舞之制,左执钥,右执翟,二人执纛以引之。文舞六十四人,供郊庙,服委貌冠,玄丝布大袖,白练领褾,白纱中单,绛领褾,绛布大口葱,革带,乌皮履,白布袜。其执纛人衣冠各同。文舞谓之九功。武舞之制,左执干,右执戚,二人执旌居前,二人执,二人执铎,四人持金錞,二人奏之,二人执铙以次之,二人执相在左,二人执雅在右。武舞六十四人,供郊庙,服平冕,余同文舞。若供殿庭,服武弁,平巾帻,金支绯丝布大袖,裲裆,甲金饰,白练裆,锦腾蛇起梁带豹文,大口布葱,乌布。其执旌人衣冠各同当色舞人,余同工人也。武舞谓之七德。凡簨,饰以崇牙、旒苏、树羽。宫悬每架则金五博山,轩悬则金三博山。鼓承以花趺,覆以华盖。乐悬横曰簨,曰,饰簨以飞龙,饰趺以飞廉,钟簨以鸷兽,磬以鸷鸟。上列树羽,旁悬旒苏,周制也。悬以崇牙,殷制也。饰以博山,后代所加也。凡乐器之饰,天地之神尚赤,宗庙及殿庭尚彩,东宫亦赤。凡中宫之乐,则以大磬代钟鼓,余如宫悬之制。凡磬,天地之神用石,宗庙及殿庭用玉。凡有事于天神用雷鼓、雷,地神用灵鼓、灵,宗庙及帝社用路鼓、路,皆建于宫悬之内。凡大燕会,设十部之伎于庭,以备华夷:一曰燕乐伎,有景云之舞,庆善乐之舞,破阵乐之舞,承天乐之舞;二曰清乐伎;三曰西凉伎;四曰天竺伎;五曰高丽伎;六曰龟兹伎;七曰安国伎;八曰疏勒伎;九曰高昌伎;十曰康国伎。其十部所用工人、乐器,在清乐及四方乐篇中。每先奏乐三日,太乐令宿设悬于庭。其日,率工人入居次。协律郎举麾,乐作;仆麾,乐止。文舞退,武舞进。
通典卷第一百四十五 乐五
  歌 杂歌曲 舞 杂舞曲
    歌
  释名曰:「人声曰歌。歌者,柯也。所歌之言,是其质也。以声吟咏,其上下如草木之有柯叶。」说文曰:「咏,歌也,从言,永声也。」尔雅曰「徒歌谓谣」,齐歌也。
  虞书曰:「九功惟序,九序惟歌。六府三事之功有次序,皆可歌乐,乃德政之致也。劝之以九歌,俾勿坏。」歌以劝之,使政勿坏,在此三者而已。又:「帝庸作歌曰:『敕天之命,惟时惟几。』用庶尹允谐,故作歌以戒之,安不忘危也。敕,正也。奉天命以临民,惟政在顺时,在慎微。乃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元首,君也。股肱之臣,喜乐尽忠,君之治功乃起,百官之业乃广。乃赓载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赓,续。载,成也。帝歌归美股肱,乃安以成其美。赓音加孟反。又歌曰:『元首丛脞哉,股肱惰哉,万事堕哉。』」丛脞,细碎无大略也。君如此,则臣懈惰,万事堕废,其功不成,歌以申戒。
  帝王世纪曰:「舜恭己无为,歌南风之诗。诗曰: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人之财兮;南风之熏兮,可以解吾人之愠兮。」
  禹省南土,涂山之女令其妾候禹于涂山之阳,女乃作歌,始为南音。昔有娀氏二女居九成台,天帝使燕夜往,二女覆以玉筐,既而视之,遗二卵,五色,北飞不反。二女作歌,始为北音。夏后孔甲田于东阳萯山,天大风,晦冥,迷入人室,主人方乳,或曰:「后来是良日也,必大吉。」或曰:「不胜之子,必有殃。」后乃取以归,曰:「以为余子,谁敢殃之!」后析橑,斧破断其足。孔甲曰:「呜呼!有命矣。」乃作破斧之歌,始为东音。周昭王南征,殒于汉中,王右辛余靡,长且多力,振王北济,周公乃封之西翟,徙宅西河,追思故处,作歌,始为西音。此盖四方之歌也。
  夏太康失道,畋游十旬弗反。其弟五人,待于洛汭,述大禹之戒,作五子之歌。
  周礼春官,太师,大祭祀帅瞽登歌。小师,掌教弦歌。教,谓教瞽蒙。弦,谓琴瑟。歌,依咏诗也。乐师,帅学士而歌彻。于有司彻而歌雍也。
  乐记:「师乙曰:『夫歌者,直己而陈德也。宽而静、柔而正者,宜歌颂;广大而静、疏达而信者,宜歌大雅;恭俭而好礼者,宜歌小雅;正直而静、廉而谦者,宜歌风;肆直而慈爱者,宜歌商;温良而能断者,宜歌齐。故商者,五帝之遗声也,商人识之,故谓之商;齐者,三代之遗声也,齐人识之,故谓之齐。』又曰:『歌者,上如抗,下如坠,曲如折,止如槁木,倨中矩,句中钩,累累乎端如贯珠。言歌声之着,动人心之审,有如此事也。郊特牲曰:「歌者在上,匏竹在下,贵人声也。」注云:「匏,笙也。」故歌之为言也,长言之也。说之,故言之;言之不足,故长言之;长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长言,引其声也。嗟叹,和续之也。不知手足舞蹈,欢之至也。
  周衰,有秦青者,善讴,而薛谈学讴于青,未穷青之伎而辞归。青饯之于郊,乃抚节悲歌,声振林木,响遏行云。遂留不去,以卒其业。
  又有韩娥,东之齐,至雍门,匮粮,乃鬻歌假食,既而去,余响绕梁,三日不绝,左右谓其人不去也。又过逆旅,逆旅人辱之,韩娥因曼声哀哭,一里老幼悲愁,垂涕相对,三日不食。遽而追之,韩娥还,复为曼声长歌,众皆喜跃抃舞,不能自禁,遗向之悲也。乃厚赂遣之。故雍门之善歌哭,效韩娥之遗声也。许慎曰:「曼声,长声也。」
  卫人王豹处淇川,善讴,河西之人皆化之。齐人绵驹居高唐,善歌,齐之右地亦传其业。
  汉有虞公,善歌,能令梁上尘起。
  武帝时,李延年善歌,为协律都尉。
  但歌,四曲,出自汉代。无弦节,作伎最先,一人唱,三人和。魏武帝尤好之。时有宋容华者,清彻好声,善唱此曲,当时称妙。自晋以来不复传,遂绝。
  齐有朱顾仙,善声读曲,齐武朱子尚又善歌,二人遂俱蒙厚赉。
  梁有吴安泰,善歌,后为乐令,精解声律。方改西曲别江南、上云乐,内人王金珠善歌吴声西曲,又制江南歌,当时妙绝。令斯宣达选乐府少年好手,进内习学。吴弟,安泰之子,又善歌。次有韩法秀,又能妙歌吴声读曲等,古今独绝。
  大唐贞观中,有尚书侯贵和,妾名丽音,特善唱行天,清畅舒雅,含嚼恣态,有喉牙吐纳之异。后改号方等。女亦传其母伎。方等卒后,有郝三宝亦善歌行天。有人引三宝歌之,诸女隔帘听之,发声便笑。三宝初不知,怒曰:「亦堪女郎终身仿效,何忽嗤笑。」女曰:「上客所为,殊有乖越,请一听之。」始发一声,三宝便拜伏曰:「真方等声也,诚远所不及也。」
    杂歌曲
  白雪,周曲也。平调、清调、瑟调,皆周房中之遗声也。汉代谓之三调。大唐显庆二年,上以琴中雅乐,古人歌之,近代以来,此声顿绝,令所司修习旧曲。至三年十月,太常寺奏:「按张华博物志云:『白雪,是天帝使素女鼓五弦琴曲名。』以其调高,人和遂寡。自宋玉以来,迄今千祀,未有能歌白雪者。臣今准敕,依琴中旧曲,定其宫商,然后教习,并合于歌。辄以御制雪诗,为白雪歌辞。又,乐府奏正曲之后,皆有送声,君唱臣和,事彰前史。辄取侍中许敬宗等奏和雪诗十六首,以为送声,各十六节。」上善之,仍付太常,编于乐府。
  明君,汉曲也。汉元帝时,匈奴单于入朝,诏以待诏王嫱配之,即昭君也。及将去,入辞,光彩射人,悚动左右,天子悔焉。汉人怜其远嫁,为作此歌。晋石崇妓绿珠善舞,以此曲教之,而制新歌曰:「我本汉家子,将适单于庭。昔为匣中玉,今为粪土英。」晋文王讳昭,故晋人谓之明君。
  相和,汉旧曲歌也。丝竹更相和,执节者歌。本一部,魏明帝分为二,更递相夜宿。本十七曲,朱生、宋识、列和等复合之为十三曲。
  吴歌杂曲,并出江东,晋、宋以来,稍有增广。凡此诸曲,始皆徒歌,既而被之弦管。又有因弦管金石,造歌以被之,魏世三调歌辞之类是也。魏晋之代,有孙氏善弘旧曲,宋识善击节唱和,陈左善清歌,列和善吹笛,郝素善弹筝,朱生善琵琶,尤发新声。故傅玄著书曰:「人苦钦所闻而忽所见,不亦惑乎。设此六人生于上代,越古今而无俪,何但夔牙同契哉。」按此说,则自兹以后,皆孙、朱等之遗则。
  凤将鶵,汉代旧歌曲也。应璩百一诗云:「为作陌上桑,反言凤将鶵。」然则凤将鶵其来久矣。特由声曲讹变,以至于此矣。
  碧玉歌者,晋汝南王妾名。宠好,故作歌之。
  懊垄歌,石崇绿珠所作「丝布涩难缝」一曲而已。东晋隆安初,人间讹谣之曲云:「春草可揽结,女儿可揽撷。」齐高帝谓之中朝歌。
  子夜歌者,有女子曰子夜,造此声。晋孝武帝太元中,琅琊王轲之家有鬼歌子夜。殷允为章郡,侨人庾僧虔家亦有鬼歌子夜。殷允为章郡,亦是太元中,则子夜此时以前人也。
  长史变者,晋司徒左长史王廞临败所制。
  阿子歌、欢闻歌者,晋穆帝升平初,童子辈或歌于道,歌毕辄呼「阿子,汝闻否」,又呼「欢闻否」,以为送声。后人演其声,以为此二曲。宋、齐时用「莎乙子」之语,稍讹异也。
  桃叶歌者,是晋王子敬妾名,缘于笃爱,所以作歌。
  前溪歌者,晋车骑将军沈玩所制也。
  团扇歌者,晋中书令王与嫂婢有情,爱好甚笃。嫂鞭挞婢过苦,婢素善歌,而好持白团扇,故云:「团扇复团扇,持许自遮面。憔悴无复理,羞与郎相见。」
  督护歌者,彭城内史徐逵之为鲁轨所杀,宋武帝使内直督护丁音五收殡殓之。逵之妻,帝长女也,呼至合下,自问殓送之事,每问辄叹息曰:「丁督护。」其声哀切,后人因其声广其曲焉。歌是宋武帝所制,云:「督护上征去,侬亦恶闻许。愿作石尤风,四面断行旅。」
  读曲歌者,人为宋彭城王义康所制也。其歌云:「死罪刘领军,误杀刘第四。」
  乌夜啼,宋临川王义庆所作也。元嘉十七年,徙彭城王义康于章郡,义庆时为江州,至镇,相见而哭,为文帝所怪,征还。义庆大惧,伎妾闻乌夜啼声,叩斋合云:「明日应有赦。」其年更为兖州刺史,因作此歌。故其和云:「笼不开,乌夜啼,夜夜忆郎来。」今所传歌似非义庆本旨,辞曰:「歌舞诸年少,娉婷无种则。昌蒲花可怜,闻名不相识。」
  石城乐,宋臧质所作也。石城在竟陵,质尝为竟陵郡,于城上眺瞩,见群少年歌谣遒畅,因作此曲。云:「生长石城下,开门对城楼。楼中美年少,出入见依投。」
  莫愁乐者,出于石城乐。石城女子名莫愁,善歌谣,且石城乐中有「忘愁」声,故歌云:「莫愁在何处,莫愁石城西。艇子打两桨,催送莫愁来。」
  襄阳乐者,刘道彦为襄阳太守,有善政,百姓乐业,人户丰赡,蛮夷顺服,悉缘沔而居,由此有襄阳乐歌也。随王诞又作襄阳乐。诞始为襄阳郡,元嘉末仍为雍州刺史,夜闻群女歌谣,因而作之。所以歌和中有「襄阳来夜乐」之语也。其歌云:「朝发襄阳城,暮至大堤宿。大堤诸女儿,花艳惊郎目。」
  寿阳乐者,南平穆王为荆河州作也。
  栖乌夜飞者,荆州刺史沈攸之所作也。攸之举兵发荆州来,未败之前,思归京师,所以歌云:「日落西山还去来。」
  三洲歌者,诸商客数由巴陵三江口往还,因共作此歌。又因三洲曲而作采桑。
  估客乐者,齐武帝之所制也。布衣时,常游樊、邓,登祚已后追忆往事,而作歌:「昔经樊邓后,假楫梅根渚。感昔追往事,意满情不叙。」使太乐令刘瑶教习,百日无成。或启释宝月善音律,帝使宝月奏之,便就。敕歌者常重为感忆之声。梁改其名为商旅行。
  杨叛儿,本童谣也。齐隆昌时,女巫之子曰杨旻,随母入内,及长,为太后所宠爱。童谣云:「杨婆儿,共戏来。」所歌语讹,遂成杨叛儿。歌云:「暂出白门前,杨柳可藏乌。欢作沈水香,侬作博山炉。」
  襄阳蹋铜蹄者,梁武西下所作也,沈约又作其和。
  上声歌者,此因上声促柱得名。或用一调,或用无调,名如古歌辞。所谓哀思之音,不合中和。梁武因之改辞无邪句。
  常林欢者,盖宋、梁间曲。宋代荆、雍为南方重镇,皆王子为之牧。江左辞咏,莫不称之,以为乐土。故宋随王诞作襄阳之歌,齐武帝追忆樊、邓。梁简文乐府歌云:「分手桃林岸,遂别岘山头。若欲寄音信,汉水向东流。」又曰:「宜城投音豆酒今行熟,停鞍系马暂栖宿。」桃林在汉水上,宜城在荆山北。荆州有长林县。江南谓情人为欢。「常」「长」声相近,盖乐人误「长」为「常」。
  玉树后庭花、堂堂、黄鹂留、金钗两臂垂,并陈后主所造。恒与宫女、学士及朝臣相唱和为诗,太乐令何胥采其尤轻艳者,以为此曲。
  骁壶者,盖是投壶乐也。隋炀帝所造。以投壶有跃矢为骁壶,今谓之骁壶是也。
  泛龙舟,炀帝幸江都宫所作。又令太乐令白明达造新声期万岁乐、藏钩乐、七夕乐、相逢乐、舞席同心髻、玉女行觞、神仙留客、掷砖缚命、斗鸡子、斗百草、还旧宫乐,掩抑摧藏,哀音断绝。
    舞
  夫乐之在耳者曰声,在目者曰容。声应乎耳,可以听知;容藏于心,难以貌观。故圣人假干戚羽旄以表其容,发扬蹈厉以见其意,声容选和,则大乐备矣。诗序曰:「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然乐心内发,感物而动,不觉手之自运,欢之至也。此舞之所由起也。
  虞书曰:「帝乃诞敷文德,舞干羽于两阶。七旬,有苗格。」
  乐记:「孔子曰:『夫乐者,象成者也。象成功而为乐也。总干而山立,总持干楯,山立不动。武王之事也;发扬蹈厉,太公之志也;志在鹰扬。武乱皆坐,周召之治也。武乱,武之治也。皆坐,盖以象其人无事。且夫武,始而北出,象观兵孟津时。再成而灭商,成,犹奏也。再奏,象克殷时。三成而南,诛纣而南。四成而南国是疆,有南国疆界也。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分陕东西而治之也。六成复缀以崇。六奏,象兵还振旅也。复缀,反位止也。崇,充也。凡六奏,以充武乐。天子夹振之,而四伐,盛威于中国也。」夹振之者,王将夹舞者,振木铎以为节也。武舞,战象也。四伐者,伐四方也。每奏四伐,一击一刺为一伐。
  周礼地官:「舞师掌教兵舞,帅而舞山川之祭祀;教帗舞,帅而舞社稷之祭祀;教羽舞,帅而舞四方之祭祀;教皇舞,帅而舞旱暵之事。」四方祭祀,谓四望也。旱暵之事,谓雩也。暵,热气也。春官:「乐师掌国学之政,以教国子小舞。谓以年幼少时教之舞。内则曰:「十三舞勺,成童舞象,二十舞大夏。」凡舞,有帗舞,有羽舞,有皇舞,有旄舞,有干舞,有人舞。郑众云:「帗舞者,全羽;羽舞者,析羽;皇舞者,以羽冒覆头上,衣饰翡翠之羽;旄舞者,牦牛之尾;干舞者,兵舞;人舞者,手舞。社稷以帗,宗庙以羽,四方以皇,辟雍以旄,兵事以干,星辰以人舞。」玄谓:「帗,析五采缯,今灵星舞子持之是也;皇,杂五采羽;如凤皇色,持以舞;人舞无所执,以手袖为威仪。四方以羽,宗庙以人,山川以干,旱暵以皇。」旄人,凡四方之以舞仕者属焉。凡祭祀、宾客,舞其燕乐。钥师掌教国子舞羽吹钥。文舞有持羽钥者,所谓钥舞。文王世子:「秋冬学羽钥。」诗云:「左手执钥,右手秉翟。」祭祀则鼓羽钥之舞,鼓之者,恒为之节也。宾飨则亦如之。」
  五经通义曰:「王者之乐有先后者,各尚其德也。以文得之,先文乐,持羽毛而舞;以武得之,先武舞,持朱干玉戚,所以增威武也。戚,斧;干,楯也。玉取其德,干取其仁,明当尚德行仁,以断斩也。」又曰:「东夷之乐持矛舞,助时生也;南夷之乐持羽舞,助时养也;西夷之乐持钺舞,助时杀也;北夷之乐持干舞,助时藏也。」
  蔡邕月令章句曰:「天子省风以作乐,所以节八音而行八风。天子八佾,诸侯六,大夫四,士二。佾,舞列也,每佾八人。每服冕而执戚,有俯仰张翕之容,行缀长短之制,所以受命而歌王者之功也。人之动而有节者莫若舞,肆舞所以动阳气而导物也。」
    杂舞曲
  公莫舞,即巾舞也。相传云,项庄剑舞,项伯以袖隔之,使不得害高帝,且语庄云「公莫」。古人相呼曰「公」,言公莫害汉王也。后之用巾,盖像项伯衣袖之遗式。按琴操又有公莫渡河曲,然则其声从来已久。俗云项伯,非也。
  巴渝舞者,汉高帝自蜀汉将定三秦,阆中范且率賨人以从帝,为前锋,号「板楯蛮」,勇而善斗。及定三秦,封且为阆中侯,复賨人七姓。其俗喜舞,高帝乐其猛锐,观其舞,后使乐人习之。阆中有渝水,因以为名,故曰巴渝舞。舞曲有矛渝、安台、弩渝、行辞本歌曲,有四篇。其辞既古,莫能晓其句度。魏初,使王粲改创其调。晋及江左皆制其辞。
  盘舞,汉曲,至晋加之以杯,谓之世宁舞也。张衡舞赋云:「历七盘而纵蹑。」王粲七释云:「七盘陈于广庭。」颜延之云:「递间开于盘扇。」鲍昭云:「七盘起长袖。」皆以七盘为舞也。干宝云:「晋武帝太康中,天下为晋代宁舞,矜手以接盘反复之。」至危之象,言晋代之士苟贪饮食,智不及远。至宋,改为宋世宁。至齐,改为齐代昌舞。今谓之盘舞,隶清部乐中。
  鞞舞,未详所起,然汉已施于燕享矣。傅毅、张衡所赋,皆其事也。魏曹植鞞舞歌序曰:「汉灵帝西园鼓吹有李坚者,能鞞舞,遭乱西随段煨。先帝闻其旧伎,召之。坚既中废,兼古曲多谬误,异代之文,未必相袭,故依前曲改作新歌五篇。不敢充之黄门,近以成下国之陋乐焉。」
  明之君,汉代鞞舞曲也。梁武帝时,改其曲词以歌君德也。
  铎舞,汉曲也。晋鞞舞歌亦五篇,及铎舞歌一篇、幡舞一篇、鼓舞伎六曲,并陈于元会。鞞舞故二八,桓玄将即真,太乐遣众伎,尚书殿中郎袁明子启增满八佾。相承不复革。宋明帝自改舞曲,歌词犹存,舞并阙。其鞞舞,梁谓之鞞扇舞也。幡舞、扇舞今并亡。
  白鸠,吴朝拂舞曲也。杨泓拂舞序云:「自到江南,见白符舞曲,或云白凫鸠,云有此来数十年。察其词旨,乃是吴人患孙皓虐政,思属晋也。」隋牛弘请以鞞、铎、巾、拂舞陈之殿廷,帝从之,而去其所持巾拂等。
  白纻舞,按舞辞有巾袍之言。沈约云,纻本吴地所出,疑是吴舞也。晋俳歌云:「皎皎白绪,节节为双。」吴音呼「绪」为「纻」,疑即「白绪」也。梁武帝又令沈约改其辞,曰有四时白纻之歌,约集所载是也。今中原有白纻曲,辞旨与此全殊。
  前代乐饮,酒酣,必起自舞。诗云「屡舞仙仙」是也。宴乐必舞,但不宜屡耳。前代讥在屡舞,不讥舞也。汉武帝乐饮,长沙定王舞是也。魏晋已来,尤重以舞相属,谢安以属桓嗣是也。近代以来,此风绝矣。宋孝武帝大明中,以鞞、拂、杂舞合之钟石,施于庙庭。
  鹤舞、马舞,竹书、穆天子传亦有之。宋鲍昭又有舞鹤赋。此舞或时而有,非乐府所统。今翔麟、凤苑厩有蹀马,俯仰腾跃,皆合曲节,朝会用乐,则兼奏之。
通典卷第一百四十六 乐六
  清乐 坐立部伎 四方乐 
  散乐隋以前谓之百戏 前代杂乐
    清乐
  清乐者,其始即清商三调是也,并汉氏以来旧曲。乐器形制,并歌章古调,与魏三祖所作者,皆备于史籍。属晋朝迁播,夷羯窃据,其音分散。苻永固平张氏,于凉州得之。宋武平关中,因而入南,不复存于内地。及隋平陈后获之。文帝听之,善其节奏,曰:「此华夏正声也。昔因永嘉,流于江外,我受天明命,今复会同。虽赏逐时迁,而古致犹在。可以此为本,微更损益,去其哀怨,考而补之。以新定吕律,更造乐器。」因置清商署,总谓之清乐。
  先遭梁、陈亡乱,而所存盖。隋室以来,日益沦缺。大唐武太后之时,犹六十三曲。今其辞存者有:白雪、公莫、巴渝、明君、明之君、铎舞、白鸠、白纻、子夜、吴声四时歌、前溪、阿子欢闻、团扇、懊垄、长史变、督护、读曲、乌夜啼、石城、莫愁、襄阳、栖乌夜飞、估客、杨叛、雅歌、骁壶、常林欢、三洲采桑、春江花月夜、玉树后庭花、堂堂、泛龙舟等共三十二曲。明之君、雅歌各二首,四时歌四首,合三十七曲。其吴声四时歌、杂歌、春江花月夜并未详所起,余具前歌舞杂曲之篇。又七曲有声无辞:上林、凤雏、平调、清调、瑟调、平折、命啸,通前为四十四曲存焉。
  当江南之时,巾舞、白纻、巴渝等,衣服各异。梁以前,舞人并十二人,梁武省之,咸用八人而已。令工人平巾帻,绯褶。舞四人,碧轻纱衣,裙襦大袖,画云凤之状,漆鬟髻,饰以金铜杂花,状如雀钗,锦履。舞容闲婉,曲有姿态。沈约宋书恶江左诸曲哇淫,至今其声调犹然。观其政已乱,其俗已淫,既怨且思矣,而从容雅缓,犹有古士君子之遗风,他乐则莫与为比。乐用钟一架,磬一架,琴一,一弦琴一,瑟一,秦琵琶一,卧箜篌一,筑一,筝一,节鼓一,笙二,笛二,箫二,篪二,叶一,歌二。
  自长安以后,朝廷不重古曲,工伎转缺,能合于管弦者,唯明君、杨叛、骁壶、春歌、秋歌、白雪、堂堂、春江花月夜等八曲。旧乐章多或数百言,武太后时明君尚能四十言,今所传二十六言,就之讹失,与吴音转远。刘贶以为宜取吴人使之传习。开元中,有歌工李郎子。郎子北人,声调已失,云学于俞才生。才生,江都人也。自郎子亡后,清乐之歌阙焉。又闻清乐唯雅歌一曲,辞典而音雅,阅旧记,其辞信典。
  自周、隋以来,管弦杂曲将数百曲,多用西凉乐,鼓舞曲多用龟兹乐,其曲度皆时俗所知也。唯弹琴家犹传楚、汉旧声及清调、琴调,蔡邕五弄、楚调四弄调,谓之「九弄」,雅声独存。非朝廷郊庙所用,故不载。
  昔唐虞讫三代,舞用国子,欲其早习于道也;乐用瞽师,谓其专一也。汉魏以来,皆以国之贱隶为之,唯雅舞尚选用良家子。国家每岁阅司农户,容仪端正者归太乐,与前代乐户总名「音声人」。历代滋多,至有万数。
    坐立部伎
  安乐,后周武帝平齐所作也。行列方正,象城郭,周代谓之城舞。舞者八十人,刻木为面,狗喙兽耳,以金饰之,垂线为发,画袄皮帽,舞蹈姿制犹作羌胡状。
  太平乐,亦谓之五方师子舞。师子挚兽,出于西南夷天竺、师子等国。缀毛为衣,象其俛仰驯狎之容。二人持绳拂,为习弄之状。五师子各依其方色,百四十人歌太平乐,舞抃以从之,服饰皆作昆仑象。
  破阵乐,大唐所造也。太宗为秦王时,征伐四方,人间歌谣有秦王破阵乐之曲。及即位,贞观七年,制破阵乐舞图:左圆右方,先偏后伍,鱼丽鹅鹳,箕张翼舒,交错屈伸,首尾回互,以象战陈之形。令起居郎吕才依图教乐工百二十人,被甲执戟而习之。凡为三变,每变为四阵,有来往疾徐击刺之象,以应歌节。数日而就。发扬蹈厉,声韵慷慨。歌和云「秦王破阵乐」。飨宴奏之。太宗谓侍臣曰:「朕昔在藩邸,屡有征伐,人间遂有此歌,岂意今日登于雅乐。然其发扬蹈厉,虽异文容,功业由之,致有今日,所以被于乐章,示不忘于本也。」右仆射封德彝进曰:「陛下以圣武戡难,立极安人,功成化定,陈乐象德,实弘济之盛烈,为将来之壮观。文容习仪,岂得为比。」太宗曰:「朕虽以武功定天下,终当以文德绥海内。文武之道,各随其时。公谓文容不如蹈厉,斯为过矣。」其后,若殿廷奏,天子避位,公卿以下坐宴者皆兴焉。
  庆善乐,亦大唐造也。太宗生于武功庆善宫,既贵,宴宫中,赋诗,被以管弦。舞童六十四人,皆进德冠,紫大袖裙襦,漆髻皮履。舞蹈安徐,以象文教洽而天下安乐也。正至飨宴及国有大庆,奏于庭。先是,神功破阵乐、功成庆善乐二舞每奏,上皆立对。高宗时,太常博士裴守真奏议曰:「窃惟二舞肇兴,讴吟攸属,赞九功之茂烈,协万国之欢心,义均韶夏,用兼宾祭,皆祖宗盛德,而子孙飨之。详览传记,未有皇王立观之礼。」并谓守真议是。
  大定乐,高宗所造,出自破阵乐。舞者百四十人,被五彩文甲,持槊。歌云「八纮同轨乐」,以象平辽东而边隅大定也。
  上元乐,高宗所造。舞者八十人,画云衣,备五色,以象元气,故曰「上元」。
  圣寿乐,高宗、武后所作也。舞者百四十人,金铜冠,五色画衣。舞之行列必成字,十六变而毕。有「圣超千古,道泰百王,皇帝万年,宝祚弥昌」。
  光圣乐,玄宗所造也。舞者八十人,鸟冠,五彩画衣。兼以上元、圣寿之容,以歌王业所兴。
  自安乐以后,皆雷大鼓,杂以龟兹乐,声振百里,并立奏之。其大定乐加金钲,唯庆善乐独用西凉乐,最为闲雅。旧破阵、上元、庆善三舞,皆易其衣冠,合之钟磬,以飨郊庙。自武太后革命,此礼遂废。自安乐部谓之立部伎。
  燕乐,武德初,未暇改作,每燕享,因隋旧制,奏九部乐。一燕乐,二清商,三西凉,四扶南,五高丽,六龟兹,七安国,八疏勒,九康国。至贞观十六年十一月,宴百寮,奏十部。先是,伐高昌,收其乐,付太常。至是增为十部伎,其后分为立坐二部。立部伎有八部:一安乐,后周平齐所作,周代谓之城舞。二太平乐,亦谓之五方师子舞。三破阵乐。四庆善乐。五大定乐,亦谓之八纮同轨乐,高宗平辽时作也。六上元乐,高宗所造。七圣寿乐,武太后所作。八光圣乐,高宗所造。坐部伎有六部:一燕乐,张文收所作,又分为四部,有景云、庆善、破阵、承天等。二长寿乐,武太后长寿年所作。三天授乐,武太后天授年所作。四鸟歌万岁乐,武太后所造。五龙池乐,玄宗所作。六破阵乐,玄宗作,生于立部伎也。贞观中,景云见,河水清。协律郎张文收采古朱雁天马之义,制景云河清歌,名曰燕乐,奏之管弦,为诸乐之首:今元会第一奏者是。景云乐,舞八人,花锦袍,五色绫葱,彩云冠,乌皮靴;庆善乐,舞四人,紫绫袍,大袖,丝布葱,假髻;破阵乐,舞四人,绯绫袍,锦衿褾,绯绫葱;承天乐,舞四人,紫袍,进德冠,并金铜带。乐用玉磬一架,大方响一架,搊筝一,筑一,卧箜篌一,大箜篌一,小箜篌一,大琵琶一,小琵琶一,大五弦琵琶一,小五弦琵琶一,吹叶一,大笙一,小笙一,大筚篥一,小筚篥一,大箫一,小箫一,正铜钹一,和铜钹一,长笛一,尺八一,短笛一,揩鼓一,连鼓一,鼓二,浮鼓二,歌二。此乐唯景云舞近存,余并亡。
  长寿乐,武太后长寿年所造也。舞十有二人,画衣冠也。
  天授乐,武太后天授年所造也。舞四人,画衣五彩,凤冠。
  鸟歌万岁乐,武太后所造也。时宫中养鸟能人言,又常称万岁,为乐以象之。舞三人,緋大袖,並畫鵒,冠作鳥象。今嶺南有鳥,似鵒,養之久,則能言,名吉了。音料。
  龙池乐,玄宗龙潜之时,宅于崇庆坊,宅南坊人所居变为池,瞻气者亦异焉。故中宗末年,泛舟池内。玄宗正位,以宅为宫,池水逾大,弥漫数里,为此乐以歌其祥也。舞有七十二人,冠饰以芙蓉。
  小破阵乐,玄宗所作也。生于立部伎破阵乐。舞四人,金甲冑。
  自长寿乐以下,皆用龟兹乐,舞人皆着靴,唯龙池乐备用雅乐,而无钟磬,舞人蹑履。自燕乐并谓之坐伎。初,太宗贞观末,有裴神符,妙解琵琶,初唯作胜蛮奴、火凤、倾杯乐三曲,声度清美,太宗深悦之。高宗之末,其伎遂盛,流于时矣。自武太后、中宗之代,大增造坐立诸舞,随亦寝废。
    四方乐
  周官:「韎师掌教韎乐,祭祀则帅其属而舞之,舞之以东夷之舞。韎、音妹。大飨亦如之。」「旄人掌教夷乐,夷乐,四夷之乐,亦皆有声歌及舞。凡四方之以舞仕者属焉。」又有「鞮鞻氏上音低,下音屦。掌四夷之樂,與其聲歌,祭祀則而歌之,讌亦如之」。作先王乐,贵能包而用之。纳四夷之乐者,美德广之所及也。东夷之乐曰侏离,离言阳气所通,万物离地而生也。南蛮之乐曰任,任言阳气用事,万物怀任也。西戎之乐曰禁,禁言阴气始通,禁止万物生长。北狄之乐曰昧,昧言阴气用事,万物众形暗昧。其声不正,作之四门之外,各持其方兵,献其声而已。自周衰,此礼则废。
  东夷二国。高丽、百济。高丽乐,工人紫罗帽,饰以鸟羽,黄大袖,紫罗带,大口葱,赤皮,五色绦绳。舞者四人,椎髻于后,以绛抹额,饰以金珰。二人黄裙襦,赤黄葱;二人赤黄裙,襦葱。极长其袖,乌皮,双双并立而舞。乐用弹筝一,搊筝一,卧箜篌一,竖箜篌一,琵琶一,五弦琵琶一,义觜笛一,笙一,横笛一,箫一,小筚篥一,大筚篥一,桃皮筚篥一,腰鼓一,齐鼓一,担鼓一,贝一。大唐武太后时尚二十五曲,今唯能习一曲,衣服亦寖衰败,失其本风。百济乐,中宗之代,工人死散。开元中,岐王范为太常卿,复奏置之,是以音伎多阙。舞者二人,紫大袖裙襦,章甫冠,皮履。乐之存者,筝、笛、桃皮筚篥、箜篌、歌。
  南蛮二国。扶南、天竺。扶南乐,舞二人,朝霞衣,朝霞行缠,赤皮鞋。隋代全用天竺乐,今其存者有羯鼓、都昙鼓、毛员鼓、箫、横笛、筚篥、铜钹、贝。天竺乐,乐工皁丝布头巾,白练襦,紫绫葱,绯帔。舞二人,辫发,朝霞袈裟,若今之僧衣也。行缠,碧麻鞋。乐用羯鼓、毛员鼓、都昙鼓、筚篥、横笛、凤首箜篌、琵琶、五弦琵琶、铜钹、贝。其都昙鼓今亡。
  西戎五国。高昌、龟兹、疏勒、康国、安国。高昌乐,舞二人,白袄锦袖,赤皮靴、皮带,红抹额。乐用荅腊鼓一,腰鼓一,鸡娄鼓一,羯鼓一,箫一,横笛二,筚篥二,五弦琵琶二,琵琶二,铜角一,竖箜篌一,今亡。笙一。龟兹乐,工人皁丝布头巾,绯丝布袍,锦袖,绯布葱。舞四人,红抹额,绯袄,白葱帑,乌皮靴。乐用竖箜篌一,琵琶一,五弦琵琶一,笙一,横笛一,箫一,筚篥一,荅腊鼓一,腰鼓一,羯鼓一,毛员鼓一,今亡。鸡娄鼓一,铜钹二,贝一。疏勒乐,工人皁丝布头巾,白丝布袍,锦衿褾,白丝布葱。舞二人,白袄,锦袖,赤皮靴,赤皮带。乐用竖箜篌一,琵琶一,五弦琵琶一,横笛一,箫一,筚篥一,荅腊鼓一,腰鼓一,羯鼓一,鸡娄鼓一。康国乐,工人皁丝布头巾,绯丝布袍,锦衿。舞二人,绯袄,锦袖,绿绫浑裆葱,赤皮靴,白葱帑。舞急转如风,俗谓之胡旋。乐用笛二,正鼓一,和鼓一,铜钹二。安国乐,工人皁丝布头巾,锦衿褾,紫袖葱。舞二人,紫袄,白葱帑,赤皮靴。乐用琶琶一,五弦琶琵一,竖箜篌一,箫一,横笛一,大筚篥一,双筚篥一,正鼓一,铜钹二,箜篌一。
  乞寒者,本西国外蕃之乐也。神龙二年三月,并州清源县令吕元泰上疏曰:「臣谨按洪范八政,曰『谋时寒若』。君能谋事,则寒顺之。何必裸露形体,浇灌衢路,鼓舞跳跃而索寒也。礼记曰:『立秋之日行夏令,则寒暑不节。』夫阴阳不调,政令之失也;休咎之应,君臣之感也。理均影响,可不戒哉!」景云二年,左拾遗韩朝宗谏曰:「传曰,辛有适伊川,见被发于野者,曰不及百年,此其戎乎。其礼先亡矣。后秦晋迁陆浑之戎于伊川,以其中国之人,习戎狄之事。一言以贯,百代可知。今之乞寒,滥触胡俗,伏愿三思,筹其所以。」至先天二年十月,中书令张说谏曰:「韩宣适鲁,见周礼而叹;孔子会齐,数倡优之罪。列国如此,况天朝乎!今外国请和,选使朝谒,所望接以礼乐,示以兵威。虽曰戎夷,不可轻易,焉知无驹支之辩,由余之贤哉!且乞寒、泼胡,未闻典故,裸体跳足,盛德何观;挥水投泥,失容斯甚。法殊鲁礼,亵比齐优,恐非干羽柔远之义,樽俎折冲之道。愿择刍言,特罢此戏。」至开元元年十二月敕:「腊月乞寒,外蕃所出,渐浸成俗,因循以久。自今以后,无问蕃汉,即宜禁断。」
  北狄三国。鲜卑、吐谷浑、部落稽。北狄乐,皆为马上乐也。鼓吹本军旅之音,马上奏之,故自汉以来,北狄乐总归鼓吹署。后魏乐府始有北歌,即魏真人歌是也。代都时,命掖庭宫女晨夕歌之。周、隋代,与西凉乐杂奏。今存者五十三章,其名目可解者六章:慕容可汗、吐谷浑、部落稽、巨鹿公主、白净王太子、企俞也。其余不可解,咸多可汗之词。按今大角,即后魏代簸逻回是也,其曲亦多可汗之词。北虏之俗,皆呼主为可汗。吐谷浑又慕容别种,如此歌是燕、魏之际鲜卑歌,其词虏音,不可晓。梁有巨鹿公主歌词,似是姚苌时歌,其词华音,与北歌不同。梁乐府鼓吹又有大白净皇太子、小白净皇太子、企俞等曲。隋鼓吹有白净王太子曲,与北歌校之,其音皆异。大唐开元中,歌工长孙元忠之祖受业于侯将军贵昌,并州人也,亦代习北歌。贞观中,有诏令贵昌以其声教乐府。元忠之家代相传如此,虽译者亦不能通知其词,盖年岁久远,失其真矣。丝桐,唯琴曲有胡笳声大角,金吾所掌。
  龟兹乐者,起自吕光破龟兹,因得其声。吕氏亡,其乐分散,后魏平中原,复获之。有曹婆罗门,受龟兹琵琶于商人,代传其业,至于孙妙达,尤为北齐文宣所重,常自击胡鼓和之。周武帝聘突厥女为后,西域诸国来媵,于是有龟兹、至隋,有西龟兹、齐龟兹、土龟兹凡三部,开皇中大盛于闾阎。疏勒、安国、康国之乐。帝大聚长安胡儿,羯人白智通教习,颇杂以新声。
  初,张重华时,天竺重译致乐伎,后其国王子为沙门来游中土,又得传其方伎。宋代得高丽、百济伎。魏平冯跋,亦得之而未具。周师灭齐,二国献其乐,合西凉乐,凡七部,通谓之国伎。隋文帝平陈,得清乐及文康礼毕曲,而黜百济。至炀帝,乃立清乐、龟兹、西凉、天竺、康国、疏勒、安国、高丽、礼毕为九部。平林邑国,获扶南工人及其匏瑟琴,陋不可用,但以天竺乐传写其声,而不列乐部。
  高昌乐者,西魏与高昌通,始有高昌伎。隋文帝开皇六年,高昌献圣明乐曲,帝令知音者于官所听之,归而肄习,及客献,先于前奏之,胡夷大惊。大唐平高昌,尽收其乐,又进燕乐,而去礼毕曲。今着令者,唯十部。龟兹、疏勒、安国、康国、高丽、西凉、高昌、燕乐、清乐伎、天竺,凡十部。
  南蛮、北狄国俗,皆随发际断其发,今舞者咸用绳围首,反约发杪,内于绳下。
  又有新声自河西至者,号胡音声,与龟兹乐、散乐俱为时重,诸乐咸为之少寝。
    散乐隋以前谓之百戏
  散乐,非部伍之声,俳优歌舞杂奏。
  后汉天子临轩设乐,舍利兽从西方来,戏于殿前,激水化成比目鱼,跳跃嗽水,作雾翳日,而化成黄龙,长八丈,出水游戏,辉耀日光。以两大绳系两柱,相去数丈,二倡女对舞行于绳上,切肩而不倾。如是杂变,总名百戏。
  江左犹有高紫鹿、跂行鳖食、齐王卷衣、鼠、夏育扛鼎、巨象行乳、神龟抃戏、背负灵岳、桂树白雪、画地成川之伎。
  晋成帝咸康七年,散骑侍郎顾臻表曰:「末代之乐,设礼外之观,逆行连倒。四海朝觐,言观帝庭,而足以蹈天,头以履地,反天地之顺,伤彝伦之大。」乃命太常悉罢之。其后复高紫鹿。又有天台山伎。
  齐武帝尝遣主书董仲民,按孙兴公赋造莓苔石桥、道士扪翠屏之状,寻省焉。
  梁又设跳铃、跳剑、掷倒、狝猴幢、青紫鹿、缘高、变黄龙弄龟等伎。陈氏因之。
  后魏道武帝天兴六年冬,诏太乐、总章、鼓吹增修杂戏,造五兵、角抵、麒麟、凤凰、仙人、长蛇、白象、白武及诸畏兽、鱼龙、辟邪、鹿马仙人车、高百尺、长趫、缘幢、跳丸,以备百戏。大飨设之于殿前。明元帝初,又增修之,撰合大曲,更为钟鼓之节。
  北齐武平中,有鱼龙烂漫、俳优、侏儒、山车、巨象、拔井、种瓜、杀马、剥驴等,奇怪异端,百有余物,名为百戏。
  后周武帝保定初,诏罢元会殿庭百戏。宣帝即位,郑译奏征齐散乐,并会京师为之。盖秦角抵之流也。而广召杂伎,增修百戏,鱼龙漫衍之伎常陈于殿前,累日继夜,不知休息
  隋文帝开皇初,周、齐百戏并放遣之。炀帝大业二年,突厥染干来朝,帝欲夸之,总追四方散乐,大集东都。于华林苑积翠池侧,帝令宫女观之。有舍利、绳柱等,如汉故事。又为夏育扛鼎,取车轮、石臼、大盆器等,各于掌上而跳弄之。并二人戴竿,其上舞,忽然腾透而换易。千变万化,旷古莫俦。染干大骇之。自是皆于太常教习。每岁正月,万国来朝,留至十五日,于端门外、建国门内,绵八里,列为戏场。百官起棚夹路,从昏达曙,以纵观之,至晦而罢。伎人皆衣锦绣缯彩。其歌者多为妇人服,鸣环佩,饰以花髦者,殆三万人。初课京兆、河南制此服,而两京缯锦为之中虚。六年,诸夷大献方物,突厥启人以下皆国主亲来朝贺。乃于天津街盛陈百戏,自海内凡有伎艺,无不总萃。崇侈器翫,盛饰衣服,皆用珠翠金银,锦罽絺绣。其营费巨亿万。关西以安德王雄总之,东都以齐王暕总之,金石匏革之声,闻数十里外。弹弦擫管以上,万八千人。大列炬火,光烛天地,百戏之盛,振古无比。自是每年以为常焉。
  大抵散乐杂戏多幻术,皆出西域,始于善幻人至中国。汉安帝时,天竺献伎,能自断手足,刳剔肠胃,自是历代有之。大唐高宗恶其惊人,敕西域关津,不令入中国。睿宗时,婆罗门献乐,舞人倒行,而以足舞于极铦刀锋,倒植于地,抵目就刃,以历脸中;又植于背下,吹筚篥者立其腹上,曲终而亦无伤。又伏伸其手,两人蹑之,旋身绕手,百转无已。汉代有橦末伎,又有盘舞。晋代加之以杯,谓之杯盘舞。梁有长蹻伎、跳铃伎、踯倒伎、跳剑伎,今并存。又有舞轮伎,盖今之戏车轮者。透三峡伎,盖今之透飞梯之类也。高伎,盖今之戏绳者也。梁有猕猴幢伎,今有缘竿伎,又有猕猴缘竿伎,未审何者为是。又有弄珠伎、丹珠伎。歌舞戏,有大面、拨头、踏摇娘、窟子等戏。玄宗以其非正声,置教坊于禁中以处之。婆罗门乐,用漆筚篥二,齐鼓一。散乐,用横笛一,拍板一,腰鼓三。其余杂戏,变态多端,皆不足称也。
  大面出于北齐。兰陵王长恭才武而貌美,常着假面以对敌。尝击周师金墉城下,勇冠三军,齐人壮之,为此舞以效其指麾击刺之容,谓之兰陵王入阵曲。
  拨头出西域。胡人为猛兽所噬,其子求兽杀之,为此舞以象也。
  踏摇娘生于隋末。河内有人丑貌而好酒,常自号郎中,醉归必殴其妻。妻美色善自歌,乃歌为怨苦之词。河朔演其曲而被之管弦,因写其妻之容。妻悲诉,每摇其身,故号踏摇云。近代优人颇改其制度,非旧旨也。
  窟子,亦曰魁子,作偶人以戏,善歌舞。本丧乐也,汉末始用之于嘉会。北齐后主高纬尤所好。高丽之国亦有之。今闾市盛行焉。
  若寻常享会,先一日具坐立部乐名,上太常,太常封上,请所奏御注而下。及会,先奏坐部伎,次奏立部伎,次奏蹀马,次奏散乐。然所奏部伎,并取当时进止,无准定。
    前代杂乐
  鼓吹者,盖短箫铙歌。蔡邕曰:「军乐也,黄帝岐伯所作,以扬德建武,劝士讽敌也。」周官曰:「师有功则凯乐。」左传晋文公胜楚,振旅,凯而入。司马法曰:「得意则凯歌。」雍门周说孟尝君「鼓吹于不测之泉」。说者云,鼓自一物,吹自竽、籁之属,非箫鼓合奏,别为一乐之名也。然则短箫铙歌,此时未名鼓吹矣。应劭汉卤簿图,唯有骑执菰。菰即笳,不云鼓吹。而汉代有黄门鼓吹。汉享宴食举乐十三曲,与魏代鼓吹长箫同。长箫短箫,伎录并云丝竹合作,执节者歌。又建初录云,务成、黄爵、玄云、远期皆骑吹曲,非鼓吹曲。此则列于殿庭者为鼓吹,今之从行鼓吹为骑吹,二曲异也。又孙权观魏武军,作鼓吹而还,应是此鼓吹。魏晋代给鼓吹甚轻,牙门督将五校,悉有鼓吹。晋江左初,临川太守谢摛每寝,梦闻鼓吹。有人为占之曰:「君不得生鼓吹,当得死鼓吹。」摛击杜弢战殁,追赠长水校尉,葬给鼓吹焉。谢尚为江夏太守,诣安西将军庾翼于武昌谘事,翼以鼓吹赏尚射,破便以其副鼓吹给之。齐、梁至陈则甚重矣,各制曲辞以颂功德焉。至隋,亡。
  西凉乐者,起符氏之末,吕光、沮渠蒙逊等据有凉州,变龟兹声为之,号为秦汉伎。后魏太武既平河西,得之,谓之西凉乐。至魏、周之际,遂谓之国伎。魏代至隋咸重之。其曲项琵琶、竖头箜篌之徒,并出自西域,非华夏旧器。杨泽新声、神白马之类,生于胡歌,非汉、魏遗曲,故其乐器声调悉与书史不同。其歌曲有永世乐,解曲有万代丰,舞曲有于阗佛曲。工人平巾帻,绯褶。白舞一人,方舞四人。白舞今阙。方舞四人,假髻,玉支,紫丝布褶,白大口葱,五彩接袖,乌皮靴。其乐器用:钟一架,磬一架,弹筝一,搊筝一,卧箜篌一,竖箜篌一,琵琶一,五弦琵琶一,笙一,箫一,大筚篥一,小筚篥一,长笛一,横笛一,腰鼓一,齐鼓一,担鼓一,贝一,铜钹二。今亡。
  礼毕者,本自晋太尉庾亮家。亮卒,其伎追思亮,因假为其面,执翳以舞,象其容,取其谥以号之,谓文康乐。每奏九部乐,终则陈之,故以礼毕为名。其曲有散华乐等。隋平陈,得之,入九部乐。乐器有笙、笛、箫、篪、铃盘、鞞、腰鼓等七种,三悬为一部。工人二十二人。今亡。
通典卷第一百四十七 乐七
  郊庙宫悬备舞议 郊庙不奏乐庙诸室别舞议
  祭日不宜遍舞六代乐议 舞佾议
  宗庙迎送神乐议 散斋不废乐议
  临轩拜三公奏乐议 三朝行礼乐失制议
  三朝上寿有乐议 三朝不宜奏登歌议
  彻食宜有乐议 巴渝舞杂武舞议
  皇后乐议 东宫宴会奏金石轩悬及女乐等议
  皇帝幸东宫鼓吹作议
  国哀废乐议
   遏密不设悬议 大丧而弟嗣位未三年废乐议   大丧在寇梓宫未返废乐议 皇后崩服未终废乐议   太后父丧废乐议 皇后母丧废乐议   公主丧废乐议 太子所生丧废乐议   大臣丧废乐议 忌月不废乐议
    郊庙宫悬备舞议魏 宋 梁 大唐
  魏散骑常侍王肃议曰:「王者各以其礼制事天地,今说者据周官单文为经国大体,惧其局而不弘也。汉武帝东巡狩封禅还,祠太一于甘泉,祭后土于汾阴,皆尽用其乐。言尽用者,谓尽用宫悬之乐也。天地之性贵质者,盖谓其器之不文,不谓庶物当减也。礼,天子宫悬,舞八佾。今祀圜丘、方泽,宜以天子制,设宫悬之乐、八佾之舞。」奏可。
  肃又议曰:「说者以为周家祀天唯舞云门,祭地唯舞咸池,宗庙唯舞大武,似失其义矣。周礼,宾客皆作备乐。左传:『王子颓享五大夫,乐及遍舞。』六代之乐也。然则一会之日,具作六代之乐。天地宗庙,事之大者,宾客燕会,比之为细。王制曰:『庶羞不踰牲,燕衣不踰祭服。』可以燕乐而踰天地宗庙之乐乎?周官:『以六律、六同、五声、八音、六舞大合乐,以致鬼神,以和邦国,以谐万民,以安宾客,以悦远人。』夫六律、六吕、五声、八音,皆一时而作之,至于六舞独分擘而用之,所以不厌人心也。又周官:『韎师掌教韎乐,韎音莫拜切。祭祀则帅其属而舞之,大享亦如之。』韎,东夷之乐也。又:『鞮鞻掌四夷之乐与其声歌,祭祀则吹而歌之,燕亦如之。』四夷之乐,乃入宗庙;先代之典,独不得用。大享及燕曰如之者,明古今夷夏之乐皆主之于宗庙,而后播及其余也。夫作先王乐者,贵能苞而用之也。纳四夷之乐者,美德广之所及也。高皇帝、太皇帝、太祖、高祖、文昭庙,皆宜兼用先代及武始、大钧之舞。」
  尚书卢毓奏:「协律中郎将左延年议,按周礼『以云门祀天,咸池祀地』,又今宗庙用宫悬,则祀天地宜用宫悬。博士赵怡以为,古无四悬,四悬自周始耳,未有作古乐而用近悬也。按今天地之乐悬,谓之上下管,与虞舜笙镛同。不言二悬,宜如故事,但设上下管而已。」
  侍中缪袭议:「周存六代之乐,故各有所用。今乐制既亡,唯承汉氏韶武。魏承舜,又周为二王之统,故文始、大武、武德、武始、大钧可以备四代之乐。奏黄锺,舞文始,以礼天地;奏太蔟,舞大武,以祀五郊、明堂;奏姑洗,舞武德,巡狩以祭四望山川;奏蕤宾,舞武始、大钧,以祀宗庙;及二至祀丘泽,于祭可兼舞四代。又汉有云翘、育命之舞,不知所出,旧以祀天。今可兼以云翘祀圜丘,兼以育命祀方泽。祀天地宜宫悬,如延年议。」
  司空卫臻议:「圜丘宜用大韶,乐宜宫悬。宗庙之乐,宜用武始、咸熙。」
  宋武帝永初始调金石。文帝元嘉十八年,有司奏:「二郊宜奏登歌。」后诏颜延之造歌诗,庙舞犹阙。
  孝武孝建二年,前殿中曹郎荀万秋议:「按礼,祭天地有乐者,为降神也。故易曰:『雷出地奋豫。先王以作乐崇德,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周官曰:『作乐于圜丘之上,天神皆降。作乐于方泽之中,地祇皆出。』又曰:『乃奏黄锺,歌大吕,舞云门,以祀天神。乃奏太簇,歌应锺,舞咸池,以祀地祇。』由斯而言,以乐祭天地,其来尚矣。今郊享阙乐,窃以为疑。祭统曰:『夫祭有三重焉:献之属莫重于祼,声莫重于升歌,舞莫重于武宿夜,此周道也。』至于汉奏五行,魏舞咸熙,皆以用享。爰逮晋氏泰始之初,傅玄作晋郊庙歌诗三十二篇。元康中,荀蕃受诏成父勖业,定金石四悬,用之郊庙。是则相承郊庙有乐之证也。今庙祠登歌虽奏,而舞象未陈,惧阙备礼。方兹礼仪遗逸,罔不具举,而况出祇降神,辍乐于郊祭;昭德舞功,有阙于庙享。谓郊庙宜设备乐。」于是竟陵王诞等五十一人并同万秋议。
  梁武帝制曰:「先儒皆以宗庙宜设宫悬。按周官:『奏黄锺,歌大吕,舞云门,以祀天神;奏太蔟,歌应锺,舞咸池,以祭地祇;奏夷则,歌小吕,舞大护,以飨先妣;奏无射,歌夹锺,舞大武,以享先祖。』虞书云:『戛击鸣球,搏拊琴瑟以咏,祖考来格。下管鼓,合止柷敔,笙镛以间。』周礼则分乐享祀,虞书则止鸣两悬,求之于古,无宫悬之文。按所以不宫悬者,事人礼缛,音辱,数也。事神礼简。礼器云:『天子之堂九尺,而至敬不坛。天子龙衮,而至敬不文。观天下物,无可以称其德者,则以少为贵。』郊特牲云:『宗庙之器,可用也,而不可便其利。所以交于神也,不可以同于所安乐之义也。』王肃初不分析此前数旨,直言用天子之制。若郊庙既均其制,二神礼文复何以同?今宜祀天地宗庙,逐所应须。便即设之,则非宫非轩,非判非特,直以至敬所应施用耳。」
  大唐麟德二年十月,诏:「国家平定天下,革命创制,纪功旌德,久被乐章。今郊祀四悬,犹用干戚之舞,先朝作乐,韫而未伸。其郊庙享宴等所奏宫悬,文舞宜用功成庆善之乐,皆着履执拂,依旧服葱褶、童子冠;其武舞宜用神功破阵之乐,皆衣甲持戟,其执纛之人亦着金甲。人数并依八佾,仍量加箫、笛、歌鼓等,于悬南列坐,若舞即与宫悬合奏。其宴乐内二色舞者,仍依旧别设。」
  仪凤二年十一月,太常少卿韦万石奏曰:「据贞观礼,郊享日文舞奏元和、顺和、永和等乐,其舞人着委貌冠服,手执钥翟;其武舞奏凯安,其舞人着平冕,手执干戚。奉麟德二年十月敕,文舞改用功成庆善乐,武舞改用神功破阵乐,并改器服。但以庆善乐不可降神,破阵乐又未入雅乐,虽改用器服,其舞曲依旧,迄今不改。事既不安,恐须别有处分。」诏曰:「旧文舞、武舞既不可废,并器服总宜依旧。若悬作上元舞日,仍奏神功破阵乐及功成庆善乐,,并殿庭用舞,并须引出悬外而作。其安置舞曲,宜更商量作安稳法。并录凯安六变法象奏闻。」万石又与刊正乐官等奏曰:「谨按凯安舞是贞观年中所造武舞,准贞观礼及今礼,但郊庙祭享奏武舞之乐即用之。凡有六变。一变象龙兴参墟,二变象克靖关中,三变象东夏宾服,四变象江淮宁谧,五变象猃狁詟伏,六变象兵还振旅。谨按贞观礼,祭享日武舞唯作六变,亦如周之大武,六成乐止。今礼奏武舞六成,而数终未止,既非师古,不可依行。其武舞凯安,请依古礼及贞观礼,六成乐止。立部伎内破阵乐五十二遍,修入雅乐,只有两遍,名七德。立部伎内庆善乐五十遍,修入雅乐,只有一遍,名九功。上元舞二十遍,今入雅乐,一无所减。每见祭享日三献已终,上元舞犹自未毕,今更加破阵乐、庆善乐,恐酌献以后,歌舞更长。其雅乐内破阵乐、庆善乐、上元舞三曲,并请修改通融,令长短与礼相称,冀于事为便。破阵乐有象武事,庆善乐有象文事。按古六代舞,有云门、大咸、大韶、大夏等,是古之文舞;殷之大护、周之大武,是古之武舞。先儒相传,国家以揖让得天下,则先奏文舞;若以征伐得天下,则先奏武舞。请应用二舞日,先奏神功破阵乐,次奏功成庆善乐。先奉敕于圜丘、方泽、太庙祠享日,则用上元之舞。臣据见行礼,欲于天皇酌献降复位高皇在位尊号天皇。以后,即作凯安,六变乐止,其神功破阵乐、功成庆善乐、上元舞三曲,待改修讫,以次通融作之,即得新旧并行,前后有序。」诏从之。
  开元八年九月,瀛州司法参军赵慎言论郊庙用乐表曰:
    祭天地宗庙,乐合用商音。又周礼三处大祭,俱无商调。郑玄云:「此无商调者,祭尚柔,商坚刚也。」以臣愚知,斯义不当。但商音,金也;周德,木也。金能克木,作者去之。今皇唐土王,即殊周室。五音损益,须逐便宜,岂可将木德之仪,施土德之用?又说者以商声配金,即作刚柔理解,殊不知声无定性,音无常主,刚柔之体,实由其人,人和则音和,人怒则声怒,故礼称「怒心感者,其声麤以厉;爱心感者,其声和以柔。」秖如宫声为君,商声为臣,岂以臣位配金,金为臣道,便为刚乎?其三祭并请加商调,去角调。
    又郊庙二舞人,不依古制,未协人神。按周礼:「以乐舞教国子,舞云门、大咸、大护、大武。」是知古之舞者,即诸侯子孙,容服鲜丽,故得神祇降福,灵光烛坛。今之舞人,并容貌蕞陋,屠沽之流,用以接神,欲求降福,固亦难矣。有隋之际,犹以品子为之,号为「二舞郎」,逮乎圣朝,遂变斯制。诚愿革兹近误,考复古道。其二舞人,望取品子年二十以下,颜容修正者充。令太常博士主之,准国子学给料。行事之外,习六乐之道,学五礼之仪。十周年,量文武授散官,号曰「云门生」。
    又按周礼:「奏太蔟,歌应锺,以享地祇。」注云:「地祇,谓神州、社稷也。」太蔟,阳也,位在寅。应锺,阴也,位在亥。故斗建亥,则日月会于寅;斗建寅,则日月会于亥。是知圣人之制,取合于阴阳;歌奏之仪,用符于交会。今之祭社,即乖古法,乃下奏太蔟,上歌黄锺。但太蔟、黄锺,俱是阳律,上下歌奏不异,乃是阳合于阳,非特违其礼经,抑亦乖于会合。其社坛歌黄锺,请改为应锺均。
    又五郊,工人、舞人衣服合依方色。按周礼:「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以青珪礼东方,以赤璋礼南方,以白琥礼西方,以玄璜礼北方。」是知五天帝德,色玉不同;四时文物,各随方变。冀以同色相感,同事相宜,阴阳交泰,莫不由此。今祭器茵褥,总随于五方,五郊衣服,独乖于方色,舞者常持皁饰,工人恒服绛衣。以臣愚知,深为不便。其工人、舞人衣服,请各依方色。其宗庙黄色,仍各以所主色褾袖。
    又以乐治身心,礼移风俗,请立乐教以化兆民。周礼曰:「以乐教国子中、和、祗、庸、孝、友。」其国子诸生请教以乐经,同于礼传,则人人知礼,家家知乐,自然风移俗易,灾害不生。其乐经章目虽详,稍乖旨要,请委通明博识修撰讫,然后颁下。二十五年,太常卿韦绦令博士韦逌、直太乐李尚冲、乐正沈元福、郊社令陈虔、申怀操等,诠叙前后所行用乐章,为五卷,以付太乐、鼓吹两署,令工人习之。时太常旧相传有燕乐五调歌词各一卷,或云贞观中侍中杨恭仁妾赵方等所诠集,词多郑、卫,皆近代词人杂诗。至是,绦又令太乐令孙玄成更加整比,为七卷。
  开元二十九年六月,太常奏:「东封太山日所定雅乐,其乐曰:元和六变以降天神,顺和八变以降地祇,皇帝行用太和之乐,其封太山登歌奠玉币用肃和之乐,迎俎用雍和之乐,酌福饮福酒用福和之乐,送文迎武用舒和之乐,亚献、终献用凯安之乐,送神用夹锺元和之乐,禅社首送神用林锺宫顺和之乐,享太庙迎神用永和之乐,献祖宣皇帝酌献用光大之舞,懿祖光皇帝酌献用长发之舞,太祖景皇帝酌献用大政之舞,代祖元皇帝酌献用大成之舞,高祖神尧皇帝酌献用大明之舞,太宗文武皇帝酌献用崇德之舞,高宗天皇大帝酌献用钧天之舞,中宗孝和皇帝酌献用太和之舞,睿宗大圣真皇帝酌献用景云之舞,彻豆用雍和之舞,送神用黄锺宫永和之乐。臣以乐章残缺,积有岁时。自有事东巡,亲谒九庙,圣情慎礼,精祈感通,皆祠前累月,考定音律。请编入史册,万代施行。」乃下制曰:「王公卿士,爰及有司,频诣阙上言,请以唐乐为名者。斯至公之事,朕安得而辞焉!然则大咸、大韶、大护、大夏,皆以大字表其乐章。今依所请,宜曰大唐乐。」
    郊庙不奏乐庙诸室别舞议宋 大唐
  宋颜竣七旬反议曰:「郊之有乐,盖生周易、周官,历代着议,莫不援准。夫『扫地而祭,器用陶匏』,唯质与诚,以章天德,文物之备,理固不然。孝经云:『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则豫之作乐,非郊天也。大司乐职:『奏黄锺,歌大吕,舞云门,以祀天神。』郑注:『天神,五帝及日月星辰也。』王者以夏正月,祀其所受命之帝于南郊,则二至之祀,又非天地。考之众经,郊祀有乐,未见明证。宗庙之礼,事炳载籍。爰自汉元,迄于有晋,虽时或更制,大抵相因,其惟不袭名号而已。今乐典沦灭,知音代寡,改作之事,臣闻其语。正德、大豫,礼容具存,宜殊其徽号,饰而用之。以正德为宣化之舞,大豫为兴和之舞,庶足以光表世烈,悦彼后昆。前汉祖宗,庙处各异,主名既革,舞号亦殊。今七庙合食,殿庭共所,舞蹈之容,不得庙有别制。后汉东平王苍已议之矣。又王肃、韩祗以王者德广无外,六代四夷之舞,金石丝竹之乐,宜备奏宗庙。愚谓苍、肃之议,合于典礼,适于当今。」
  左仆射建平王宏又议:「竣据周礼、孝经,天与上帝,连文重出,故谓上帝非天,则易之作乐,非为祭天也。按易称『先王以作乐崇德,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尚书云『肆类于上帝』。春秋传曰:『告昊天上帝』。凡上帝之言,无非天也。天尊不可以一称,故或谓之昊天,或谓之上帝,或谓之昊天上帝,不得以天有数称,便谓上帝非天。徐邈推周礼『国有故,则旅上帝』,以知礼天,旅上帝,同是祭天。言礼天者,谓常祀也;旅上帝者,有故而祭也。孝经称『严父莫大于配天』,故云『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既以配天为义,则上帝犹天益明也。不欲使二天文同,故变言上帝耳。周礼祀天之言再见,故郑注以前天神为五帝,后冬至所祭为昊天。竣又云『二至之祀,又非天地』。未知天地竟应以何时致享?记云:『扫地而祭,器用陶匏。』旨明所用质素,无害以乐降神。荀万秋谓郊宜有乐,事有典据。竣又云『东平王苍以为前汉诸祖别庙,是以祖宗之庙可得各有舞乐。至于祫祭始祖之庙,则专用始祖之舞。故谓后汉诸祖,共庙同庭,虽有祖宗,不宜人人别舞』。此诚一家之意,而未统适时之变也。后汉从俭,故诸祖共庙,犹以异室存别庙之礼。晋氏以来,登歌颂美,诸室继作。至于祖宗乐舞,何独不可迭奏?苟所咏者殊,虽共庭亦非嫌也。魏三祖各有舞乐,岂复是异庙邪?」众议并同。
  大唐贞观十四年六月,诏曰:「殷荐祖考,以崇功德,比虽加诚洁,而庙乐未称。宜令所司详诸故实,制定奏闻。」秘书监颜师古议曰:「伏惟皇祖弘农府君、宣简公、懿王,并积德累仁,重光袭轨,化覃行苇,庆崇瓜瓞。诗云:『浚哲维商,长发其祥。』言殷之先祖,久有深智,虞、夏二代,发贞祥也。三庙之乐,请同奏长发之舞,其登歌则各为辞。太祖景皇帝,迹肇沮、漆,教渐豳、岐,胥宇之志既勤,灵台之萌始附。诗云:『君子万年,永锡祚胤。』言遐远之期,惟天所命,长与福祚,流于子孙也。庙乐请奏永锡之舞。代祖元皇帝,丕承鸿绪,克绍宏猷,实启蕃昌,用集宝命。易大有:「彖曰:其德刚健而文明,应乎天而时行。』言德应天道,行不失时,刚健靡滞,文明不犯也。庙乐请奏大有之舞。高祖大武皇帝,膺期驭历,揖让受终,奄有四方,仰齐七政,介以景福,申兹多祜,式崇勿替,诞保无疆。易曰:『大明终始,六位时成。』谓终始之道,皆能大明,故不失时,成六位也。诗有大明之篇,称文王有明德。庙乐请奏大明之舞。文德皇后,厚德载物,凝晖丽天。易曰:『含弘光大,品物咸亨。』言坤道至静,柔顺利贞,资生庶类,皆畅达也。庙乐请奏光大之舞。」
  给事中许敬宗议曰:「臣闻七庙观德,义冠于宗祀;三祖在天,式彰于严配。前圣所履,莫大于兹。锺律革音,播铿锵于享荐;羽钥成列,申蹈厉于蒸尝。爰制典司,加崇称号,循声核实,敬阐尊名。谨备乐章,式昭彝范。皇祖弘农府君、宣简公、懿王庙乐,请同奏长发之舞。太祖景皇帝庙乐,请奏大阶之舞。代祖元皇帝庙乐,请奏大成之舞。高祖大武皇帝庙乐,请奏大明之舞。文德皇后庙乐,请奏光大之舞。七庙登歌,请每室别奏。」诏曰:「可。」
    祭日不宜舞六代乐议梁 陈
  梁武帝时,太常任昉奏:「据魏王肃议,周礼,宾客皆作备乐。况天地宗庙,事之大者。周官『以六律、六同、五声、八音、六舞大合乐,以致鬼神,以和邦国』。请依王肃,祀祭郊庙备六代乐。」帝曰:「按言『大合乐』者,是使六律与五声克谐,八音与舞蹈合节耳,岂谓致鬼神祇用六代乐也。其后即言『乃分乐而序之,以祭以享以祀』,此则晓然已明,肃则失其旨矣。推检记载,初无宗庙郊禋遍舞之文。唯明堂位云:『以禘礼祀周公于太庙,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皮弁素积,裼而舞大夏。纳夷蛮之乐于太庙,言广鲁于天下也。』按所以舞大武、大夏者,止欲备其文武二舞耳,非兼用六代也。夏以文受,周以武功,所以兼之。而不用护者,护,武舞也。周监于二代,质文乃备。纳蛮夷乐者,此明功德所须,盖止施禘祭,不及四时也。今四时之祭而不遍舞者何?夫祭尚于敬,不欲使乐繁礼缛。故季氏逮闇而祭,日不足继之以烛,虽有强力之容,肃敬之心,皆倦怠矣。有司跛彼义反倚乙利反以临祭,其为不敬大矣。他日祭,子路与焉,质明而始行事,晏朝而退。孔子闻之,曰:『谁谓由也而不知礼乎!』儒者知子颓宴享犹舞六代,不知有司跛倚,不敬已大。若依肃议,用六代乐者,郊堂既有迎神之乐,又登歌各颂功德,遍以六律,继以出入,方待乐终,然后罢祭者,此则乖仲尼韪晏朝之旨。若三献礼毕,即便卒事,则无劳于遍舞也。」
  陈武帝欲设备乐,有司议以梁武帝议为非。时硕学名儒,朝端在位者,咸希上旨,并即注同。祠部侍郎姚察乃博引经籍,独违群议,据梁乐为是。当时惊骇,莫不惭服。
    舞佾议宋
  宋文帝元嘉十三年,司徒彭城王义康于东府正会,依旧给伎。总章工冯大列:「相承给诸王伎十四种,其舞伎三十六人。」太常博士傅崇议以为:「未详此人数所由。唯杜氏注左传佾舞云,诸侯六六三十六人,以为非也。夫舞者所以节八音也,八音克谐,然后成乐,故乐必以八人为列,自天子至士,降杀以两,两者,减其二列耳。杜以为一列又减二人,至士止余四人,岂复成乐?按服虔注左传云:『天子八八,诸侯六八,大夫四八,士二八。』其议甚允。今诸王不复舞佾,其总章舞伎,即古之女乐也。殿庭八八,诸王则应六八。春秋、郑伯纳晋悼公女乐二八,晋以一八赐魏绛,此乐以八人为列之证也。若如议者,唯天子有八,则郑应纳晋二六,晋应赐绛一六也。自天子至士,其文物典章,尊卑差级,莫不以两。未有诸侯既降二列,又一列辄减二人,近降太半,非唯八音不具,于两义亦乖。」
    宗庙迎送神乐议宋 梁
  沈约宋书曰:「东晋及宋,太祝唯送神而不迎神。近议者或云庙以居神,恒如在也,不应有迎送之事,意以为并乖其衷。立庙居灵,四时致享,以申孝思之情。夫神升降无常,何必恒安故处?故祭义云『乐以迎来,哀以送往』。郑注云:『迎来而乐,乐亲之来;送往而哀,哀其享否不可知也。』尚书曰:『祖考来格。』汉书安世房中歌曰:『神来宴娭。』诗云『三后在天』,又云『神保遹归』,注曰归于天也。此盖言神有去来,则宜有送迎明矣。即周肆夏之名,备迎送之乐。古以尸象神,故仪礼有迎尸送尸。今近代虽无尸,岂可无迎送之礼?又傅玄有迎神送神歌辞,明江左不迎,非旧典也。」
  梁有司议曰:「汉礼乐志云:『太祝迎神于庙门,奏嘉至,犹古降神之乐也。』宋孝建则奏肆夏,元徽则奏昭夏。魏晋无文。齐则因宋。按周礼:『尸出入则令奏肆夏,牲出入则令奏昭夏。』二者尸、牲所奏,本无迎送之义。郊特牲曰:『殷以乐降神,周以鬯降神。』殷尚质,据天而起,先声乐乃灌地;周尚文,据地而生,先灌地乃击乐。以殷而言,止施郊坛。清庙严閟,此唯灵宅,主安于龛,神若是依。既无出入,何事迎送?歌阳而迎,弥非降神之敬。儒者云,周祀,尸出入,奏肆夏;今无复尸,即以迎神。尸非神,神非尸,回此迎神,失之已远。宗庙则应省迎送乐。」武帝制曰:「礼云:『祭之日,乐与哀半。乐以迎来,哀以送往。』尚书有『高宗肜日』之文,诗着丝衣『绎宾尸』之作。故儒者说:『言今日之祭,明日又祭。殷曰肜,周以为绎。』肜绎之祭,在乎门傍,名以为祊,此岂不以神灵不测,于此庶或遇之?殷人求阳,周人求阴。今既绝灌地之礼,宜在求阳之义。尸非神,神非尸,今可得言主非神,神非主。以不若尔,主虽安于龛室,神则无所不之。送迎之乐弥会,阴阳不测之理。前儒之议,如似可安,今随人所用。」
    散斋不废乐议后汉
  后汉仲长统论散斋可宴乐。御史大夫郗虑奏改国家斋日从古制,诸祭祀皆十日,致斋七日,散斋三日。致斋、散斋之日内,有嘉庆之事,或言可贺会宴乐,或言不可。尚书令荀彧与台郎董遇议曰:「礼志云:『三日斋,一日用之,犹恐不敬。二日伐鼓,何居。』音姬。又云:『君致斋于外,夫人致斋于内。』散斋则是事之渐。然则散斋未绝外内与宴乐之事也。今一岁之内,大小祭祀,斋将三百日,如此,无复用乐之时。古今之制,当各从所宜。若外张多日,而内实犯礼,乃所以废斋也。散斋宜从得会宴乐。」
    临轩拜三公奏乐议晋
  晋博士张放议,临轩遣使应作乐。放引:「泰始间,皇太子冠,太子进而乐作,位定而乐止。王者、诸侯,尊卑虽殊,至于礼秩,或有同者。冠之与拜,俱为嘉礼,是以准昔仪注,谓宜作乐。今符云:『至尊受太子拜时,无钟磬之乐也。』又按泰始三年,有司奏:『皇太子明膺休命,光启嘉祚,宜依汉魏故事大会。』武帝诏曰:『情怀哀惨,每岁正会,以四方集,故不从心耳,此日可不会。』循如前典,无不应会。但时有险夷,故礼异耳,非谓斯时不应会也。」太常蔡谟等言:「拜三公应有乐,宿设悬于殿庭。今门下云,非祭享则无乐。按冠礼有乐。传曰:『国卿,君之贰也。』是以命使之日,御亲临轩,百僚陪位,此即敬事之意也。古者,天王飨下国之使,命将帅,遣使臣,皆有乐。故诗叙曰:『皇皇者华,君遣使臣也。』『歌采薇以遣之,出车以劳还,杕杜以勤归』。皆作乐而歌之。今命大使,拜辅相,比于下国之臣,轻重殊矣。轻诚有之,重亦宜然。博士考古,以事义相准,故谓临轩遣使,宜有金石之乐。至于随时之宜,或乐制未备,非守礼之官所裁。」诏曰:「三公鼎司,皇帝有拜兴之礼,何以不设乐?又正位南面,何以不服冕?」尚书顾和又言:「临轩拜三公不应有乐,礼无其文。按卫宏所撰汉仪,拜丞相亦无乐。古之燕飨有乐者,以畅宾之欢耳。今拜三公,事毕于庭阶,礼成于拜立,欢宴未交,无庸于乐。」
    三朝行礼乐失制议晋
  晋司律中郎将陈颀云:昔杜夔传旧雅乐四曲,一曰鹿鸣,二曰驺虞,三曰伐檀,四曰文王,皆古声辞。太和中,左延年改夔驺虞、伐檀、文王三曲,更自作声节,其名虽存,而声实异。唯因夔鹿鸣,全不改易也。魏代正朝大会,太尉奉璧,群后行礼,东厢雅乐常作者是也。后又改三篇,第一曰于赫篇,咏武帝,声节与古鹿鸣同;第二曰巍巍篇,咏文帝,用左延年所改驺虞声;第三曰洋洋篇,咏明帝,亦用延年所改文王声;第四复用鹿鸣。鹿鸣之声重用,而除古伐檀。及晋初,食举亦用鹿鸣。按左传:「穆叔如晋,晋侯享之,工歌鹿鸣之三,三拜。『鹿鸣,所以嘉寡君也,敢不拜嘉』?」毛诗云:「鹿鸣,燕群臣嘉宾也。既饮食之,又实币帛筐篚,以将其厚意,然后忠臣嘉宾得尽其心也。」诗、传并无行礼。又叔孙通所制汉仪,复无别行礼事。荀氏云:「魏氏行礼、食举,再取周诗鹿鸣以为乐章。又鹿鸣以宴嘉宾,无取于朝,考之旧闻,未知所应。」荀勖乃除鹿鸣旧歌,更作行礼诗四篇,先陈三朝朝宗之义。食举乐歌诗十二篇。三元肇发,群后奉璧,趋步拜起,莫非行礼,岂容别设一乐谓之行礼邪?荀讥鹿鸣之失,似悟昔谬,还制四篇,复袭前轨。
    三朝上寿有乐议
  礼记但有献酬,无上寿文。唯诗雅云:「武拜稽首,天子万寿。」豳风云:「为此春酒,以介眉寿。」虽非灼然明文,要是髣佛其事。古者诗工皆歌之,故可得而言也。汉兴,叔孙通定礼仪。七年,长乐宫成,诸侯朝,礼毕,复置法酒,侍坐殿上皆伏,以尊卑次起上寿。汉故事「上寿四会曲」,注言「但有钟鼓,而无歌诗」。魏初作四会,有琴筑,但无诗。雅乐郎郭琼云:「明帝青龙二年,以长笛食举第十二古大置酒曲代四会,又易古诗名曰羽觞,行用为上寿曲,施用最在前,鹿鸣以下十二曲名食举乐,而四会之曲遂废。」汉故事、邓、吴及琼等食举之曲,与时增损。张华上雅乐诗表云:「魏上寿、食举诗及汉氏所施用,其文句长短不齐,皆未合于古雅。」汉故事则云「上寿四会曲」,华亦言有歌辞,其注当是阙文。晋代歌诗,傅玄述具存。
    三朝不宜奏登歌议
  礼记燕居:「入门而金作,示情也;升歌清庙,示德也;下管象武,示事也。是故古之君子,不必亲相与言也,以礼乐以相示。」郊特牲云:「奠酬而工升歌,发德也。歌者在上,匏竹在下,贵人声也。」明堂位云:「升歌清庙,下管象武。」太师职云:「大祭祀,帅瞽登歌,令奏击拊。」小师职云:「大祭祀,登歌击拊。」尚书大传云:「古者,帝王升歌清庙之乐,大琴练弦达越,大瑟朱弦达越,以韦为鼓,竽瑟之声乱人声。清庙升歌,先人功烈德深也。周公升歌文王之功烈德深,苟在庙中尝见文王者,愀然如复见文王。故书曰:『搏拊琴瑟以咏,祖考来格。』此之谓也。」按:登歌各颂祖宗之功烈,去钟彻竽,以明至德。所以传云:「其歌呼也,曰『于穆清庙』。于者,叹之也。穆者,敬之也。清者,欲其在位者遍闻之也。」检以经记,悉施郊庙耳,非元日所宜奏也。若三朝大庆,百辟具陈,升工席殿,以歌祖宗,君臣相对,便应涕泪,岂可献酬举爵以申欢宴邪?若改辞易旨,苟会一时,则非古人登歌之义。
    彻食宜有乐议
  周官云:「王大食,三侑,皆令钟鼓。」汉蔡邕云:「王者食举以乐。今但有食举乐,食毕则无乐。按膳夫职『以乐侑食』,礼记云:『客出,以雍彻,以振羽。』论语云:『三家者,以雍彻。子曰: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如此,则彻食应有乐,不容同用食举也。」
    巴渝舞杂武舞议魏 宋
  魏文帝黄初二年,改巴渝舞曰昭武。至明帝景初元年,尚书奏:「考览三代礼乐遗曲,据功象德,奏作武始、咸熙、章斌三舞,皆执羽钥。」晋又改魏昭武曰宣武舞,羽钥舞曰宣文舞。武帝咸宁元年,诏定祖宗之号,而庙乐乃停宣武、宣文二舞,而同用荀勖所使郭琼、宋识等所造正德、大豫二舞。
  宋武帝永初元年,改正德舞为前舞,大豫舞为后舞。建武二年,有司奏:「宋承晋氏郊庙之乐,未有名称,直号前舞、后舞、有乖古制。」于是改前舞为凯容,谓之文舞;后舞为宣烈,谓之武舞。何承天三代乐序云:「正德、大豫二舞,盖出于二容乐,然则其声节有古之遗音焉。」晋使郭琼、宋识等造正德、大豫舞,初不言因革昭业等两舞,承天空误二容,竟自无据。按正德、大豫二舞,即出宣武、宣文、魏大武三舞也。何以知之?宣武,魏昭武舞也;宣文,魏文始舞也。魏改巴渝为昭武,五行曰大武。今凯容舞则执钥翟,此即魏文始舞也。宣烈舞有牟弩,有干戚。牟弩,汉巴渝舞也;干戚,周武舞也。宋代止革其辞与名,不变其舞。舞相传习,至今不改。琼、识所造,正是杂用二舞,以为大豫耳。夷蛮之乐,虽陈宗庙,不应杂以周舞也,遂皆称雅正,以为盛德。历代景行,所差实远。
    皇后乐议魏 隋
  魏文帝黄初二年,侍中缪袭奏曰:「文昭皇后四悬之乐,当铭显其均奏次第,依太祖之名,号曰昭庙之具乐。」尚书奏曰:「礼,妇人继夫之爵,同牢配食者,乐不异文。昭皇后今虽别庙,至于宫悬乐器音均,宜如袭议。」奏可。
  隋牛弘修皇后房内之乐。据毛苌、侯苞、孙毓故事,皆有钟磬,而王肃之意,乃言不可。又陈统云:「妇人无外事,而阴尚柔,以静为体,不宜用金石。」弘等采肃、统言,以取正焉。炀帝大业元年,秘书监柳顾言增房中乐,益其钟磬,奏曰:「房内乐者,主为王后弦歌讽诵,以事君子。文王之风,由近及远,乐以感人,须存雅正。既不设钟鼓,义无四悬,何以取正于妇道也。磬师职云:『燕乐之钟磬。』郑玄曰:『燕乐,房中乐也。』以此而论,房中之乐,非独弦歌,必有钟磬也。请以歌磬、歌钟,各设二,土革丝竹并副之。女伎肄习,朝燕则用之。」诏曰:「可。」
    东宫宴会奏金石轩悬及女乐等议梁 大唐
  梁武帝天监六年,东宫新成,皇太子出宫后,于崇正殿宴会。兼殿中郎司马褧口迥反议谓:「既于崇正殿宴会,太子临座,其事重,宜依礼会奏金石轩悬之乐。」旧东宫元会仪注,宫臣先入,入时无乐,至上宫客入,方奏乐。天监中,掌宾礼贺玚议:「按礼,宾入而悬兴,示易以敬也。和易以敬,宫人皆然,谓不应有异。愚以宫臣始入,便应奏乐。」制曰:「宜。」玚又议:「上宫元会,奏大壮武舞、大观文舞。旧东宫仪注既不奏,问乐府有,恐是旧仪注阙。」制曰:「学者今止云应犹未见,其仪更可议。」议曰:「按礼记云:『天子为乐也,以赏诸侯之有德。其治人劳者,舞行缀远;其治人逸者,舞行缀短。观其舞,知其德。』以此而求,诸侯舞时,王之乐可知也。况皇储养德春宫,式瞻攸属,谓宜备二舞,以宣文武之德焉。」制曰:「依议。」玚又议:「上宫元会始作乐,先奏相和五引。今未审东宫元会同不?」制曰:「宜同。」
  大唐先天元年正月,皇太子令宫臣就率更寺阅女乐。太子舍人贾曾谏曰:「臣闻作乐崇德,以感人神。韶夏有容,咸英有节,妇人媟黩,无厕其间。昔鲁用孔子,几致于霸,齐人惧之,馈以女乐,鲁君既受,孔子遂行。戎有由余,兵强国富,秦人反间,遗之女妓,戎王耽悦,由余乃奔。斯则大圣名贤,嫉之已久矣。良以妇人为乐,必务冶容,哇姣动心,蛊惑丧志。上行下效,淫俗将成,败国乱人,实由兹起。殿下监抚余闲,宴私多适,后庭妓乐,古或有之;至于所司教习,章示群僚,慢妓淫声,实亏睿化。伏愿并令禁断。」
    皇帝幸东宫鼓吹作议晋
  晋武帝时,仪昔关皇太子:「某月某日纳妃,依礼,旧不作乐。未审至尊明幸东宫,应作鼓吹与不?」舆曹郎虞龢议谓:「舆驾度宫,虽为婚行,迹实游情求治,作鼓吹非嫌。」
    国哀废乐议
     遏密不设悬议晋 大唐
  晋有司下太常曰:「朝廷遏密则素会」。时云「应悬而不乐」。博士孔恢议曰:「素会宜都去悬。设乐为作,不作则不宜悬也。孟献子悬,自是应作而不作耳,故夫子曰『加于人一等』,非为不应作而应悬也。国讳尚近,谓金石不可陈于庭也。」于时不从恢议,正朝自悬而不作。
  大唐贞观二十三年,高宗即位,诏宜以来年正月二日受朝,其乐悬及享群臣并停。永徽元年正月,有司言:「依礼,享祀郊庙并奏宫悬。比停教习,恐致废忘。伏寻故实,汉魏祗祔之后,庶事如旧。国之大礼,祠典为先。今既逾年,理宜从吉。若不肄习,实虑不调,诚敬有亏,致招罪责。」并从之。
  大历十四年十二月,礼仪使、吏部尚书颜真卿奏:「谨按周礼大司乐职云:『诸侯薨,令去乐。大臣死,令弛乐。』郑注云:『去,谓释下也。』是知哀轻者释,哀重者藏。又晋元后秋崩,武帝咸宁元年飨万国,不设乐。晋博士孔恢议,朝廷遏密,悬而不乐。恢以为:『宜都去悬。设乐为作,不作则不宜悬。国哀尚近,谓金石不可陈于庭。』伏请三年未毕,朝会都不设悬。如有大臣薨殁,则量事轻重,悬而不作。」敕付所司。
     大丧而弟嗣位未三年废乐议晋
  晋怀帝永嘉元年冬,惠帝三年制未终。司徒左长史江统议,二年正会不宜作乐,以为:「自古帝王相承,虽生及有异,而受重同礼。礼,王侯尊殊,得臣诸父兄弟。故以僖嗣闵,左氏谓之逆祀。虽代变时殊,质文不同,至于受重尊祖敬宗,其义一也。书称遏密谅闇之事,或以缞麻卒礼,或以心丧终制。故周景王有后嫡子之丧,既葬,除服而宴乐,叔向曰『王宴乐已早』。二年正会,不宜作乐。」
     大丧在寇梓宫未返废乐议晋
  晋愍帝建兴元年十二月,元帝时为丞相,在建业。主簿熊远议以:「怀帝梓宫未返,正会不宜作乐。谨按尚书,尧崩,四海遏密八音。礼,凶年,天子彻乐减膳。孝怀皇帝崩于虏廷,梓宫未返,人神同忿,兆庶怨嗟。公与国同体,忧容未歇。如矜黎庶涂炭之困,以废欢悦伎乐之事,谓宜设馔,以赐群下而已。」
  大将军王敦时,南阁祭酒范坚白事云:「伏见每宴会,众乐备奏,倡伎兼作,愚浅多蔽,窃有未安。今国耻未雪,梓宫幽遐,不应备乐。」敦使州府博议。参军周武议云:「礼古今不同,谓宜取则于朝廷。」敦从之。
     皇后崩服未终废乐议晋
  晋符问:「章皇后虽哀限未终,后主已入庙,当作乐不?」博士徐虔议引:「周景王有后嫡子之丧,既葬,除服,而晏乐,叔向犹讥之。今宜不悬。」虔又引:「周礼『有忧则弛悬』。今天子蒙尘,摄主不宜作乐。但先人血祀不可废耳。鲁庄公主已入庙,闵公二年吉禘,犹曰『未可以吉』,是不系于入庙也。谓不宜设乐。」
     太后父丧废乐议晋
  晋征北将军褚裒薨,皇太后之父。未葬,太后居丧。符问:「皇帝元会,当作乐不?」尚书王彪之议:「今若钟悬鼓吹皆可以作者,其余羽毛丝竹,奚为废之?窃所未喻。元皇后秋崩,武帝咸宁元年飨万国,设乐;恭皇后夏崩,成帝咸康八年飨万国,不尽彻乐。未详二帝故事,孰得孰失?且恭皇后崩,垂向周月,朝行权制,六宫焕然,故以即吉经时,虽尊于万国,然于帝为卑,不尽彻乐之诏,或指在于斯也。纵令咸康末不尽彻乐以为合礼,亦非所以证今明喻也。礼云:『母有丧声闻焉,则不举乐。』夫人之事亲尊,自王者达于庶人,不以贵贱异礼也。皇太后始居至哀,缞服在躬,号哭无时,鼓钟歌箫之音,实闻于内殿,非礼所谓『不举乐』之说。今所欲存者轻,所为废者重,略轻崇重,附礼合情,敦于体训,于是乎在。意如前议,谓应设鼓悬钟而不作。」
     皇后母丧废乐议晋
  晋时,广昌乡君丧,御史中丞熊远表宜废小会。远言:「被符,冬至后小会。广昌乡君丧殡日浅。礼,大夫死,废一时之祭。祭犹可废,况余事乎?冬至唯宜群下奉贺而已,未宜便小会。」有诏,以远表示太常贺循,曰:「咸宁二年武皇帝故事,三朝发哀,踰月举乐;一朝发哀,三日不举乐。今旧事明文,卿详疑处答。」循言:「臣按礼杂记,『君于卿大夫,比卒哭不举乐』。今虽降而无服,三月之内,犹锡缞以居,不接吉事,如远所启。咸宁诏书虽不合古义,然随时立宜,已为定制,诚非群下所得诮论。」
     公主丧废乐议晋
  晋穆帝升平元年,冬至节小会。庐陵公主未葬,符问应作乐不?博士荀讷、曹耽等言:「君于卿大夫,比卒哭不举乐。公主加有骨肉之亲,宜阙乐。」太常王彪之引晋武帝诏应作乐:「按武皇诏,三朝举哀者,三旬乃举乐;其一朝举哀者,三日则举乐。泰始十年春,长乐长公主薨,太康七年秋,扶风武王薨,武皇并举哀三日而已。中兴以来,更参论不改此制。今小会宜作乐。」
     太子所生丧废乐议晋
  晋惠帝永宁元年冬,愍怀太子母丧,三年制未终。大司马府参军江统议,二年正会,不宜举乐。引「春秋传曰『母以子贵』。而儒者谓传重非嫡,服同众子。经无明据,于义为短。今愍怀太子正位东宫,继体承业,监国尝膳,既处其重,无缘复议其轻制也。二年正会,不宜举乐」。
     大臣丧废乐议周 晋
  礼记檀弓曰:「智悼子卒,未葬,平公饮酒,师旷、李调侍,鼓钟。杜蒉自外来,入寝,历阶而升,酌,曰:『旷饮斯。』又酌,曰:『调饮斯。』降趋而出。平公呼而进之,曰:『尔饮旷何也?』曰:「子卯不乐。智悼子在堂,斯其为子卯也大矣。』」纣以甲子死,桀以乙卯亡,王者谓之疾日,不举乐。大臣丧重于疾日。
  晋贺循议曰:「上车骑大将军未葬表,不应作鼓吹。鼓吹之兴,虽本为军之凯乐,有金革之音,于宫庭发明大节,以此为盛,与乐实同。按礼,于贵臣,比卒哭不举乐。今车骑未葬,不宜作也。」
     忌月不废乐议晋 唐
  晋穆帝纳后用九月,九月是康帝忌月,于时疑不定,下太常礼官。荀讷议称:「礼只有忌日,无忌月语。若有忌月,即有忌时、忌岁,益无理据。」当时从讷所议。
  大唐武太后天册万岁二年,清边道大总管建安王攸宜平契丹凯旋,欲以十二月诣阙献俘。内史王及善以为:「军将入城,例有军乐。今既属先帝忌月,请备而不奏。」鸾台侍郎王方庆奏曰:「臣按礼经,但有忌日,而无忌月。军乐是军容,与常乐不等。臣谓振作,于事无嫌。」从之。

通典兵典

通典卷第一百四十八 兵一
  兵序 叙兵 收众 选择附 立军 今制附 论将 搜才附
    兵序
  三皇无为,天下以治。五帝行教,兵由是兴,所谓「大刑用甲兵,而陈诸原野」,于是有补遂之战,阪泉之师。若制得其宜则治安,失其宜则乱危。
  商周以前,封建五等,兵遍海内,强弱相并。秦氏削平,罢侯置守,历代因袭,委政郡县。缅寻制度可采,唯有汉氏足征:重兵悉在京师,四边但设亭障;又移天下豪族,辏居三辅陵邑,以为强干弱枝之势也。或有四夷侵轶,则从中命将,发五营骑士,六郡良家。贰师、楼船、伏波、下濑,咸因事立称,毕事则省。虽卫、霍之勋高绩重,身奉朝请,兵皆散归。斯诚得其宜也。其后若王纲解纽,主权外分,藩翰既崇,众力自盛,问鼎轻重,无代无之,如东汉之董卓、袁绍,晋之王敦、桓玄,宋谢晦、刘义宣,齐陈达、王敬则,梁侯景,陈华皎,后魏尔朱荣、高欢之类是矣。斯诚失其宜也。
  国朝李靖平突厥,李绩灭高丽,侯君集覆高昌,苏定方夷百济,李敬玄、王孝杰、娄师德、刘审礼皆是卿相,率兵御戎,戎平师还,并无久镇。其在边境,唯明烽燧,审斥候,立障塞,备不虞而已。实安边之良算,为国家之永图。玄宗御极,承平岁久,天下乂安,财殷力盛。开元二十年以后,邀功之将,务恢封略,以甘上心,将欲荡灭奚,契丹,翦除蛮、吐蕃,丧师者失万而言一,胜敌者获一而言万,宠锡云极,骄矜遂增。哥舒翰统西方二师,安禄山统东北三师,践更之卒,俱授官名;郡县之积,罄为禄秩。开元初,每岁边费约用钱二百万贯,开元末已至一千万贯,天宝末更加四五百万矣。按兵部格,破敌战功各有差等,其授官千纔一二。天宝以后,边帅怙宠,便请署官,易州遂城府、坊州安台府别将、果毅之类,每一制则同授千余人,其余可知。虽在行闲,仅无白身者。关辅及朔方、河、陇四十余郡,河北三十余郡,每郡官仓粟多者百万石,少不减五十万石,给充行官禄。暨天宝末,无不罄矣。麋耗天下,若斯之甚。于是骁将锐士、善马精金,空于京师,萃于二统。边陲势强既如此,朝庭势弱又如彼,奸人乘便,乐祸觊欲,胁之以害,诱之以利。禄山称兵内侮,未必素蓄凶谋,是故地逼则势疑,力侔则乱起,事理不得不然也。
  昔汉祖分裂土地,封建王侯,吴芮独卑弱而忠,韩、彭皆强大而悖。贾谊七国之盛,献书云:「治天下者,令海内之势,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制从。若惮而不能改作,末大本小,终为祸乱。」文景因循莫革,遂致诛错之名。向使制置得其适宜,诸侯孰不信顺?奸谋邪计,销于胸怀,岂复有干纪作乱之事乎!语曰「朝为伊、周,夕成桀、跖」,形势驱之而至此矣。又兵法曰:「将者,人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固当先之以中和,后之以材器。或未驯其性,苟求其用,授以铦刃,委之专宰,利权一去,物情随之,噬脐之喻,不其然矣。
  夫戎事,有国之大者。自昔智能之士,皆立言作训。其胜也,或验之风鸟七曜,或参以阴阳日辰;其教阵也,或目以天地五行,或变为龙蛇鸟兽。人之聪颖,方列轩冕,知吉凶冠婚之礼,习庆吊俯仰之容,稍或非精,则乖常度。故仲尼入庙,每事皆问,是必不免有所失也。矧其万千介夫,出自闾井,若使心存进退之令,耳听金鼓之声,手俟击刺之宜,足趋鹅鹳之势,随地形而变阵,●驰电发之疾,因我便而乘敌,胜负顷刻之闲,事繁目多,应机循古,得不令众心系名数而无暇,安能奋勇锐而争利哉!以愚管窥,徒有其说,只恐虽教亦难必成。然其训士也,但使闻鼓而进,闻金而止,坐作举措,左旋右抽,识旗帜指麾,习器械利便,斯可矣。其抚众也,有吮痈之恩,投醪之均,挟纩之感,行令之必,赏罚之命。斯可矣。此乃用无弱卒,战无坚敌,而况以直伐曲、以顺讨逆者乎!若以风鸟可征,则谢艾枭鸣牙旗而克麻秋,宋武麾折沈水而破卢循;若以日辰可凭,则邓禹因癸亥克捷,后魏乘甲子胜敌;略举一二,不其证欤?似昔贤难其道,神其事,令众心之莫测,俾指顾之皆从。
  语有之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诚谓得兵术之要也。以为孙武所著十三篇,旨极斯道,故知往昔行师制胜,诚当皆精其理。今辄捃摭与孙武书之义相协,并颇相类者纂之,庶披卷足见成败在斯矣。凡兵以奇胜,皆因机而发,但取事颇相类,不必一二皆同,览之者幸察焉。其与孙子义正相协者,即朱书其目;颇相类者,即与墨书。其法制可适于今之用者,亦附之于本目之末。
  第一 叙兵 收众 选择附 立军 今制附 论将 搜才附
  第二 法制 杂教令附
  第三 料敌制胜 敌十五形帅十过附 察而后动 验虚声知无实 敌降审察
  第四 闲谍 行师先在量力不可穷兵 临敌易将 军政不一必败 军无政令败 推诚 示信 示义
  第五 抚士 明赏罚 赏宴不均致败 行赏安众 分赏取敌 行赏招降 示惠招降军师志坚必胜 军将骄败 敌屡胜骄不备可败 军行自表异致败 师行众悲恐则败 声感人附 守则有余 守拒法附
  第六 示弱 示怯 示缓 声言击东其实击西 示形在彼而攻于此 示无备设伏取之 示强 敌军攻城久不下师老击败之
  第七 佯败引退取之 伪称败怠敌取之 引退设伏取之 声言退诱敌破之 引退设伏潜兵袭其营 设伏引敌斗袭其营 示退乘懈掩袭 敌退追奔 纵敌退于归路设伏取之 兵机务速 掩袭 甘言厚币乘懈袭之
  第八 避锐 坚壁持久候隙破之 坚壁挫锐 不战挫锐 敌饥以持久弊之 因敌饥乘其弊而取之 因敌三鼓气衰败之 致敌力疲夹攻败之 阵久疲致败 出其不意 击其不备 攻其不整 先设备而胜
  第九 以逸待劳 师不袭远 饵敌取胜 军胜虏掠被追袭多败 抽军附 卑辞怠敌取之 称降及和因懈败之 两军相对取背破之 两军相对继遣军助即胜 兵多力有余宜分军相继 我寡敌众自远至乘疲败之 挑战 敌处高勿攻 敌党急之则合缓之则离 假托安众
  第十 行军下营审择其地 乡导 下营斥候并防捍及分布阵附 先据要地及水草识水泉隔山取水越山度险附 据仓廪
  第十一 攻其必救先取根本同 军师伐国若中路城大兵多须下方过 必攻其易轻易致败 乘敌乱而取之 分敌势破之 审敌势破之附 布阵大势分易败惜军势 力少分军必败
  第十二 按地形知胜负 自战其地则败 据险隘 塞险则胜否则败 死地勿攻 总论地形附 励士决战 众寡势百相悬励士攻其帅 乘卒初锐用之 激怒其众
  第十三 围敌勿周 围师量无外救缓攻取之 攻城战具附 绝粮道及辎重 火攻火兵火兽火禽火盗火弩附 乘风取胜 水攻 水平及水战具附 敌半涉水击必胜 军行渡水附 御敌水军绝下流败之
  第十四 因机设权 多方误之 先攻其心 夺敌心计
  第十五 敌无固志可取之 归师勿遏 大阵动则乱因乘之而败 先设伏乘势逐敌败之 乘胜 乘势先声后实 因敌惧遂取之 推人事破灾异 散众 风云气候杂占
    叙兵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故经之以五,校之计而索其情:谓下五事,彼我之情。一曰道,德化。二曰天,惠覆。三曰地,慈爱。四曰将,经略。五曰法。制作。道者,令人与上同意也,谓导之以政令,齐之以礼教也。故可与之死,与之生,而人不佹。佹者,疑也。上有仁施,下能致命也。故与处存亡之难,不畏倾危之败。若晋阳之围,沈灶生蛙,人无叛疑心矣。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言以地形势不同,因时制度。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无算乎!吾以此观之,胜负易见也。凡用兵之法,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众举矣。久暴师则国用不足。夫顿兵挫锐,力屈货殚,则诸侯乘其弊而起,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也。虽当时有用兵之术,不能防其后患。兵闻拙速,虽拙,有以速胜。未睹巧之久者也。言其无也。故善用兵者,役不再藉,粮不三载;藉,犹赋也。言初赋人便取胜,不复归国发兵也。始载粮,遂因食于敌,还方入国。因衅而动,兼惜人力,舟车之运,不至于三也。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兵甲战具,取用国中,粮食因敌也。取资用于我国,因粮食于敌家也。晋师馆谷于楚是也。兵久而国利者,未之有也。言兵者凶器,久则生变。若智伯围赵,逾年不归,卒为襄子所擒,身死国分。故新序传曰:「好战穷武,未有不亡者也。」不尽知用兵之害者,不能得用兵之利也。言谋国动军行师,不先虑危亡之祸,则不足使利也。若秦伯见袭郑之利,不顾崤函之败;吴王矜伐齐之功,而忘姑苏之祸。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敌国来服为上,以兵击破为次。全军为上,破军次之;万二千五百人为军。全卒为上,破卒次之;一校下至百人。全伍为上,破伍次之。百人以下至五人也。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未战而敌自屈服。故君之所以患于军者三:不知军之不可以进而谓之进,不知军之不可以退而谓之退;是谓之縻军。縻,御也。縻为反。君不知军之形势,而欲从中御也。故太公曰:「国不可以从外治,兵不可以从中御。」不知军中之事,而欲同军中之政,则军士惑矣;军容不入国,国礼不可以治兵也。夫治国尚礼让,兵贵于权诈,形势各异,教化不同。而君不知其变,军国一政,以用治民,则军士疑惑,不知所措。故兵经曰「在国以信,在军以诈」也。不知三军之权,而欲同三军之任,则军士疑矣。不得其人之意志知之。君既闇于用臣,不知权变,而谬以为势位,授非其人,则举措失所,军覆败也。若赵不用广武君,而任成安君。三军既惑且疑,则诸侯之难至矣。」三军之众,疑其所任,惑其所为,则邻国诸侯,因其乖错,作难而至也。故太公曰「疑志不可以应敌」也。
  甲兵之用,其来尚矣。周因井田,以定兵赋。夏官司马掌军戎,天子六军,诸侯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井田之制;地方一里为井,井十为通,通十为成,成方十里;成十为终,终十为同,同方百里;同十为封,封十为畿,畿方千里。有税有赋,税以足食,赋以足兵。故四井为邑,四邑为丘。丘,十六井也,有戎马一疋,牛三头。四丘为甸。甸,六十四井也,有戎马四疋,兵车一乘,牛十二头,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干戈备具,是谓乘马之法。一同百里,提封万井,除山川沈斥、城池邑居、园囿术路三千六百井,定出赋六千四百井,戎马四百疋,兵车百乘,此卿大夫采地之大者也。一封三百一十六里,提封十万井,定出赋六万四千井,戎马四千疋,兵车千乘,此,诸侯之大者。天子畿方千里,提封百万井,定出赋六十四万井,戎马四万疋,兵车万乘。于是戎马、车徒、干戈素具矣。术音遂。春搜,夏苗,秋狝,冬狩,讲武习艺,无阙于时。具军礼篇。历代皆同。以九伐之法正邦国:凭弱犯寡则眚之,眚,犹瘦,四面削其地。贼贤害民则伐之,暴内陵外则坛之,坛,读为墠。谓置之空墠之地,出其君,更立其次贤也。野荒民散则削之,负固不服则侵之,贼杀其亲则正之,执治其罪。放弒其君则残之,残灭之。犯令陵政则杜之,杜塞,使不得与邻国交通。外内乱,鸟兽行,则灭之。谓有禽兽之行。此禁暴靖民之大略也。
  洎周衰,齐、晋、吴、楚迭为霸国,更相吞灭,以至七雄。班孟坚有言曰:「当是时也,吴有孙武,齐有孙膑,魏有吴起,秦有商鞅,皆擒敌立胜,垂着篇籍。故齐愍以技击强,兵家之技巧,习手足,便器械,积机关,以立攻守之胜。魏惠以武卒奋,奋,盛起也。秦昭以锐士胜。锐,勇利也。若齐之技击,得一首则受赐金。事小敌脆,则偷可用也;偷,谓苟且。事巨敌坚,则涣然离矣。巨,大也。涣然,散貌。是亡国之兵也。魏氏武卒,衣三属之甲,上身一,髀裈一,缴一,凡三属也。属,联也。操十二石之弩,负矢五十,置戈其上,冠冑带剑,赢三日之粮,冑,兜鍪也。冠冑带剑者,冠兜鍪而又带剑也。赢,谓担负也。日中而趋百里,一日之中也。中试则复其户,利其田宅。试之而中科条也。复,谓免其赋税也。利田宅者,给其便利之处也。中,竹仲反。复,方目反。如此,其地虽广,其税必寡,其气力数年而衰。是危国之兵也。秦人,其生民也阨,其使人也酷烈。,地小也。,固也。酷,重厚也。烈,猛威也。狃之以赏庆,导之以刑罚,狃,串习也。使其民所以要利于上者,非战无由也。功赏相长,五甲首而隶五家,能得着甲者五人首,使得隶役五家,是为相君长也。是最为有数,故能四代胜于天下。然皆干赏蹈利之兵耳,未有安制矜节之理也。矜,持也。虽地广兵强,鳃鳃常恐天下之一合而共轧己也。鳃,惧貌也。轧,践轹也。鳃音先祀反。轧音于黠反。然则齐桓、晋文之兵,可谓入其域而有节制矣,入王兵之域,而未尽善也。犹未本仁义之大统也。故齐之技击不可以遇魏之武卒,魏之武卒不可以直秦之锐士,直,亦当也。秦之锐士不可以当桓、文之节制,桓、文之节制不可以敌汤、武之仁义。老氏曰:『善师者不陈,善陈者不战,善战者不败,善败者不亡。』若夫舜修百僚,咎繇作士,命以『蛮夷猾夏,寇贼奸宄』,刑无所用,所谓善师不陈者也。汤、武征伐,陈师誓众,而放擒桀、纣,所谓善陈不战者也。齐桓南服强楚,使贡周室,北伐山戎,为燕开路,存亡继绝,功为伯首,所谓善战不败者也。楚昭王遭阖庐之祸,国灭出亡,父老送之。王曰:『父老返矣!何患无君?』父老曰:『有君如是其贤也!』相与从之。或奔走赴秦,号哭请救,秦人为之出兵,昭王返国,所谓善败不亡者也。若秦因四代之胜,据河山之阻,任用白起、王翦豺狼之徒,奋其爪牙,禽猎六国,以并天下。穷武极诈,士民不附,卒隶之徒,还为雠敌,猋起云合,果共轧之。斯为下矣。」猋音标。
  管子曰:「夫为兵之数,存乎聚财,论工,造军器。制器,兵器。选士,政教,军中号令。服习,谓便习武艺。遍知天下,谓遍知其地形隘易,主将工拙,士卒勇怯也。明于机数。此八者,皆须无敌。故兵未出境,而无敌者八悉备,然后能正天下。」又曰:「凡人之所以守战至死而不德其上者,或守或战,虽复至死,不敢恃之以德于上,则有数存焉于其闲,故至于此也。曰:大者,亲戚坟墓之所在也,一变。田宅富厚足居也;二变。不然,则州党与宗族足怀乐也;三变。不然,则上之教训习俗慈爱之于民也厚,无所往得之也;君之恩厚,皆在于民,无所他往,故得民致死。四变也。不然,则山林泽谷之利足生也;五变。不然,地形险阻,易守而难攻也;六变。不然,则罚严而可畏也,赏明而足劝也;七变。不然,则有深怨于敌人也;八变。不然,则有厚功于上也。功厚则禄多,故亦自为战,而不德于君。九变。今恃不信之人,而求以利用不守之民,而欲以固将不战之卒,而幸以胜,此兵之三闇。」
  汉文帝时,匈奴屡入寇,晁错上书论备边之要。其略曰:「丈五之沟,渐车之水,渐音子廉反。陵阜崎岖,积石相接,此步兵之地,车骑二不当一。平原广泽,漫衍相属,此车骑之地,步兵十不当一。候视相及,川谷分限,此弓弩之地,短兵百不当一。两阵相近,平地浅草,此长戟之地,刀楯三不当一。草木蒙茏,枝叶蔚茂,此矛鋋之地,长戟二不当一。穹崇险隘,阻阨相视,此刀楯之地,弓弩三不当一。」卫公李靖曰:「危阪高陵,溪谷阻难,则用步卒。平原广衍,草浅地坚,则用车。追奔逐北,乘虚猎散,反复百里,则用骑。故步为腹心,车为羽翼,骑为耳目,三者相待,参合乃行。」具边防匈奴篇。
  宋文帝元嘉中,每岁为后魏侵境,令朝臣博议。何承天陈备边之要,其大略:一曰移远就近,以实内地;二曰浚复城隍,以增阻防;三曰纂偶车牛,以饬戎械;四曰计丁课仗,勿使有阙。具边防拓跋氏篇。
    收众
  后汉建安中,刘表为荆州牧,今江陵郡。刘备时在荆州,众力尚少。诸葛亮曰:「荆州非少人也,而着籍者寡,平居发调,即人心不悦。可语刘荆州,令凡有游户,皆使自实,因录以益众可也。」备言其计,故表众遂强。
    选择附
  大唐卫公李靖兵法曰:「诸兵士将战,身貌弱,不胜衣甲。又戎具所施,理须坚劲,须简取强兵,并令试练器仗。兵须胜举衣甲,器仗须彻札陷坚。须取甲,试令斫射,然始取中。」
    立军
  周制:万二千五百人为军,军将皆命卿;二千五百人为师,师帅皆中大夫;五百人为旅,旅帅皆下大夫;百人为卒,卒长皆上士;二十五人为两,两司马皆中士;五人为伍,伍皆有长。军、师、旅、卒、两、伍,皆众名。伍一比,两一闾,卒一族,旅一党,师一州,军一乡,家所出人也。按司马法,二十五人为两,四两为卒,百人也;五卒为旅,五百人也;五旅为师,二千五百人也;五师为军,万二千五百人也。万二千象十二月,五百象闰也。
  管子言于齐桓公曰:「欲正卒伍,修甲兵,则大国亦将为之。君有征战之事,则小国有守圉之备矣。公欲速得意于天下诸侯,则事有所隐而政有所寓。不明习其兵事,故曰事有所隐。军政寓之田猎,故曰政有所寓。公作内政而寓军令焉:三分齐国,为高子之里,为国子之里,为公之里,以为三军。择其贤人,使为里君。每里皆使贤者为君。乡有行伍卒长,则其制令,且以田猎,因以赏罚,因田猎之功过,寄行赏罚。则百姓通于军事矣。」于是乃制五家以为轨,轨为之长;十轨为里,里有司;四里为连,连为之长;十连为乡,乡有良人,以为军令。是故五家为轨,故五人为伍,轨长率之;十轨为里,故五十人为小戎,里有司率之;四里为连,故二百人为卒,连长率之;十连为乡,故二千人为旅,乡良人率之;五乡一帅,故万人为一军,五乡之帅率之。三军:故有中军之鼓,中军,则公之里率也。有高子之鼓,有国子之鼓。春以田,曰搜振旅;因寓军政,而且整旅。秋以田,曰狝治兵。顺杀气,因治兵。是故卒伍政定于里,军旅政定于郊,内教既成,令不得迁徙。故卒伍之人,人与人相保,家与家相受。少同居,长同游,祭祀同福,死丧同恤,祸福同忧,居处同乐,行作同和,哭泣同哀。是故夜战,其声相闻,足以无乱;昼战,其目相见,足以相识,欢欣足以相死。是故以守则固,以战则胜。君有此教士三万人,以横行于天下。教士,谓先教习之士。
  司马穰苴曰:「五人为伍,十伍为队,一军凡二百五十队,余奇为握奇。故一军以三千七百五十人,为奇兵队七十有五,以为中垒,守地六千尺,积尺得四里,以中垒四面乘之,一面得地三百步,垒内有地三顷,余百八十步。正门为握奇,大将军居之,六纛、五麾、金鼓、府藏、辎积皆中垒。外余八千七百五十人,队百七十五,分为八陈,六陈各有千九十四人,六陈各减一人,以为一陈之部署。举一军则千军可知。」凡兵者,有四正四奇,或合而为一,或离而为八,是曰八陈。故以正合为奇胜也。
  一说:「凡立军,一人曰独,二人曰比,三人曰参,比参曰伍,五人为烈,烈有头。二烈为火,十人,有长,立火子。五火为队,五十人,有头。二队为官,百人,立长。二官为曲,二百人,立候。二曲为部,四百人,立司马。二部为校,八百人,立尉。二校为裨,千六百人,立将军。二裨为军。」三千二百人,有将军、副将军也。
  大唐卫公李靖兵法曰:
    诸大将出征,且约授兵二万人,即分为七军。如或少,临时更定。大率十分之中,以三分为奇兵。中军四千人,内取战兵二千八百人,五十人为一队。计五十六队。战兵内,弩手四百人,弓手四百人,马军千人,跳荡五百人,奇兵五百人。左右虞候各一军,每军各二千八百人,内各取战兵千九百人,共计七十六队。战兵内,每军弩手三百人,弓手三百人,马军五百人,跳荡四百人,奇兵四百人。左右厢各二军,军各二千六百人,各取战兵千八百五十人。战兵内,每军弩手二百五十人,弓手三百人,马军五百人,跳荡四百人,奇兵四百人。马步通计,总当万四千,共二百八十队当战,余六千人守辎重。
    诸围三径一,尺寸共知,复造幕,尺丈已定。且以二万人为军,四千人为营在中心,左右虞候、左右厢四军共六总管,各一千人为营,兵多外面,逐长二十七口幕,横列十八,六面援中军。六总管下,各更有两营。其虞候两营,兵多外面,逐长二十七口幕,横列十八口幕。四总管有营,外面逐长二十二口幕,横列各十八口幕,四步下,计当千一百三十六步。又有十二营街,各别阔十五步,计当百八十步,通前当千三百十六步。以围三径一取中心竖径,当四百二十九步以下。下营之时,先定中心,即向南北东西各步二百十四步,并令南北东西及中心标端。四面既定,即斜角更安四标,准南北令端。从此以后,分擘配营极易。计二万兵,除守辎重六千人,马军四千人,步兵令当二百队,别取六步三尺二寸地,并冲塞总尽。若地土宽广,不在贼庭,即五步以上下幕准算折;若地狭,安置不得,即须逐角长斜算计尺寸,一依下营法。
    凡以五十人为队,其队内兵士,须结其心。每三人自相得意者,结为一小队;又合三小队得意者,结为一中队;又合五中队为一大队。余欠五人:押官一人,队头执旗一人,副队头一人,左右傔旗二人,即充五十。至于行立前却,当队并须自相依附,如三人队失一人者,九人队失小队二人者,临陈日仰押官、队头便斩不救人。陈散,计会队内少者,勘不救所由,斩。
    今制附
  每军:大将一人,别奏八人,傔十六人。副二人,分掌军务。奏、傔减大将半。判官二人,典四人,总管四人,二主左右虞候,二主左右押衙。傔各五人。子将八人,委其分行陈,辨金鼓及部署。傔各二人。执鼓十二人,吹角十二人,司兵、司仓、司骑、司冑、城局各一人。每队五十人:押官一人,队头一人,副二人,旗头一人,副二人,火长五人。六分支甲,八分支头牟,四分支戟,一分支弩,一分支棒,三分支弓箭,一分支枪,一分支排,八分支佩刀。
  纛,大将六口,中营建,出引。军门旗二口,色红,八幅,出前列。门鎗二根,以豹尾为刃榼,苦盍反。出居红旗后,止居帐门前左右。五方旗五口,中营建,出随六纛后,在营亦于纛后,随方而建。严警鼓十二面,营前左右行队列各六面,在六纛后。角十二具,于鼓左右各列六具,以代金。队旗二百五十口,尚色图禽兽与本陈同。五幅认旗二百五十口,尚色图禽兽与诸队不同,各自为志认,出居队后,恐士卒交杂。陈将门旗,各任所色,不得以红,恐乱大将陈。将鼓百二十五面,恐设疑警敌用。每队驴六头,幕五口。每火锅一。干粮袋(以皮为之),不然,马盂,刀子,错子,钳子,钻子,药袋,火石袋,盐袋(用夹帛),解结锥,葱奴,抹额,六带帽子,帽子,摊子,●●(●,莫忽反。●音孔),锯,凿:各二分。镰四分,切草刀二分,行布槽一分,大小瓢二分。马军:鞍辔、革带、披、被马皆二,绊、插、揵,每马一疋,韦皮条各皆三。揵音健。
    论将
  孙子曰:「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故知兵之将,人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也。将者,国之辅。辅周则国必强,将周密,谋不泄。辅隙则国必弱。形见外也。
  春秋时,楚围宋,晋侯将救之。于是乎搜于被庐,作三军,谋元帅。中军帅也。赵衰曰:「郄縠可。衰,初危反。臣亟闻其言矣,说礼乐而敦诗书。诗书,义之府也;礼乐,德之则也;德义,利之本也。夏书曰:『赋纳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尚书虞夏书也。赋纳以言,观其志也;明试以功,考其事也;车服以庸,报其劳也。赋,犹取也。庸,功也。君其试之!」乃使郄縠将中军,郄溱佐之。狐毛将上军,狐偃佐之。狐毛,偃之兄也。栾枝将下军,先轸佐之。荀林父御戎,魏犨为右。荀林父,中行桓子也。犨,赤周反。终胜楚于城濮。
  战国秦与赵兵相距长平,赵孝成王使赵奢之子为将。蔺相如曰:「王以名使人,若胶柱而鼓瑟耳。此子徒能读其父奢书传,不知合变也。」赵王不听。奢子自少时学兵法,言兵事,以天下莫能当。尝与其父言兵事,奢不能难,然不谓善。其母问奢,奢曰:「兵,死地也,而乃易言之。赵若以为将,破赵军者必是儿也。」及是,其母上书具言不可,曰:「始妾事其父,时为将,大王及宗室所赏赐者,尽以予军吏士大夫,受命之日,不问家事。今此儿为将,东向而朝,军吏无敢仰视者,王所赐金帛,归藏于家,而日视便利田宅买之。王以为何如其父?且父子异心,愿王勿遣。」王曰:「吾已决矣。」其母因曰:「即有不称,妾得无随罪乎?」王许诺之。遂与秦军战,死,军败,数十万众降秦,秦悉坑之。
  汉文帝时,匈奴大入朝那,杀北地都尉卬。帝以问冯唐:「安得廉颇、李牧为将也?」唐对曰:「臣闻上古王者之遣将也,跪而推毂,曰:『阃以内者,寡人制之;阃以外者,将军制之。军功爵赏,皆决于外,归而奏之。』此非虚言也。臣大父言,李牧之为赵将居边,军市之租皆自用飨士,赏赐决于外,不从中御也。委任而责成功,故李牧乃得尽其智能,选车千三百乘,彀骑万三千疋,百金之士十万,是以北逐单于,破东胡,灭澹林,西抑强秦,南支韩、魏。当是之时,赵几霸。会赵王迁,其母倡也。王迁立,乃用郭开谗,卒诛李牧,令颜聚代之。是以兵破士北,为秦所灭。今臣窃闻魏尚为云中守,其军市租尽以给士卒,出私养钱,五日一椎牛,飨宾客军吏舍人,是以匈奴远避,不近云中之塞。虏曾一入,尚率车骑击之,所杀甚众。夫士卒尽家人子,起田中从军,安知尺籍伍符。终日力战,斩首捕虏,上功幕府,一言不相应,文吏以法绳之。其赏不行,而吏奉法必用。臣愚,以谓陛下法太明,赏太轻,罚太重。且云中守魏尚坐上功首虏差六级,陛下下之吏,削其爵,罚作之。由此言之,陛下虽得廉颇、李牧,不能用。」文帝悦。是日令冯唐持节赦魏尚,复以为云中守,而拜唐为车骑都尉。
  汉武帝以李广为未央卫尉,而程不识亦为长乐卫尉。不识故与广俱尝屯边,而广行无部伍行陈,就善水草屯止,人人自便,不击刁斗以自卫,以铜作鐎器,受一斗,昼取饮食,夜击持行,名曰刁斗。鐎音谯,形如鋗。鋗音火玄反,即铫也。俗呼铜铫,音挑。幕府省约束文籍事,然亦远斥候,未尝遇害。程不识正部曲行伍营陈,击刁斗,士吏治军簿至明,军不得休息,然亦未尝遇害。不识曰:「李广军极简易,然虏卒犯之,而无以禁;其士卒亦佚乐,咸为之死。我军虽烦扰,然虏亦不得犯我。」是时汉边郡李广、程不识皆为名将,然匈奴畏广之略,士卒亦多乐从广而苦程不识。
  后汉末,曹公征张鲁于汉中,使张辽与乐进、李典等将七千余人守合肥,教与护军薛悌,署函边曰「贼至乃发」。俄而吴主孙权率十万众围合肥,乃共发,教云:「若孙权至者,张、李将军出战;乐将军守,护军勿得与战。」诸将皆疑。辽曰:「公征在外,比救至,彼破我必矣。是以教指及其未合逆击之,折其盛势,以安众心,然后可守。成败之机,在此一战,诸君何疑?」李典亦与辽同。于是辽夜募敢死之士,得八百人,椎牛飨将士,明日大战。平明,遼被甲持戟,先登陷陣,殺數十人,斬二將,大呼自名,衝壘入,至權麾下,權大驚,眾不知所為,走登高,以長戟自守。辽叱权,权不敢动,遥见所将众少,乃聚围辽数重。辽左右麾围,直前急击,围开,辽将麾下数十人得出,余众号呼曰:「将军弃我乎!」辽复还突围,拔出余众。权人马皆披靡,无敢当者。自朝战至日中,吴人夺气。还修守备,众心乃安,诸将咸服。权攻合肥十余日,城不可拔,乃引退。辽率诸军追击之,几复获权。孙盛曰:「夫兵固诡道,奇正相资,若群帅不和,则弃师之道也。至于合淝之守,悬弱无援,专任勇者则好战生患,专任怯者则惧心难保。且彼众我寡,必怀贪惰;以致命之兵,击贪惰之卒,其势必胜。胜而后守,则必固。是以魏武杂选武力,参以同异,为之密教,即宣其用,事至而应,若合符契矣。」
    搜才附 凡为将统戎,在知士之器局。当设科目,差等优异,应机而任,以收其效。
  选士之科:沈谋密略出人者;词辩纵横,能移夺人之性情,堪辩说者;能往来听言语,览视四方之事,军中之情伪,日列于前者;能得敌之主佐、门庐、请谒之情,堪闲谍者;能知山川险易,行止形势,利害远近,井泉水草,径路迂直,堪乡导者;巧思出人,制造五兵及攻守器械者;引强彻札,戈铤剑戟,便于利用,挺身捕虏,搴旗斩将,堪陷陈者;趫捷若飞,踰城越堑,出入无形,堪窥觇者;趫,起娇反。觇,世厌反。往返三百里不及暮至者;破格舒钩,或负六百斤行五十步,四百斤行百步者;推步五行,瞻风云气候转式,多言天道,诡说阴阳者;此虽非兵家本事,所要资权谲以取胜耳。罪犯者;父子兄弟欲执仇者;贫穷忿怒,将欲快其志者;故赘婿人虏,欲昭迹扬名者。赘音章锐反。
通典卷第一百四十九 兵二
  法制 杂教令附
    法制
  孙子曰:「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曲制者,部曲、幡帜、金鼓之制也。官者,百官之分用也;道者,粮路也。主用者,主军费用。卒已亲附而罚不行者,则不可用也。故令之以文,齐之以武,文仁,武法。是谓必取。文恩,武罚。令素行,以教其人者也。令素行,则人服;令素不行,则人不服。令素信著者,与众相得也。厚而不能使,爱而不能令,乱而不能治,譬如骄子,不可用也。言恩不可纯任,还为己害也。军政曰:『言不相闻,故为金鼓;金,钲铎也。听其音声,以为耳候。视不相见,故为旌旗。』瞻其指麾,以为目候。夫金鼓旌旗者,所以一人之耳目也;齐一耳目之视听,使知进退之度。人既专一,则勇者不得独进,怯者不得独退。齐之以法教,使强弱不得相踰。纷纷纭纭,斗乱而不可乱;旌旗乱也。示敌若乱,以金鼓齐之。纷纷,旌旗像。纭纭,士卒貌。言旌旗翻转,一合一离;士卒进退,或往或来;视之若散,扰之若乱。然其法令素定,度帜分明,各有分数,扰而不乱者也。浑浑沌沌,形圆而不可败。」车骑齐转。形圆者,出入有道,齐整也。浑浑,车轮转行。沌沌,步骤奔驰。视其行陈纵横,圆而不方,然则指趣,各有所应。故王子曰:「将欲内明而外暗,内治而外浑,所以示敌之轻己者也。」浑,胡本反。沌,徒损反。
  周初,太公曰:「教战之法,必明告吏士,申三五之令,教其操兵,起居进止,旌旗指麾,阵而方之,坐而起之,行而止之,左而右之,列而合之,绝而解之,无犯进止之节,无失饮食之宜,无绝人马之力。令吏士一人学战,教成十人;十人学战,教成百人;百人学战,教成千人;千人学战,教成万人;万人学战,教成三军之众;大战之法,教成令之百万之师,故能成大功也。」又覆军诫法曰:「诸军出行,将令百官士卒曰:某日出某门,吏士不得刈稼穑,伐树木,杀六畜,掠取财物,奸犯人妇女,违令者斩。」又曰:「凡行军,吏士有死亡者,给其丧具,使归邑墓,此坚军全国之道也。军人被疮,即给医药,使谨视之。医不即治视,鞭之。军夜惊,吏士坚坐阵,将持兵,无讙哗动摇,有起离阵者斩。军门常交戟,谨出入者;若近敌,当讥呵出入者。」三略曰:「军中巫祝,不得与军人卜筮吉凶,为其误惑军士也。」
  周末,吴王阖闾以孙武为将,而谓武曰:「可小试勒兵乎?」对曰:「可。」阖庐曰:「可试以妇人乎?」曰:「可。」于是出宫中美人百八十人。武分为二队,以王宠姬二人各为队长,皆令持戟。令之曰:「汝知而心与左、右手,背乎?」妇人曰:「知之。」武曰:「前,则视心;左,视左手;右,视右手;后,即视背。」妇人曰:「诺。」约束既布,乃设鈇钺,即三令五申之。于是鼓之右,妇人大笑。武曰:「约束不明,申令不熟,将之罪也。」复三令五申而鼓之左,妇人复大笑。武又曰:「约束不明,申令不熟,将之罪也。既已明而不如法者,吏士之罪也。」乃欲斩左右队长。吴子从台上观,见且斩爱姬,大骇。趣使下令曰:「寡人已知将军能用兵矣。寡人非此二人,食不甘味,勿斩也。」武曰:「臣既已受命而将,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遂斩队长二人以徇。用其次为队长,于是复鼓之。妇人左右前后跪起皆中规矩绳墨,无敢出声者。于是武使使报吴子曰:「兵既整齐,王试下观,唯王所欲用之,虽赴水火犹可也。」吴子曰:「将军罢休就舍,寡人不愿下观。」武曰:「王徒好其言,不能用其实。」于是阖庐知孙子能,卒以为将,西破楚,入郢,北威齐、晋。
  晋伐齐阿、鄄,阿,今济阳郡东阿县。鄄音绢,今濮阳郡鄄城县是也。而燕侵河上,齐师败绩。晏平仲荐司马穰苴文能附众,武能威敌。景公以为将,率兵扞燕、晋之师。穰苴曰:「臣素卑贱,君擢之闾伍之中,士卒未附,百姓不信,人微权轻,愿得君之宠臣,国中所尊者,以监军。」乃使庄贾往。穰苴既辞,与庄贾约曰:「日中会于军门。」穰苴先驰至军,立表下漏待贾。暮时乃至,穰苴曰:「何后期为?」贾谢曰:「大夫、亲戚送之,故留也。」穰苴曰:「将受命之日则忘其家,临军约束则忘其亲,援桴鼓之急则忘其身。今敌国深侵,邦内骚动,士卒暴露于境,公寝不安席,食不甘味,百姓之命皆县于君,何谓相送乎!」召军正问曰:「军法期而后者云何?」对曰:「当斩。」遂斩庄贾以徇三军。士皆震栗。燕、晋之师闻之,悉引而归,皆复反所侵之地。
  吴起教战法:短者持矛戟,长者持弓弩,强者持旌旗,勇者持金鼓,弱者给冢养,智者为谋士。乡里相比,什伍相保。一鼓整兵,二鼓战阵,三鼓趣食,四鼓严办,五鼓就行。闻鼓声合,然后举旗。
  孙膑曰:「用骑有十利:一曰迎敌始至;二曰乘敌虚背;三曰追散乱击;四曰迎敌击后,使敌奔走;五曰遮其粮食,绝其军道;六曰败其津关,发其桥梁;七曰掩其不备,卒击其未整旅;八曰攻其懈怠,出其不意;九曰烧其积聚,虚其市里;十曰掠其田野,系累其子弟。此十者,骑战利也。夫骑者,能离能合,能散能集,百里为期,千里而赴,出入无闲,故名离合之兵也。」
  后汉魏武军令:吾将士无张弓弩于军中。其随大军行,其欲试调弓弩者得张之,不得着箭。犯者鞭二百,没入吏。 不得于营中屠杀卖之,犯令没所卖皮。都督不纠白,杖五十。 始出营,竖矛戟,舒幡旗,鸣鼓;行三里,辟矛戟,结幡旗,止鼓;将至营,舒幡旗,鸣鼓;至营讫,复结幡旗,止鼓。违令者,髡翦以徇。 军行,不得斫伐田中五果、桑、柘、棘、枣。
  舡战令曰:雷鼓一通,吏士皆严;再通,什伍皆就舡,整持橹棹,战士各持兵器就船,各当其所,幢幡旗鼓各随将所载船;鼓三通鸣,大小战船以次发,左不得至右,右不得至左,前后不得易处。违令者,斩。
  步战令曰:严鼓一通,步骑悉装;再通,骑上马,步结屯;三通,以次出之,随幡住者,结屯住幡后。闻急鼓音,整阵,斥候者视地形广狭,从四角面立表,制战阵之宜。诸部曲者,各自安部。阵兵疏数,兵曹举白不如令者,斩。 兵若欲作阵对敌,营先白表,乃引兵就表而阵。临阵皆无讙哗,明听鼓音,旗幡麾前则前,麾后则后,麾左则左,麾右则右。不闻令而擅前后左右者,斩。 伍中有不进者,伍长杀之;伍长有不进者,什长杀之;什长有不进者,都伯杀之。督战部曲将,拔刃在后察,违令不进者,斩之。 一部受敌,余部不进救者,斩。 临战,兵弩不可离阵,离阵,伍长、什长不举发与同罪。 无将军令,有妄行阵闲者,斩。 临战阵骑皆当在军两头,前陷阵骑次之,游骑在后。违令,髡鞭二百。 兵进退入阵闲者,斩。 若步骑与贼对阵,临时见地势便,欲使骑独进讨贼者,闻三鼓音,骑特从两头进战,视麾所指;闻三金音,还。此但谓独进战时也。其步骑大战,进退自如法。 吏士向阵骑驰马者,斩。 吏士有妄呼大声者,斩。 追贼,不得独在前在后。犯令者罚金四两。 士将战,皆不得取牛马衣物。犯令者斩。 进战,士各随其号,不随号者,虽有功不赏。 进战,后兵出前,前兵在后,虽有功不赏。 临阵,牙门将、骑督明受都令。诸部曲都督将吏士各战时,校督部曲督住阵后,察凡违令畏懦者。 有急,闻雷鼓音绝后,六音严毕,白辨便出。 卒逃归,斩之。一日家人弗捕执,及不言于吏,尽与同罪。
  大唐卫公李靖兵法曰:
    诸军将五旗,各准方色:赤,南方,火;白,西方,金;皁,北方,水;碧,东方,木;合是青,为与皁色相乱,故改为碧。黄,中央,土。土既不动,用为四旗之主,而大将行动,持此黄旗于前立。如东西南北有贼,各随方色举旗,当方面兵急须装束。旗向前亚,方面兵急须进;旗正竖,即住;卧,即回。审细看大将军所举之旗,须依节度。
    诸每队给一旗,行则引队,住则立于队前。其大总管及副总管,则立十旗以上,子总管则立四旗以上,行则引队,住则立于帐侧。统头亦别给异色旗,拟临阵之时,则辨其进退。驻队等旗,别样别造,令引辎重。各令本军营队识认其旗。如兵数校多,军营复众,若以异色认旗,远看难辨,即每营各别画禽兽,自为标记亦得。不然,旗身旗脚但取五方色回互为之,则更易辨。唯须营营自别,务使指麾分明。凡将出师,其旌旗切须坚牢。若或倾侧,众生异议也。
    诸教战阵,每五十人为队,从营缠枪幡。至教场左右厢,各依队次解幡立队,队别相去各十步,其队方十步,分布使均。其驻队塞空,去前队二十步。列布讫,诸营十将一时即向大将处受处分。每隔一队,定一战队,即出向前,各进五十步。听角声第一声绝,诸队即一时散立;第二声绝,诸队一时捺枪卷幡,张弓拔刀;第三声绝,诸队一时举枪;第四声绝,诸队一时笼枪跪膝坐,目看大总管处大黄旗,耳听鼓声。黄旗向前亚,鼓声动,齐唱「呜呼!呜呼!」并去声。齐向前,至中界,一时齐斗,唱「杀」齐入。敌退败讫,可趁行三十步,审知贼徒丧败,马军从背逐北。闻金钲动,即须息却行,膊上架枪,侧行回身,向本处散立。第一声绝,一时捺枪,便解幡旗;第二声绝,一时举枪;第三声绝,一时簇队。一看大总管处两旗交,即五队合一队,即是二百五十人为一队,其队法及卷幡、举枪、簇队、斗战一依前法。一看大总管处五旗交,即十队合为一队,即是五百人为一队,其队法及举幡、举枪、簇队、斗战法并依前。听第一声角绝,即散,二百五十人为一队;第二声角绝,即散,五十人为一队。如此凡三度,即教毕。诸十将一时取大将赏罚进止。第三角声绝,即从头卷引还军。一云:初出营,竖矛戟,舒旗幡,鸣鼓角。行三里,辟矛戟,结旗幡,止鼓角。未至营三里,复竖矛戟,舒旗幡,鸣鼓角。至营,复结旗幡,止鼓角。临阵皆无諠哗,明听鼓音,谨视旗幡,麾前则前,麾后则后,麾左则左,麾右则右,视麾所指。闻三金音止,三金音还。
又云:
    教战练兵,中闲队须加减,审看大总管处白碧两旗交,跳荡队、战锋队、驻队每色三队,合为一队,添入中队,计会使稀稠均,即是一百五十人为队。如不须更合队,便即交战,一准前捺枪、解幡。如须加兵合队,即看大总管处赤皁两旗交,诸队各依本色,又三队合为一队,准前添入中队,使稀稠均,即是四百五十人为一队。如须教战,卷幡、举枪、簇队并依前。
    教战了,欲散还营,看大总管处两旗卧,即分散,却为一百五十人队,各依旧立;又两旗卧,即散,五十人为一队,还依旧初立;听角第一声绝,一时捺枪,便解幡;第二声绝,一时举枪;第三声绝,一时簇队,听还营进止。如放散,更听一会角声,即依军伍次发引还营。
    其应前进而不进,应却退而不退,应坐而不坐,应起而不起,应簇而不簇,应散而不散,应捺而不捺,应卷而不卷,应合队而不合队,应擘而错擘入他队,言语讙哗,不闻鼓声,旌旗分扰,疏密失所,并节级科罚。其教法,各令子总管以下录一本,教依兵士教旗法。以上并卫公兵法。
  一云,凡教旗,于平原旷野登高远视处,大将居其上,南向,左右各置鼓十二面,角十二具,左右各树五色旗,六纛居前,列旗次之,左右牙官驻队如偃月形为后骑,下临平野,使士卒目见旌旗,耳闻鼓角,心存号令。乃命诸将分为左右,皆去兵刃,精新甲冑。幡帜分为左右厢,各以兵马使长班布其次。阵闲容阵,队闲容队,曲闲容曲,以长参短,以短参长,回军转阵,以后为前,以前为后,进无奔迸,退无趋走,孙子所谓「纷纷纭纭,斗乱而不可乱;浑浑沌沌,形圆而不可败」者,奇正也。以正合,以奇胜,听音睹麾,乍合乍离。于是三令五申,白旗点,鼓音动,则左右厢齐合;朱旗点,角声动,则左右厢齐离。合之与离,皆不离中央之地。左厢阳向而旋,右厢阴向而旋,左右各复本初。白旗掉,鼓音动,左右各云蒸鸟散,弥川络野,然而不失部队之疏密;朱旗掉,角音动,左右各复本初,前后左右,无差尺寸。散则法天,聚则法地。如此则三合而三离,三聚而三散,不如法者,吏士之罪,从军令。于是大将出五彩旗十二口,各树于左右厢阵前,每旗命壮勇士五十人守旗,选壮勇士五十人夺旗,左厢夺右厢,右厢夺左厢,鼓音动而夺,角音动而止。得旗者胜,失旗者负,胜赏而负罚。离合之势,聚散之形,胜负之理,赏罚之信,因是而教之。一士学战,教成合之十人;十人学战,教成合之百人;渐至三军之众。校猎:一人守围地三尺,量人多少,以左右两将为交头,其次左右将各主士伍为行列,皆以金、鼓、旗为节制。其初起围张翼,随山林地势,无远近部分。其合围地,虞候先择定讫。以善弧矢者为围中骑,其步卒枪幡守围,有漏兽,坐守围吏。大兽公之,小兽私之,以观进止。斯亦教战一端也。
  赵国公王琚教射经上篇曰:「凡射,必中席而坐,一膝正当垛,一膝横顺席。执弓必中,在把之中,且欲当其弦心也。以弓当左膝,前竖按席,稍吐下弰向前,微令上倾向右,然后取箭,覆其手,微拳,令指第二节齐平,以三指捻箭三分之一,加于弓亦三分之一,以左手头指受之,则转弓令弦稍离身就箭,即以右手寻箭羽,下至阔,以头指第二指节当阔,约弦徐徐送之,令众差池如凤翮,使当于心,又令当阔羽向上。弓弦既离身,即易见箭之高下,取其平直,然后弓离席,目睨其的,按手颐下,引之令满,其持弓手,与控指及右臂肘平如水平,令其肘可措杯水。故曰端身如干,直臂如枝。直臂者,非初直也,架弦毕便引之,比及满使臂直是也。引弓不得急,急则失威仪而不主皮;不得缓,缓则力难为而箭去迟。唯善者能之。箭与弓把齐为满,地平之中为盈,贯信美而术难成。要令大指知镞至,然后发箭。故曰镞不上指,必无中矢;指不知镞,同于无目。试之至也,或以目视镞,马上与暗中则乖,此为无术矣。故矢在弓右,视在弓左,箭发则靡其弰,厌其肘,仰其腕,目以注之,手以驻之,心以趣之,其不中何为也!」
  下篇曰,「矢量其弓,弓量其力,无动容,无作色,和其支体,调其气息,一其心志,谓之楷式。知此五者为上德。故曰莫患弓软,服当自远;莫患力羸,恒当引之。但力胜其弓,则容貌和,发无不中。故始学者,先学持满,须能制其弓,定其体,后乃射之。然其的必始于一丈,百发百中,寸以加之,渐至于百步,亦百发百中,乃为之术成。或升其的于高山,或致其的于深谷,或曳之,或掷之,使其的纵横前却,所以射禽兽与敌也。凡弓恶右倾,箭恶其檽,音儒。颐恶傍引,颈恶却垂,胸恶前亚,背恶后偃,皆射之骨髓疾也。故身前竦为猛武方腾,额前临为封兕欲斗,出弓弰为怀中吐月,平箭阔为弦上县衡,此皆有威容之称也。」
  又曰:「凡控弦有二法:无名指迭小指,中指压大指,头指当弦直竖,中国法也;屈大指,以头指压勾指,此胡法也。此外皆不入术。胡法力少,利马上;汉法力多,利步用。然其持妙在头指闲。世人皆以其指末龊弦,则致箭曲,又伤羽。但令指面随弦直竖,即脆而易中,其致远乃过常数十步。古人以为神而秘之。胡法不使大指过头指,亦为妙尔。其执弓,欲使把前入阨,把后当四指本节,平其大指承镞,却其头指使不得,则和美有声而俊快也。射之道备矣哉。」
  弩,古有黄连、百竹、八担、双弓之号。今有绞车弩,中七百步,攻城拔垒用之;擘张弩,中三百步,步战用之;马弩,中二百步,马战用之。弩张迟,临敌不过一二发,所以战阵不便于弩。非弩不利于战,而将不明于弩也。不可杂于短兵,当别为队,攒箭注射,则前无立兵,对无横阵。复以阵中张,阵外射,番次轮回,张而复出,射而复入,则弩不绝声,敌无薄我。夫置弩必处其高,争山夺水,守隘塞口,破骁陷果,非弩不克。教法令曰:张弩丁字立,当弩八字立,高揎手,揎音宣。屈衫襟,左手承橦,右手迎上,当心看张。张有阔狭,右右膊,还复当心。安箭高举肘,敌远弩头,敌近平身放,敌在左右回身放,敌在高上挈脚放,放箭讫唱杀。却掣拗蝎尾,覆弩还着地。
  夫军城及野营行军在外,日出日没时,挝鼓千搥:挝,陟瓜反。三百三十三搥为一通;鼓音止,角音动,吹十二声为一迭;角音止,鼓音动。如此三角三鼓,而昏明毕之。
  每营中两厢置土马十二疋,大小如常马,具鞍。令士卒擐甲冑,櫜音高弓矢,佩刀剑,持矛楯,左右上下,以便习其事。
    杂教令附
  大唐卫公李靖兵法曰:
    古之善为将者,必能十卒而杀其三,次者十杀其一。三者,威振于敌国;一者,令行于三军。是知畏我者不畏敌,畏敌者不畏我。如曰尽忠益时、轻生重节者,虽仇必赏;犯法怠惰、败事贪财者,虽亲必罚;服罪输情、质直敦素者,虽重必舍;游辞巧饰、虚伪狡诈者,虽轻必戮;善无微而不赞,恶无纤而不贬:斯乃励众劝功之要术。昔马谡军败,葛亮对泣而行诛;乡人盗笠,吕蒙先涕而后斩;马逸犯麦,曹公割发而自刑;两掾辞屈,黄盖诘问而俱戮。故知威克其爱,虽少必济;如爱胜其威,虽多必败。盖赏罚不在重,在必行;不在数,在必当。故尉缭子曰:「吴起与秦人战,战而未合,有一夫不胜其勇,乃怒而前,获首而返。吴起斩之。吏曰:『此壮士也,不可斩。』吴子曰:『虽壮士,然不从令者,必斩之。』」故须劝之以重赏,威之以严刑,随时而与之移,因机而与之化,可谓不滥矣。凡人耳目,不可以视千里之外;因人耳目而视听之,即无善不闻,无恶不见。故目贵明,耳贵聪,心贵智,三者并进,则明不可蔽。如能赏罚不欺,明于察听,则千里之外,隐微之事,莫不阴变而为忠信。若赏罚直于耳目之前,其不闻见者,谁肯用命哉?故上无疑令,则下不二听;动无疑事,则众不二志。由是言之,则持军之急务,莫大于赏罚矣。
    诸每营病儿,各定一官人,令检校煮羹粥养饲及领将行。其初得病及病损人,每朝通状,报总管,令医人巡营,将药救疗。如发,仰营主共检校病儿官,量病儿气力能行者,给傔一人;如重,不能行者,加给驴一头;如不能乘骑畜生,通前给驴二头,傔二人,缚轝将行。如弃掷病儿,不收拾者,不养饲者,检校病儿官及病儿傔人各杖一百;未死而埋者,斩。
    诸将士不得倚作主帅及恃己力强,欺傲火人,全无长幼,兼笞挞懦弱,减削粮食、衣资,并军器、火具恣意令擎,劳逸不等。
    诸应请甲数叶行数,于甲襻上钞记;其袍,秤知斤两,于袍背上具注斤两;并枪,量长短尺丈:军司并立为文案。如事了却纳,取按勘数,长短斤两同即纳;如有欠少,随即科决征备。其军器,常须磨砺修补,亦不得毁弃。
    诸兵士死亡祭埋之礼,祭不必备以牲牢,埋不必备以棺椁,务令权宜,轻重折衷。如贼境死者,单酌祭酹,墓深四尺,主将使人临哭。内地非贼庭死者,准前祭哭,递送本贯。
    诸兵士随军被袋上,具注衣服物数,并衣资、弓箭、鞍辔、器仗,并令具题本军营、州县府卫及己姓名,仍令营官视检押署,营司钞取一本立为文案。如有破用,队头、火长须知用处,即钞为文记,五日一申报营司。如其勘检衣资,与簿不同,物有剩数,即是偷来。并仰当火队见有他物,即须勘当,状送营司。其衣资不上文历,纵使道失,官不为理,亦不得递相寄附。即是盗来,受寄及寄物人并科罪。
    诸拾得阑遗物,当日送纳虞候者,五分赏一。如缘军须者,不在分赏之限。三日内不送纳官者,后殿见而不收者,收而不申军司者,并重罪。三日外者,斩。诸有人拾得阑物,隐不送虞候,旁人能纠告者,赏物二十段。知而不纠告者,杖六十。其隐物人斩。
    诸有功合赏,不得踰时;有罪合罚,限三日内。    诸军内不得扇动兵士,恐吓队伍,谬作是非,败损营垒。
    诸营幕作食事,须及早,天暗以后即须灭火。如夜有文牒须读及钞写者,须先状上营主。
    诸军内行伪,无首从,同罪。资财没官。官典取兵士十钱以上,绢一尺以上,重罪。盗军资杂物,并被贼偷赂一钱以上,无首从,同罪。如货易官物,计满一疋,无首从,同罪。应减截兵马粮料一升以上,无首从,同罪。弃掷军粮二升以上,无首从,行盗一疋以上,无首从,并同罪。
    诸军中有樗蒲博戏,赌一钱以上同坐,所赌之物没官。
    诸营各令作异旗一放马,每队作记旗放驴。其马中央放,驴令四面援马放,其驴马子并于驴群四面围遶驴群,知更牧放。狂贼偷马,例须奔走,驴群在外,驱趁稍难,以此防闲,亦甚允便。营别即令别放,诸军不得相交。非直发引之时不难,忽有不虞,追唤亦易。 诸行军立营,驴马各于所管地界放牧。如营侧草恶,便择好处放,仍与虞候计会,不使交杂。各执本营认旗,如须追唤,见旗即知驴马处所。诸军驴马牧放,不得连系,每军营令定一官,专检校逐水草合群放牧;仍定一虞候果毅,专巡诸营水草,各令分界牧放,不使参杂。 诸营除六驮外,火别遣买驴一头,有病疹,拟用搬运。如病人有偏,并其驴,先均当队驮,如当队不足,均抽比队比营。比音毗。 诸每营折冲、果毅,先各请马,衙参往来,自合乘骑。队马当直,拟防机急,官人以下,不得乘骑。其杂畜,除非警急,兵士不得辄骑。 诸军马聚会,其数既众,应行六畜,并仰明为军印,仍须别为营印,防阑失,拟凭理认。 诸营兵发以后,捉得阑遗畜生,亦有兵士失却驴马、衣服,驮运不能胜举,并仰于捍后虞候处取阑遗畜生,驮至前营,其六畜却分付虞候,不得不经虞候。擅取者及借不送,并翦破印及毛尾者,斩。 诸六畜随军,如有死者,须诣所部官陈牒检验,是当营六畜,检印记同,然后许令剥皮。如印不是本营印,即是盗他六畜杀。 诸将杂畜,不得非理误死损,违征填。诸军内六畜,不得擅借人乘用。 诸非围猎,不得乘官马游猎。若因巡检便行即听,及回换军司六畜,并重科。 诸应乘官马,事非警急,不得辄奔走,致马汗及打脊破。以上并卫公军令具所科罪。若临敌则须重,平居则校轻,随时裁定。
    诸将三日一巡本部吏士营幕,阅其食饮麤精,均劳逸,恤疾苦,视医药。有死即上陈,以礼祭葬,优给家室。有死于行阵,同火收其尸,及因敌伤致毙,并本将校具陈其状,亦以礼祭葬吊赠。如但为敌所损,即随轻重优赏。 有纠告违教令者,比常赏倍之。 有告得与敌通情者,其家妻妾、仆马、资产悉以赏之。 有纠告主者欺隐,应所给比常赏倍之。 搴旗斩将,陷阵摧锋,上赏。 破敌所得资物、仆马等,并给战士。每收阵之后,裨将、虞候辈收敛,对总帅均分。 与敌斗,旗头被伤,救得者重赏。
    漏泄军事,斩之。 背军逃走,斩之。 后期,斩之。有故,不坐。 行列不齐,旌旗不正,金革不鸣,斩之。 与敌私交通,斩之。言语、书疏并同。或说道释,祈祷鬼神,阴阳卜筮,灾祥讹言,以动众心,与其人往还言议,斩之。 无故惊军,呼奔走,谬言烟尘,斩之。 凡言觇候,或更相推托,谬说事宜,兼复漏泄者,并斩之。 吏士所经历,因便侵掠,斩之。 奸人妻女,及将女妇入营,斩之。 不战而降敌,没其家。 凡有私雠,须先言状,令其避仇。若不言,因战阵报复者,斩之。 布阵旗乱,吏士惊惶,罪在旗头,斩之。 阵定,或辄进退,或辄先取敌,致乱行者,前后左右所干之行便斩之。 或有弓弩已注矢而回顾者,或干行失位者,后行斩前行,不动行斩干失之行。守围不固,一火及主吏并斩之。 遇敌攻围危急,若前后左右部队不救致陷者,全部队皆斩之。 设奇伏掩袭,务应机速捷。前将先合,后将即副。进退应接乖者,并斩之。 为敌所乘,失旗鼓节钺者,全队斩之。 战敌,旗头被敌杀,争得尸首者免坐;不得者,一旗皆斩之。 凡战敌,失主将,随从者皆斩之。 一将御敌,裨将以下等差主率,不齐力同战、更相救助者,便任斩之。 吏士虽破敌,滥行杀戮,发冢墓,焚庐室,践稼穑,伐树木者,皆斩之。 擒获敌人,或有来降者,直领见总帅,不得辄访问敌中事。若违,因而漏泄者,斩之。 破敌,先虏掠者,斩之。入敌境同。凡隐欺破虏所收获,及吏士身死,有隐欺其资物,兼违令不收恤者,斩之。 违总帅一时之令,斩之。
  饮宴集聚音乐者,违律。 军中奔走车马,违律。自阵将军以下,并步入营。骑入者同更铺失候,犯夜失号,止宿他火,违律。 军行舍信,各以校部前后为次。失位及樵苏取水出表外者,违律。 凡有见奇异禽兽、虫蛇、杂类诡怪之状,或近军伍,或入营垒,当时报本将,领见总帅。辄有传说者,违律。 吏士在行营,切防为人诱。如有亲故赠遗书信,使人来往,即领见本将,诘辨真伪。或掷遗射书,获者不得辄开,密封送上总帅。而违者,违律。凡违律,详轻重论罚,而为等差,卫公李靖兵法悉已载之。如于庶务或未尽者,故以此具之。
通典卷第一百五十 兵三
  料敌制胜 敌十五形帅十过附无察而后动
  验虚声知无实 敌降审察
  孙子曰:「用兵之道,校之以计,而索其情。索其胜负之情。索音山格反,搜索之义。曰:主孰有道?将孰有能?道德智能。主,君也。先考校两国之君,谁知谁否也。若荀息断虞公贪而好宝,宫之奇懦不能强谏是也。天地孰得?视两军所据,知谁得天时地利。法令孰行?设而不犯,犯而必诛。发号出令,知谁能施行者。兵众孰强?士卒孰练?知谁兵器强利,士卒简练者。故王子曰:「士不素习,当阵惶惑;将不素习,临阵闇变。」赏罚孰明?赏善罚恶,知谁分明者。故王子曰:「赏无度则费而无恩,罚无度则戮而无威。」吾以此知胜负矣。以此上七事,料得情,知胜负也。知吾卒之可用以击之,而不知敌之不可击,胜之半也;知敌之可以击,而不知吾卒之不可用以击,胜之半也;知敌之可以击,知吾卒之可用以击,而不知地形之不可以战,胜之半也。胜之半者,未可知也。故曰,知兵者动而不迷,举而不顿。将不能料敌,以少合众,以弱击强,兵无选锋,曰「北」。其势若是,必走之兵。夫料敌制胜,计极险易利害远近,上将之道也。知此而用战者必胜,不知此而用战者必败。夫唯无虑而易于敌者,必擒于人也。己无智虑,而外易人者,必为人所擒。故策之而知得失之计,策度敌情,观其所施,计数可知。作之而知动静之理,喜怒动作,察其举止,则情理可得。故知动静权变,为其胜负也。形之而知死生之地,形相敌情,观其所据,则气势死生可得而知之。角之而知不足有余之处。角,量也。角量彼我军马,则长短可知也。知胜有五:知可以战与不可以战者胜,能料知敌情,审其虚实者,胜也。知众寡之用者胜,言兵之形,有众而不可击寡,或可以弱制强,而能变之者,胜也。故春秋传曰「师克在和,不在众」是也。上下同欲者胜,言君臣和同,勇而战者胜。故孟子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以虞待不虞者胜,虞,度也。以我有法度之师,击彼无法度之兵。故春秋传曰「不备不虞,不可以师」是也。将能而君不御者胜。司马法曰:「进退唯时,无曰寡人。」将既精能,晓练兵势,君能专任,任事不从中御。故王子曰「指授在君,决战在将」者,是矣。此五者,知胜之道。此上五事。故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审知彼强弱之势,虽百战,实无危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虽不知敌之形势,恃己能克之者,胜负各半。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外不料敌,内不知己,用战必殆。知天知地,胜乃可全。」知地之便,知天时孤虚而向背晦暝风雪,为之谲诡。
    料敌制胜
  春秋时,晋侯将伐虢。大夫士蒍曰:「不可。蒍,为委反。虢公骄,若骤得胜于我,必弃其民。弃民不养之。无众而后伐之,欲御我,谁与?夫礼、乐、慈、爱,战所畜也。夫民,让事、乐和、爱亲、哀丧,而后可用也。上之使民,以义让哀乐为本,言不可以力强。虢弗蓄也,亟战,将饥。」言虢不蓄义让而力战。后终为晋所灭。
  春秋时,秦伯伐晋。晋将赵盾御之,上军佐臾骈曰:「秦不能久,请深垒固军以待之。」秦人欲战。秦伯谓士会曰:「若何而战?」晋士会先奔秦。对曰:「赵氏新出其属曰臾骈,必实为此谋,将以老我师也。」臾骈,赵盾属大夫,新出佐上军。赵有侧室曰穿,晋君之婿也,侧室,支子。有宠而弱,不在军事;弱,年少。又未尝涉知军事。好勇而狂,且恶臾骈之佐上军也。若使轻者肆焉,其可也。肆,暂往而退也。秦军掩晋上军。赵穿追之,不及。上军不动,赵穿独追之。返,怒曰:「裹粮坐甲,固敌是求。敌至不击,将何俟?」军吏曰:「将有待也。」待可击也。穿曰:「我不知谋,将独出。」乃以其属出。赵盾曰:「秦获穿也,获一卿矣。晋自有散位从卿者。秦以胜归,我何以报?」乃皆出战,交绥,而退。司马法曰:「逐奔不远,从绥不及。逐奔不远则难诱,从绥不及则难陷。」然则古名退军为绥。秦、晋志未能坚战,短兵未致争而两退,故曰交绥。
  春秋时,晋师伐楚。月晦,楚晨厌晋军而阵。晋大夫郄至曰:「楚有六闲,古苋反。其二卿相恶,子重,子反。王卒以旧,罢老不代。郑阵而不整,不整列也。蛮军而不阵,蛮夷从楚者,不结阵。阵不违晦,晦,月终,阴之尽也。故兵家以为忌。在阵而嚣,嚣,諠哗也。合而加嚣。阵合宜静,而益有声。各顾其后,莫有斗心;人恤其所底也。旧不必良,以犯天忌,我必克之。」终败楚于鄢陵。
  管子曰:「天时地利,其数多少,其要必出于计数。故凡攻伐之为道也,计必定于内,然后兵出乎境,计未定而出兵,是则战之自毁也。故不明敌人之政,不能加也;未可加兵。不明敌人之情,不能约也;不能约誓。不明敌人之将,不先军;不明敌人之士,不先阵。是故以众击寡,以治击乱,以富击贫,以能击不能,以教卒练士击驱众白徒,故百战百胜也。」又曰:「善攻者料众以攻众,量吾众寡,彼众寡,然后攻。余仿此。料食以攻食,料备以攻备。以众攻众,众存不攻;彼众存,则我不能亡之也,故不攻。以食攻食,食存不攻;以备攻备,备存不攻。释实而攻虚,知其实,宜避之。释坚而攻毳,释难而攻易。夫国搏不在敦古,在于合今时宜。搏,聚也。治世不在善政,在于权宜。霸王不在曲成。」在于全大体也。
  战国魏武侯问吴起曰:「兵以何胜?」对曰:「以治为胜。」「不在众乎?」起曰:「法令不明,赏罚不信,闻鼓不进,闻金不止,虽有百万之师,何益于用!所为治者,居则有礼,动则有威,进不可当,退不可追,前却有节,左右应麾,虽绝成阵,虽散成行,投之所往,天下莫当。」又曰:「凡敌有不卜而与战,有不占而避之。疾风大寒,早兴冥迁,剖冰济度;盛夏炎热,兴役无闲,行饥驱渴,务取于远;师久无粮,士众怨怒,妖祥疑惑,上不能止;军资既竭,时多霖注,欲掠无便;师众不多,地土不利,人马疾疫;道远日暮,士卒劳倦,饥未及食,解甲而息;将薄吏轻,士卒无固,三军数惊,师徒无助;阵而未定,舍而未毕,行阪涉险,半隐半出:诸如此类,击而勿疑。若土地广大,人众富盛;上爱其下,惠施流布;赏信刑察,发止得时;行阵居列,任贤使能;师徒习教,兵甲精锐;四邻有助,大国之援:凡如此类,惮而避之。故曰,见可而进,知难而退。」
  汉王在汉中,拜韩信为大将军。信因问王曰:「今东向争权天下,岂非项王邪?」汉王曰:「然。」「大王自料勇悍仁强孰与项王?」汉王曰:「不如也。」信再拜曰:「唯信亦以为大王不如也。然臣尝事项王,请言项王之为人也。项王喑呜叱咤,千人皆废,然不能任属贤将,此特匹夫之勇耳。项王与人恭谨,人有疾病,涕泣与之分食,至于功当封爵者,印刓五丸反弊,忍不能予,此乃特妇人之仁耳。项王虽霸天下而臣诸侯,不居关中而都彭城,又背义帝之约而以亲爱王,诸侯不平。诸侯之见项王迁逐义帝置江南,亦皆归逐其主而自王善地。项王所过无不残灭者,天下多怨,百姓不亲附,特劫于威强耳。名虽为霸,实失天下心。故曰其强易弱。今大王诚能反其道,任天下武勇,何所不诛!以天下城邑封功臣,何所不服!以义兵从思东归之士,何所不克!且三秦王为秦将,将秦子弟数岁矣,所杀亡不可胜计,又欺其众降诸侯,至新安,项王诈坑秦降卒二十余万,唯独邯、欣、翳得脱,章邯、司马欣、董翳也。秦父兄怨此三人,痛入骨髓。今楚强以威王此三人,秦民莫爱也。大王之入武关,秋毫无所害,除秦苛法,与秦民约,法三章耳,秦民无不欲得大王王秦者。于诸侯之约,大王当王关中,关中民咸知之。大王失职入汉中,秦民无不恨者。今大王举而东,三秦可传檄而定也。」于是汉王大喜,自以为得信晚。遂听信计,定秦,灭项。项籍围汉王于荥阳城,久之,汉王患之,请割荥阳以西以和。项王不听。汉王谓陈平曰:「天下纷纷,何时定乎?」陈平曰:「项王为人,恭敬爱人,士之廉节好礼者多归之。至于行赏功爵邑,重之,言爱惜之。士亦以此不附。今大王慢人少礼,士廉节者不来。然大王能饶人以爵邑,士之顽钝嗜利无耻者亦多归王。诚能去其两短,袭其两长,天下指麾则定矣。」
  汉高帝时,黥布反。帝召薛公问之,对曰:「使布出于上计,东取吴,西取楚,并齐与鲁,传檄燕、赵,固守其所,山东非汉之有也。出中计,东取吴,西取楚,并韩取魏,据敖仓之粟,塞成皋之口,胜败之数未可知也。出下计,东取吴,西取下蔡,归重于越,身归长沙,陛下高枕而卧,汉无事矣。」上曰:「是计将安出?」对曰:「必出下计。布故骊山之徒耳,致万乘之主,此皆为身,不顾其后,不为百姓万世虑也。」布果出下计。上自将,东击布。布之初反,谓其将曰:「上老矣,厌将兵,必不能自来。诸将独患淮阴、彭越,今皆已死,余不足畏也。」故遂反。果如薛公筹之,东击荆,荆王刘贾败死。时刘贾都丹徒。汉终破布。
  后汉末,张辽屯长社,军中有谋反者,夜惊乱起火,一军尽扰。辽谓左右:「勿动。是不一营尽反,必有造变者,欲以动乱人耳。」乃令军中,其不反者安坐。辽将亲兵数十人,中阵而立。有顷定,即得首谋者杀之。张辽审计,立擒贼首,亦同料敌之义。
  后汉末,曹公征荆州,刘琮降,得其水军及步兵,遂遗书孙权云:「今将水军八十万,当与将军会猎于长洲之苑。」将士闻之恐。权延见群下,问计。咸曰:「曹操托名汉相,挟天子以征四方,动以朝廷为辞,今日拒之,事更不顺。且将军大势,可以拒操者,长江也。刘表治水军,艨艟斗舰千数,操悉浮以沿江,兼有步军,水陆俱下,此则长江之险与我共之矣。而势力众寡,愚谓大计不如迎之。」权将周瑜曰:「操虽名汉相,其实汉贼。将军神武雄材,兼仗父兄遗烈,据有江东,地方数千里,兵精足用,英豪乐业,尚当横行天下,为汉家除残去秽。况操自送死,岂可迎之邪?请为将军筹之:使北土已安,操无内忧,能旷日持久,来争疆埸,又能与我校胜负于船楫,可也。今北土既未安,加以马超、韩遂在关西,为操后患。且舍鞍马,仗舟楫,与吴越争衡,本非中国所长。又今盛寒,马无草。驱中国士众远涉江湖,不习水土,必生疾病。此数四者,用兵之患也,而操皆冒行之。瑜请得精兵三万人,径进夏口,保为将军破之。」权曰:「老贼欲废汉自立久矣,但忌二袁、吕布、刘表与孤耳。今诸雄已灭,唯孤尚存,孤与老贼势不两立。君言当击,甚与孤合也。」权拔刀斫前奏案,曰:「诸将吏敢复言迎曹操者,与此案同。」果有赤壁之捷焉。
  蜀大将诸葛亮悉众十万,由斜谷出始平,据武功五丈原。魏大将司马宣王帅师拒之,与亮对于渭南。亮分兵屯田,为久驻之本。耕者杂于渭滨,而百姓安堵,军无私焉。屡使交书,又致巾帼音虢妇人之饰,以怒宣王。王亦屡表请战。魏使卫尉辛毗持节勒懿及军吏以下,不许出战。姜维谓亮曰:「辛毗仗节而到,贼不复出矣。」亮曰:「彼本无战心,所以固请者,示武于众矣。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苟能制吾,岂千里请战邪!」宣王使二千余人,就军营东南角,大声称万岁。亮使问之,答曰:「吴朝有使至,请降。」亮谓曰:「计吴朝必无降法。卿是六十老翁,何烦诡诳如此。」懿与亮相持百余日,亮卒于军中。及军退,懿追焉。亮长史杨仪结阵,反旗鸣鼓,若将向懿,遽退,不敢迫。经二日,乃行其营垒曰:「天下奇才也。」懿乃追之,仪多布铁蒺蔾,懿使军士二千人着材平底木屐前行,蒺蔾悉着屐,然后马步径进,追至赤岸,方知审问。百姓为之谚曰:「死诸葛走生仲达。」懿笑曰:「吾能料生,不料死故也。」孔明料吴不降,明矣。司马不料亮死,暗矣。
  陈将吴明彻进逼寿阳,北齐将王琳拒守,又遣大将皮景和率兵数十万来援,去寿阳三十里,顿军不进。诸将咸曰:「坚城未拔,大援在近,不审明公计将安出?」明彻曰:「兵贵在速,而彼结营不进,自挫其锋,吾知其不敢战明矣。」于是躬擐甲冑,疾攻,一鼓而克寿阳。
  西魏遣将于谨讨梁元帝于江陵,长孙俭问谨曰:「为萧绎之计,将欲如何?」谨曰:「耀兵汉、沔,席卷渡江,直据丹阳,是其上策;移郭内居民,退保子城,峻其陴堞,以待援至,是其中策;若难于移动,据守罗郭,是其下策。」俭曰:「揣绎定出何策?」谨曰:「必用其下。」俭曰:「彼弃上而用下,何也?」对曰:「萧氏保据江南,绵历数纪。属中原多故,未遑外略。又以我有齐氏之患,必谓力不能分。且绎懦而无谋,多疑少断。人难虑始,皆恋邑居,既恶迁移,当保罗郭。所以用下策也。」谨乃令中山公护及杨忠等率精骑先据江津,断其走路。梁人竖木栅于外城,广轮六十里。寻而谨至,悉众围之。梁主屡遣兵于城南出战,辄为谨所破。旬有六日,外城遂陷。梁主退保子城。翌日,率其太子以下,面缚出降,寻杀之。
  大唐卫公李靖兵法曰:
    夫决胜之策者,在乎察将之材能,审敌之强弱,断地之形势,观时之宜利,先胜而后战,守地而不失,是谓必胜之道也。
    若上骄下怨,可离而闲;营久卒疲,可掩而袭;昧去迷就,士众猜嫌,可振而走;重进轻退,遇逢险阻,可邀而取。若敌人旌旗屡动,士马数顾,其卒或纵或横,其吏或行或止,追北恐不利,见利恐不获,涉长途而未息,入险地而不疑,劲风剧寒,剖冰济水,烈景炎热,倍道兼行,阵而未定,合而未毕,若此之势,乘而击之,此为天赞我也,岂有不胜哉!
    若军有贤智而不能用者,败;上下不相亲而各述己长者,败;赏罚不当而众多怨言者,败;知而不敢击,不知而击者,败;地利不得而卒多战阨者,败;劳逸无别,不晓车骑之用者,败;觇候不审而轻敌懈怠者,败;行于险道而不知深沟绝涧者,败;阵无选锋而奇正不分者,败。凡此十败,非天之殃,将之过也。
    夫兵者宁千日而不用,不可一日而不胜。故白起对秦王曰:「明王爱其国,忠臣爱其名,臣宁伏其重诛,而不忍为辱军之将。」又严颜谓张飞曰:「卿等无状,侵夺我州,有断头将军,无降将军也。」故二将咸重其名节,就死而不求生者,盖知败衄之耻,斯诚甚矣。
    又曰:「凡与敌相逢,持军相守,欲知彼算,将揣其谋,则如之何?」对曰:「士马骁雄,示我以羸弱;阵伍齐肃,示我以不战;见小利佯为不敢争,伏奇兵故诱以奔北;内实严警,外为弛慢;恣行闲谍,托以忠告;或执使以相忿,或厚贿以相悦;移师则减灶,合营则偃旗;智足以及谋,勇足以及怒,非得地而不舍,非全军而不侵;以多击少,必取于晨朝,以寡击众,必候于日暮:如此则兵多诡伏,将有深谋,理须曲为防慎,不可入其规画。故传曰:『见可而进,知难而退,军之善政也。』但敌固无小,蜂虿有毒。且鸟穷则啄,兽穷犹触者,皆自卫其生命,而求免于祸难也。若困而不斗,乃智不逮于鸟兽,其能将乎?必须料敌制胜,诫于小利,然后可立大功矣。」
    或又问曰:「所谓料敌者何?」对曰:「料敌者,料其彼我之形,定乎得失之计,始可兵出而决于胜负矣。当料彼将吏孰与己和,主客孰与己逸,排甲孰与己坚,器械孰与己利,教练孰与己明,地势孰与己险,城池孰与己固,骑畜孰与己多,粮储孰与己广,工巧孰与己能,秣饲孰与己丰,资货孰与己富:以此揣而料之,焉有不保其胜哉!夫军无小听,听必审也;战无小利,利必大也。审听之道,诈亦受之,实亦受之,巧亦受之,拙亦受之,其诈而似实亦受之,其实而似诈亦受之,但当明听其实,参会众情,徐思其验,锻炼而用。不得逆诈自听,挫折愚人之词;又不得听庸人之说,称敌寡弱,轻侮众心,而不料其实;又不得受敌人以小利饵我勇士,辄掠财畜,获其首级,将闇不断,而重赏之。忽敌无备,必为所败。揣敌之术,亦易知矣。若辞怒而不战者,待其援也;杖而立,汲而先饮者,倍程迫速渴之兼也。夫欲行无穷之势,图不测之利,其事烦多,略陈梗概而已。若遇小寇而有不可击者,为其将智而谋深,士勇而军整,锋甲坚锐而地险,骑畜肥逸而令行:如此则士蓄必死之心,将怀擒敌之计,此当固而待之,未得轻而犯也。如逢大敌而必可斗也者,彼将愚昧而政令不行,士马虽多而众心不一,锋甲虽广而兵刃不坚,居地无固而粮运不继,卒无攻战之志,旁无军马之援:此可袭而取之。抑又闻之,统戎行师,攻城野战,当须料敌,然后纵兵。夫为将能识此之机变,知彼之物情,亦何虑攻不逮、斗不胜哉!」卫公兵法,悉出孙子。如本已具,不复重出。
    敌十五形帅十过附
  敌有十五形可击:新集,始至,行阵未定,可击。未食,虽已结阵,须馈食也。不顺,逆风向月建。后至,敌后来,不得山川地势利。奔走,行军失次,用力不齐,阵布不均。不戒,我示弱,诱敌不设备。勤劳,倍道兼行,人马未息,衣甲驰路,虽阵不坚。将离,大将已去,独任小吏,素不威服。长路,趋战争利,日夜不息。候济,半渡,疾击。不暇,贪利求胜,不暇尽阵。险路,泥泞阻狭,车马单行,左右难救。扰乱,行列失叙,进退不齐,纵不相载,横不相对,或坐或立。惊怖,卒阨相逢,都无备拟,鼓噪掩击,三军震慑。不定。阵数移动,人马数顾。
  帅有十过:勇而轻死,可暴。贪而好利,可遗。仁而不忍,可劳。知而心怯,可窘。信而喜信人,可诳。廉洁而爱人,可侮。慢而心缓,可袭。刚毅自用,可诱。懦志多疑,可惑。急而心速。可久。
  孙子曰:「军旁有险阻、蒋潢井、生葭苇、山林、翳荟者,必谨覆索之,此伏奸之所藏处也。险者,一高一下之地。阻者,雨水地也。蒋者,水草之藂生也。潢者,池也。井者,下也。葭苇者,众草所聚也。山林者,众木所居也。翳荟者,可以屏蔽之处也。此以上相地形,此以下察敌情也。翳荟草木之相蒙蔽,可以藏兵处,必覆索之也。敌近而静者,恃其险也;敌远而挑战者,欲人之进也,其所处者居易利也。所居利也。言敌去我近,但遣轻挑我,欲使前就之,其所处者平利也。挑,徒吊反。众树动者,来也;斩伐树木,除道进来,故动。众草多障者,疑也;结草为障,欲使我度稠草中。多障蔽者,敌必避去,恐追及,多作障蔽,使人疑有伏焉。鸟起者,伏也;下有伏兵住藏,触鸟而惊起也。兽骇者,覆也;敌广阵张翼,来覆我也,故兽惊骇也。尘高而锐者,车来也;车马行疾,尘相冲,故高也。卑而广者,徒来也;散而条达者,薪采来也;尘散衍而条达,各行所求。少而往来者,营军也。欲立营垒,以轻兵往来为斥候,故尘少也。辞卑而益备者,进也;其人来使辞卑,使闲视之,敌增备也,必进来也。辞强而进驱者,退也;诡诈驰驱,无所畏,是知欲退者也。轻车先居其侧者,阵也;阵兵,欲战也。轻车驰车在阵侧。无约而请和者,谋也;未有要约,而使来请和,有闲谋也。奔走而陈兵者,期也;自与偏将期也。半进半退者,诱也。倚仗而立者,饥也;倚仗矛戟而立者,饥之意。汲役先饮者,渴也;向人见利而不进者,劳也;士疲劳也。敌人来,见我利而不能击进者,疲劳也。鸟集者,虚也;敌大作营垒,示我众,而鸟集止其中者,虚也。夜喧呼者,恐也;军士夜喧呼,将不勇也。相惊无备者,恐惧也。军扰者,将不重也;无威重也。旌旗动者,乱也;旌旗谬动,抵东触西倾倚者,乱也。吏怒者,倦也;军吏悉怒,将者疲倦也。粟马食肉,军无县棰,不反其舍者,穷寇也;谷马食肉,不复蓄积,无县箪之食,欲死战,此穷寇也。箪,即棰之类也。谆谆翕翕,徐言入入者,失其众也;谆谆,语貌,又不足貌。翕翕者,不真也。其上失卒之心,少气之意。徐言入入者,与之言安徐之貌也,此将失其众也。谆,章伦反。翕,许及反。数赏者,窘也;军不素敌,数行赏,欲士卒之力战者,此恐窘也。窘,渠殒反。数罚者,困也;数行刑罚者,教令弛废,是困军也。先暴而后畏其众者,不精之至也;先行卒暴于士卒,而后欲畏己者,此将不精之极也。来委谢者,欲休息也。战未相伏,而下意气相委谢者,欲休息也。兵怒而相迎,久而不合,又不相去,必谨察之。」备奇伏也,此必有闲谋也。
    察而后动
  春秋时,齐师伐鲁,败退。鲁庄公将逐之,曹刿曰:「未可。夫大国难测也,惧有伏焉。」恐诈而奔也。刿,居卫反。登轼而观之,其旗靡,其辙乱,曰:「可逐之。」
  又,春秋时,秦、晋战于羁马,交绥。秦行人夜戒晋师曰:「两君之士皆未慭也,明日请相见也。」慭,缺也。鱼觐反。晋大夫臾骈曰:「使者目动而言肆,惧我也。目动,心不安;言肆,声放散,失常节也。骈,蒲田反。将遁矣。薄诸河,必败之。」薄,迫也。晋裨将胥甲、赵穿当军门呼曰:「死伤未收而弃之,不惠也。不待期而薄人于隘,无勇也。」乃止。秦师果夜遁。
  春秋时,晋师伐齐。齐侯畏众,齐师夜遁。师旷曰:「鸟乌之声乐,齐师其遁。」鸟乌得空营,故乐也。邢伯曰:「有班马之声,夜遁,马不相见,故鸣也。班,列也。齐师其遁。」叔向曰:「城上有乌,齐师其遁。」
  春秋时,晋师伐楚,将战,楚子登巢车,以观晋军。巢车,车上为橹。楚将子重使大宰伯州黎侍于王后。州黎,晋伯宗子,先奔楚也。王曰:「骋而左右,何也?」骋,走也。曰:「召军吏也。」「皆聚于中军矣」。曰:「合谋也。」「张幕矣」。曰:「虔卜于先君也。」虔,敬也。「撤幕矣」。曰:「将发命也。」「甚嚣,且尘上矣。」曰:「将塞井夷灶而为行也。」夷,平也。行,户郎反。「皆乘矣,乘,承证反。左右执兵而下矣」。曰:「听誓也。」左将帅,右车右。「战乎?」曰:「未可知也。」「乘而左右皆下矣」。曰:「战祷也。」祷,请诸鬼神也。竟败楚于鄢陵。
  东晋末,宋武帝自京口举义兵讨桓玄,玄将桓谦屯于东陵,卞范之屯覆舟山西以拒之。宋武疑贼有伏兵,谓小将刘锺曰:「此山下当有伏兵,卿可率部下指往摸之。」摸音莫。锺应声驰进,果有伏兵数百,一时奔走。
  宋雍州刺史袁顗举兵反,顗,鱼起反。沿流入鹊尾,与官军相持既久,官军主张兴世越鹊尾上据钱溪,顗将刘胡攻之,不下,遣人传唱钱溪已平,官军之众并惧,宋将沈攸之曰:「不然。若钱溪实败,万人中要应有逃亡得还者。必是彼战失利,唱空声以惑众耳。」勒军中不得辄动。钱溪信寻至,果大破贼。攸之悉以钱溪所送胡军耳鼻示之,顗骇惧,急追胡还,遂溃之。
  后魏将司马楚之讨蠕蠕,蠕蠕潜遣奸觇,蠕,如兖反。觇,丑厌反。入楚之军,截驴耳而去。有告失驴耳者,诸将莫能察。楚之曰:「必是觇贼截之以为验,贼将至矣。」即使军人伐柳为城,水灌令冻,城立而贼至。冰峻城固,不可攻逼,贼乃走散。
  西魏将韩果性强记,兼有权略,所行之处,山川形势,辄能记忆,兼善伺敌虚实,揣知情状。有潜匿溪谷为闲侦者,闲,古苋反。侦,丑郑反。果登高视之,所疑之处,往必有获。
  周武帝帅师攻围高齐,后主将兵十万自来援之。时柱国、陈王纯屯千里径,大将军、永昌公椿屯鸡栖原,大将军宇文盛守汾水关,并受齐王宪节度。宪密谓椿曰:「兵者诡道,去留不定,见机而作,不得遵常。汝今为营,不须张幕,可伐柏为庵,示有形势。令兵去之后,贼犹致疑也。」时齐主分军万人向千里径,又令其众出汾水关,自率大兵与椿对阵。宇文盛驰骑告急,宪自以千骑救之。齐人睹谷中尘起,相率遽退。盛与柱国侯莫陈芮涉汾逐之,多有斩获。俄而椿告齐众稍逼,宪又回军赴之。会椿被敕追还,率兵夜返。齐人果谓柏庵为帐幕也,不疑军退,翌日始悟。周人设疑,齐人不察。庵音谙。
    验虚声知无实
  后汉末,刘备遣将吴兰屯下邳,曹公遣曹洪征之。备遣张飞屯固山,欲断军后。众议狐疑,洪曰:「贼实断道者,当伏兵潜行,今反张声,此其不能也。宜及其未集,促击兰,兰破,则飞自走。」集兵击兰,大破之,飞果走。
  东晋末,宋武帝率兵北伐,围南燕慕容超于广固,未下。时后秦姚兴遣使告宋武云:「慕容见与邻好,又以穷告急,今当遣铁骑十万,径据洛阳。晋军若不退者,便当长驱而进。」宋武呼兴使答曰:「语汝姚兴,我定燕之后,息甲三年,当平关、洛。今能自送,便可速来。」刘穆之闻兴使,驰入,而宋武发遣已去。以兴所言并答,具语穆之。穆之曰:「常日事无大小,必赐与谋。此宜善详,云何率尔便答。未能威敌,正促彼怒耳。若燕未可拔,兴救奄至,不审何以待之?」宋武笑曰:「此是兵机,非卿所解,故不语耳。夫兵贵神速,彼若审能遣救,必畏我知,宁容先遣信命。此是其见我伐燕,内已怀惧,自强之辞耳。」兴竟不能出师。广固终拔,擒慕容超,平齐地。
    敌降审察
  楚汉相持,项羽围汉王于荥阳。汉王请和,割荥阳以西者为汉。亚父劝项王急攻荥阳,汉王患之。陈平反闲既行,羽果疑亚父,亚父大怒而去,发病死。汉将纪信曰:「事急矣,臣请诳楚,可以闲出。」于是陈平夜出女子东门三千余人,楚因击之,纪信乃乘王车,黄屋左纛,曰食尽,汉王降楚。楚军皆呼万岁,之城东观之。以故汉王得与数十骑出西门,遁走。
  后魏万俟丑奴、万音墨。俟音其。宿勒明达等反叛,寇掠泾州,魏将崔延伯率众讨之。时丑奴置营泾州西北七十里。众军将出营讨贼,未战之闲,有贼数百骑,诈持文书,云是降簿,乞且缓师。延伯谓其事实,逡巡未斗。俄而,宿勒明达率众自东北而至,乞降之贼从西竞下,诸军前后受敌。延伯上马突阵,贼势摧挫,便尔逐北,径造其营。贼本轻骑,延伯军兼步卒,兵力疲怠,贼乃乘闲得入排城。延伯军遂大败,死伤者二万人。
  西魏大将周文征东魏,战于邙山,裨将于谨率其麾下伪降,立于路左。东魏大将齐神武军乘胜逐北,不以为虞。追骑过尽,谨乃自后击之,敌人大骇。独狐信又收集兵士于后奋击,齐神武军遂乱,以此西魏军得全而返。
通典卷第一百五十一 兵四
  闲谍 行师先在量力不可穷兵 临敌易将 军政不一必败 军无政令败 推诚 示信 示义
  孙子曰:「用闲有五:有因闲,有内闲,有反闲,有死闲,有生闲。五闲俱起,莫知其道,是谓神纪。因闲者,因其乡人而用之者也。因敌乡人知敌表里虚实之情,故就而用之,可使伺候也。内闲者,因其官人而用之者也。因在其官失职者,若刑戮之子孙与受罚之家也。因其有隙,就而用之。反闲者,因其敌闲而用之者也。敌使闲来视我,我知之,因厚赂重许,反使为我闲也。萧世诚曰:「言敌使人来候我,我佯不知,而示以虚事,前却期会,使归相语,故曰反闲。」死闲者,为诳事于外,令吾闲知之,而待于敌闲者也。作诈诳之事于外,佯漏泄之,使吾闲知之。吾闲至敌中,为敌所得,必以诳事输敌,从而备之。吾所行不然,闲则死矣。又云,敌闲来,闻我诳事,以持归,然皆非所图也。二闲皆不能知幽隐深密,故曰死闲也。萧世诚曰:「所获敌人,及己叛亡军士有重罪系者,故为贷免,相敕勿泄,佯不秘密,令敌闲窃闻之。吾因纵之使亡,亡必归。敌必信焉,往必死,故曰死闲。」生闲者,反报者也。择己有贤才智谋,能自开通于敌之亲贵,察其动静,知其事计,彼所为已知其实,还报,故曰生闲。故三军之亲莫亲于闲,若不亲抚,重以禄赏,则反为敌用,泄我情实。赏莫厚于闲,厚赏之,赖其用。事莫密于闲,闲事不密,则为己害。非圣智不能用闲,不能得闲人之用。非仁义不能使闲,非微密者不能得闲之实。用意密而不漏。闲事未发而先闻,其闲者与所告者皆死。凡军之所欲击,所欲击之军。城之所欲攻,所欲攻之城者。人之所欲杀,所欲杀之人者。必先知其守将、左右、谒者、门者、舍人之姓名,守,谓官守职任者。谒,告也,主告事者也。门者,守门者也。舍人,守舍之人也。必先知之为亲旧,有急则呼之,则不见呵止,亦因此知敌之情。令吾闲必索知之。敌闲之来闲我者,因以利导而舍之,舍,居止也。令吾人遗以重利,复遇而舍止之,可令诡其辞。故反闲可得而用也。故能取敌之闲而用之。因是而知之,故乡闲、内闲可得而使也。因反敌闲而知敌情,乡闲、内闲者皆可得使。因是而知之,故死闲为诳事可使告敌,因是可得而攻也。因诳事而知敌情,生闲往返,可使知其敌之腹心所在。因是而知之,故生闲可使如期。五闲之事,主必知之,人主当知五闲之用,厚其禄,丰其财。故反闲不可不厚也。反闲,五闲之本,事之要也,故当在厚待。则伊、吕之在夏、殷,为殷、周反闲,岂不重之哉!唯明主贤将,能以上智为闲者,必成大功。此兵之要,三军所恃而动者也。」
    闲谍
  春秋时,楚师伐宋,九月不服,将去宋。楚大夫申叔时曰:「筑室反耕者,宋必听命。」楚子从之。筑室于宋,分兵于田,示无去志。王从其言。宋人惧,使华元夜入楚师,登子反之床,起之,曰:「寡君使元以病告,兵法:因其乡人而用之,必先知其守将、左右、谒者、门者、舍人之姓名,因而利导之。华元盖用此术得以自通。曰:『敝邑易子而食,析骸以爨。虽然,城下之盟,有以国毙,不能从也。宁以国毙,不从城下盟。去我三十里,唯命是听。』」子反惧,与之盟,而告楚子,退三十里。宋及楚平。华元若不因闲谍,无由得入楚军。
  战国郑武公欲伐胡,先以其子妻胡,因问群臣曰:「吾欲用兵,谁可伐者?」大夫关思期曰:「胡可。」武公怒而戮之,曰:「胡,兄弟之国,子言伐之,何也!」胡君闻之,以郑为亲己,不备。郑袭胡,取之。此用死闲之势。
  战国燕昭王以乐毅为将,破齐七十余城。及惠王立,与毅有隙。齐将田单乃纵反闲于燕,宣言曰:「齐王已死,城不拔者二耳。乐毅畏诛而不敢归,以伐齐为名,实欲连兵南面而王齐。齐人未附,故且缓师。使他将来,即墨残矣。」燕王以为然,使骑劫代毅。燕人士卒离心。单又纵反闲曰:「吾懼燕人掘吾城外墓,僇音戮先人。」燕军从之。即墨人激怒,请战,大败燕师,所亡七十余城悉复之。
  战国秦师围赵阏与,赵将赵奢救之,去赵国都三十里,不进。秦闲来,奢善食音寺遣之。闲以报秦将,以为奢师怯弱,而止不行。奢随而卷甲趋秦师,击破之。具示缓篇。此则反用彼闲也。
  战国秦与赵兵相拒长平,赵孝成王使廉颇为将,固壁不战。秦数挑战,廉颇不出。秦之闲言曰:「秦之所患,独畏马服君赵奢之子为将耳。」赵王信之,因以奢子为将,终为秦将白起所败。
  楚、汉相持,未决胜负。陈平言于汉王曰:「彼项王骨鲠之臣以亚父范增、锺离眛、龙且、周殷之属,不过数人。大王诚能出捐数万斤金,行反闲,闲其君臣,以疑其心,项王为人意忌信谗,必内相诛。汉因举兵而攻之,破楚必矣。」汉王然之,遂出黄金四万斤,与平,恣所为,不问出入。既多以金纵反闲于楚军,宣言诸将锺离眛等为项王将,功多矣,然终不得裂地而王,欲与汉为一,灭项氏,分王其地。项王果疑之,使使至汉。汉为太牢之具,举进。见楚使,举鼎俎而来。即佯惊曰:「吾以为亚父使,乃项王使也!」复持去,以恶草具进楚使。去肴肉,更以草菜之具。使归具报项王,项王果大疑亚父。亚父欲急击下荥阳城,项王不信,不肯听亚父。亚父闻项王疑之,乃大怒曰:「天下事大定矣。君王自为之!愿赐骸骨归。」归未至彭城,疽发背而死。汉遣纪信诈降,而汉王宵遁,终灭项羽。羽不悟反闲而亡。
  汉使郦食其说齐王田广,舍兵,与郦生纵酒。汉将韩信因齐无备,袭齐,破之。田广烹食其。此偶成韩信用死闲之势。
  汉高帝被匈奴单于冒顿围于白登,及使闲厚遗阏氏,阏氏乃谓冒顿曰:「两主不相困。今得汉地,而单于终非能居之。且汉主亦有神,单于察之。」冒顿乃解围之一角。于是高帝令士皆持满傅矢外向,从解角直出,竟与大军合,而冒顿遂引兵而去。
  后汉西域将兵长史班超发于阗诸国兵,击莎车、龟兹二国。扬言兵少不敌,罢散。乃阴缓生口,归以告。龟兹王喜而不虞。超即潜勒兵,驰赴莎车,大破,降之。具声言退诱敌破之篇。斯亦同死闲之势。
  晋益州牧罗尚遣将隗伯,攻蜀贼李雄于郫城,互有胜负。雄乃募武都人朴泰,鞭之见血,使谲罗尚,欲为内应,以火为期。尚信之,悉出精兵,遣隗伯等率兵从泰击雄。雄将李骧于道设伏。泰以长梯倚城而举火,伯军见火起而争缘梯,泰又以绳汲上尚军百余人,皆斩之。雄因放兵,内外击之,大破尚军。此用内闲之势。
  十六国后凉吕光将吕延伐乞伏干归,大败之。干归乃纵反闲,称众溃,东奔成纪。延信而追之。延司马耿稚曰:「告者视高而色动,必有奸计,不可。」延不从,相遇,战败,死之。具声言退诱敌破之篇。斯亦同班超破莎车之势。
  东魏将段琛据宜阳,遣将牛道常扇诱边人。西魏将韦孝宽拒之,遣谍人访获道常手迹,令善书者伪作道常与孝宽书,论归款之意,又为落烬烧迹,若火下书者,还令谍人遗之于琛营。琛得书,果疑之。道常所经略皆不见用。孝宽知其离沮,因出奇兵掩袭,擒道常及琛等,崤、渑遂清。渑音沔。
  东魏大将齐神武率兵趣沙苑,西魏大将周文帝遣达奚武觇之。武从三骑,皆衣敌人衣服。至日暮,去营数百步,下马潜听,得其军号。因上马历营,若警夜者,有不如法者,往往挞之。具知敌之情状,以告周文帝。
  齐斛律光字明月,为当时名将。后周将韦孝宽守玉璧,今绛郡稷山县。忌光英勇。孝宽参军曲严颇知卜筮,谓孝宽曰:「来年,齐朝必大相杀戮。」孝宽因令严作谣言,令闲谍漏其文于邺,曰:「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又曰:「高山不推自崩,槲树不扶自竖。」祖珽因续之曰:「盲老翁背上下大斧,饶舌老母不得语。」令小儿歌之于路。穆提婆闻之,以告其母陆令萱。令萱以饶舌斥己也,陆令萱即后主乳母。盲老翁谓祖珽也,遂相与协谋,以谣言启后主诛光。周武帝闻之,遂大赦境内,始有灭齐之志,竟平其国。
  大唐卫公李靖伐突厥颉利可汗,以唐俭先在突厥结和亲,突厥遂不备,靖因掩击破之。亦以唐俭为死闲之势。
  李靖兵法曰:
    夫战之取胜,此岂求之于天地,在乎因人以成之。历观古人之用闲,其妙非一,即有闲其君者,有闲其亲者,有闲其贤者,有闲其能者,有闲其助者,有闲其邻好者,有闲其左右者,有闲其纵横者。故子贡、史廖、陈轸、苏秦、张仪、范睢等,皆凭此术而成功也。
    且闲之道,其有五焉:有因其邑人,使潜伺察,而致词焉;有因其仕子,故泄虚假,令告示焉;有因敌之使,矫其事而返之焉;有审择贤能,使觇彼向背虚实,而归说之焉;有佯缓罪戾,微漏我伪情浮计,使亡报之焉:凡此五闲,皆须隐秘,重之以赏,密之又密,始可行焉。
    若敌有宠嬖,任以腹心者,我当使闲遗其珍玩,恣其所欲,顺而傍诱之;敌有重臣失势,不满其志者,我则啖以厚利,诡相亲附,采其情实而致之;敌有亲贵左右,多词夸诞,好论利害者,我则使闲曲情尊奉,厚遗珍宝,揣其所闲而反闲之;敌若使聘于我,我则稽留其使,令人与之共处,矫致殷勤,伪相亲昵,朝夕慰喻,倍供珍味,观其辞色而察之,仍朝暮令使独与己伴居,我遣聪明者潜于复壁中听所闲,使既迟违,恐彼怪责,必是窃论心事,我知事计,遣使而用之。
    且夫用闲以闲人,人亦用闲以闲己,己以密往,人以密来,理须独察于心,参会于事,则不失矣。若敌使人来,欲候我虚实,察我动静,觇知事计而行其闲者,我当佯为不觉,舍其厚利而善啖之,微以我伪言诳事,示以前却期会,即我之所须,为彼之所失者,因其有闲而反闲之,彼若将我虚而以为实,我即乘其弊而得其志矣。
    夫水所以能济舟,亦有因水而覆没者;闲所以能成功,亦有凭闲而倾败者。若束发事主,当朝正色,忠以尽节,信以竭诚,不诡伏以自容,不权宜以为利,虽有善闲,其可用乎?
    行师先在量力不可穷兵
  春秋时,息侯伐郑,郑伯与战于境,息侯大败而还。君子是以知息之将亡也。不度德,郑庄贤。不量力,息国弱。不亲亲,郑、息同姓之国。不征辞,不察有罪,言语相恨,当明征其辞,以审曲直,不宜轻斗。犯五不韪,而以伐人,其丧师也,不亦宜乎!韪音于鬼反。
  汉武帝患匈奴屡为边患,雁门马邑豪聂壹因大行王恢言:「匈奴初和亲,亲信边,可诱以利致之,伏兵袭击,必破之道也。」帝召问公卿,曰:「今欲举兵攻之,何如?」韩安国曰:「臣闻高皇帝围于平城,匈奴至者投鞍高如城者数所。平城之饥,七日不食,天下歌之。解围之后,而无忿怒之心。夫圣人以天下为度者也,不以私怒伤天下之政,故乃遣刘敬,奉金千斤,以结和亲,至今为五世利。孝文皇帝又尝一拥天下精兵聚之广武,终无尺寸之功,而天下黔首无不忧者。孝文悟于兵之不可宿,故复合和亲之约。此二圣之迹,足以为效矣。窃以勿击为便。」
  汉元帝时,朱崖、儋耳二郡夷数反,贾捐之上书请不击。其略曰:「臣闻尧舜禹三圣之德,地方不过数千里,西被流沙,东渐于海,朔南暨声教,欲与声教则治之,不欲与者不强治也。是以颂声并作,视听之类咸乐其生。秦氏兴兵远攻,贪外虚内,务欲广地,而天下溃畔。赖圣汉为百姓请命,平定天下。至孝武皇帝,以国富人逸,攘却匈奴,西连诸国,至于安息,东过碣石,造盐铁酒榷之利以佐用度,犹不能足。当此之时,寇盗并起,征伐不休之故也。今陛下不忍悁悁之忿,欲驱士众,挤之大海之中,悁,居缘反。快心幽冥之地,非所以保全元元也。诗云:『蠢尔蛮荆,大邦为雠。』自古而患之久矣,何况乃复其南方万里之蛮乎!臣窃以往者羌军言之,暴师曾未一年,兵出不踰千里,费四十余万万,大司农钱尽,乃以少府禁钱续之。夫一隅为不善,费尚如此,况于劳师远攻,亡士无功乎!臣愚以为非冠带之国,禹贡所及,皆可且无以为。」于是遂罢其郡。具边防南蛮篇。
  后汉光武建武中,北匈奴衰弱,臧宫、马武上书:「请临塞,厚悬购赏,喻告高句丽、乌桓、鲜卑攻其左,发河西四郡及天水、陇西羌胡击其右,如此,北虏之灭,不过数年矣。」帝曰:「舍近谋远者,劳而无功;舍远谋近者,逸而有终。故曰务广地者荒,务广德者强。有其有者安,贪人有者残。残灭之政,虽成必败。今国无善政,灾变不息,百姓惊惶,人不自保,而复远事边外乎?孔子曰:『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自是诸将莫敢复言兵事。具边防匈奴篇。
  魏将诸葛诞据寿春反,魏将王基讨之。司马文王欲遣诸将轻兵深入,招迎吴将唐咨等子弟,因衅有荡覆吴之势。基谏曰:「昔吴将诸葛恪乘东关之胜,竭江表兵,以围新城,城既不拔,而众死者太半。蜀将姜维因洮上之利,轻军深入,粮饷不继,军覆上邽。夫既胜之后,必轻敌,则虑难不深。今贼新败于外,又内患未弭,是其修备设虑之时也。且兵出踰年,人有归心。今俘馘十万,罪人斯得,自历代征伐,未有全兵独克如今之盛者也。昔武皇帝破袁绍于官渡,自以所获已多,不复追奔,惧挫威也。」从之。
  宋文帝励精为治,俗阜人康,元嘉数十年闲,比汉之文景。自以财殷力盛,遂经略中原,命王玄谟等大举北伐,遂至后魏太武亲率二十万众至于瓜步,丧师蹙国,斯不量力、黩武之谓也。
  陈宣帝即位数年,遣吴明彻率师十万渡江,尽克淮南之地。息师不二三载,更攻后周之彭城,大败于吕梁,明彻并将卒并没。江左削弱,自此之由。斯亦不量力而黩武穷兵之谓也。
  后周武帝伐齐,军次并州。齐将安德王延宗拥兵四万出城拒帝,帝率诸军合战,齐人退,帝乘胜逐北,率千余骑入城东门,令诸军绕城置阵。至夜,延宗率其众排阵而前,城中军却,人相蹂践,大为延宗所败,死伤略尽。齐人欲闭门,以阃下积尸,扉不得阖。帝从数骑,崎岖危崄,仅乃得出。至明,率诸军更战,大破之,擒延宗,并州平。周武穷兵,几于不济。
    临敌易将
  战国燕昭王使将乐毅下齐七十余城,唯莒、即墨二城未下。惠王嗣立,以骑劫代毅,遂为齐将田单所败,得齐地复归于齐。
  秦师伐赵,赵王使廉颇御之,颇固壁不战。赵王惑秦之闲,以赵奢之子代颇,赵师大败。
  晋镇南将军杜元凯都督荆州诸军事,袭吴西陵督张政,西陵,今夷陵郡。大破之。政,吴之名将,据要害之地,耻无备取败,不以实闻于孙皓。元凯欲闲吴边将,乃请还其所获之众于皓。皓果召政,遣武昌监刘宪代之。故晋军将至,使其将帅移易,成倾荡之势,竟殄灭焉。皓不悟致败。
  后周末,隋文帝作相,尉迟迥据相州举兵,隋文帝遣郧公韦孝宽为东道元帅,师次沁水,水涨,未得渡。沁音七鸩反。长史李询上密启云:「大将梁士彦、宇文欣、崔弘度等并受尉迟迥饟金。」军中慅慅,人情大异。文帝以为忧,欲代此三人。李德林独进计云:「公与诸将并是国家贵臣,未相伏驭,今以挟令之威,使得之耳,安知后所遣者能尽腹心,前遣之人独致乖异?又取金之事,虚实难明,即令换易,彼将惧罪,恐其逃逸,便须禁锢,然则郧公以下,必有惊疑之意。且临敌代将,自古所难,乐毅所以辞燕,赵奢之子所以致败于赵。如愚所见,但遣公一腹心,明于智略,为诸将旧来所信服者,速至军所,观其情伪。纵有异意,必不敢动。」文帝大悟,即令高颎驰驿往军所,为诸将节度,竟成大功。隋文悟之而胜。
  孙子曰:「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苟便于事,不拘于君命也。故曰「不从中御」。
    军政不一必败
  春秋时,楚子伐郑,晋师救之。楚子北师次于郔。郔,郑北地。音延。闻晋师济河,楚子欲还,伍参言于楚子曰:参,仓含反。「晋之从政者新,未能行令。其佐先縠刚愎不仁,未肯用命。其三帅者,专行不获。欲专其所行,而不得。听而无上,众谁适从?此行也,晋师必败。」楚改乘辕而北之,次于管以待之。晋师在敖、鄗苦高反之闲。晋魏锜求公族未得,欲为公族大夫。而怒,欲败晋师。请致师,不许。请使,许之。遂往,请战而还。赵旃求卿未得,旃,赵穿子。请挑战,不许。请召盟,许之,与魏锜皆命而往。郄克曰:「二憾往矣,弗备必败。」随会曰:「若二子怒楚,楚人乘我,丧师无日矣,乘,犹登也。不如备之。楚之无恶,除备而盟,何损于好?若以恶来,有备不败。且虽诸侯相见,军卫之彻,警也。」彻,去也。先縠不可。不肯设备。随会使巩朔、韩穿帅七覆于敖前,帅,将也。覆,谓伏兵七处。故上军不败。而中军、下军皆败绩。
  春秋时,吴师伐楚州来,楚救之。吴人御诸锺离。楚将子瑕卒,楚师熸。音尖。吴、楚之闲,谓火灭为熸。军中重主丧亡,故其战人无复气势也。吴将公子光曰:「诸侯从于楚者众,而皆小国也,畏楚而不获已,是以来。吾闻之:『作事威克其爱,虽小必济。』克,胜也。军事尚威。胡、沈之君幼而狂,性无常。陈大夫啮壮而顽,顿与许、蔡疾敌。楚大将死,其师熸。薳越为帅,帅贱,多宠,政令不一。越非正卿也,军多宠人,政令不一于越也。薳,为委反。七国同役而不同心,七国,楚、顿、胡、沈、蔡、陈、许也。帅贱而不能整,无大威命,楚可败也。先分师以犯胡、沈与陈,必先奔,诸侯之师乃摇心矣。诸侯乖乱,楚必大奔。请先者去备薄威,示之以不整,以诱之。后者敦陈整旅。」敦,厚。吴子从之。战于鸡父。音甫。吴子以罪人三千先犯胡、沈与陈,囚徒不习战,以示不整。三国争之。吴为三军以击于后,中军从王,光帅右军,掩余帅左军。吴之罪人或奔或止,三国乱,吴师击之,败,获胡、沈之君及陈大夫。舍胡、沈之囚,使奔许与蔡、顿,曰:「吾君死矣!」师噪而从之,三国奔,三国,许、蔡、顿。楚师大奔。
  后汉末,曹公击马超。始,贼每一部到,公辄有喜色。贼破之后,诸将问其故。答曰:「关中长远,若贼各依崄阻,征之,不一二年不可定也。今皆来集,其众虽多,莫相归伏,军无适音的主,一举可灭,为功甚易,吾是以喜。」
    军无政令败
  后魏末,原州人豆卢狼害都督大野树儿等,据州城反。州人李贤乃招集豪杰谋曰:「贼起仓卒,便诛二将,其势虽盛,其志已骄。然其政令莫施,惟以残剥为业。夫以羁旅之贼,而驭乌合之众,势自离解。今若从中击之。贼必丧胆。如吾计者,指日取之。」众皆从焉。贤乃率敢死士三百人,分为两道,乘夜鼓噪而出。群贼大惊,一战而败,狼遁走,追斩之。
    推诚
  后汉更始初,光武为萧王,定河北诸贼。铜马余众降,封其渠帅为列侯。降者犹不自安,光武知其意,敕令各归营勒兵,乃自乘轻骑按行部阵。降者更相语曰:「萧王推赤心置人腹中,安得不投死乎!」投死,犹言致死。由是皆服。
  东晋末,刘道规为荆州刺史,桓玄余党荀林屯江津,桓谦军枝江,二寇交逼,以绝都邑之闲。荆、楚既桓氏义旧,并怀异心。道规乃会将士,告之曰:「桓谦今在近畿,闻诸军颇有去就之计。吾东来,文武足以济事。若欲去者,本不相禁。」因夜开城门,达晓不闭。众咸惮服,莫有去者。
  西魏将王罴之守华州也,今冯翊郡。西魏师与东魏师战于河桥,不利,东魏降卒赵青雀据长安城,所在莫有固志。罴乃大开州门,召城中军民谓之曰:「如闻天子败绩,不知吉凶,诸人相惊,咸有异心。王罴受委于此,以死报恩。诸人若有异图,可来见杀。必恐城陷没者,亦任出城。如有忠诚能与王罴同心者,可共固守。」军民见其诚信,皆无异志。
    示信
  春秋时,晋文公围原,命三日之粮。原不降,命去之。谍出,谍,闲也。曰:「原将降矣。」军吏请待之。公曰:「信,国之宝也,人之所庇也。得原失信,何以庇之?所亡滋多。」退一舍而原降。
  晋文公伐楚,归国行赏,狐偃为首。或曰:「城濮之事,先轸之谋。」文公曰:「城濮之事,偃说我无失信,不背三舍之约。先轸所谋,军事,吾用之以胜。然此一时之说,偃言万世之政,奈何以一时之利,而加万世之功乎?是以先之。」众皆悦服。
  魏明帝自征蜀,至长安,遣张合诸军劲卒四十余万向剑阁。诸葛亮有战士万二千,更下者八千。时魏军始阵,番兵适交,亮参佐咸以敌众强多,非力所制控,权停下兵并声势。亮曰:「吾闻用武行师,以大信为本。得原失信,古人所惜。去者束装以待期,妻子企踵而计日。」乃饬速遣。于是去者感悦,愿留一战;住者愤踊,咸思致命。临军之日,莫不拔刃争先,以一当十,杀张合,却司马宣王,一战大克,此之由也。
    示义
  春秋时,晋将荀吴伐鲜虞,围鼓。鼓,白狄之别邑。鼓人或请以城叛,吴曰:「吾闻诸叔向:『好恶不愆,人知所适,事无不济。』愆,过。适,归。或以吾城叛,吾所甚恶也;人以城来,吾独何好焉?赏所甚恶,若所好何?无复加所好。若其弗赏,是失信也,何以庇民?力能则进,不能则退,量力而行。吾不可以欲城而迩奸也,所丧滋多。」使鼓人杀叛人而缮守备。围鼓三月,鼓人或请降。使其民见,曰:「犹有食色,姑修而城。」军吏曰:「获城而不取,勤人而顿兵,何以事君?」吴曰:「所以事君也。获一邑而教民怠,将焉用邑?邑以贾怠,不如完旧。完,犹保守也。贾音古。贾怠无卒,终也。弃旧不祥。鼓人能事其君,我亦能事吾君。率义不爽,好恶不愆,城可获而民知义所,知义所在也。荀吴必其能获,故因以示义。有死命而无二心,不亦可乎?」鼓人告食竭力尽,而后取之。克鼓而返,不戮一人。
  秦末,天下兵起,范增说项梁曰:「陈胜败固当。夫秦灭六国,楚最无罪。自怀王入秦不返,楚人怜之至今,故楚南公曰『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今陈胜首事,不立楚后而自立,其势不长。今君起江东,楚蜂起之将皆争附君者,以君世世楚将,为能复立楚之后也。」乃求楚怀王孙心,立为怀王,以从民欲。
  汉、楚相持之际,项羽击陈留、外黄,外黄不下。数日,降,羽悉令男子年十五以上诣城东,欲坑之。外黄令舍人儿年十三,令之舍人,卑也。以其幼弱,故系其父。往说羽曰:「彭越强劫外黄,强音其掌反。外黄恐,故且降大王。大王至,又坑之,百姓岂有所归心哉!从此以东,梁地十余城皆恐,莫肯下矣。」羽然其言,乃赦外黄当坑者,而东至睢阳,闻之皆争下。
  汉王至洛阳,新城三老董公遮说汉王以义帝死,请发丧。汉王从之,遂为义帝发丧,袒而大哭,哀临三日。发使告诸侯曰:「天下共立义帝,北面事之。今项王放杀义帝江南,大逆无道。寡人亲为发丧,兵皆缟素。悉发关中兵,收三河士,南浮江汉以下,愿从诸侯王击楚之杀义帝者。」于是诸侯多从之。
  晋征南大将军,都督荆州诸军事羊祜至镇,务修德信,以怀柔初附,慨然有吞吴之心。每与吴人交兵,克日方战,不为掩袭之计。将帅有欲进谲诈之策者,辄饮以醇酒,使不得言。人有掠吴二儿为俘者,祜遣送还其家。后吴将夏详,邵顗等降,二儿之父亦率其属与俱。吴将潘景、陈尚来寇,祜追斩之,而美其死节,厚加殡殓。景、尚子弟迎丧,祜以礼遣还。吴将邓香掠夏口,祜募生缚香,既至,宥之。香感其恩,率部曲而降。祜出军行吴境,刈谷为粮,皆计所侵,送绢偿之。每会众江、沔游猎,常止晋地。若兽先为吴人所伤而为晋兵所得者,皆封还之。于是吴人翕然悦服,称为羊公,不之名也。祜与陆抗相对,使命交通,抗称祜之德,虽乐毅、诸葛孔明不能过也。抗常病,祜馈之药,抗服之无疑心。人多谏抗,抗曰:「羊祜岂酖人者!」时谈以为华元、子反复见于今。抗每告其戍曰:「彼专为德,我专为暴,是不战而自服也。」
  东晋末,宋武帝为将,北伐后秦姚泓,以檀道济为前锋。至洛阳,凡拔城破垒,俘四千余人,议者谓应以戮为京观。道济曰:「伐罪吊民,正在今日。」皆释而遣之。于是戎夷感悦,相率归之者甚众。
  后魏遣将慕容白曜伐宋无盐城,克之,将尽以其人为军实。副将郦范曰:「齐四履之地,号为『东秦』,不远为经略,恐未可定也。今皇威鈶被,人未沾泽,连城有怀贰之将,比邑有拒守之夫。宜先信义,示之轨物,然后人心可怀,二州可定。」白曜从之。进次肥城,白曜将攻之。范曰:「肥城虽小,攻则淹日,得之无益军声,失之有损军势,且见无盐之卒,死者涂炭,成败之机,足为鉴矣。若飞书告谕,可不攻自伏;纵其不降,亦当逃散。」白曜乃以书晓之,肥城果溃。
  隋桂州人李光仕举兵作乱,隋将周法尚讨之。光仕帅劲兵保白石洞,法尚捕得其弟光略、光度,大获家口。其党有来降附者,辄以妻子还之。居旬日,降其数千人。法尚遣兵列阵,以当光仕,亲率奇兵,蔽林设伏。两阵始交,法尚驰击其栅,栅中人皆走散,光仕大溃,追斩之。
  大唐武德中,李靖既克江陵,降萧铣。时诸将咸云:「铣之将帅与官军拒战,罪状既重,请籍没其家,以赏将士。」靖曰:「王者之师,义存吊伐。百姓既受驱逼,拒战岂其所愿?且犬吠非主,无容同叛逆之科,此蒯通所以免大戮于汉祖也。今所定荆、郢,宜弘宽大,以慰远近之心。降而籍之,恐非救焚拯溺之义,但恐自此以南城镇各坚守不下,非计之善。」于是遂止。江、汉之城闻之,莫不争下。
通典卷第一百五十二 兵五
  抚士 明赏罚 赏宴不均致败 行赏安众 分赏取敌 行赏招降 示惠招降 军师志坚必胜 军将骄败 敌屡胜骄不备可败 军行自表异致败 师行众悲恐则败 声感人附 守则有余 守拒法附
  孙子曰:「视卒如婴儿,可与之赴深溪;视卒如爱子,可与之俱死。」
    抚士
  春秋时,楚师伐宋,围萧。萧溃。楚大夫申公巫臣曰:「师人多寒。」楚子于是巡三军,拊而勉之,三军之士皆如挟纩。纩,绵也。言悦以亡寒。
  又,晋声子诣楚,谓令尹屈建曰:「雍子奔晋,以为谋主。彭城之役,晋、楚遇于靡角之谷。雍子曰:『归老幼,返孤疾,二人役,归一人。简兵搜乘,简,择。搜,阅。秣马蓐食,师陈焚次,次,舍也。焚舍,示必死。明日将战。』行归者,逸楚囚。欲使楚知之。楚师宵溃,晋降彭城而归诸宋。楚失东夷,子辛死之,则雍子之为也。」
  战国魏以吴起为将,与士卒最下者同衣食。卧不设席,行不骑乘,亲裹赢音盈粮,与士分劳。卒有病疽者,吴起为吮之。卒母闻而哭之。或谓之曰:「母子卒也,而将自吮其疽,何哭为?」母曰:「非然也。往年吴公吮其父,父战不旋踵,遂死于敌。今又吮此子,妾不知其所死处矣。是以哭之。」于是击秦,拔其五城。
  刘、项相持之际,田横据有齐地。汉将韩信、灌婴平齐,横走归彭越。汉灭项籍后,横与其徒属五百人入海,居坞音岛中。帝使使赦横罪而召之,曰:「横来,大者王,小者侯;大者,横身。小者,徒属。不来,且发兵加诛。」横乃与其客二人乘传诣洛阳。至尸乡厩置,谓其客曰:「陛下所以欲见我,不过欲一见我面貌耳。陛下在洛阳,今斩吾头,驰三十里闲,形容尚未能改,犹可知也。」遂自刭,令客奉其头,从使者驰奏之高帝。以王者礼葬。横既葬,二客穿其冢旁,皆自刭。余尚五百人在海岛中,闻横死,亦皆自杀。于是乃知田横兄弟能得士也。
  汉李广历七郡太守,前后四十余年,得赏赐辄分其麾下,饮食与士卒共之。家无余财,终不言生产事。将兵乏绝处,见水,士卒不尽饮,不近水;不尽餐,不尝食。宽缓不苛,士以此爱乐为用。
  后汉桓帝以段颎为破羌将军,征羌。行军仁爱,士卒疾者,亲自瞻省,手为裹疮。在边十余年,未尝一日蓐寝。与将士同勤苦,故皆乐为死战。
  皇甫规,延熹中为中郎将,持节监讨零吾等羌。会军中大疫,死者十三四。规亲入庵庐,巡视将士,三军感悦。东羌遂遣使乞降。
  魏将诸葛诞守寿春,以司马氏累代擅权,遂举兵,称匡辅魏室为辞。司马文王率师讨之,寿春城陷,诞死。文王招其徒,不降。且招且战。数百人拱手为列,每斩一人,辄遣降之,皆曰:「为诸葛公死,无恨。」以至于尽,无一人降。时人比之田横矣。吴将于诠曰:「大丈夫受命其主,以兵救人,既不能克,又束手于敌,吾不取也。」乃免冑冒阵而死。其得士心如此。
  西魏将梁椿,性果毅,善于抚纳,所获宝物分赐麾下,故每践敌场,咸得其力。
  又王思政守颍川郡城,东魏帅十万攻之,备尽攻击之术,以颍川灌城,陷之。思政知事不济,率左右据土山,谓之曰:「吾受国任城,遽辱王命,力屈道穷,计无所出。惟当效死,以谢朝恩耳。」因仰天大哭。左右皆号恸。思政西向再拜,便欲自刎。先是,齐文襄告城中人曰:「有生致王大将军者,封侯,重赏。若大将军身有损,亲近左右,皆从大戮。」都督骆训谓思政曰:「公常语训等,但将我头降,非但得富贵,亦是活一城人。今高相既有此言,公岂不哀城中士卒!」固共止之,不得引决。齐文襄遣其散骑常侍赵彦深就土山执手申意。引见文襄,辞气慷慨,悌泗交流,无屈挠之容。文襄以其忠于所事,礼遇甚厚。思政初入颍川,士卒八千人,及城陷之日,存者纔三千人,遂无叛者。
  后周武帝大举伐齐,次于晋州。初,齐攻晋州,恐周师卒至,于城南穿堑,自乔山属于汾水。帝率诸军八万人,置阵东西二十余里。帝乘常御马,从数人巡阵处分,所至辄呼主帅姓名慰勉之。将士感见知之恩,各思自励。将战,有司请换马。帝曰:「朕独乘良马,欲何所之?」齐主亦于北堑列阵。帝欲薄之,以碍堑遂止。自旦至日中,相持不决。申后,齐人乃填堑南引。帝大喜,勒诸军击之,兵纔合,齐人便退,逐北斩首万余级,齐主与其麾下数十骑走还并州,于是齐众大溃。
  大唐贞观中,太宗亲征高丽,驾次定州,兵士到者,幸定州城北门亲慰抚之。有从卒一人,病不能起,太宗招至床前,问其所苦,仍敕州县厚加供给。凡在征人欣然,纵有病者,悦以忘疲。师次白岩城,将军李思摩中弩矢,太宗亲为之吮血,由是从行文武竞思奋励。及军回,行次柳城,招集战亡人骸骨,设太牢以祭之,太宗恸哭尽哀,军人无不洒泣。兵士观者,归家以言,其父母曰:「吾儿之死,天子哭之,死无所恨。」
  司空李绩每将兵在军,识其臧否,闻人片善,扼腕而从。事捷之日,多推功于下。前后在军所得金帛,皆散之将士。以是人皆为用,所向多克捷。及薨,哭之或有呕血者。
    明赏罚
  后汉大将曹公每攻城破邑,得靡丽之物,则悉以赐有功者。若勋劳宜赏,则不万金;无功冀施,分毫不与。
    赏宴不均致败
  春秋时,郑师伐宋。将战,华元杀羊食士,食音嗣。其御羊斟不与。及战,斟曰:「畴昔之羊,子为政;今日之事,我为政。」与入郑师,故败。
    行赏安众
  汉高帝已封大功臣三十余人,其余争功,未得行封。帝居南宫,从复道上见诸将往往耦语,以问张良。良曰:「陛下起布衣,以此属共取天下,今已为天子,而所封皆萧、曹故人及所亲爱,所诛皆平生雠怨。今军吏计功,以天下为不足用遍封,言有功者多,而土地少。而恐以过失及诛,故相聚谋反耳。」帝曰:「为之奈何?」良曰:「取上素所不快,言有旧嫌者。计群臣所共知最甚者一人,先封,以示群臣。群臣见雍齿封,则人人自坚矣。」于是,三月,上置酒,封齿为什邡侯,因趣丞相急定功行封。群臣皆喜曰:「雍齿且侯,我属无患矣。」趣,读曰促。
    分赏取敌
  汉王与韩信、彭越期会击楚,至固陵,不会,楚击汉军,大破之。汉王谓张良曰:「诸侯不从,奈何?」对曰:「楚兵且破,未有分地,其不至固宜。君王能与共天下,可立致也。今能取睢阳以北至谷城与彭越,自陈以东傅海与齐王信,信家在楚,其意欲复得故邑。能出捐此地,以许两人,使各自为战,则楚易败也。」于是发使,韩信、彭越皆引兵来,围羽垓下。
    行赏招降
  汉高帝时,陈豨反于代,帝自往击之。至邯郸,喜曰:「豨不南据邯郸,北阻漳水,吾知其无能为也。」上令周昌选赵壮士可令将者,白见四人。帝嫚骂曰:「竖子,能为将乎!」四人惭,皆伏地上。封各千户,以为将。左右谏曰:「从入蜀汉伐楚,赏未遍行。今封此,何功?」帝曰:「非汝所知。陈豨反,赵代地皆豨有。吾以羽檄征天下兵,未有至者,今计唯独邯郸中兵耳。吾何爱四千户,不以慰赵子弟。」皆曰:「善。」及闻豨将皆故贾人,乃多以金购之,豨将多降。贾音估。
    示惠招降
  春秋鲁叔弓帅师围费,弗克,败焉。平子怒,令见费人执之,以为囚俘。冶区夫曰:「非也。区夫,鲁大夫。若见费人,寒者衣之,饥者食之,为之令主,而供其乏困,费来如归,南氏亡矣。人将叛之,谁与居邑?若惮之以威,惧之以怒,人疾而叛,为之聚也。若诸侯皆然,费人无归,不亲南氏,将焉入矣。」平子从之,费人叛南氏。
  蜀大将关羽围魏氏之樊,留兵将备公安及南郡。吴将吕蒙袭之,兵到南郡,羽下守将麋芳降。蒙入据城,尽得羽及将士家属,蒙皆抚慰,约令军中不得干历人家有求取。蒙麾下士,是汝南人,取民家一笠以覆官铠,官铠虽是公事,蒙犹以为犯军令,不可以乡里故而废法,遂垂涕斩之。于是军中震栗,道不拾遗。蒙朝暮使亲近存恤耆老,问所不足,疾病者给医药,饥寒者赐衣粮。羽府藏财宝,皆封闭以待吴主孙权至。羽还,路数使人与蒙相闻,蒙辄厚遇其使,周游城中,家家致问,或手书示信。羽人还,私相参讯,咸知家门无恙,见待过于平时,故羽吏士无斗心。会权至,羽自知孤穷,乃走麦城,西至漳乡,众皆委羽而降。
    军师志坚必胜
  春秋时,晋师伐齐,陈于。晋解张御郄克,郑丘缓为右。及战,郄克伤于矢,流血及屦,未绝鼓音,中军将自执旗鼓,故虽伤而击鼓不息。曰:「余病矣!」张曰:「自始合,而矢贯余手及肘,余折以御,左轮朱殷,乌闲反。岂敢言病?吾子忍之。」丘缓曰:「自始合,苟有险,余必下推车,子岂识之?然子病矣!」以其不识推车。张曰:「师之耳目,在吾旗鼓,进退从之。此车一人殿之,可以集事。殿,镇也。集,成也。若之何其以病败君之大事?擐甲执兵,固即死也,即,就也。擐音患。病未及死,吾子勉之!」左并毕正反辔,右援枹音桴而鼓。马逸不能止,师从之。晋师从郄克车。齐师败绩。
  东晋将周访讨江、沔闲贼杜曾,访有众八千,进至沌阳。曾锐气甚盛,访曰:「先人有夺人之心,善谋也。」使将军李恒督左甄,许朝督右甄,自领中军,高张旗帜。曾果先攻左右甄。曾勇冠三军,访甚恶之,自于阵后射雉以安众心。令小将赵胤领其父余兵属左甄,力战,败而复合。胤驰马告急,访怒,叱令更进。胤号哭还战,自辰至申,两甄皆败。访选精锐八百人,自行酒饮之,敕不得辄动,闻鼓音乃进。贼未至三十步,访亲鸣鼓,将士皆腾跃奔赴,曾遂大溃,杀千余人,遂定汉、沔。
  东晋将朱伺善战,人或问之,伺答曰:「诸人以舌击贼,伺唯以刃耳。」又问曰:「将军前后击贼,何以每得胜耶?」伺曰:「两敌共对,唯当忍之。彼不能忍,我能忍,是以胜耳。」
    军将骄败
  春秋末,吴子问孙武曰:「敌勇不惧,骄而无虑,兵众而强,图之奈何?」武曰:「诎而待之,以顺其意;无令省觉,以益其懈怠;因敌迁移,潜伏候待,前行不瞻,后往不顾;中而击之,虽众可取。攻骄之道,不可争锋。」
  秦末,项梁起兵吴中,比至定陶,再破秦军,项羽等又斩秦三川守李由,益轻秦,有骄色。宋义谏曰:「战胜而将骄卒惰者,必败。今少惰矣,秦兵日益,臣为君畏之。」梁不听。乃使宋义于齐,说高陵君显封于高陵。曰:「公将见项梁乎?」曰:「然。」义曰:「臣论武信君军必败。公徐行则免,疾行则及祸。」秦果悉起兵益其将章邯,夜衔枚击梁,大破定陶,梁败而死。梁自号武信君。
  后周末,隋文帝辅政,周大将尉迟迥在河北举兵拒命,遣将略地,河南州县多下之。隋文帝遣将于仲文率兵讨之。仲文军至汴州之东倪坞,与迥将刘子昂、刘浴德等相遇,进击破之。军次蓼音了堤,迥将檀让拥众数万,仲文以羸师战。让悉众来拒,仲文伪北,让军颇骄。于是遣精兵左右翼击之,大败让军,生获五千余人。
  隋末,翟让、李密起兵于河南,荥阳郡通守张须陀以兵攻让。让数为须陀所败,闻其来,大惧,将远避之。密曰:「须陀勇而无谋,兵又骤胜骄很,可一战而擒之,公但列阵以待,保为公败之。」让不得已,勒兵将战,密分兵千余人于林木闲,诈与战不利,军稍却,密发伏自后掩之,让合击,须陀众大败之,遂斩须陀于阵。
    敌屡胜骄不备可败
  春秋楚大饥,庸人率群蛮以叛楚,庸,楚之小国。楚使庐戢梨侵庸。庸逐之,囚子杨窗。窗,戢梨官属。三宿而逸,曰:「庸师众,群蛮聚焉,不如且起王卒,合而后进。」楚将潘曰:「不可。姑又与之遇以骄之。彼骄我怒,而后可克。」又与之遇,七遇皆北,军败曰北。唯裨、儵、鱼人实逐之。裨、儵、鱼,庸三邑也。轻楚,故但三邑人逐之。庸人曰:「楚不足与战矣。」遂不设备。楚子乘驲,会师于临品,驲,传车也。临品,地名。分为二队,队,部也。两道攻矣。楚将子越自石溪,子员音筠自仞以伐庸,遂灭之。
    军行自表异致败
  春秋时,狄人伐卫,战于荥泽,卫师败绩。卫侯不去其旗,是以败。遂灭卫。
  东晋末,桓玄篡晋,宋武帝起义讨之。玄败,泝流奔荆州,留其将何澹之、郭诠、郭昶之守湓口。宋武将何无忌等次桑落洲,澹之等率军来战。澹之常所乘舫旍旗甚盛,无忌谓将曰:「贼帅必不居此,欲诈我耳,宜亟纪力反攻之。」众咸曰:「澹之不在其中,纵得无益。」无忌曰:「今众寡不敌,战无全胜。澹之虽不居此舫,取则易获,因纵兵腾之,可一鼓而败也。」遂进攻,获舫,因传呼曰:「得何澹之矣!」贼中惊扰,无忌之众亦谓然,因乘胜径进,无忌鼓噪赴之,澹之遂溃。何澹之表而不处,何无忌悟而取之。
  宋晋安王子勋音勋举兵浔阳,宋将殷孝祖讨之。时贼据赭圻,孝祖将进攻之,与贼合战,常以鼓盖自随,军中人相谓曰:「殷统军可谓死将矣。今与贼交锋,而以羽仪自标异,若善射者十手相射,欲不毙,得乎?」是日,于阵为矢中而死。
  东魏大将齐神武与西魏大将周文战邙山。时周文见齐神武出旗鼓,识之,乃募敢勇三千人,令贺拔胜总之,以犯其军。适与齐神武相遇,时募士皆用短兵接战,胜逐齐神武数里,刃垂及之。会胜马为流矢所中,死,比副骑至,齐神武已逸去。
  东魏将高敖曹与侯景等攻魏将独孤如愿于金墉城,大将周文帝率众救之,战于邙山。敖曹心轻敌,建旗盖以陵阵,周人尽锐击之,一军皆没,敖曹轻骑走河阳城,仰呼索县绳,又不得,拔刀剜门,追兵至,敖曹奋头诟曰:「来!吾与尔开国公。」追者斩之。
    师行众悲恐则败
  后燕慕容垂遣其子宝步骑七万伐后魏,战于参合陂,大败。宝以数千骑奔免,士众还者十一二。宝恨参合之败,屡言魏有可乘之机。垂由是自率大众伐魏。至参合陂,见往年战处积骸如山,设吊祭之礼,死者父兄一时号哭,军中皆恸。垂惭愤欧血,因而寝疾,却还,道卒。
    声感人附
  夫声感人。享宴将士,以激励于众,酒酣,使拔剑起舞,作朋角抵,伐鼓叫呼,以增其气。丝竹哀怨之声不可奏,使人凄怆,损锐气,挫壮心,则难胜敌。汉王围项羽垓下,令师人四面楚歌,羽众久苦征战,思归,遂溃。晋将刘琨守太原,群胡围之,琨计窘,吹笳,声寥亮。胡人久倦征戍,夜闻遂溃。并具先攻其心篇中。斯以声感人也。
  孙子曰:「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先咨之庙堂,虑其危难,然后高垒深沟,使兵士练习,故敌不得胜。以待敌之可胜。以此守备之固,待敌之阙,则可胜之。不可胜在己,言守备之固,制敌在外。可胜在敌,守备之固自修理,以俟敌之虚懈。已见敌有阙漏之形,然后可胜。故善战者能为不可胜,不能使敌必可胜。若敌晓练兵事,策与道合,深为己备者,亦不可强胜之。故曰胜可知而不可为。敌有备也。已料敌,见敌形者,则胜负可知。若敌密而无形,亦不可强使为败。故范蠡曰:「时不至,不可琼森;事不究,不可强成。」不可胜者,守也;形藏也。若未见其形,彼众我寡,则自守也。可胜者,攻也。敌攻己,乃可胜也。已见其形,彼寡我众,则可攻。故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守备者,务因其山川之阻,丘陵之固,使不知所攻。言其深密,藏于九地之下。又曰:「城有所不攻。」固而多粮。
    守则有余
  后汉凉州贼王国围陈仓,左将军皇甫嵩督前将军董卓救之。卓欲速进赴陈仓,嵩不听。卓曰:「智者不后时,勇者不留决。速救则城全,不救则城灭,全灭之势,在于此也。」嵩曰:「不然。百战百胜,不如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以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我,可胜在彼。彼守不足,我攻有余。有余者动于九天之上,不足者陷于九地之下。今陈仓虽小,城守固备,非九地之陷也。王国虽强,而攻我之所不救,非九天之势也。夫势非九天,攻者受害;陷非九地,守者不拔。国今以陷受害之地,而陈仓保不拔之城,我可不烦兵动众,而取全胜之功,将何救焉!」遂不听。王国围陈仓,自冬迄春,八十余日,城坚守固,竟不能拔。贼众疲弊,果自解去。
    守拒法附
  城有不可守者:大而人少;小而众多;粮寡而柴水不供;垒薄而攻具不足;土疏地下,灌溉可泛;邑阙人疲,修缉未就。凡若此类,速徙之。
  垒高土厚,城坚沟深,粮实众多,地形险阻,所谓无守而无不守也。故曰:「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
  凡筑城,下阔与高倍,上阔与下倍。城高五丈,下阔二丈五尺,上阔一丈二尺五寸。高下阔狭,以此为准。料功:上阔加下阔,得三丈七尺五寸,半之,得一丈八尺七寸五分;以高五丈乘之,一尺之城,积数得九十三丈七尺五寸。每一功,日筑土二尺,计功约四十七人。一步五尺之城,计役二百三十五人;一百步,计功二万三千五百人;三百步,计功七万五百人。率一里,则十里可知。其出土负篑,并计之大功之内。以城中壮男为一军,壮女为一军,老弱为一军,三军无令相遇。壮男遇壮女,则志散而力不专。遇老弱,则老使壮悲,弱使强怜。悲怜在心,则勇人更虑,壮夫不战。
  凡敌欲攻,即去城外五百步内,井、树、墙、屋并填除之。井有填不尽者,投药毒之。木石砖瓦,茭刍百物,皆收之。入不尽者,并焚除之。其什物、五谷、糗糒、鱼盐、布帛、医药、功巧、戎具、锻冶、秸、茅荻、芦苇、灰沙、铁炭、松桦、蒿艾、脂麻、皮毡、荆棘、笓篱、釜镬、盆瓮、礨木、锹斧、锥凿、刀锯、长斧、长刀、长锥、长鎌、长梯、短梯、大钩、连锁、连枷、连棒、白棒、芦竹,为稕之顺反插以松桦,城上城下,咸先蓄积,缘人闲所要公私事物,一切修缉。
  抛石,大小随事。
  礨木,长五尺,径一尺,小至六七寸。
  城外四面壕内,去城十步,更立小隔城,厚六尺,高五尺,仍立女墙。谓之羊马城。
  城门县板木,为重门。
  城门扇及楼堠,以泥涂厚,备火。
  城门先造连拒、马鎗、壮锐,以锁连之。
  城内面别穿井四所,置水车,大瓮二十口,灶十所。
  却敌上建堠楼,以版跳出为橹,与四外烽戍,昼夜瞻视。
  城壕,面阔二丈,深一丈,底阔一丈,以面阔加底积数大半之,得数一丈五尺,以深一丈乘之,凿壕一尺,得数一十五丈。每一人功,日出三丈,计功五人;一步五尺,计功二十五人;十步,计功二百五十人;百步,计功二千五百人;一里,计功七万五百人。以此为率,则百里可知。
  弩台,高下与城等,去城百步,每台相去亦如之。下阔四丈,高五丈,上阔二丈,上建女墙。台内通闇道,安屈膝梯,人上便卷收。中设毡幕,置弩手五人,备干粮水火。
  城上一步一甲卒,十步加五人,以备杂供之要。五步有伍长,十步有什长,五十步、百步皆有将长,文武相兼,量材受任,而统领精锐。骁勇简募或十队、二十队、三十队,大将、副将各领队,巡城晓喻,激励赴救。
  城上立四队,别立四表,以为候视:若敌欲攻之处,则去城五六十步,即举一表;橦梯逼城,举二表;敌若登梯,举三表;欲攀女墙,举四表。夜即举火如表。城上四队之闲,各置八旗:若须木●音禀拯板,举苍旗;须灰炭稕铁,举赤旗;须檑木樵苇,举黄旗;须沙石砖瓦,举白旗;须水汤不洁,举黑旗;须战士锐卒,举熊虎旗;须戈戟弓矢刀剑,举鸷旗;须皮毡麻鐷锹镢斧凿,举双兔旗。城上举旗,主当之官随色而供。城内老小丁女,除营食之外,皆令膺役城上,分为八队,使识文者点检常旗,备拟物为八部。
  城内对敌营,自凿城内为闇门,多少临事,令五六寸勿穿,或于中夜,于敌初来,营列未定,精骑从突门跃出,击其无备,袭其不意。
  城门先自凿扇为数十孔,出强弩射之,长矛刺之,则敌不得近门。
  栈,以泥厚涂之,备火。柴草之类贮积,泥厚涂之,防火箭飞火。
  转关桥,一梁,端着横检,按去其检,桥转关,人马不得过度,皆倾水中。
  笓音毗篱战格,于女墙上跳出,去墙三尺,着横检,端安,以荆柳编为之,长一丈,阔五尺,县安端,用遮矢石。
  布幔,复布为之,以弱竿县挂于女墙外,去墙外七八尺,以折抛石之势,则矢石不复及墙。
  木弩,以黄连桑柘为之,弓长一丈二尺,径七寸,两弰三寸,绞车张之,大矢自副,一发,声如雷吼,败队之卒。
  燕尾炬,缚苇草为之,尾分为两歧,如燕尾状,以油蜡灌之,加火,从城坠下,使人骑木驴而烧之。
  松明,以铁锁缒下,巡城照,恐敌人夜中乘城而上。夜中城外每三十步县大灯于城半腹,置警犭于城上,吠之处,即须加备。
  脂油炬,于城中四衢、要路、门户,晨夜不得绝明,用备非常。
  行炉,镕铁汁,舁行,以洒敌人。
  游火,铁筐盛火,加脂蜡,锁县缒下,烧穴中●城人。
  灰麸、糠,因风于城上掷之,以眯敌目,因以铁汁洒之。
  连梃,如打禾连枷状,打女墙外上城敌人。
  钗竿,如枪,刃为两歧,用叉飞梯及人。
  钩竿,如鎗,两旁有曲刃,可以钩物。
  油囊,盛水,于城上掷安火车中,囊败火灭。
  天井,敌攻城为地道来返,自于地道上直下穿井以邀之,积薪安井中,加火熏之,敌人自焦灼。
  地听,于城内八方穿井,各深二丈,以新罂用薄皮裹口如鼓,使聪耳者于井中托罂而听,则去城五百步内悉知之。審知穴處,助鑿迎之,與外相遇,即就以乾艾一石,燒令煙出,以板於外密覆穴口,勿令煙洩,仍用袋鼓之;又先为桔槔县铁锁,长三丈以上,束柴苇焦草而燃之,坠于城外所穴之孔,以烟熏之,敌立死。
  城上八队之闲,安转关小抛二,机关大抛一,云梯、撞抛等其闲。先从城身,用木出跳,为重女墙,高于土女墙五寸以上,以板覆其上,随事缓急而开闭之。敌若以大石击墙楼,石下之处,出跳空中,县生皮毡毯等袋,以乘其石。
  城内人家,咸令置水防火,先约失火者斩。火发之处多,恐奸人放火,但令便近主当八部官人,领老小丁女救之。火起,所部急白大将,大将领亲信人左右救火。城中有卒惊及杂人,城上不得辄离职掌,乱走街巷者斩。
  敌若推轮排来攻,先以抛打,手抛既众,所中必多,来者被伤,力不齐矣。
  凡攻城之兵,御捍矢石,头戴●帽,仰视不便,袍甲厚重,进退又难,前既不得上城,退则其帅逼迫,人众烦闹。我作转关女墙,腾出城外,以辘轳坠铁索,索头安铁鸱脚,当聚闹之处,掷下拨人。
  敌若兵众气盛,将卒有疑,即回易左右前后,或替一日再动,或数夜不移,审察安危,随时变改。
  飞书檄必诱我人,速封,驰送大将。
  每夜巡城,皆改易契,令信人持伪契巡行,所由不觉,罚之,觉则送使。有外往来,主司押领上使,辄不得问其事由,外人辄不得与语。
  敌若纵火焚楼堞,以麤竹长一丈,锼音搜去节,以生薄皮合缝为袋,贮水三四石,将筩内于袋内,急缚如溅筒,令壮士三五人撮水口,急蹙之救火。每门常贮两具。如无竹,以木合筩,漆之而用,并小溅筩二十具兼助之。门内常以瓮贮水添用。
  散若推車,我作麤鐵鐶,并屈桑木為之,用索相連,頭適到,速以鐶串頭,於其傍便處,分令壯士牽之翻倒,弓弩兩射,自然敗走。
  散若木驴攻城,用铁蒺藜下而敦之。其法:以熟铁阔径尺长一尺二寸四条,纵横布如蒺藜形,镕生铁灌其中央,重五十斤,上安其鼻,连锁掷下,敦讫,以辘轳拗上。若木驴上有牛皮并泥,敦着即举,速放火炬,灌油烧火。
  凡敌攻城,多背旺相,起土为台。我于城内薄筑,长高于敌台一丈已上,即自然制彼,无所施力。
  又于城上以木为棚,容兵一队,高长柄铁钩、陌刀、锥斧,随要便以为之备。若敌攀女墙踊身,待其身出,十钩齐搭,掣入城中,斧刀助之。
  城若卑地下,敌人壅水灌城,筑筑墙壅诸门及陷穴处,更于城内促团周匝,视水高中而阔筑墙,墙外取土,高一丈以上城立,立后于墙内取土,而薄筑之。精兵备城,不得杂役。如有泄水之处,即十步为一井,井内潜通引泄漏。城中速造舡一二十只,简募解舟楫者,载以弓弩、锹镢,每舡载三十人,自暗门衔枚而出,潜往斫营,决彼堤堰,觉即急走,城上鼓噪,急出兵助之。
  敌有骁勇冲门入来,门内多穿坑阱,又于重墙内,卒出其不意,敌必傍走,自入阱中。
  城门外简择健卒,贮备器具,看敌懈怠,即开门,骁勇齐击,乘驰逐北不得过二百步,缓急城上应接易为。
  敌攻日久,众巧俱施,蚁附缘城,不惜士众,野无所得,粮路又绝,兵众离心,将帅懈倦,必精兵拥守,防我城门。我当乘闲,骁雄四出,与城上人应期,内外齐攻。专精与疲怠者,尤绝必须审察,贼多伪谋。其所穴之孔,于城内深阔为坑,坑上安转关板桥,若敌入来,得三五十人后,启发机关,自然先毙。
  铁菱,状如铁蒺藜,要路、水中置之,以刺人马。
  陷马坑,长五尺,阔一尺,深三尺,坑中埋鹿角枪、竹签,其坑似亚字相连,状如钩锁,以草及细尘覆其上。军城、营垒、要路皆设之。
  拒马枪,以木径二尺,长短随事,十字凿孔,纵横安检,长一丈,锐其端,可以塞城门、巷、要路,人马不得奔驰。
  木栅,为敌所逼,不及筑城垒,或因山河险势,多石少土,不任版堞,乃建立木为之,方圆高下随事,深埋木根,重复弥缝,其阙内重加短木为合道,外柱木重长出四尺为女墙,皆泥涂之,内七尺又立合道,内柱上布板木为栈,立栏杆于栅上。县门、壅墙、濠堑、拒马防守,一如城垒法。
  烽台,于高山四顾险绝处置之,无山亦于孤迥平地置。下筑羊马城,高下任便,常以三五为准。台高五丈,下阔二丈,上阔一丈,形圆。上建圆屋覆之,屋径阔一丈六尺,一面跳出三尺,以板为上覆下栈。屋上置突灶三所,台下亦置三所,并以石灰饰其表里。复置柴笼三所,流火绳三条,在台侧近。上下用屈膝梯,上收下乘。屋四壁开觑贼孔及安视火筒,置旗一口,鼓一面,弩两张,抛石、礨木、停水瓮、干粮、麻蕴、火钻、火箭、蒿艾、狼粪、牛粪。每晨及夜平安,举一火;闻警,固举二火;见烟尘,举三火;见贼,烧柴笼。如每晨及夜,平安火不来,即烽子为贼所捉。一烽六人,五人为烽子,递知更刻,观视动静;一人烽率,知文书、符牒、转牒。
  马铺,每铺相去三十里,于要路山谷闲,牧马两匹,与游奕计会。有事警急,烟尘入境,即奔驰报探。
  土河,于山口贼路,横断道,凿阔二丈,深二尺,以细沙散土填平,每日检行,扫令净平,人马入境,即知足迹多少。
  游奕,于军中选骁果、谙山川泉井者充,常与烽铺土河计会交牌,日夕逻候逻,卢个反。于亭障之外,捉生问事。其军中虚实举用,勿令游奕人知。其副使子将,并久军行人,取善骑射者兼。
  令人枕空胡禄卧,有人马行三十里外,东西南北,皆响见于胡禄中,名曰「地听」,则先防备。
通典卷第一百五十三 兵六
  示弱 示怯 示缓 声言击东其实击西 示形在彼而攻于此 示无备设伏取之 示强 敌军攻城久不下师老击败之
  孙子曰:「兵者,诡道也。无常形,以诡诈为道。若息侯诱楚子谋宋。故能用示之不能用,言己实能用师,外示之怯也。若孙膑示弱而制庞涓。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欲近而设其远也,欲远而设其近也,诳曜敌军,示之以远,本从其近。若韩信之袭安邑,陈舟临晋而度夏阳。古之善用兵者,能使敌人前后不相及,众寡不相待,贵贱不相救,上下不相扶,卒离而不集,兵合而不齐。多设诈变,出东见西,攻南引北,乱之,使彼章惶离乱,而不集聚。合于利而动,暴之使离,乱之使不齐,动兵而战。不合于利而止。」
    示弱
  春秋时,晋声子谓楚令尹屈建曰:「若敖之乱,伯贲之子苗贲皇奔晋,以为谋主。及鄢陵之役,楚晨压晋军而阵。苗贲皇曰:『楚师之良在中军王族而已,若塞井夷灶,成阵以当之,栾、范易行以诱之,栾书时将中军,范燮佐之。易行,谓简易兵备,欲令楚贪己,不复顾二穆之兵。易,以豉反。行,胡郎反。中行、二郄必克二穆,郄锜时将上军,中行偃佐之,郄至佐新军。令此三人分良以攻二穆之兵。楚子重、子辛皆出穆王,故曰二穆。锜,鱼绮反。吾乃四萃于其王族,必大败之。』四萃,四面集攻。晋人从之,楚师大败,王夷师熸,夷,伤也。吴楚之闲,谓火灭为熸。子廉反。子反死之。郑叛、吴兴,则苗贲皇之为也。」
  汉初,韩王信反,高帝自往击。至晋阳,闻信与匈奴欲击汉,帝使人使匈奴。匈奴匿其壮士肥牛马,匿,藏。徒见老弱及羸畜。使者十辈来,皆言匈奴易击。帝使刘敬复往使匈奴,还报曰:「两国相击,此宜夸矜见所长。见,示也。今臣往,徒见羸胔老弱,胔音渍,谓死者之肉也。一说胔读曰瘠,瘠,瘦也。此欲见短,伏奇兵以争利。愚以为匈奴不可击也。」是时汉兵已踰句注,二十余万兵已业行。帝怒,以为沮吾军,沮谓止,坏也。材汝反。械系敬广武。遂往,至平城,匈奴果出奇兵围高帝白登,七日然后得解。
  后汉末,孙策遣军攻陈登于匡琦城。贼初到,旌甲覆水,群下咸以众寡不敌。登乃闭门自守,示弱不战,将士衔声,寂若无人。登乘城观形势,知其可击。乃申命士众,宿整兵器,昧爽,开南门,引军诣贼营,步骑钞其后。贼周章,方结阵,不得还船,登纵兵乘之,贼遂大败。
  陈武帝东讨杜龛,侯安都居守。北齐军入据石头,游骑至于阙下。安都闭门偃旗帜,示之以弱,且令城中曰:「有登陴看贼者斩。」及夕,贼收军还石头,安都夜令士卒密营御敌之具。明晨,贼骑又至,安都率甲士三百人,开东西掖门与战,大败之,贼乃退还石头,不敢逼台城。
  后周末,隋文帝作相之初,尉迟迥拒命,遣将于仲文率兵定关东。军次蓼堤,迥将檀让拥众数万,仲文以羸师战,让悉众来拒,仲文伪北,让军颇骄。于是遣精兵左右翼击之,大败让军。进攻梁郡,迥守将刘子宽弃城遁走。
    示怯
  周初,武王问太公曰:「敌人先至,已据便地,形势又强,则如之何?」对曰:「当示怯弱,设伏佯走,自投死地。敌见之,必疾速而赴,扰乱失次,必离故所,入我伏兵。齐起,急击前后,冲其两旁。」
  战国赵将李牧,常居代鴈门,备匈奴。以便宜署吏,市租皆输入幕府,为士卒费。日击数牛飨士,习骑射,谨烽火,多闲谍,厚遇战士。为约曰:「匈奴即入盗,急入收保,有敢捕虏者斩。」匈奴每入,烽火谨,辄入收保,不敢战。如是数岁,亦不亡失。然匈奴谓牧为怯。赵王让牧,牧如故。王怒,使他人代将。岁余,匈奴每来,出战,数不利。复遣牧。牧至,如故约。匈奴数岁无所得,终以为怯。边士皆愿一战。于是乃具选兵车得千三百乘,骑万三千匹,百金之士五万,彀弓弩者十万人,悉勒习战。大纵畜牧,人众满野。匈奴小入,佯北不胜,以数千人委之。单于闻之,大喜,率众来。牧多为奇阵,张左右翼击之,破杀匈奴十余万骑,单于奔走。十余岁不敢近边。
  战国韩、魏相攻,齐将田忌率兵伐魏。魏将庞涓闻之,去韩而归。孙膑谓田忌曰:「彼三晋之兵素皆悍勇而轻齐,齐号为怯。善战者因其势而利导之。兵法,百里而趋利者蹶上将军,蹶犹挫也。蹶,纪劣反。五十里而趋利者军半至。使齐军入魏地为十万灶,明日为五万灶,又明日为三万灶。」庞涓行三日,大喜,曰:「我固知齐卒怯,入吾地三日,士卒亡者过半矣。」乃弃其步兵,与其轻锐倍日并行逐之。并,毕正反。孙子度其行,暮当至马陵。马陵道狭,而旁多阻隘,可伏兵,乃斫大树白而书之曰:「庞涓死此下。」于是令万弩夹道而伏,期曰:「暮见火举而俱发。」庞涓夜至斫木下,见白书,乃钻火烛之。读书未毕,齐军万弩俱发,军大乱,庞涓乃自刎。
  隋炀帝大业中,彭城贼张大彪、宗世模等众至数万,保县薄山,寇掠徐、兖。隋将董纯讨之。纯初闭营不与战,贼屡挑之不出,贼以纯为怯,不设备,纵兵大掠。纯选精锐击贼,合战于昌虑,大破之,斩首万余级,筑为京观。
  隋末,山贼孟让众号十万,屯盱眙。炀帝遣王世充保都梁山以拒之,久不与战,乃宣言士卒亡叛,使贼中闻之。让果大笑曰:「王世充文法吏,何能为将。吾当生缚之。」于是进攻其栅,充与战,佯不胜。让益轻之,乃分兵虏掠。世充知其可击,令军中移灶撤幕,设方阵四面而出战,大破之,虏男女十万余口,让仅以身免。
    示缓
  战国秦伐韩,军于阏与。赵王召问赵奢,奢对曰:「道远险狭,譬犹两鼠斗于穴中,将勇者胜。」王令奢救之。兵去邯郸三十里,而令军中曰:「有以军事谏者死。」秦军武安西,秦军鼓噪勒兵,武安屋瓦尽震。军中候有一人言急救武安,奢立斩之。坚壁,留二十八日不行,复益增垒。秦闲来,奢善食遣之。闲以报秦将,秦将大喜曰:「夫去国三十里而军不行,乃增垒,阏与非赵地也。」奢既已遣秦闲,乃卷甲而趋之,二日一夜至,令善射者去阏与五十里而军。垒成,秦人闻之,悉甲而至。奢纵兵击破之,阏与围解。
  后汉末,曹公进军攻袁尚将审配于邺,先凿堑围,周回四十里,初令浅,示若可越。审配遥见,笑而不出争利。曹公令一夜浚之,广深二丈,决漳水以灌之。数月,城中饿死过半。尚将马延临阵降,遂克邺城。
  魏将司马宣王征公孙文懿,贼保襄平,宣王进军围之。会霖潦,大水平地数尺,三军恐惧,欲移营。宣王令军中敢有言徙者斩。都督令史张静犯令,斩之,军中乃定。贼恃水,樵牧自若。诸将欲取之,皆不听。司马陈珪曰:「昔攻上庸,八部并进,昼夜不息,故能一旬之半拔坚城,斩孟达。今者远来而更安缓,愚窃惑焉。」宣王曰:「孟达众少而食支一年,吾将士四倍于达而粮不淹一月,以一月图一年,安可不速?以四击一,正令半解,犹当为之。是以不计死伤,与粮竞也。今贼众我寡,贼饥我饱,水雨乃尔,功力不设,虽当促之,亦何所为。自发京师,不忧贼攻,但恐贼走。今贼粮垂尽,而围落未合,掠其牛马,钞其樵采,此故驱之走也。夫兵者诡道,善因事变。贼凭众恃雨,故虽饥困,安肯束手,当示无能为之。若取小利以惊之,非计也。」既而雨止,遂合围。起土山地道,楯橹钩橦竞发,矢石雨下,昼夜攻而拔之。
  后魏末,万俟丑奴称乱关右,魏将贺拔岳讨之,军于汧、渭之闲,宣告远近曰:「今气候渐热,非征讨之时,待至秋凉,更图进取。」丑奴闻之,遂以为实,分遣诸军散营农于岐州之北百里细川,使其大将侯伏侯元进领兵五千,据险立栅。其千人以下为栅者亦有数处,且田且守。岳知其势分,乃密严备。晡时,潜遣轻骑先行断诸路,于后诸军尽发。昧旦,攻围元进栅,拔之。诸所俘执皆放之,自余栅悉降。岳星言径趣泾州,其刺史侯长贵亦以城降。丑奴乃弃平亭而走。
    声言击东其实击西
  后汉初,岑彭将兵三万余人南击秦丰,拔黄邮,丰与其大将蔡宏拒彭等于邓,数月不得进。彭夜勒兵马,申令军中,使明早西击山都。乃缓所获虏,令得逃亡,归以告丰,丰即悉其军西邀彭。彭乃潜兵渡沔水,击其将张杨于阿头山,大破之。从川谷闲伐木开道,直袭黎丘,破诸屯兵。丰闻大惊,驰归救之。彭依东山为营,丰与蔡宏夜攻彭,彭先为之备,出兵逆击之,丰败走。
  后汉初,张步据齐地,汉将耿弇征之,弇音甘。张步将费邑分遣其弟敢守巨里。弇进兵先胁巨里,使多伐树木,扬言以填塞坑堑。数日,有降者言邑闻弇欲攻巨里,谋来救之。弇乃严令军中趣修攻具,宣勒诸部,后三日当悉力攻巨里城。阴缓生口,令得亡归。归者以弇期告邑,邑至日果自将精兵三万余人来救之。弇喜,谓诸将曰:「吾所以修攻具者,欲诱致邑耳。今来,适其所求也。」即分三千人守巨里,自引精兵上冈阪,乘高合战,大破之,临阵斩邑。既而收首级以示巨里城中,城中忷惧,费敢悉众亡归张步。时张步都剧,使其弟蓝将精兵二万守西安,又令将万余人守临淄,相去四十里。弇进军画胡麦反中,居二城之闲。弇视西安城小而坚,且蓝兵又精,临淄名虽大而实易攻,乃勒诸将校后五日攻西安。蓝闻之,晨夜警守。至期夜半,弇勒诸将皆蓐食,会明至临淄城。护军荀梁等争之,以为宜速攻西安。弇曰:「不然。西安闻吾欲攻之,日夜为备;临淄出不意至,必惊扰,吾攻之一日必拔。拔临淄即西安孤,张蓝与步隔绝,必复亡去,所谓击一而得两者也。若先攻西安,定不卒下,顿兵坚城,死伤必多。纵能拔之,张蓝引军还奔临淄,并兵合势,观人虚实,吾深入敌地,后无转输,旬月之闲,不战而困。诸君之言,未见其宜也。」遂攻临淄,半日拔之,入据其城。张蓝闻之大惧,遂将众亡归剧。
    示形在彼而攻于此
  春秋时,越伐吴,吴子御于笠泽,夹水而阵。越为左右句卒,句卒,钩伍相着,别为左右屯也。使夜或左或右,鼓噪而进;吴师分以御之。越以三军潜涉,当吴中军而鼓之,吴师大乱,遂败之。左右句卒为声势,以分吴军而三。吴越春秋曰:「越伐吴,起军于江南,乃具左右军,将有私卒六千人为中军。日昏,乃令左军衔枚泝江五里,右军衔枚沿江五里,夜半鸣鼓,吴师闻之,大骇曰:『越人来攻我乎?』因分其军为二阵拒越,越王乃以其中军衔枚,潜涉不噪,以袭攻之,吴师大败。」此语左氏传同,其语小异,故附于注末。
  汉王遣将韩信击魏,魏王盛军蒲阪,塞临晋,信乃益为疑兵,陈船欲渡临晋,而伏兵从夏阳以木罂渡军,以木为器,如罂。以度军无船且尚密。袭安邑,虏魏王豹。
  汉吴王濞反,汉将周亚夫率师御之,壁于下邑。吴师奔壁东南,亚夫使备西北,吴果以精兵奔西北,不得入,乃大败之。亚夫悟之而胜。
  后汉将吴汉、岑彭讨公孙述,述使其将延岑等悉兵拒广汉及资中,又遣将侯丹率二万余人拒黄石。彭乃多张疑兵,使护军杨翕与臧宫拒延岑等,自分兵浮江下还江州,今南平郡,即汉江州县。泝都江而上,都江,成都江。袭击侯丹,大破之。因晨夜倍道兼行二千余里,径拔武阳。使精骑驰广都,去成都数十里,势若风雨,所至皆奔散。初,述闻汉军在平曲,故遣大兵逆之。及汉军至武阳,绕出道延岑军后,蜀地震骇。
  后汉马援为陇西太守,发步骑三千人击先零羌。羌将其妻子辎重移阻于允吾谷,允吾,音铅牙。援乃潜行闲道,掩赴其营。羌大惊坏,复远徙唐翼谷中,援复追讨之。羌引精兵聚北山,援陈军向山,而分遣数百骑绕袭其后,乘夜放火,击鼓叫噪,虏遂大溃。
  后汉末,黄巾贼起,汉将朱俊率兵讨之。贼帅韩忠据宛拒俊,俊兵少不敌,乃长围结垒,起土山以临城内,因鸣鼓攻其西南,贼悉众赴之。俊自将精卒五千,掩其东北,乘城而入,忠乃退保小城,惶惧乞降。
  后汉末,曹公与袁绍相持官渡,绍遣将郭图、淳于琼、颜良攻东郡太守刘延于白马,绍引兵至黎阳,将渡河。曹公北救延,荀攸说公曰:「今兵少不敌,分其势乃可。公到延津,若将渡兵向其后者,绍必西应之,然后轻兵袭白马,掩其不备,颜良可擒也。」公从之。绍闻兵渡,即分兵西应之。公乃引军兼行趣白马,未至十余里,良大惊,来逆战。使张辽、关羽前登,击破,斩良。遂解白马围。
  后汉末,曹公击破马超,超走凉州,关中平。诸将或问公曰:「初,贼守潼关,渭北道缺,不从河东击冯翊而反守潼关,引日而后北渡,何也?」公曰:「贼守潼关,若吾入河东,贼必引守诸津,则西河未可渡。吾故盛兵向潼关,贼悉众南守,西河之备虚,故徐晃等得擅取西河;然后引军北渡,贼不能与吾争西河者,以有二将之军也。连车竖栅,为甬道而南,既为不可胜,且以示弱。渡渭为坚垒,虏至不出,所以骄之也,故贼不为营垒而求割地。吾顺言许之,所以从其意,使自安而不为备,因蓄士卒之力,一旦击之,所谓疾雷不及掩耳,兵之变化,固非一道也。」
  后汉末,蜀将关羽围曹公将曹仁于樊,又围将军吕常于襄阳。曹公遣将徐晃救仁,以羽难与争锋,遂前至偃城。晃到,诡道作都堑,示欲截其后,贼烧屯走。晃得偃城,两面连营,稍前,去贼围三丈所,未攻。贼围头有屯,又别屯四冢。晃扬声当攻围头屯,而密攻四冢。羽见四冢欲坏,自将步骑五千出战,晃击之,退走,遂追陷与俱入围,破之,或自投沔水死。曹公令曰:「贼围堑鹿角十重,将军致战全胜,遂陷贼围,多斩首虏。吾用兵三十余年,及所闻古之善用兵,未有长驱径入敌围者也。」
  后汉末,田国让守马城,为鲜卑攻围之十重。国让密严使司马建旌旗,鸣鼓吹,将步骑从南门出,胡人皆属目往赴之。国让将精锐自北门出,鼓噪而赴,两头俱发,出虏不意。虏众散乱,皆无弓马,步走二十余里,僵尸蔽地。
  魏将司马宣王征公孙文懿,次于辽水。文懿遣将军卑衍、杨祚等步骑数万阻辽隧以距之,围堑二十余里。宣王令其军穿围,盛兵多张旗帜出其东南,贼尽锐赴之。乃泛舟潜济急东北,斜趣襄平。衍等恐襄平无守,夜遁走。
  魏将郭淮讨叛羌,其羌师屯河关、白土故城,据河拒官军。淮见形上流,密于下渡兵据白土城,击,大破之。
  蜀将诸葛亮出斜谷,司马宣王屯北原。亮盛兵西行,诸将皆欲攻西围,郭淮独以为此见形于西,欲使官兵重应之,必攻阳遂耳。其夜果攻阳遂,有备不得上。
  十六国前燕将慕容垂讨丁零翟钊于滑台,次于黎阳津,钊于南岸拒守,垂徙营就西津,为牛皮船百余艘,载疑兵列仗,泝流而上。钊先以大众备黎阳,见垂向西津,乃弃营西拒。垂潜遣其桂林王慕容镇、骁骑慕容国于黎阳津夜济,壁于河南。钊闻而奔还,士众疲渴,走归滑台,钊携妻子率数百骑北趣白鹿,垂遣追击之,尽擒其众。
  东晋末,宋武帝遣将朱龄石伐谯纵于蜀。宋武曰:「往年刘敬宣出黄虎,无功而退。贼谓我今应从外水往,而料我当出其不意,犹从内水来也。如此,必以重兵守涪音浮城,以备内道。若向黄虎,正堕其计。今以大众自外水取成都,疑兵出内水,此制敌之奇也。」而虑此声先驰,贼审虚实,乃别有函书,全封付龄石,署函边曰:「至白帝乃开。」诸军虽进,未知处分所由。至白帝,发书,曰:「众军悉从外水取成都,臧熹、朱林于中水取广汉,使羸弱乘高舰十余,由内水向黄虎。」众军乃倍道兼行,谯纵果备内水,使其大将谯道福以重兵戍涪城,遣其将侯辉、谯诜等率众万余屯彭模,夹水为城。龄石至彭模,诸将以贼水北城险阻众多,咸欲先攻其南城,龄石曰:「不然。虽寇在北,今屠南城,不足以破北;若尽锐以拔北垒,南城不麾而自散也。」遂攻北城,诘朝战,至日昃,焚其楼橹,四面并登,斩侯辉、谯诜,仍回军以麾,南城实时溃散。
  宋刘道济为益州刺史,刑政失中,群盗蜂起,攻围州城。道济将裴方明出东门,破贼三营,斩首数百级。贼虽败,已复还合。方明复伪出北门,回击城东大营,杀千余人。时天大雾,方明等复扬声出东门,而潜自北门出攻城北、城西诸营,贼众大溃,于是奔散。
  西魏末,岷州羌据州城反,魏将独孤信讨之。信勒兵向万年,顿三交谷口。贼并力拒守,信因诡道趋绸松岭。绸,直留反。贼不虞信兵之至,睹风奔溃。乘胜逐北,径至城下,贼并出降。
  西魏末,凉州刺史宇文仲和据州不受代,魏将独孤信率兵讨之。仲和婴城固守,信夜令诸将以冲梯攻其东北,信亲率壮士袭其西南,迟明克之。迟,直吏反。未明也。天未明之顷,已袭之,事毕然后天明,明迟于事耳。
  隋汉王谅作乱,遣其将余公理自太行下河内。隋将史祥讨之,军于河阴,久不得济。祥谓军吏曰:「余公理轻而无谋,才用素不足称,又新得志,谓其众可恃。恃众必骄。且河北人先不习兵,所谓拥市人而战,不足图也。」乃令军中修攻河阳具。公理使谍知之,果屯兵于河阳内城以备祥。祥于是舣船河南,公理聚甲以当之。祥乃简精锐于下流潜渡,公理率众拒之。祥至湨古阒反水,两军相对,公理未成列,祥纵击,大破之。
  孙子曰:「利而诱之,亲而离之。」以利诱之,使五闲并入,辩士驰说,亲彼君臣,分离其形势。若秦遣反闲,欺诳赵君,使废廉颇而任赵奢之子,卒有长平之败。
    示无备设伏取之
  后魏将傅永守楚王戍,萧齐将裴叔业来攻。永令填塞外堑,夜伏战士一千人于城外。晓而叔业等至,顿于城东,列阵,将置长围。永所伏兵于左道击其后军,破之。叔业乃令将佐守所列之阵,自率精甲数千人救之。永上门楼,观叔业南行五六里许,便开门奋击,遂摧破之。叔业进退失图,于是奔走。左右欲追之,永曰:「弱卒不满三千,彼精甲犹盛,非力屈而败,直堕吾计中耳。既不测我之虚实,足丧其胆。俘此足矣,何假逐之。」
  后周韩褒为汾州刺史,州界北接太原,当千里径。先是,高齐寇数入,民废耕桑,前后刺史,莫能防捍。褒至,适会寇来,褒乃不下属县。民既不及设备,以故多被抄掠。齐人喜,相谓曰:「汾州不觉吾至,先未集兵,今者之还,必莫能追蹑我矣。」由是益懈,不为营垒。褒已先勒精锐,伏北山中,分据险阻,邀其归路。乘其众怠,纵伏击之,尽获其众。
  孙子曰:「夜战多火鼓,昼战多旌旗,所以变人耳目。以治待乱,以静待哗,此治心者也。」以我之清净,待彼之諠哗,此治人心者也。故太公曰:「事莫大于必克,用莫大于玄默。」
    示强
  春秋时,楚将子元以车六百乘伐郑,师于桔柣之门。桔柣,郑远郊之门也。桔,胡结反。柣,徒结反。又入自纯门及逵市。纯门,郑外郭门也。逵市,郭门道上市。悬门不发,效楚言而出。子元曰:「郑有人。」悬门施于内城门。郑示楚以闲暇,故不闭城门。出兵而效楚言,故子元畏之不敢进。诸侯救郑。楚师夜遁。郑人将奔桐丘,谍言曰:「楚幕有乌。」乃止。谍,闲也。幕,帐也。
  春秋时,楚大饥,戎伐其西南,戎,山夷也。庸人帅群蛮以叛楚,庸,属楚之小国。麇人率百濮将伐楚。百濮,夷也。麇,居筠反。于是申、息之北门不启。备中国。楚人谋徙于阪高。楚险地也。蒍贾曰:「不可。我能往,寇亦能往,不如伐庸。夫麇与百濮,谓我饥不能师,故伐我也。若我出师,必惧而归。百濮离居,将各走其邑,谁暇谋人?」乃出师。旬有五日,百濮乃罢。自庐以往,振廪同食。往,往伐庸也。振,发也。廪,仓也。同食,上下无异馔。
  春秋时,晋文公率诸侯伐楚,楚将子玉从晋师。晋退三舍,楚师不止,晋师又次于城濮,楚师背酅音携而舍,酅,陵险阻名。文公患之。听舆人之诵恐众畏险,故听其歌诵。曰:「原田莓莓,莫柸反。舍其旧而新是谋。」高平曰原。喻晋军美盛,若原田之草莓莓然,可以谋立新功,不足念旧惠也。公疑焉。疑众谓己背旧谋新。晋大夫狐偃曰:「战也!战而捷,必得诸侯。若其不捷,表里山河,必无害也。」晋国外河而内山。晋车七百乘,韅、呼见反。靷、与进反。鞅、于两反。靽。音半。五万二千五百人也。在背曰韅,在曰靷,在腹曰鞅,在后曰靽,言驾乘修备。晋侯登有莘古国名之墟以观师,曰:「少长有礼,其可用也。」遂伐其木,以益其兵。伐木以益攻战之具。盖以示强。终败楚师。
  春秋时,晋侯伐齐,齐侯登巫山以观晋师。晋人使司马斥山泽之险,虽所不至,必旆而疏阵之。斥,候也。疏建旌旗以为阵,示众也。使乘车者左实右伪,以旆先,伪以衣物为人形也,建旆以先驱。舆曳柴而从。以扬尘。齐侯见之,畏其众也,乃脱归。脱,不张旗帜也。
  春秋时,晋声子聘楚,谓令尹屈建曰:「子仪之乱,析公奔晋,以为谋主。绕角之役,析公曰:『楚师轻佻,易震荡也。若多鼓钧声,以夜军之,钧同其声楚师必遁。』晋人从之,楚师宵溃。晋遂侵蔡,袭沈,获其君,败申、息之师于桑隧,获申丽而还。郑于是不敢南面。楚失华夏,则析公之为也。」
  汉景帝时,匈奴大入上郡,天子使中贵人从李广中官之幸贵者。勒习兵击匈奴。贵人将数十骑出猎,见匈奴三人,与战,被射伤。中贵人走广,广曰:「是必匈奴射鵰者也。」鵰善飞,故使善射者射。广乃遂从百骑以驰三人,令其骑张左右翼,而广身射彼三人,杀其二人,生得一人,果射鵰者也。遥见匈奴有数千骑,见广,以为诱骑,皆惊,上山阵。广之百骑皆大恐,欲驰还走。广曰:「吾去大军数十里,今若走,匈奴追射我立尽。今我留,匈奴必以我为大军诱之,必不敢击我。」广令诸骑曰:「前。」未到匈奴阵二里所,止,令曰:「皆下马解鞍。」其骑曰:「虏多且近,即有急,奈何?」广曰:「彼虏以我为走,今皆解鞍以示不走,用坚其意。」胡骑遂不敢击。有白马将出护其兵,于是广上马与十余骑奔射杀之,而复还其骑中,解鞍,令士皆纵马卧。是时会暮,胡兵终怪之,卒不敢击。向夜半时,胡兵以为汉有伏军于旁欲夜取之,皆引兵去。诘朝,广乃归其大军。
  后汉廉范为云中太守,会匈奴大入塞,范自率士卒拒之。虏众盛,不敌。会日暮,令军士各交缚两炬,三头燃火。虏遥见火多,谓汉兵救至,待朝将退。范乃令军中蓐食,晨往击之,斩首数百级,虏自此不敢向云中。
  后汉虞诩为武都太守,以讨叛羌,羌乃率众数千,遮诩于陈仓、崤谷,诩即停军不进,而言上书请兵,须到当发。羌闻之,乃分钞旁县,诩因其兵散,日夜进道,兼行百余里。令吏士各作两灶,日增倍之,羌不敢逼。或问:「孙膑减灶而君增之。兵法,日行不过三十里,戒不虞,而今日且二百,何也。」诩曰:「虏众多,吾兵少。徐行则易为所及,速进则彼所不测。虏见吾灶日增,必谓郡兵来迎。众多行速,必惮追我。孙膑见弱,吾今示强,势有不同故也。」既到郡,兵不满三千,而羌众万余,攻围赤亭数十日。诩乃令军中,使强弩勿发,先用小弩。羌以为矢力弱,不能至,并兵急攻。诩于是使二十强弩共射一人,发无不中,羌大震,退。诩因出城奋击,多所杀伤。明日悉陈其众,令从东郭门出,北郭门入,换衣服,回转数周。羌不知其数,更相恐动。诩计贼当退,乃潜遣五百余人于浅水设伏,候其走路。虏果奔,因掩击,大破之。
  蜀将诸葛亮屯于阳平,遣魏延诸军并兵东下,亮唯留万人守城。魏将司马宣王率二十万众拒亮,而与魏延军错道,径前,当六十里。侦昌郑反候白宣王说亮在城中兵力弱。将士失色,亮是时意气自若,勒军中皆卧旗偃息,不得辄出庵幔,开西门,扫地却洒。宣王疑其有伏,于是引军北趣山。亮谓参佐曰:「司马懿谓吾有强伏,循山走矣。」候逻还白,如亮所言。宣王后知,深以为恨矣。
  后汉末,陈登为广陵太守,孙策遣军攻登于匡琦城。登使人求救于曹公,而密去城十里理军营处所,多取柴薪,两束一聚,相去十步,纵横成行,令夜俱起火,互然其聚,城上称庆,若大军到。贼睹火惊溃,登勒兵追奔,斩首万级。
  西晋杜元凯伐吴,陈兵于江陵,遣牙门管定、周旨、伍巢等率奇兵八百,泛舟夜渡,以袭乐乡,多张旗帜,起火巴山,出于要害之地,以夺贼心。吴都督孙歆震恐,与吴将伍延书曰:「北来诸军,乃飞渡江也。」旋皆破之。
  十六国后赵石勒荆州监军郭敬寇晋襄阳,勒驿令敬退屯樊城,戒之使偃藏旗帜,寂若无人,彼若使人观察,则告之曰:「自爱坚守,后七八日大骑将至,相禁不复得走矣。」敬使人浴马于津,周而复始,昼夜不绝。侦谍还告晋南中郎将周抚,抚以为勒军大至,惧而奔于武昌,敬遂入襄阳焉。
  十六国前凉张重华以谢艾为军师将军,率骑三万,进军临河。后赵石勒将麻秋以三万众拒之。艾乘軺音遙車,冠白,苦洽反鳴鼓而行。秋遥观而怒曰:「艾年少书生,冠服如此,轻我也。」命黑音朔龙骧三千人驰击之。艾左右大扰。或劝艾乘马,艾不从,乃下车踞胡床,指挥处分。贼以为伏兵发也,惧不敢进。又遣将缘河截其后,秋军乃退。艾乘胜奔击,遂大败之,斩秋将杜勋、汲渔,俘斩一万三千级,秋走马奔大夏也。
  东晋末,宋武帝为将,讨海贼孙恩,恩在扈渎。海盐令鲍陋遣子嗣之以吴兵一千,请为前驱。宋武曰:「贼兵甚精,吴人不习战,若前驱失利,必败我军。可在后为声援。」不从。是夜,宋武多设伏兵,兼置旗鼓,然一处不过数人。明日,贼率众万余迎战。前驱既交,诸伏皆出,举旗鸣鼓。贼谓四面有军,乃引退,嗣之追奔,为贼所没。宋武且战且退,贼既盛,所领死伤且尽。宋武虑不免,至伏兵处,乃止,令左右脱取死人衣。贼谓当走反停,疑犹有伏。宋武因呼更战,气色甚猛,贼良以为然,乃引军去。宋武徐归,然后散兵稍集。
  东晋末,桓玄篡晋,宋武帝起义讨玄,玄使将桓谦、何澹之屯覆舟山。武帝使羸弱登蒋山,多张旗帜,玄不之测,大惧。武帝与刘毅等分数队,进突谦阵,皆殊死战,无不一当百。时东北风急,毅军放火,烟尘张天,鼓噪之音,震骇京邑。谦等诸军,一时奔散。
  萧梁将冯道根守阜陵。初到阜陵,理城隍,远斥候,有如敌将至者。众颇笑之。道根曰:「怯防勇战,此之谓也。」理城未毕,会魏将党德浪反法宗、傅竖眼率众二万,奄至城下,道根堑垒未固,城中众少,皆失色。道根命广开门,缓服登城,选精锐二百人出与魏军战,败之。魏人见意闲,且战又不利,因退走。
  西魏将宇文测行绥州事。每岁河冰合后,突厥即来寇掠,先是常先遣居人入城堡以避之。测至,皆令安堵如旧。乃于要路数百处并多积柴,仍远遣斥候,知其动静。是年十二月,突厥从连谷入寇,去界数十里,测命积柴之处,一时纵火。突厥谓有大军至,惧而遁走,自相蹂践,委弃杂畜及辎重不可胜数。测徐率所部收之,分给百姓。自是突厥不敢复至。
  梁雍州刺史岳阳王萧虽称藩于西魏,而尚有二心。西魏将杨忠自樊城观兵于汉滨,易旗递进,实骑二千,登楼观之,以为三万,惧而服焉。
    敌军攻城久不下师老击败之
  后汉初,庞萌、董宪反,与苏茂、佼强佼音效合兵三万,急围桃城。光武时在蒙,闻之,乃留辎重,自将轻骑三千,步卒数万,晨夜驰赴,师次任城,去桃城六十里。旦日,诸将请进,贼亦挑战。帝不听,乃休士养锐,以挫其锋。城中闻车驾至,众心益固。时吴汉等在东郡,驰使召之。萌等乃悉兵攻城,二十余日,众疲困而不能下。及吴汉等到,乃率众军进桃城,帝亲自搏战,大破之。
  十六国前赵刘曜败石勒将石季龙于高堠,今绛州闻喜县界。遂围洛阳。勒将亲救,程遐等固谏曰:「刘曜乘胜兵盛,难与争锋,金墉粮丰,攻之未可卒拔。曜悬军千里,势不支久。不可亲动,动无万全,大业去矣。」勒大怒,按剑叱遐等出。召徐光而谓之曰:「刘曜乘高堠之势,围守洛阳,庸人之情皆谓其锋不可当也。然曜带甲十万,攻一城而百日不克,师老卒殆,以我初锐击之,可一战而擒。若洛阳不守,曜必送死冀州,自河以北,席卷北向,吾事去矣。程遐等不欲吾亲行,卿以为何如?」光对曰:「刘曜乘高堠之势而不能进临襄国,更攻金墉,此其无能为也。悬军三时,无攻战之利,若銮旗亲驾,必睹旌奔败。定天下之计,在今一举。」勒笑曰:「光之言是也。」使内外戒严,有谏者斩。命石堪、石聪、桃豹等各统见众会荥阳,使石季龙进据石门,以左卫石邃都督中军事,勒统步骑四万赴金墉。勒顾谓徐光曰:「曜盛兵成皋关,上计也;阻洛水,其次也;坐守洛阳者,成擒也。」勒诸军至成皋。勒见曜无守军,大悦,乃卷甲衔枚诡道兼路,出于巩、訾之闲。知曜陈其军十余万人于城西,弥悦。勒入自宣阳门,升故太极前殿。季龙步卒三万,自城北而西,攻其中军:石堪、石聪等各以精骑八千,城西而北,击其前锋,大战于西阳门。勒躬贯甲冑,出自阊阖,夹击之。曜军大溃,于阵擒曜,以徇于军。
通典卷第一百五十四 兵七
  佯败引退取之 伪称败怠敌取之 引退设伏取之 声言退诱敌破之 引退设伏潜兵袭其营 设伏引敌斗袭其营 示退乘懈掩袭 敌退追奔 纵敌退于归路设伏取之 兵机务速 掩袭 甘言厚币乘懈袭之
  孙子曰:「佯北勿从。」北,奔走也。敌方战,形势未衰,便奔走而阵兵者,必有奇伏,勿深入从之。故太公曰:「夫出甲阵兵,从卒乱行者,所以多为变。」
    佯败引退取之
  春秋时,晋楚战于城濮,楚将子玉从晋师。晋师阵于莘北。胥臣以下军之佐当陈、蔡。子玉以若敖之六卒将中军,曰:「今日必无晋矣。」斗宜申将左,斗勃将右。晋裨将胥臣蒙马以虎皮,先犯陈、蔡。陈、蔡奔,楚右师溃。陈、蔡属楚右师。狐毛设二旆而退之。旆,大旗也。又建一旆而退,使若大将稍却者。栾枝使舆曳柴而伪遁,曳柴起尘,诈为众走。楚师驰之,原轸、郄溱侧巾反以中军公族横击之。公族,公所帅之军。狐毛、狐偃以上军夹攻之,楚左师溃。楚师败绩。子玉收其卒而止,故不败。晋师三日馆谷。馆,舍也。食楚军谷三日。
  春秋时,楚将斗廉帅师及巴师围鄾。邓将养甥、聃甥帅师救鄾。三逐巴师,不克。斗廉衡阵其师于巴师之中,以战,而北,衡,横也。分巴师为二部,斗廉横阵于其闲,以与邓师战,而伪北。北,走也。邓人逐之,背巴师,而夹攻之。楚师伪走,邓师逐之,背巴师,巴师攻之,楚师自前还与战。邓师大败。鄾人宵溃。宵,夜。
  战国秦师伐赵,赵以赵奢之子代廉颇为将,拒秦将王龁恨勿反于长平。秦王闻之,乃阴使武安君白起为上将军,而王龁为裨将军,令军中有敢泄言武安君将者斩。马服子至,则出兵击秦军,秦军佯败而走,张二奇兵以劫之。赵军逐胜,追造秦壁。秦壁坚拒不得入,而秦奇兵二万五千人绝赵军后,又一军五千骑绝赵壁闲,赵军分而为二,粮道绝。而秦出轻兵击之。赵战不利,因筑壁坚守,以待救至。秦王闻赵食道绝,王自之河内,赐民爵各一级,发年十五以上悉诣长平,遮绝赵救及粮食。至九月,赵卒不得食四十六日,皆内阴相杀食。来攻秦垒,欲出。为四队,四五复之,不能出。其时马服子与锐卒自搏战,秦军射杀之。军大败,卒四十余万人降,皆坑之。
  汉王与诸侯兵共击项羽,决胜垓下。韩信将三十万自当之,孔将军当左,费将军当右,汉王后,绛侯、柴将军在汉王后。项羽之卒可十万。韩信先合,不利,却。孔将军、费将军纵,楚兵退,信复乘之,大败垓下。
  后汉初,冯异与邓禹率车骑将军邓弘等议攻赤眉,异曰:「贼余众尚多,可稍以恩信倾诱,难以卒用兵破也。上今使诸将屯渑池要其东,而异击其西,一举取之,此万成计也。」禹、弘不从。弘遂大战移日,赤眉佯败,弃辎重走。车皆载土,以豆覆其上,兵士饥,争取之。赤眉引还击弘,弘军溃乱。异与禹合兵救之,赤眉小却。异以士卒饥倦,可且休,禹不听,复战,大为所败。
  东魏末,齐神武薨,子澄立。侯景叛归梁,而围彭城,澄遣慕容绍宗讨之。将战,绍宗以梁人剽悍,恐其众之挠也,一一引将卒而诳之曰:「我当佯退,诱梁人使前,汝可击其背。」申明诫之。景又命梁人曰:「逐北勿过二里。」会战,绍宗实败走,梁人不用景言,乘败深入,魏人以绍宗之言为信,争掩击,遂大败之。
  西魏末,遣将史宁与突厥木汗可汗同伐吐谷浑,俱会于青海。宁谓木汗曰:「树敦、贺真二城,是吐谷浑巢穴。今若拔其本根,余种自然离散,乃上策也。」木汗从之,即分为两军。木汗从北道向贺真,宁趣树敦。吐谷浑婆周王率众逆宁,宁击之。踰山履险,遂至树敦。树敦即吐谷浑之旧都,多诸珍藏。而其主先已奔贺真,留其征南王及数千人固守。宁进兵攻之,伪退,吐谷浑人果开门逐之,因回兵奋击,门未及阖,宁兵遂得入。生获其征南王,俘虏男女、财宝,尽归诸突厥。
    伪称败怠敌取之
  隋末,杨玄感反,攻东都。刑部尚书卫玄与玄感战,兵始会,玄感诈令人大呼曰:「官军已得玄感矣。」官军稍怠,玄感与数千骑乘之,玄兵于是大溃。
    引退设伏取之
  春秋时,北戎侵郑,郑伯御之,曰:「彼徒我车,惧其侵轶我也。」徒,步兵也。轶,突也。公子突曰:「使勇而无刚者,尝寇而速去之,尝,试也。勇则能往,无刚不耻退。君为三覆以待之。覆,伏兵也。戎轻而不整,贪而无亲,胜不相让,败不相救。先者见获,必务进;进而遇覆,必速奔。后者不救,则无继矣。」从之。戎人之前遇覆者奔,郑将祝聃逐之,衷戎师,前后击之,尽殪。为三部伏兵,祝聃帅勇而无刚者,先犯戎而速奔,以遇二伏兵,至后伏兵起,戎还走,祝聃返逐之,戎前后及中三处受敌,故曰衷戎师。殪,于计反,死也。衷,竹仲反。
  春秋时,吴侵楚,楚将养由基奔命,楚司马子庚以师继之。养由基曰:「吴乘我丧,谓我不能师也,必易我而不戒。戒,备。子为三覆以待我,我请诱之。」子庚从之。战于庸浦,楚地。大败吴师。
  后汉末,荆州牧刘表遣刘备北侵,至叶,曹公遣将李典与夏侯惇拒之。备一旦烧屯去,惇率诸军追击之,典曰:「贼无故退,疑必有伏。南道窄狭,草木深,不可追也。」惇不听,与将于禁追之,典留守。惇等果入贼伏里,战不利,典往救,备睹见救至,乃退。
  十六国后赵将石季龙攻晋将刘演于廪丘,晋将邵续使文鸯救演,季龙退止卢关津以避之,文鸯弗能进,屯于景亭。兖州豪右张平等起兵救演。季龙夜弃营设伏于外,扬声将归河北。张平以为信然,入于空营。季龙回击败之,遂陷廪丘。
  十六国夏赫连勃勃进屯依力川,后秦姚兴来伐,至三城,勃勃率骑御之。兴遣其将姚文宗拒战,勃勃伪退,伏以待之。兴将姚榆生等追,伏兵夹击,皆擒之。
  后魏万俟丑奴作乱关中,魏将贺拔岳率兵讨之。岳以轻骑八百北渡渭,杀掠其民以挑之。丑奴大将尉迟菩萨果率步骑三万至渭北。岳以轻骑数十与菩萨隔水交言,岳称扬国威,菩萨自言强盛,往复数返,时已逼暮,于是各还。岳密于渭南傍水分精骑数十为一处,随地形便置之。明日,自将百余骑,隔水与贼相见。岳渐前进,先所置骑随岳而集。骑既渐增,贼不复测其多少。行二十里许,至水浅可济之处,岳便驰马东出,以示奔遁。贼谓岳走,乃弃步兵,南渡渭水,轻骑追岳。岳东行十余里,依横岗设伏兵待之。贼以路险不得齐进,前后继至,半度岗东。岳乃回与贼战,身先士卒,急击之,贼便退走。岳号令所部,贼下马者皆不听杀。贼顾见之,便悉投马。俄而虏获三千人,马亦无遗。遂擒菩萨,仍渡渭北,降步卒万余。
  大唐武德中,太宗围王世充于东都,窦建德自河北率兵十二万来救。太宗自率骑二千五百、步卒千人趣武牢。四月,建德自荥阳西上,筑垒于板渚。太宗以五百骑出武牢东二十余里,将挑战,先伏李绩、程金、秦叔宝,,五巧反。令尉迟敬德执造建德垒下,大呼致师。贼众大惊挠,出兵数千骑。太宗逡巡渐却,遂引贼以入伏内,李绩等奋击,大破之,获其大将殷秋、石瓒,昨旱反。斩首数百级。
    声言退诱敌破之
  后汉西域莎车国王不供,将兵长史班超发于阗、疏勒诸国二万五千人击之,莎车求救龟兹,龟兹王遣将发温宿、姑墨、尉头合五万人助之。超召诸将及于阗、疏勒王议曰:「兵少不敌,莫如各解散去。于阗从此东归,长史亦从此西归,夜半闻鼓声便发。」众皆以为然。乃阴缓所擒得生口,归以超言告龟兹。龟兹闻之喜,使其将以万骑于西界遮超,温宿王将八千骑于东界遮于阗王。人定后,超密令诸司马勒兵,至鸡鸣,驰赴莎车草营,掩覆之,胡皆惊走,斩首五千级,莎车遂降。
  十六国后凉吕光遣将吕延,伐西秦乞伏干归,大败之。干归因大泣叹曰:「死中复生,正在今日也。」乃纵反闲,称干归东奔成纪。吕延信之,引师轻进。延司马耿雅谏曰:「干归雄勇过人,权略难测,破王广,克杨定,皆羸师以诱之,虽蕞尔小国,蕞,左外反。亦不可轻也。困兽犹斗,况干归而可睹风自散乎!今宜部阵而前,步骑相接,徐俟诸军大集,可以一举灭之。」延不从,战败,死之。
  十六国北凉沮渠蒙逊伐西凉李士业于酒泉,先攻浩音阁亹,音门。有蛇盘于帐前。蒙逊笑曰:「前一为腾蛇,今盘在吾帐前,天意欲吾回师。」烧攻具而还,次于川岩。闻李士业征兵欲攻张掖,蒙逊曰:「入吾计矣。但恐闻吾回军,不敢前也。兵事尚权。」乃露布西境,称得浩亹,将进军黄谷。士业闻而大悦,进入都渎涧。蒙逊潜军逆之,败士业于怀城,遂进克酒泉。
  东晋末,妖贼孙恩北出海盐,宋武帝为将,筑城于海盐。贼日来攻城,城内兵力甚弱,宋武独深虑之。一夜,偃旗匿众,若已遁者。明旦开门,使羸疾数人登城。贼遥问宋武所在。曰:「夜已走矣。」信之,乃率众大上。宋武乘其懈怠,奋击,大破之。
  后魏太武征夏赫连昌于统万城,师次城下,收众伪退。昌鼓噪而前。会有风雨从东南来,沙尘昏冥。宦者赵倪进曰:「今风雨从贼后来,我向彼背,天不助人。将士饥渴,愿陛下避之,更待后日。」崔浩曰:「是何言欤!千里制胜,一日之中岂得变易?贼前行不止,后已离绝,宜分军隐出,掩击不意。风道在人,岂有常也!」帝从之。分骑奋击,昌军大溃。
    引退设伏潜兵袭其营
  汉王遣将韩信击赵,赵师拒于井陉。信与赵军战良久,弃旗鼓走,赵空壁逐信。信先遣奇兵二千骑,持汉赤帜,从闲道依山潜伏,候赵壁空,驰入,乃拔赵帜,立汉帜二千。赵军既攻信不克,归营见之,遂惊溃走。
  隋末,群盗起,隋将张须陀击卢明月于下邳。贼连营十万,须陀纔万人,力势不敌,去贼六七里地立栅,相持经十余日,粮尽将退,谓将士曰:「贼见兵却,必轻来追我。其众若出,营内即虚,欲以千人袭营,可有大利。此诚危险,谁能去者?」人皆莫对,唯秦叔宝与罗士信皆曰:「愿行。」于是须陀委栅而遁,使二人分领千兵潜伏于草莽。既而明月悉兵追之,叔宝、士信驰至其栅,栅门闭不得入,二人超升其楼,拔贼帜,各杀数人,营中大乱。叔宝斩关而纳外兵,因散纵火,焚其三十余栅,烟焰涨天。明月奔还,须陀却逐之,大破贼众。明月以数百骑遁去,余皆虏之。
    设伏引敌斗袭其营
  隋末,李密击宇文化及,精兵良将多有死伤。王世充在东都,乘其弊而击之,率步骑二万,营于洛南。李密军于偃师北。世充潜遣二百骑,夜伏于邙山,自统其众,迟明渡水,人奔马驰,以袭密营。密遽出兵以拒之,阵未成,两军已合。伏兵于北山中乘高而下,驰入密营,烧其庐舍。密见营中火发,因而遁走。
    示退乘懈掩袭
  后汉末,曹公征张鲁,至阳平,张鲁使弟卫据阳平关,横山筑城十余里,攻之不拔,乃引军还。贼见大军退,其守备懈。公乃密遣骁将等乘险夜袭,大破之。
  后魏将慕容白曜南征宋,以郦范为副。师次无盐,宋将申纂凭城拒守。议者佥以攻具未周,不宜便进。范曰:「今轻军远袭,深入敌境,无宜淹留,久稽机候。且纂必以我军来速,不在攻守,谓方城可凭,弱卒可恃。今若外潜威形,内整戎旅,密励将士,出其不意,可一攻而克之。」白曜遂潜军伪退,示以不攻。纂果不设备,于是即夜部分,晨便腾城,崇朝而克。
  后魏末,幽州刺史刘灵助以庄帝被尔朱兆所弒,遂举兵倡义,诸州豪右咸相通结。灵助进屯于定州之安固,魏遣将叱列延庆讨之。诸将谓延庆曰:「灵助善于卜占,百姓信惑,所在响应,未易可图,若万一战有利钝,则大事去矣。未若还师西入,据关拒险,以待其变。」延庆曰:「刘灵助,庸人也。天道深远,岂其所识。大兵一临,彼皆恃其妖术,坐看符厌,宁肯戮力致死,与吾争胜负哉!如吾计者,正欲出营城外,诡言西归,灵助闻之,必信而自宽,潜军往袭,可一举而擒。」乃出顿城西,声云将还。简精骑一千夜发,诘朝造灵助垒,战于城北,遂破擒之。
  西魏末,宕昌羌獠甘作乱,逐其王弥定,魏遣将史宁讨破之,甘将百骑走投生羌巩廉王。弥定遂得复位。宁以未获獠甘,密欲图之,乃扬声欲还。甘闻之,复招引叛羌,依山起栅,欲攻弥定。宁谓诸将曰:「此羌入吾术中,当进兵擒之耳。」诸将思归,咸曰:「羌之聚散无常,依据山谷,今若追讨,恐引日无成。且弥定还得守藩,将军功已立矣。獠甘势弱,定能制之。以此还军,策之上者。」宁曰:「一日纵敌,数世之患,岂可舍垂灭之寇,更烦再举。人臣之礼,知无不为。以此观诸君不足与计事也。如更沮众,宁岂不能斩诸君邪!」遂进军,獠甘众亦至,与战,大破之,生获獠甘,并获巩廉王。
  隋巂州乌蛮反,隋将周法尚讨之。军将至,贼弃州城,走散山谷闲,法尚捕不能得。于是遣使慰谕,假以官号,伪班师,日行二十里。军再合,潜遣人觇之,知其首领尽归栅,聚饮相贺。法尚选步骑数千人,袭击破之。
    敌退追奔
  后汉末,曹公征张绣于穰,一朝引军退,绣自追之。贾诩谓绣曰:「不可,追必败。」绣不从,大败而还。诩谓绣曰:「更追之,必胜。」绣曰:「不用公言,以至于此。今已败,奈何复追?」诩曰:「兵势有变,亟纪力反往必利。」绣信之,遂收散卒赴追,战,果以胜还。问诩曰:「绣以精兵追退军,而公曰必败;及以败卒击胜兵,而公曰必胜。悉如公言,何其皆验?」诩曰:「此易知耳。将军虽善用兵,非曹公敌也。军新退,曹公必自断后;追兵虽精,将既不敌,彼士亦锐,故知必败。曹公攻将军无失策,力未尽而退,必国内有故;已破将军,必轻军速进,留诸将断后,诸将虽勇,亦非将军敌,故虽用败兵而战必胜也。」绣大服。
  后周大将晋公护东伐高齐,遣将尉迟迥围洛阳,为敌所败。周将达奚武与齐王宪于邙山御之。至夜,收军。宪欲待明更战,武欲还,固争未决。武曰:「洛阳军散,人情骇动。若不因夜速还,明日欲归不得。武在军旅久矣,备见形势。大王少年,未经军事,岂可将数营士众,一旦弃之乎!」宪从之,遂全军而返。齐人不悟而不追击耳。
  大唐卫公李靖兵法曰:「诸战锐等队打贼败,其驻队队别量抽骁健二十人逐北。其辎重队遥叫作声援,不得辄动。跳荡队、奇兵队趁贼退不得过百步,如审知贼徒败散,仍须取机追逐。」
    纵敌退于归路设伏取之
  高齐将段韶与右丞相斛律光率师伐后周,五月,攻服秦城。周人于姚襄城南更起城镇,东接定阳,又作深堑,断绝行道。韶乃密抽壮士从北袭之,又遣潜渡河告姚襄城中,令内外相应。渡者千有余人,周人始觉,于是合战,大破之。诸将咸欲攻其新城,韶曰:「此城一面阻河,三面地险,不可攻。就令得之,一城地耳。不如更作一城,壅其要路。破服秦城,并力以图定阳,计之长者。」将士咸以为然,遂图定阳,其城主杨范固守不下。韶登山以观城势,乃纵兵急攻之。七月,屠其外城。韶谓光曰:「此城三面重涧险阻,并无走路,唯虑东南一处耳。贼若突围,必从此出。但简精兵专守,自是成擒。」光乃令壮士千余人设伏于东南涧口。其夜,果如其策,贼遂出城,伏兵击之,大溃。范等面缚,尽获其众。
  孙子曰:「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言水性柔弱,石性刚重,至于漂转大石,投之洿下,皆由急疾之流,激得其势。鸷鸟之疾,至于毁折者,节也。发起讨敌,如鹰鹞之所攫撮也,必能挫折禽兽者,皆由伺候之明,邀得屈折之节也。王子曰:「鹰隼一击,百鸟无以争其势;猛虎一奋,万兽无以争其威。」不责于人,言胜负之道,自图于中,不求之下责怒师众,强使力进也。若秦穆悔过,不替孟明也。故能择人而任势也。权变之明,能简置于人,任己之形势也。任势者,其战人也,如转木石。木石之性,安则静,危则动;言投之安地则安,投之危地则危,不知有所回避也。方则止,圆则行。任势自然也。方圆之形,犹兵胜负之形。故善战人之势,如转圆石于千仞之山者,势也。言形势之相因。是以善战者,其势险,险,犹疾也。其节短。短,近也。节,断也。短近,言能因危取胜,以卒击近。势如弩,节如发机。在度内不远,发则中。,张也。言形势之,如弩之张;奔击之易,如机之发也。故太公曰:「击之如发机,所以破精也。」然用兵之法,莫难于军争。从始受命,至于交和,军争难也。军门谓之和门,两军对争,交门而止。先据便势之地,最其难者,相去促迫,动则生变化。军争之难者,以迂为直,以患为利。示以远,速其道里,先敌者至也。故迂其涂,示之远也。而诱之以利,已外张形势,回从远道,敌至于应争从其近,皆得敌情,诳之以利。后人发,先人至,明于度数,先知远近之计。此先知迂直之计者也。是故军争为利,众争为危。善者则以利,不善者则以危也。言两军交争,有所夺取,得之则利,失之则危也。举军而争利,则不及。迟不及也。举军悉行,争赴其利,则道路悉不相逮。是故卷甲而趋利,则日夜不处,行不休息。倍道兼行,百里而争利,则擒三将军。若虑上二事,欲从速疾,卷甲束仗,潜军夜行,若敌知其情,邀而击之,则三军之将,为敌所擒也。若秦伯击郑,三帅皆获是也。劲者先,罢者后,其法十而一至;百里争利,非也。三将军皆为擒也。强弱不复相待,率十有一人至军也。罢音疲。五十里而争利,则蹶上将军,其法以半至;蹶,犹挫也。前军之将,以为敌所蹶败。三十里而争利,则三分之二至。道近,至者多,故无死败。古者用师,日行三十里,步骑相须。今走而趋利,三分之二至。以是知军争之难。」
    兵机务速
  后汉末,荀攸从曹公征吕布,至下邳,布败固守,攻之不拔,连战,士卒疲,曹公欲还。攸与郭嘉说公曰:「吕布勇而无谋,今三战皆北,其锐气衰。三军以将为主,主衰则军无奋意。且布之谋主陈宫,有智而迟,今及布气之未复,宫谋之未定,进急攻之,布可拔也。」乃引沂、泗灌城,城溃,生擒布。
  蜀将诸葛亮伐魏,魏将司马宣王、郭淮等御亮。张合音合劝宣王分军住雍、郿音眉为后镇,宣王曰:「料前军能独当之者,将军言是也。若不能当,而分为前后,此楚之三军所以为黥布擒也。」遂进军隃麋。亮闻大军且至,乃自帅众将芟上邽古携反之麦。诸将皆惧,宣王曰:「亮虑多决少,安营自固,然后芟麦,吾得二日兼行足矣。」于是卷甲晨夜赴之,亮睹尘而遁。宣王曰:「吾倍道疲劳,此晓兵者之所忌也。亮不敢据渭水,此易与耳。」进次汉阳,与亮相遇,宣王列阵以待之。使将牛金轻骑饵之,兵纔接,而亮退。
  蜀将孟达之降魏也,魏朝以达领新城太守,假节。达于是连吴固蜀,潜图中国,谋泄,将举兵。司马宣王秉政,恐达速发,以书安之,绐音殆达。达得书,犹与不决。宣王乃潜军进讨。诸将皆言达与二贼交构,宜审察而后动。宣王曰:「达无信义,此其相疑之时也,当及其未定往决之。」乃倍道兼行,八日到其城下。吴、蜀各遣其将向西城安桥、木兰寨以救达,宣王分诸将以拒之。初,达与诸葛亮书曰:「宛去洛八百里,去吾千二百里,闻吾举事,当表上天子,比相反复,一月闲也,则吾城已固,诸军足办。所在深险,司马公必不自来;诸将来,吾无患矣。」及兵到,达又告亮曰:「吾举事八日,而兵至城下,何其神速也。」上庸城三面阻水,达于城外为水栅以自固。宣王渡水,破其栅,直造城下。八道攻之,旬有六日,达甥邓贤、将李辅等开门出降,遂斩达。
  十六国后秦姚苌与苻登相持,苌将荀曜据逆万堡,密引苻登。苌与登战,败于马头原,收众复战。姚硕德谓诸将曰:「上慎于轻战,每欲以计取之。今战既失利,而更逼贼,必有由也。」苌闻而谓硕德曰:「登用兵迟缓,不识虚实,今轻兵直进,径据吾东,必荀曜竖子与之连结也。事久变成,其祸难测。所以速战者,欲使竖子谋之未就,好之未深,散败其事耳。」果大败之。
  姚苌与苻登相持未解,登将魏褐飞自称大将军、冲天王,率氐胡万人,攻苌将姚当城于杏城,苌将雷恶地叛应褐飞,攻苌将姚汉得于李润。苌议将讨之,群臣咸曰:「陛下不忧六十里苻登,乃忧六百里褐飞?」苌曰:「登非可卒殄,吾城亦非登所能卒图。恶地多智,非常人也。南引褐飞,东结董咸,甘言美说以成奸谋,若得杏城、李润,恶地据之,控制远近,相为羽翼,长安东北非复吾有。」于是潜军赴之。苌时众不满二千,褐飞、恶地众至数万,氐胡赴之者首尾不绝。苌每见一军至,辄有喜色。群下怪而问之,苌曰:「今同恶相济,皆来会集,吾得乘胜席卷,一举而覆其巢穴,东北无复余也。」褐飞等以苌兵少,尽众来攻。苌固垒不战,示之以弱,潜遣子崇率骑数百,出其不意,以乘其后。褐飞兵扰乱,苌遣将王超等率步骑击之,褐飞众大溃,斩褐飞。恶地请降,苌待之如初。
  东魏荆州刺史辛纂据穰城,西魏将杨忠从独孤信讨之,纂迎战,败,退走。信令忠为前驱,驰至其城,叱门者曰:「今大军已至,城中有应,尔等求活,何不避走!」门者尽散。忠乘城而入,弯弓大呼,纂兵卫百余人莫之敢御,遂斩纂以徇,城中慑伏。
  隋末,高祖义师发太原,次灵石县贾胡堡,隋将宋老生率精兵二万屯霍邑以拒之。会久雨粮尽,与长史裴寂及诸将议曰:「宋老生顿霍邑,屈突通镇河东,二人同心,非造次可进,欲且还太原,以图后举。」太宗曰:「本兴大义,以救苍生,当须先入咸阳,号令天下。今遇小敌,便即班师,将恐义徒一朝解体!还守太原,一城之地,此为贼尔,何以自全。」高祖乃止。太宗引师赴霍邑,遂平老生。
  大唐武德中,太宗征薛仁杲,其將宗羅來拒,大破於淺水原,因率左右二十餘騎追奔,直趣折思歷反之恕反以乘之。仁杲列阵城下,太宗据泾水以临贼,贼徒气沮,无敢进战。其骁将浑翰等数人临阵来降,请还取马,太宗纵遣之,于是各乘良马,须臾并至。仁杲大惧,婴城自守。太宗具知贼中虚实,将夕,大军继至,四面合围,因纵辩士谕以祸福,仁杲遂开门降。既而,诸将奉贺,因问曰:「始大王野战破贼,其主尚保坚城,王无攻具,轻骑腾逐,不待步兵,径薄城下,咸疑不克,而竟下之,何也?」太宗曰:「此以权道迫之,使其计不暇发,以故克也。羅恃往前之勝,兼復養銳日久,見吾不出,意在相輕。今喜吾出,悉兵来战,吾虽破之,擒杀盖少,若不急蹑,还走投城,仁杲收而抚之,则便未可尽矣。且其兵众皆陇西人,一败被追,不及回顾,散归陇外,则折自虚,我军随而迫之,所以惧而降也。此可成算,诸君尽不见也。」
  武太后初,徐敬业举兵于江都,称匡复皇家,以盩厔尉魏思温为谋主,问计于思温,对曰:「明公既以太后幽絷少主,志在匡复,兵贵拙速,但宜早渡淮北,亲率大众,直入东都。山东将士知公有勤王之举,必以死从。此则指日刻期,天下必定。」敬业将从其策,薛璋又说曰:「金陵之地,王气已见,宜早应之。兼有大江设险,足可以自固。请且攻取常、润等州,以为王霸之业,然后率兵北上,鼓行而前,此则退有所归,进无不利,实为良算也。」敬业以为然,乃自率兵四千人南渡,以击润州。思温密谓杜求仁曰:「兵势宜合不可分。今敬业不知并力渡淮,率山东之众以取洛阳,必是无能成事,命也可知。」敬业寻亦悔之,所以遂败。
  卫公李靖兵法曰:「用兵上神,战贵其速。简练士卒,申明号令,晓其目以麾帜,习其耳以鼓金,严赏罚以诫之,重刍豢以养之,浚沟堑以防之,指山川以导之,召才能以任之,述奇正以教之:如此,则虽敌人有雷电之疾,而我亦有所待也。若兵无先备则不应卒,卒不应则失于机,失于机则后于事,后于事则不制胜而军覆矣。故吕氏春秋云:『凡兵者,欲急捷,所以一决取胜,不可久而用之矣。』或曰:『兵之情虽主速,乘人之不及;然敌将多谋,戎卒辑睦,令行禁止,兵利甲坚,气锐而严,力全而劲,岂可速而犯之邪?』答曰:若此则当卷迹藏声,蓄盈待竭,避其锋势,与其持久,安可犯之哉!廉颇之拒白起,守而不战;宣王之抗武侯,抑而不进是也。」
    掩袭
  后汉末,庐江太守刘勋理皖城,今同安郡。恃兵强士勇,横于江、淮之闲,无出其右者。孙策恶之。时已有江左,自领会稽太守,使人卑辞厚币而说之曰:「海昏上缭宗人数欺下国,患之有年矣,击之,路由不便,幸因将军神武而临之。且上缭国富廪实,吴娃越姬充于后庭,明珠大贝被于帑藏,取之可以资军,虽蜀郡成都金碧之府未能过也。策愿举敝邑,躬率士卒,以为外援。」勋然之。刘晔谏曰:「上缭虽小,而城坚池深,守之则易,攻之则难,不可旬日而拔也。且兵见疲于外,而国虚于内,孙策多谋而善用兵,乘虚袭我,将何御之。而将军进屈于敌,退无所归,羝音低羊触藩羸力为反其角,不能退,不能进,其在兹乎。」勋不从。遂大兴师伐上缭,其庐江果为策所袭。勋穷蹙,遂奔于曹公。
  后汉末,袁绍将许攸降曹公,言曰:「今袁氏辎重有万余两,屯军无严备,今以轻兵袭之,不虑而至,燔其积聚,不过三日,袁氏自败。」公大喜,选精锐步骑,皆用袁氏军旗帜,衔枚缚马口,夜从闲道出,人把束荛薪,所历道有问者曰:「何之?」曰:「袁公恐曹操掠抄后军,还兵以益备。」闻者信以为然,皆自若。既至,围屯,大放火,营中惊乱,大破之,尽燔其粮谷宝货,绍故败。
  后汉末,蜀将关羽遣糜芳守南郡,羽领兵围樊。吴主遣将吕蒙屯陆口,蒙外倍修恩厚,与关羽结好。羽多留兵备南郡,恐蒙有变。蒙上疏曰:「羽讨樊而多留兵,必恐蒙图其后故也。蒙常有病,乞分众还建业,以理病为名。羽闻之,必彻备,徐以大军泝江驰上,袭其空虚,则南郡可下,而羽易擒耳。」吴主然之。蒙遂称病,而还建业。羽果稍撤备,而悉众赴樊城。蒙遂发兵,逆流而上,伏甲于舟,使更衣为商人,以理征棹,达曙兼行,过羽所置屯戍辄缚之,羽遂失惊。师次于南郡,袭夺其城。羽吏士攻樊城未下,闻城已陷,而家属无恙,见待甚于平时,无复斗心,稍稍而散。羽竟为吴师所擒,荆州遂平。
  东晋末,宋武帝秉政,刘毅为荆州刺史,每多异同之议。裕率兵讨之,遣裨将王镇恶先袭,至豫章口,豫章口去江陵城二十里。自镇恶进路,扬声刘蕃上。先是,毅称病,表请从弟衮州刺史蕃为副。毅谓为信然,不知见袭。镇恶自豫章口舍船步上,小将蒯恩军在前,镇恶次之。舸留一二士,卒之次者。对舸岸上竖六七旗,每旗下安一鼓。语所留人:「计我将至城,便长严,令如后有大军状。」次又分队在后,令烧江津船舰。镇恶径前袭城,语前军:「若有问者,但云刘衮州至。」津戍及百姓皆言刘蕃实上,晏然不疑。未至城五六里,逢毅亲将朱显之与十许骑、步从者数十,欲出江津,问是何人?答曰:「刘衮州至。」显之驰前问蕃在所,答云:「在后。」显之既至毕后,不见蕃,而见军人担彭排战具,又遥见江津船舰已被焚烧,烟焰张天,而鼓严之声甚盛,知非蕃上,便跃马驰去告毅:「外有大军,似从下上,垂已至城,江津船悉被火烧矣。」行命闭诸城门。镇恶亦驰进,军人缘城得入,门犹未及下关,因得开大城东门。大城内,毅凡有八队,带甲千余,已得戒严。蒯恩入东门,便北回击射堂,前攻金城东门。镇恶入东门,便直击金城西门。军分攻金城南门。毅金城内东从旧将士,犹有六队千余人;西将及能细直吏快手,复有二千余人。食时就斗,至中晡,西人退散及归降略尽。镇恶入城,便因风放火,烧大城南门及东门。金城内亦未信裕自来。镇恶军人与毅东来将士,或有是父兄子弟中表亲者,镇恶因命斗且共语,众并知刘裕自来,人情离懈。一更许,厅事前阵散溃。毅左右兵犹闭东西合拒战,镇恶虑暗夜自相伤犯,乃引军出,绕金城,开其南面以为退路。毅虑南有伏兵,三更中,率左右三百许人开北门突出城,于佛寺自缢死。
  大唐高宗遣将薛仁贵、郭待封等伐吐蕃大非川,将进赴乌海,仁贵谓待封曰:「乌海险远,车行艰涩,若引辎重,将失事机。又破贼即回,不烦转运,彼多瘴疠,无宜久留。大非川岭上宽平,足堪置栅。可留二万人,作两栅,辎重并留栅内。吾等轻锐倍道,掩其未整,即扑灭之矣。」仁贵遂率众先行,至河口遇贼,击破之,斩获甚众,收其牛羊万余头。
    甘言厚币乘懈袭之
  东晋初,石勒伪推奉晋幽州刺史王浚,浚不疑,勒于是轻骑袭幽州,以火宵行。至易水,浚督护孙纬驰遣白浚,引军拒勒。浚将佐咸请出击勒,浚怒曰:「石公来,正欲奉戴我也,敢言击者斩。」乃命设飨以待之。勒晨至蓟,叱门者开门。疑有伏兵,先驱牛羊数千头,声言上礼,实欲填诸街巷,使兵不得发。浚乃惧,或坐或起。勒入城,升其厅事,命甲士执浚,立之于前,数其罪恶而诛之,遂陷幽州。
  梁末,侯景反,陷建业。高州刺史李迁仕据大皋图逆,召高梁太守冯宝。宝欲往,其妻沈氏止之曰:「刺史无故不合召太守,此诈君,欲为反耳。顷者京师危迫,羽檄征兵遍于郡县,刺史称疾不赴,缮甲训兵,今已备矣,而更召君,往必见留,追君兵众,此意可知矣。鱼不可脱于泉,愿且勿行,遣使谲之,曰身疾笃,请遣妻传意,并送土物以省之。彼闻喜,必无防,为君取之如反掌耳。」实从之。于是沈氏自将千人,皆藏短兵,步担杂物,唱言琛货,先书报迁仕曰:「太守冯宝疾笃,谨令妻沈氏传启,并奉土贡,以资军费。」迁仕大悦,出迎,沈氏因释担出刃,大破之,迁仕脱身而遁。沈氏入据其州,尽收其众。
通典卷第一百五十五 兵八
  避锐 坚壁持久候隙破之 坚壁挫锐 不战挫锐 敌饥以持久弊之 因敌饥乘其弊而取之 因敌三鼓气衰败之 致敌力疲夹攻败之 阵久疲致败 出其不意 击其不备 攻其不整 先设备而胜
  孙子曰:「锐卒勿攻。强而避之,避其所长也。彼府库充实,士卒强盛,则当备避以待其虚。欲以弱制强,不若变也。少而逃之,高壁垒,勿与战也。彼众,我之师寡,不可敌,则当自逃,守匿其形。不若则能避之。引兵备之,强弱不敌,势不相若,则引军避,待利而动。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小不能当大也。言小国不量其力,敢与大邦为仇,虽权时坚城固守,然后必见擒获。春秋传曰:「既不能强,又不能弱,所以败也。」无邀正正之旗,无击堂堂之阵,此理变者也。正正者,整齐也。堂堂者,大也,威盛貌。正正者,孤特之象也。言敌前有孤特之兵,后有堂堂之阵,必有倚伏诈诱之谋,审察以待,勿轻邀截也。此理变诈。是故朝气锐,昼气墯,暮气归。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墯归,此理气者也。」避其精锐之气,击其懈墯、欲归,此理气者。故曹刿曰:「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
    避锐
  战国魏武侯问吴起曰:「暴寇卒至,掠吾田野,取吾牛马,则如之何?」起曰:「暴寇之来,必精且强。善守勿应,潜伏路傍。暮去必卒,朝乘重装。骁骑逐击,势必莫当。遇我伏内,如雪逢汤。」
  后汉末,袁尚据邺,率兵围击兄谭于南皮,留苏由、审配守。曹公围邺,尚还救邺,诸将皆以为「此归师,人自为战,不如避之」。公曰:「尚从大道来,当避之;若循西山来者,此成擒耳。」尚果循西山来,临滏音父水为营。夜遣兵犯围,公逆击破走之,城中崩溃。
  东晋末,宋武帝伐南燕慕容超,岭南贼卢循、徐道覆乘虚袭建业。循多疑少决,每欲以万全为虑,谓道覆曰:「大军未至,晋吏部尚书孟昶便睹风自裁,大势言之,自当计日溃乱。今决胜负于一朝,既非必定之道,且杀伤士卒,不如按兵待之。」宋武奔还拒守。宋武曰:「贼若新亭直上,且当避之;回泊蔡洲,乃成擒耳。」于是登石头城以睹循军,初见引向新亭,宋武顾左右失色。既而回泊蔡洲。道覆犹日日欲上,循禁之。使羸老悉乘舟舰向白石。宋武虑其从白石步上,乃率刘毅、诸葛长民北出拒之。贼遂率众数万屯丹阳郡。宋武率诸军驰归。众虑贼过江,咸谓当径还拒战。宋武乃先引军还石头,众莫之晓。是日大热,三军疲顿,既入城,解甲息士,洗浴饮食,久之,乃出列阵于南塘。参军褚叔度、朱龄石率劲勇千余人过淮。贼数千,皆长刀矛鋋,精甲耀日,奋跃争进。龄石所领多鲜卑,善步,并结阵以待之。贼短兵弗能抗,死伤者数百人,乃退走。
    坚壁持久候隙破之
  蜀先主率大众东伐吴,吴将陆逊拒之。蜀主从建平连围至夷陵界,立数十屯,以金帛爵赏诱动诸夷,先遣将吴班以数千人于平地立营,欲以挑战。诸将皆欲击之,逊曰:「备举军东下,锐气始盛,且乘高守险,难可卒攻,攻之纵下,犹难尽克,若有不利,损我大势,非小故也。今但且奖励将士,广施方略,以观其变。若此闲则是平原广野,当恐有焱音标沛交驰之忧。今缘山行军,势不得展,自当疲顿于木石之闲,徐制其弊耳。」备知其计不行,乃引伏兵八千人,从谷中出。逊曰:「所以不听诸君击班者,揣之必有巧故也。」诸将并曰:「攻备当在初,今乃令入五六百里,相衔持经七八月,其诸要害已固守,击之必无利矣。」逊曰:「备是猾虏,更尝事多,其军始集,思虑精专,未可干也。今住已久,不得我便,兵疲意沮,计不复生,犄角此寇,正在今日。」乃攻一营,不利。逊曰:「吾已晓破之之术。」乃令各持一把茅,以火攻拔之。俄尔势成,遂率诸军同时俱攻,破四十余营。备升马鞍山,陈兵自绕。逊督促诸军四面蹙之,土崩瓦解,死者万数。备因夜遁。
    坚壁挫锐
  春秋时,晋将栾书伐楚。将战,楚晨压晋军而阵。压窄其未备。军吏患之。裨将范音盖趋进,曰:「塞井夷灶,阵于军中,而疏行户郎反首。疏行首者,当阵前决开营垒,为战道。晋、楚唯天所授,何患焉?」书曰:「楚师轻窕,土凋反。固垒而待之,三日必退。退而击之,必获胜焉。」终败楚师。
  秦将王翦率兵六十万击楚,楚王悉国中兵以拒之。王翦至,坚壁而守之,不肯战。楚兵数出挑战,终不出。王翦日休士洗沐,而善饮食拊循之,亲与士卒同食。久之,王翦使人问军中戏乎?对曰:「方投石超距。」于是王翦曰:「士卒可用矣。」楚又数挑战而秦不出,乃引而东。翦因举兵追之,令壮士击,大破楚军鄿南,因而灭其国。
  汉景帝初,吴王濞反,总兵渡淮,与楚战,遂败棘壁,乘胜前,锐甚。梁孝王恐,遣六将军击吴,又败,梁两将士卒皆还走。梁数使使报汉大将周亚夫求救,亚夫不许。又使使恶乌路反亚夫于帝,帝使人告之救梁,亚夫复守便宜,不行。梁使韩安国及楚死事相弟张羽为将军,楚相张尚,谏吴王而死。乃得颇败吴兵。吴兵欲西,梁城守坚,不敢西,即走亚夫军,会下邑。吴师欲战,亚夫坚壁,不肯战。吴粮绝,卒饥。数挑战,遂死奔亚夫壁,亚夫终不出。军中夜惊,内相攻,扰乱至帐下,亚夫卧不起,顷之,复定。吴士卒多饥死,遂以叛散。
  后汉更始初,光武在河北击铜马贼于鄡,吴汉将突骑来会清阳。贼数挑战,光武坚营自守;有出卤掠者,辄击取之,卤与虏同,掠夺取之。绝其粮道。积月余日,贼食尽,夜遁去,追至馆陶,大破之。受降未尽,而高湖、重连贼从东南来,与铜马余众合,光武复与大战于蒲阳,悉破降之。
  魏末,吴将诸葛恪围新城,司马景王使镇东将军毌丘俭、扬州刺史文钦等拒之。俭、钦请战,景王曰:「恪卷甲深入,投兵死地,其锋未易当。且新城小而固,攻之未可拔。」遂命诸将高垒以弊之。相持数月,恪攻城力屈,死伤太半。景王乃令钦督锐卒趣合榆,要其归路,俭帅诸军以为后继。恪惧而遁,钦逆击,大破之,斩首万余级。
  十六国前赵刘曜遣将讨氐羌,大酋权渠率众保险阻,曜将游子远频败之。权渠欲降,其子伊余大言于众中曰:「往日刘曜自来,犹无若我何,况此偏师自欲降乎!」遂率劲卒五万人,晨压子远垒门。左右劝出战,子远曰:「吾闻伊余有专诸之勇,庆忌之捷,士马之强,人百匪敌;其父新败,怒气甚盛;且西戎劲悍,其锋不可拟也。不如缓之,使气竭而击之,此曹刿之胜也。」乃坚壁不战。伊余有骄色。子远候其无备,夜分,誓众秣马蓐食;先晨,具甲扫垒而出;迟直吏反明,设覆而出战,擒伊余于阵,尽俘其众。
  宋桂阳王休范举兵于浔阳,已发东下,宋朝惶骇。宋相齐高帝议曰:「昔上流谋逆,皆因淹缓,至于覆败。休范必远惩前失,轻兵急下,乘我无备。今应变之术,不宜在远,若偏师失律,则大沮众心。宜顿新亭、白下,坚守宫掖、东府、石头以待。贼千里孤军,后无委积,求战不得,自然瓦解。请顿新亭以当其锋。」休范果败。
  大唐武德中,太宗领兵征薛仁杲于折思历反之恕反城。贼有十余万,兵锋甚锐,数来挑战。诸将咸请战,太宗曰:「我士卒新经挫衄,锐气犹少,贼骤胜,必轻进好斗。我且闭壁以折之。待其气衰而后击,可一战而破,此万全计也。」因令军中曰:「敢言战者斩!」相持者久之。贼粮尽,军中颇携贰,其将翟长孙、梁胡郎率所部相继来降。太宗知仁杲心腹内离,谓诸将曰:「可以战矣。」令行军总管梁实营于浅水原以诱之。賊大將宗羅自恃驍悍,求戰不得,氣憤者久之,及是盡銳攻梁實,冀逞其志。梁實固險不出,以挫其鋒,羅攻之愈急。太宗度贼已疲,复谓诸将曰:「彼气将衰,吾当取之必矣。」申令诸军,迟明合战。复令将军庞玉阵于浅水原南,出贼之右,以先饵之。羅併軍共戰,玉軍幾敗。太宗亲御大军,奄自原北,出其不意。羅回師相拒,我師表裏齊奮,呼聲動天。羅氣奪,於是大潰。
  武德中,太宗率师往河东讨刘武周,江夏王道宗时年十七,从军。太宗登玉壁城睹贼,顾谓道宗曰:「贼恃其众,来邀我战,汝谓如何?」对曰:「群贼锋不可当,易以计屈,难与力竞。今深壁高垒,以挫其锋。乌合之徒,莫能持久,粮运致竭,自当离散,可不战而擒。」太宗曰:「汝意见暗与我合。」后贼果食尽夜遁,追及介州,一战败之。
    不战挫锐
  大唐武德中,李靖随河闲王孝恭讨萧铣,师至于清江,克铣,遣其将乘胜入北江,铣悉兵以拒之。孝恭将战,李靖止之曰:「楚人轻锐,难与争锋。今新失荆门,尽兵出战,此救败之师也,非其本图,势不能久。一日不战,贼必两分,留轻兵以抗我,退羸师以自守,此即势隳力弱,击之必捷。」孝恭不从,遣靖按营,自以锐师水战。孝恭果败,奔于南岸。河闲违之而败。
    敌饥以持久弊之
  后汉初,河南贼董宪招诱五校余贼步骑数千人屯建阳,去昌虑三十里。光武亲征,至蕃,音反。去宪所百里。诸将请进,帝不听,知五校乏食当退,敕各坚壁以待其弊。顷之,五校粮尽,果引去。帝乃亲临,四面攻宪,三日,大破之。
  后汉王霸、马武既破周建、苏茂营,贼复聚众挑战,霸坚卧不出,军吏皆曰:「茂前日已破,今易击也。」霸曰:「不然。苏茂客兵远来,粮食不足,故数挑战,以徼吉尧反一切之胜。徼,要也。一切,犹权时也。今闭营休士,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茂、建既不得战,乃引还营。其夜,建兄子诵反,闭城拒之,茂、建遁去,诵以城降。
  后汉末,青州黄巾众百余万入兖州界,刺史刘岱欲击之,鲍信谏曰:「今贼众百万,百姓皆震恐,士卒无斗志,不可敌也。观贼众群辈相随,军无辎重,唯以钞掠为资。今不若畜士众之力,先为固守,使彼欲战不得,攻则不能,其势必离散,然后选精锐据其要害,击之可破也。」岱不从,遂与战,果为所杀。刘岱违之而败。
  后汉末,荀攸从曹公征张绣。攸言曰:「绣与刘表相恃为强,然绣以游军仰食表,表不能供也,势必离。不如缓军以待之,可诱而致也。」不从。表果救之,军不利。曹公谓攸曰:「不用君言至是。」曹公违之而败。
  隋炀帝征高丽,九军已渡鸭渌水,粮尽,议欲班师。诸将多异同,又不测帝意。会高丽国相乙支文德来诣其营,都将宇文述不能执,文德逃归。述内不自安,遂与诸将更进追击。时文德见军中多饥色,欲疲述众,每斗便北,述一日之中七战皆捷,既恃骤胜,又内逼群议,于是遂进逼平壤城。文德伪降,述料攻之未可卒拔,因而班师,文德随击之,大败。文德七战七北,迁延令敌饥疲,亦同持久之义。
  隋末,宇文化及弒炀帝后,率兵来攻李密于黎阳。密知化及粮且尽,因伪与和,以弊其众。化及弗之悟,大喜,恣其兵食,冀密馈之。会密下有人获罪,亡投化及,具以告密情。化及大怒,其食又尽,乃渡永济渠,与密战于童山之下,自辰达酉。密为流矢所中,丁仲反。顿于汲县。化及掠汲郡,北趣魏县。其将陈知略、张童仁等率所部兵归于密者,前后相继。
  大唐武德初,刘武周据太原,使其将宋金刚屯于河东。太宗往征之,谓诸将曰:「金刚悬军千里,深入吾地,精兵骁将,皆在于此。武周自据太原,专倚金刚,以为捍蔽。金刚虽众,内实空虚,虏掠为资,意在速战。我坚营蓄锐,以挫其锋,分兵汾、隰,冲其心腹,彼粮尽计穷,自当遁走。当待此机,未宜速战。」于是遣刘弘等绝其粮道,其众遂馁,金刚乃遁。
    因敌饥乘其弊而取之
  汉王以项籍约中分天下,汉欲西归,张良、陈平说曰:「汉有天下太半,而诸侯皆附之。楚兵疲食尽,此天亡之时也,不如因其饥而遂取之。今释之不取,所谓养虎自遗患也。」从之,终灭羽。
    因敌三鼓气衰败之
  春秋时,齐师伐鲁。鲁庄公将战,曹刿请从,公与之同乘。战于长勺,公将鼓之,刿曰:「未可。」齐人三鼓,刿曰:「可矣。」齐师败绩。公问其故,对曰:「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
  晋将毌丘俭、文钦反,司马景王遣邓艾督太山军屯乐嘉,钦将攻艾,景王衔枚径造乐嘉。钦子鸯,年十八,勇冠三军,谓钦曰:「及其未定,请登城鼓噪,击之可破也。」既谋而行,三鼓噪而钦不能应,鸯退,相与引而东。景王谓诸将曰:「钦走矣。」发锐军以追之。诸将曰:「钦旧将,鸯少而锐,引军内入,未有失利,必不走也。」王曰:「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鸯三鼓而钦不应,其势已屈,不走何待。」钦将遁,鸯曰:「不先折其势,不得去也。」乃与骁骑十余推锋陷阵,所向皆披靡,遂引去。王遣骁骑八千翼而追之,钦父子与麾下走保项。俭闻钦败,弃众宵遁淮南。安风津都尉追俭,斩之。
    致敌力疲夹攻败之
  后汉初,光武遣将王霸、马武击河南贼周建于垂惠。贼帅苏茂将五校兵四千余人救建,而先遣精骑遮击马武军粮,武往救之。建从城中出兵夹击武,武恃霸之援,战不甚力,为茂、建所败。武军奔过霸营,大呼求救。霸曰:「贼兵盛,出必两败,努力而已。」闭营坚壁。军吏皆诤之。霸曰:「茂兵精锐,其众又多,吾吏士心恐,而马武与吾相恃,两军不一,此败道也。今闭营固守,示不相援,贼必乘胜轻进;马武无救,其战自倍。如此,茂众疲劳,吾承其弊,乃可克也。」茂、建果悉出兵攻武。合战良久,霸军中壮士路润等数十人断发请战。霸知士心锐,乃开营后,出精骑袭其背。茂、建前后受敌,惊乱败走。
  十六国前燕慕容俊已克幽、蓟,至于冀州,冉闵帅骑拒之,与俊将慕容恪相遇于魏昌。闵将董闰言于闵曰:「鲜卑乘胜气劲,不可当也,请避之以溢其气,然后济师以击之,可以捷也。」闵怒曰:「吾成师以出,将平幽州,斩慕容俊。今遇恪而避之,人将侮我矣。」闵威名素震,燕众咸惮之。恪谓诸将曰:「闵勇而无谋,一夫之敌耳。虽有甲兵,不足击也。吾今分军为三部,掎角以待之。闵性轻锐,又知吾军势非敌,必出万死冲吾中军。吾今贯甲厚阵以俟其至,诸军但励卒,从傍须其战合,夹而击之,必克。」闵与恪遇,十战皆败之。恪乃以铁锁连马,简善射鲜卑勇而无刚者五千,方阵而前。闵乘骏马,左仗双刃矛,右执钩戟,顺风击之,斩鲜卑三百余级。俄而燕骑大至,围之数周。闵众寡不敌,跃马溃围东走,行二十里,为恪所擒。
    阵久疲致败
  大唐武德中,太宗围王充于东都,窦建德悉众来救,太宗顿武牢拒之。建德阵于汜音祀水东,弥亘数里。诸将有惧色,太宗将数骑登高丘以观之,谓诸将曰:「贼起山东,未见大敌,今渡险而嚣,是军无政令;逼城而阵,有轻我心也。我按兵不出,待彼气衰,阵久卒饥,必将自退,追而击之,何往不克。」建德列阵,自卯至午,兵士饥倦,皆列坐,又争饮水。太宗令宇文士及率三百骑经贼阵之西,驰而南,诫之曰:「贼若不动,止宜引归。如其觉动,宜引东出。」士及纔过,贼众果动。太宗曰:「可击矣。」乃命骑将建旗列队,自武牢城乘高入南山,循谷而东,以掩贼背。建德遽引其阵,却上东原,未及整列,太宗率轻骑击之,所向披靡。程音咬金等众骑缠幡而入,直突出贼阵后,齐张旗帜,表里俱奋,贼徒大溃,生擒建德。
  武太后初,徐敬业起兵于扬州,武太后令将军李孝逸讨之,敬业拒于高邮之下阿溪。敬业置阵既久,士卒多疲怠,皆顾瞻,阵不能整。孝逸遂率众击之,因风纵火,敬业惧烧而退,孝逸进击,大破之。
  孙子曰:「出其不意。」攻其空虚,出其不意之涂也。故太公曰「动莫神于不意,胜莫大于不识」也。
    出其不意
  后汉初,光武遣将邓禹西征,至河东,禹击更始将王匡,禹军不利。战罢,明日癸亥,匡以六甲穷日不出,禹因得更整兵勒众。明旦,匡悉军出攻禹,禹令军中无得辄动,既至营下,因传发诸将鼓而并进,大破之。
  魏末,遣将锺会、邓艾伐蜀,蜀将姜维守剑阁,锺会攻维未能克。艾上言:「请从阴平由邪径经广汉德阳亭趣涪,音浮。出剑阁西百里,去成都三百余里,奇兵冲其腹心。剑阁之守必还赴涪,则会方轨而进;剑阁之军不还,则应涪之兵寡矣。军志有之曰:『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今掩其空虚,破之必矣。」冬十月,艾自阴平行无人之地七百余里,凿山通道,造作桥阁。山高谷深,至为艰险,又粮运将匮,濒于危殆。艾以自裹,推转而下。将士皆攀木缘崖,鱼贯而进。先登至江由,蜀守将马邈降。诸葛瞻自涪还绵竹,列阵相拒,大败之,斩瞻及尚书张遵等首,遂进军至成都。蜀主刘禅面缚舁榇,诣军门降。
  晋将镇南将军杜元凯伐吴乐乡城,晋牙门管定、周旨等伏兵乐乡城外。吴都督孙歆先遣军出拒晋将王浚于上流,大败而还。旨等发伏兵,随歆军而入,敌不觉,直至帐下,虏歆。于是进逼江陵。吴督将伍延伪请降,而列兵登陴,晋师攻克之。
  晋末,河闲王颙在关中,遣将张方讨长沙王乂。方率众自函谷入屯河南,乂遣左将军皇甫商拒之而败,张方率兵入洛阳。乂奉惠帝讨方于城内,方军遥见乘舆,于是引退,方止之不得,众遂大败。方退壁于十三里桥,人情挫衄,无复固志,或劝方夜遁。方曰:「兵之利钝是常,贵因败以为成功耳。我更前作垒,出其不意,此用兵之奇也。」乃夜潜进逼洛阳城七里。乂既新捷,不以为意,忽闻方垒成,乂师乃出战,遂大败。
  西晋末,石勒据襄国,晋将王浚遣督护王昌及鲜卑段就六眷、末柸等部众五万余以讨勒。时城隍未修,乃筑隔城重栅以待之。就六眷屯于渚阳,勒分遣诸将连出挑战,频为就六眷所败,又闻其大备攻具,勒顾谓其将佐曰:「今寇来转逼,彼众我寡,恐攻围不解,外救不至,内粮罊绝,必败不能固也。吾将简练将士,大阵于野以决之,何如?」诸将曰:「宜固守以疲寇,彼师老自退,追而击之,必克。」张宾曰:「闻就六眷克来月上旬送死北城,今以我军势寡弱,谓不敢出战,意必懈怠。今段氏种众之悍,末柸尤最,其卒之精勇,悉在末柸所,可勿复出战,示之以弱。速凿北垒为突门二十余道,候贼列守未定,出其不意,直冲末柸帐,敌必震惶,计不及设,所谓迅雷不及掩耳。末柸之众既奔,余自摧散。擒末柸之后,王浚指辰而定。」勒纳之,即以孔苌为攻战都督,造突门于北城。鲜卑入屯北垒,勒候其阵未定,躬率将士鼓噪于城上。会孔苌督诸突门伏兵俱出击之,生擒末柸,就六眷等众遂奔散。苌乘胜追击,枕尸三十余里,获铠甲马五千匹。就六眷收其遗众,屯于渚阳,遣使求和,送铠马金银,并以末柸三弟为质而请末柸。诸将并劝杀末柸以挫之,勒曰:「辽西鲜卑与我素无怨雠,为王浚所使耳。今杀一人,结怨一国,非计也。放之必悦,不复为浚用矣。」于是纳其质,而遣末柸。就六眷等引还,终获其用也。
  东魏西荆州为梁将曹义宗所围,东魏召人赴救,慕容俨应募赴之。东魏北淯音育太守宋带剑谋叛,俨乃轻骑,出其不意,直至城下,语云:「大军已到,太守何不出迎?」带剑造次,惶恐不知所为,便出迎,俨即执之,一郡遂定。
  东魏大将齐神武率兵伐西魏,屯军蒲阪,造三道浮桥渡河,又遣其将窦泰趋潼关,高敖曹围洛州。今上洛郡。周文帝出军广阳,召诸将谓曰:「贼今掎居绮反吾三面,又造桥于河,示欲必渡,欲缀吾军,使窦泰得西入耳。久与相持,必得行其策也。且高欢用兵,常以泰为先驱,其下多锐卒,屡胜而骄。今出其不意,袭之必克。克泰,则欢不战而自走矣。」诸将咸曰:「贼在近,舍而远袭,事若差跌,徒结反。悔无所及。」周文曰:「欢前再袭潼关,吾军不过霸上。今者大来,兵未出郊。贼顾谓吾但自守耳,无远斗意,又忸于得志,有轻我之心。乘此击之,何往不克。贼虽造桥,未能径至。比五日中,吾取窦泰必矣。公等勿疑。」周文遂率骑六千还长安,声言欲保陇右。辛亥,潜出军。癸丑旦,至小关。窦泰卒闻军至,惶惧,依山为阵,未及成列,周文纵兵击破之,尽俘其众,斩泰,传首长安。高敖曹适陷洛州,闻泰没,焚辎重弃城走。齐神武亦撤桥而退。周文初与诸将谋,咸难之。周文乃隐其事,佯若未有谋者,而独问策于尚书直事郎中宇文深。对曰:「窦泰,欢之骁将也,亟胜而轻敌。今者大军若就蒲阪,则高欢拒守,窦泰援之,内外受敌,取败之道也。不如选轻锐之卒,潜出小关。窦泰性躁急,必来决战,高欢持重,未即救之,则窦可擒也。既擒窦泰,欢势自沮。慈吕反。回军御之,可以制胜。」周文喜曰:「是吾心也。君即吾之陈平也。」
  后周末,隋文帝为丞相,益州总管王谦举兵拒命,隋文遣将梁睿讨之,进至龙门。谦将赵俨、秦会拥众十万,据险为营,周亘三十里。睿令将士衔枚出自闲道,四面奋击,破之。王谦又令高阿那瑰、达奚惎等以盛兵攻利州,闻梁睿将至,惎分兵据开远。睿顾谓将士曰:「此虏据要,欲遏吾兵势,吾当出其不意,破之必矣。」遣一将趋剑阁,一将诣巴西,一将水军入嘉陵。睿遣将分道攻惎,自午及申,破之。惎奔归于谦。睿进逼成都,谦令达奚惎城守,亲率精兵五万,背城结阵。睿击之,谦不利,将入城,惎以城降,谦将麾下三十骑遁走,斩之。
  大唐武德中,突厥突利、颉利二可汗到原州,太宗率兵拒之。雨甚,太宗乃召诸将谓之曰:「虏控弦鸣镝,音的。弓马是凭。今雨弥时,弧矢俱弊,突厥人众,如鸟铩所八反翮。我屋宿火食,枪槊侈利,料我之逸,揣敌所劳,此而不乘,夫复何待!今欲先令劲兵乱其阵,乃率突骑驱其后,虏俗进不相让,退不相救,自此以北,涧谷深长,时有一道,鱼贯以度,因而追之,彼十万骑坑阱中物耳。追至黄河,纵不尽擒,必当十获八九。此晓兵者所解,诸君勿疑。」于是潜师夜出,冒雨而进,丑徒震骇。因纵反闲于突利,悦而归心焉,二可汗内离。颉利欲战不可,因请和而去。
  贞观中,苏定方率兵讨突厥贺鲁,大雪,平地二尺,军中咸请停兵候晴。定方曰:「虏恃雪深,谓我不能前进,必当憩息,追之可及。若缓以纵之,则渐远难追。省日兼功,在此举也。」于是勒兵凌雪,昼夜兼进,所经收其人众,遂至双河,去贺鲁所居二百余里,布阵长驱,径至金牙山贺鲁牙所。时贺鲁集众欲猎,定方纵兵击之,尽破其牙帐,生擒数万人。贺鲁脱走,投石国。定方于是悉命诸部归其所居,埋瘗骸骨,存问疾苦,复其产业,贺鲁所虏掠者悉检责还之。于是西域诸国,安堵如故。令副将萧嗣业往石国以追贺鲁,遂擒,归于京师。
  贞观中,突厥诸部离叛,朝廷将图进取,以李靖为代州道行军总管,率骁骑三千,自马邑出其不意,直趣恶阳岭以逼之。颉利可汗不虞于靖,见官军掩至,相谓曰:「唐兵若不倾国而来,靖岂孤军而至!」一日数惊。四年,靖进击定襄城,破之。突厥诸部落并走碛北。突利可汗来奔。获隋齐王暕之子杨正道及炀帝萧后,送于京师。颉利可汗大惧,退保铁山,遣使入朝谢罪,请举国内附。又以靖为定襄道行军总管,往迎之。颉利虽外请朝谒,而内怀持疑。靖揣知其意,是时诏遣鸿胪卿唐俭摄户部尚书慰谕之,靖谓副将张公谨曰:「诏使到彼,虏必自宽。乃选精骑一万,赍二十日粮,引兵自白道袭之。」公谨曰:「既许其降,诏使在彼,未宜讨击。」靖曰:「此兵机也,非君所及。如唐俭辈,何足可惜。」督军疾进,师至阴山,遇其斥候千余帐,皆俘以随军。颉利见使者大悦,不虞官兵至也。靖前锋乘雾而行,将逼其牙帐七里,虏始觉,列兵未及行阵,颉利畏威先走,部众因而溃散。靖斩首万余级,俘男女十余万,杀其妻隋义成公主。颉利乘千里马将走投吐谷浑,西道行军总管张宝相擒之以献。遂灭其国,复定襄、恒安之城,斥土界自阴山北至于大漠。
  贞观中,吐谷浑寇边,以李靖为西海道行军大总管,统兵部尚书侯君集、刑部尚书任城王道宗等五总管征之。军次伏俟城,吐谷浑烧去野草,以馁我师,退保大非川。诸将咸言春草未生,马已羸瘦,不可赴敌。唯靖决计而进,深入敌境,遂踰积石山。前后战数十合,杀伤甚众,大破其国。
  孙子曰:「攻其无备。」击其懈怠不备之处。
    击其不备
  春秋时,卫人燕师伐郑,南燕姓姞。姞,巨乙反。郑将祭侧介反足、原繁、泄私列反驾以三军军其前,使曼伯、子元潜军军其后。燕人畏郑三军,而不虞制人。郑二将以制人败燕师于北制。君子曰:「不备不虞,不可以师。」
  魏将李典与程昱等以船运军粮,会袁尚遣将高藩将兵屯河上,绝水道,典与诸将议曰:「藩军少甲而恃水,有懈怠之心,击之必克。宜亟击之。」昱亦以为然。遂北渡河,攻藩,破之,水道得通。
  十六国北凉沮渠蒙逊率兵伐南凉秃发内沃反檀,至显美,徙数千户而还。檀追及蒙逊于穷泉,蒙逊将击之。诸将皆曰:「贼已安营,不可犯也。」蒙逊曰:「檀为吾远来疲弊,必轻而无备,及其垒壁未成,可一鼓而灭。」进击,败之,乘胜至于姑臧,夷夏降者万数千户。檀惧,请和而归。
  隋末,李密破宇文化及还,其劲兵良马多死。隋将王充守东都,欲乘其弊,练精勇兵得二万人,马千余疋于洛水南,密军偃师北山上。时密新得志于化及,有轻充之心,不设壁垒。充夜遣二百余骑潜入北山,伏溪谷中;令军士秣马蓐食,既而宵济,人奔马驰,迟明而薄密。密出兵应之,阵未成列,而两军合战,其伏兵蔽山而上,潜登北原,乘高而下,驰压密营,营中乱,无能拒之者。即入纵火,密军大惊而溃。
    攻其不整
  春秋时,宋襄公及楚人战于泓。乌宏反。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济,未尽渡泓水。司马子鱼曰:「彼众我寡,及其未既济也,请击之。」公曰:「不可。」既济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阵而后击之,宋师败绩。国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伤,不擒二毛。头白有二色。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不因阻隘以求胜。寡人虽亡国之余,不鼓不成列。」宋,商之后,耻以诈胜。子鱼曰:「君未知战。勍敌之人,隘而不成列,天赞我也。勍,强也。言楚在险隘,不得数组,天所以佐宋也。阻而鼓之,不亦可乎?犹有惧焉。虽因阻击之,犹恐不胜也。且今之勍者,皆吾敌也。虽及胡耇,音苟。获则取之,何有于二毛。今之勍者,谓与吾竞者也。胡耇,元老之称。明耻教战,求杀敌也。明设刑戮,以耻不果。伤未及死,如何勿重。言尚能害己也。若爱重伤,则如勿伤;爱其二毛,则如服焉。言苟不欲伤杀敌人,则本可不须斗也。三军以利用也,为利兴也。金鼓以声气也。鼓以佐士众之声气。利而用之,阻隘可也;声盛致志。鼓儳可也。」儳岩,未整阵也。儳音谗。宋公违之而败。
  后汉末,曹公讨鲜卑,出卢龙塞,塞外道绝不通,乃堑山堙谷五百余里,经白檀,历平冈,涉鲜卑庭,东指柳城。未至二百里,虏乃知之,将数万骑逆军。登白狼山,卒与虏遇,众甚盛。公登高,观虏阵不整,纵兵击之,使张辽为先锋,虏大败也。
  孙子曰:「用兵之法,无恃其不来也,恃吾有能以待之也;无恃其不攻吾也,恃吾不可攻也。」安则思危,存则思亡,常有备。
    先设备而胜
  周末,荆人伐陈,吴救之,军行三十里,雨十日,夜不见星。左史倚相谓荆大将子期曰:「雨十日,甲辑兵聚,吴人必至,不如备之。」乃为阵。而吴人果至,见荆有备,而反。左史曰:「其反复六十里,其君子休,小人为食。我行三十里,击之,必克。」从之,遂破吴军。
  魏大军南征吴,到精湖,魏将满宠帅诸军在前,与贼隔水相对。满宠谓诸将曰:「今夕风甚猛,贼必来烧营,宜为之备。」诸军皆警。夜半,贼果遣十部来烧营,宠掩击,破之。
  晋将罗尚遣广汉都尉曾元、牙门张显等潜率步骑三万,袭蜀贼李特营。特素知之,乃缮甲厉兵,戒严以待之。元等至,特安卧不动,待其众半入,发伏击之,杀伤者甚众,遂害曾元、张显等。
  十六国北燕冯跋蒲拨反据辽东,其弟万泥阻兵以叛,跋遣将冯弘与将军张兴讨之。弘遣使谕之曰:「昔者兄弟乘风云之运,抚翼而起。群公以天意所锺,逼奉主上光践宝位。列土疏爵,当与兄弟共之,奈何欲寻干戈于萧墙,弃友于而为阏伯。过贵能改,善莫大焉。宜舍兹嫌,同奖王室。」万泥不从,克期出战。兴谓弘曰:「贼明日出战,今夜必来惊营,宜备不虞。」弘乃密严备,仍人课草十束,蓄火伏兵以待之。是夜,万泥果遣壮士千余人斫营。众火俱起,伏兵邀击,俘斩无遗,遂平万泥等。

通典兵典

通典卷第一百五十六 兵九
  以逸待劳 师不袭远 饵敌取胜 军胜虏掠被追袭多败 抽军附 卑辞怠敌取之 称降及和因懈败之 两军相对取背破之 两军相对继遣军助即胜 兵多力有余宜分军相继 我寡敌众自远至乘疲败之 挑战 敌处高勿攻 敌党急之则合缓之则离 假托安众
  孙子曰:「凡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佚,有余力也。言己先处形势之地,以待人之来,则军有备,士马闲逸。后处战地而趣战者劳。若敌已处便势之地,己方赴利,士马劳倦。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言两军相远,强弱俱敌,彼可使历险而来,我不可历险而往,必能引致敌人,己不往从也。能使敌自致者,利之也;诱之以利。以近待远,以逸待劳,以饱待饥,此理力者也。」以我之近,待彼之远;以我之闲逸,待彼之疲劳;以我之充饱,待彼之饥虚:此理人力者也。
    以逸待劳
  梁司州刺史柳仲礼留其长史马岫守安陆,自率步骑一万寇西魏襄阳。西魏将杨忠帅众南伐,攻梁随郡,克之,进围安陆。仲礼闻随郡陷,恐安陆不守,遂驰归赴援。诸将恐仲礼至则安陆难下,请急攻之。忠曰:「攻守势殊,未可卒拔。若引日劳师,表里受敌,非计也。南人多习水军,不闲野战。仲礼回师,已在近路,吾出其不意,以奇兵袭之,彼怠我奋,一举必克,则安陆不攻自拔,诸城可传檄而定也。」于是选骑二千,衔枚夜进,遇仲礼于。音崇。水所冲曰:。忠亲自陷阵,擒仲礼,悉俘其众。安陆及竟陵郡皆降,如忠所策。
  后周遣将,率突厥之众,逼齐晋阳。齐将段韶御之。时大雪之后,周人以步卒为前锋,从西山而下,去城二里。诸将咸欲逆击之,韶曰:「步人气力,势自有限。今积雪既厚,逆战非便,不如阵以待之。彼劳我逸,破之必矣。」既而交战,大破之,敌前锋尽殪,无复孑遗,自余通宵奔遁。
  孙子曰:「国之贫于师者远师远输,远师远输者则百姓贫。兵车转运千里之外,财则费于道路,人有困穷者。近师者贵卖,贵卖则百姓财竭。」言近军师,市多非常之卖。当时贪贵以趣末利,然后财货殚尽,家国虚也。
    师不袭远
  春秋时,秦伯使大夫杞子戍郑,使告于秦伯曰:「郑人使我掌其北门之管,管,钥。若潜师以来,国可得也。」穆公访诸蹇叔。蹇叔曰:「劳师以袭远,非所闻也。蹇叔,秦大夫。师劳力竭,远主备之,无乃不可乎!且行千里,其谁不知?」公辞焉。辞,不受其言。召孟明、西乞、白乙,使出师于东门之外。蹇叔哭之,曰:「孟子,吾见师之出而不见其入也。」蹇叔之子与师,哭而送之,曰:「晋人御师必于殽,殽有二陵焉。大阜曰陵。其南陵,夏后皋之墓,皋,夏桀之祖父。其北陵,文王之所避风雨。此道在二殽之闲,南谷中谷深委曲,两山相嵚,故可以避风雨,古道由此。魏武帝西讨巴、汉,叹其险,而更开北山高道。必死是闲,余收尔骨焉。」秦师遂东。原轸曰:「秦违蹇叔,而以贪勤人,天奉我也。奉,与也。奉不可失,敌不可纵。纵敌,患生;违天,不祥。必伐秦师。」栾枝曰:「未报秦施,而伐其师,其为死君乎?」先轸曰:「秦不哀吾丧,而伐吾同姓,秦则无礼,何施之为?吾闻之:『一日纵敌,数世之患也。』谋及子孙,可为死君乎!」言不可谓背君。遂发命,遽兴姜戎。子墨缞绖。晋文公未葬,故襄公称子,以凶服从戎,故墨之。遂败秦师于殽,获百里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以归。
  孙子曰:「饵兵勿贪。」以小利来饵己士卒,无取也。
    饵敌取胜
  后汉末,曹公西征马超,与超夹关为军。公急持之,而潜遣徐晃、朱灵等夜渡蒲阪津,据河西为营。公自潼关北渡,未济,超赴船急战。公放牛马以饵贼,贼乱取牛马,公得渡,循河为甬道而南。贼退,距渭口,公乃多设疑兵,潜以舟载兵入渭,为浮桥,夜分兵结营于渭南。贼夜攻营,伏兵击破之。
  后汉末,曹公与袁绍相持官渡,曹公循河而西。绍于是渡河追公军,至延津南。公勒兵驻营南阪下,使登垒视之,曰:「可五六百骑。」有顷,复白:「骑稍多,步兵不可胜数。」公曰:「勿复白。」乃令骑解鞍放马。是时,白马辎重就道。诸将以为敌骑多,不如还保营。荀攸曰:「此所以饵敌也,如何去之。」绍骑将文丑与刘备将五六千骑前后至。诸将复白:「可上马。」公曰:「未也。」有顷,骑至稍多,或分趣辎重。公曰:「可矣。」乃皆上马。时骑不满六百,遂纵兵击,大破之。
  晋将刘牢之、宋武帝讨妖贼孙恩,恩败走,虏男女二十余万口,一时入海。惧官军之蹑,乃缘道多弃宝物子女,时东土殷实,莫不粲丽盈目,牢之等遽收敛,故恩复得逃入海。孙恩用此术复免。
  晋将李矩守荥阳,后赵石勒亲率兵袭矩。矩遣老弱入山,令所在散牛马,因设伏以待之。贼争取牛马,伏发,齐呼,声动山谷,遂大破之,斩获甚众。勒乃退。
  十六国南凉秃发檀,奴沃反。守姑臧,后秦姚兴遣将姚弼等至于城下。檀驱牛羊于野,弼众采掠,檀因分击,大破之。
  后魏末,大将广阳王元深伐北狄,使于谨单骑入贼中,示以恩信,于是西部铁勒酋长也列河等三万余户并款附,相率南迁。广阳欲与谨至折敦岭迎接之。谨曰:「破六汗拔陵兵众不少,闻也列河等归附,必来要击。彼若先据险要,则难与争锋。今以也列河等饵之,当竞来抄掠,然后设伏而待,必指掌破之。」广阳然其计。拔陵果来要击,破也列河于岭上,部众皆没。谨伏兵发,贼遂大败,悉收得也列河之众。
  隋炀帝征高丽,隋将于仲文率军指乐浪道,军次乌骨城。仲文简羸马驴数千,置于军后。既而率众东过,高丽出兵掩袭辎重,仲文回击,大破之。
    军胜虏掠被追袭多败
檀以所获致败,亦贪之累,故附饵敌之后。
  十六国南凉秃发檀伐北凉沮渠蒙逊于姑臧,至番禾、苕藋,徒吊反。掠五千余户。其将屈右进曰:「陛下转战千里,前无完阵,徙户资财,盈溢衢路,宜倍道旋师,早度峻崄。蒙逊善于用兵,士众习战,若轻军卒至,出吾虑表,大敌外逼,徙户内攻,危道也。」卫尉伊力延曰:「我军势方盛,将士勇气自倍,彼徒我骑,势不相及。若倍道旋师,必捐弃资财,示人以弱,非计也。」俄而昏雾风雨,蒙逊军大至,檀大败而还。
    抽军附
  大唐卫公李靖兵法曰:「诸兵马被贼围遶,抽拔须设方计。一时齐拔,贼即逐背挥戈,因此必败。其兵共贼相持,事须抽拔者,即须隔一队,抽一队。所抽之队,去旧队百步以下,遂便立队,令持戈枪刀棒并弓弩等,张施待贼。张施了,即抽前队。如贼来逼,所张弓弩等人,便即放箭奋击。如其贼止不来,其所抽队,便过向前百步以下,遂便准前立队,张施弓弩等待贼。既张施讫,准前抽前队,隔次立阵,即免被贼奔蹙。其被抽之队,不得急走,须徐缓而行。如贼相逼,即须回拒战。其队头、押官押后,副队头引前。如有走者,仰押官、队头便斩;违失节度者,斩全队。」
  孙子曰:「卑而骄之。」彼其举国兴师,怒而欲进,则当外示屈挠,以高其志;俟惰归,邀而击之。故王子曰:「善用法者,如狸之与鼠,力之与智,示之犹卑,静而下之。」
    卑辞怠敌取之
  战国燕军大破齐国,齐将田单守即墨,知士卒可用,乃身操板插,与士卒分功,妻妾编行伍之闲,尽散饭食飨士。令甲卒皆伏,使老弱女子乘城。遣约降于燕,燕军皆呼万岁。田单又收民金,得千镒,令即墨富豪遣使遗燕将书曰:「即墨即降,愿无虏掠吾族家妻妾,令安堵。」燕将大喜,许之。燕军由此益懈。田单出军击,大败之。
    称降及和因懈败之
  秦末,天下兵起,沛公西入武关,欲以二万人击秦峣关下军,张良曰:「秦兵尚强,未可轻也。臣闻其将屠者子,贾竖易动以利。愿且留壁,使人行,为五万人具食,益张旗帜诸山之上,为疑兵,令郦食其持重宝啖秦将。」贪而忽名,可货以赂。秦将果欲连和俱西袭咸阳,沛公欲听之。良曰:「此独其将欲叛,士卒恐不从。不从必危,不如因其懈怠击之。」沛公乃引兵击之,秦军大破。
  晋将李矩守荥阳城,前赵刘聪将刘畅步骑三万讨矩,屯于韩王故垒,相去七里,遣使招矩。时畅卒至,矩未暇为备,遣使奉牛酒诈降于畅,潜匿精勇,见其老弱。畅不以为虞,大飨渠帅,人皆醉饱。矩谋夜袭之,畅仅以身免。
  大唐贞观初,突厥颉利自原州却归,时遣李靖讨之。颉利计窘,使执失思力入朝谢罪,请为藩臣。太宗遣唐俭、安修仁持节出塞,以安抚之。颉利不肯朝觐,谋待草青马肥,将踰沙碛。靖与其副将张公谨谋曰:「制使到彼,虏必自宽,须率精骑,赍二十日粮,乘闲掩袭。」诸将皆曰:「诏许其降,行人在彼,奈何攻之?」靖曰:「此兵机也。」督军疾进,奄踰白道,过其斥候千余帐,皆俘以随军。颉利见使者甚悦,不虞官兵之至。靖军奄到,纵击之,遂灭其国。
  孙子曰:「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正者当敌,奇兵从傍击不备,以正道合战,以奇变取胜也。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言应变出奇,无穷竭。终而复始,日月是也。死而复生,四时是也。」日月运行,入而复出;四时更王,兴而复废。言奇正变化,或若日月之进退,四时之盛衰也。
    两军相对取背破之
  后汉初,赤眉、青犊十余万众并在射犬,光武引兵将击之。耿纯军在前,去众营数里,贼忽夜攻纯,雨射营中,士多死伤。纯勒部曲,坚不动。选敢死士二千人,俱持强弩,各傅三矢,使衔枚闲行,傅,着。绕出贼后,齐声呼噪,强弩并发,贼众惊走,追击,遂破之。
  宋柳元景为随郡太守,既至,而蛮反,断驿道,欲攻郡。郡内力少,粮仗又乏,元景设方略,得六七百人,乃分五百人屯驿道。或曰:「蛮将逼城,不宜分众。」元景曰:「蛮闻郡遣重戍,岂悟城内兵少。且表里合势,于计为长。」会蛮垂至,乃使驿道兵潜出其后,戒曰:「火举驰进。」前后俱发,蛮众惊扰,投郧水死者千余人,斩获数百,郡境肃然,无复寇抄。
  萧齐末,梁武帝发雍州东下,雍州,今襄阳郡。大军次江宁,梁武使吕僧珍与王茂率精兵先登赤鼻逻。王茂顿于越城,吕僧珍犹守白板。齐主东昏将李居士密觇知城中众少,率锐卒万人直来薄城。僧珍谓将士曰:「今力既不敌,不可与战,可勿遥射。须至堑里,当并力破之。」俄而皆越堑,拔栅,僧珍分人上城,矢石俱发,自率马步三百人出其后,守陴者复踰城而下,陴,婢支反。内外齐击,居士等应时奔散。
  陈将周炅镇安、蕲等州,高齐遣将陆骞以众二万出自巴、蕲,与炅相遇。炅留羸弱辎重,设疑兵以当之,身率精锐,由闲道邀其后,大败骞军,虏获器械马驴不可胜数。
  隋汉王谅据并州反,隋将杨素率众数万讨谅。时晋、绛、吕三州并为谅城守,素各以二千人縻之而去。谅遣将赵子开拥众十余万,栅绝径路,屯据高璧岭,布阵五十里。素令诸将以兵临之,自引兵入霍山,缘崖谷而进,直指其营,一战破之,杀获数万。
    两军相对继遣军助即胜
  后汉初,河南贼张步据齐地,汉将耿弇讨之,壁于临淄。步与其三弟蓝、弘、寿及故大彤渠帅重异等兵重,姓。异,名也。号二十万,至临淄大城东,将攻弇。弇先出淄水上,与重异遇,突骑欲纵,弇恐挫其锋,令步不敢进,故示弱以盛其气,乃引归小城,陈兵于内。步气盛,直攻弇营,裨将刘歆等合战,弇升王宫坏台睹之,临淄本齐国所都,即齐王宫中之坏台也。东观记作「环台」。视歆等锋交,乃自引精兵横交突步阵于东城下,大破之。
  后汉末,吕布复从东昏与陈宫将万余人来与曹公战。时兵皆出取麦,在者不能千人,屯营不固。曹公乃命妇人守陴,悉将兵拒之。屯西有大堤,其南树木幽深。布疑有伏,乃相谓曰:「曹操多诈,勿入伏中。」引军南屯十余里。明日复来,曹公隐兵堤里,出半兵堤外。布益进,乃令轻兵挑战,既合,伏兵乘堤,步骑并进,遂大破之。
  大唐武德初,王充据东都,太宗往征之,屯青城宫,营垒未立。王充率众二万,自方诸门出临谷水,以御大军,诸将甚惧。太宗以精骑阵于北邙,登后魏宣武陵以观贼阵,谓左右曰:「贼势迫矣,悉众而出,利在一战。今日破之,其后不能出矣。」乃令屈突通率步卒五千,渡水布阵以当之。因戒通曰:「待兵交,即放烟,吾当率马军南下。」兵纔接,太宗以骑冲之,挺身先进,表里合势。贼众殊死战,散而复合者数焉。地既险隘,贼多排,,鋋也。子管反。骑战稍难。太宗亲自射之,莫不应弦而倒。起辰及午,贼众始退,因乘之,迫于城堑,俘斩七千人。自是不敢复出。
    兵多力有余宜分军相继
  东魏大将齐神武大举伐西魏,将渡蒲津,其将薛琡曰:琡,昌六反。「西贼连年饥馑,但宜置兵诸道,勿与野战,比及来年麦秋,人众尽应饿死,西贼自然归降,愿王无渡河也。」侯景亦曰:「今者之举,兵众极大,万一不捷,卒难收敛。不如分为二军,相继而进,前军若胜,后军全力;前军若败,后军承之。」神武皆弗纳,遂有沙苑之败。齐神武违之而败。
    我寡敌众自远至乘疲败之
  晋司空刘琨守太原,遣将姬澹率众十余万讨石勒。勒将拒之,或谏曰:「澹兵马精盛,其锋不可当,宜深沟高垒以挫其锐,攻守之势,必获万全。」勒曰:「澹大众远来,体疲力竭,犬羊乌合,号令不齐,可一战擒之,何强之有。寇已垂至,胡可舍去;大军一动,岂易中还。若澹乘我之退,顾走乃无暇,焉得深沟高垒乎!此为不战而自灭亡之道。」立斩谏者。以孔苌为前锋都督,令三军后出者斩。设疑兵于山上,分为二伏。勒轻骑与澹战,伪收众而北。澹纵兵追之,勒前后伏发,来击,澹军大败。
  梁将陈庆之、曹仲宗伐后魏之涡阳,涡,孤和反。魏遣将元昭等率兵来援,前军至驼涧,去涡阳四十里。庆之欲逆战,诸将以:「贼之前锋,必是轻锐,与战若捷,不足为功;如其不利,沮我军阵势。兵法所谓以逸待劳,不如勿击。」庆之曰:「魏人远来,皆已疲倦,去我既远,必不见疑。及其未集,须挫其气。出其不意,必无败理。且闻虏所据营,林木甚盛,必不夜出。诸君若皆疑惑,庆之请独取之。」于是与麾下五百骑奔击,破其前军,魏人震恐。
  齐神武与魏孝武帝构隙,自太原举兵逼洛阳,帝遣将元斌之、斛斯椿丑伦反镇武牢,遣使告周文帝。周文帝谓左右曰:「高欢数日行八九百里,晓兵者所忌,正须乘便击之。而主上以万乘之重,不能渡河决战,方缘津据守。且长河万里,扞御为难,若一处得渡,大事去矣。」果如其言,帝西奔长安。孝武违之而败。
  东魏将齐神武伐西魏,军至许原西。周文帝至渭南,征诸州军皆未会,乃召诸将谓之曰:「高欢越山渡河,远来至此,天亡之时也。今及其新至,便可击之。」即造浮桥于渭,令军人赍子奚反三日粮,轻骑渡渭,辎重自渭南夹渭而西。军至沙苑,距齐神武军六十余里。齐神武闻周文至,引军来会,睹周文军少,竞驰而进,不为行列,总萃于左军。兵将交,周文鸣鼓,士皆奋起。其将于谨等六军与之合战,李弼等率铁骑横击之,绝其军为二,遂大败之,斩六千余级,临阵降者二万余人。齐神武夜遁,追至河上,复大克获。前后虏其卒七万。留其甲士二万,余悉纵归。
  孙子曰:「忿速,可侮。急疾之人,可忿怒而致死。忿速易怒者,狷戆疾急,不计其难,可动作欺侮。主不可以怒而兴军,将不可以愠而致战,合于利而用,不合于利而止。人主聚众兴军,以道理胜负之计,不可以己之私怒。将举兵则以策,不可以愠恚之故而合战也。怒可以复喜,愠可以复悦,亡国不可以复存,死者不可以复生也。主怒兴军伐人,无素谋明计,则破亡矣。将愠怒而斗,仓卒而合战,所伤杀必多。怒愠可以复悦喜,言亡国不可以复存,死者不可复生,言当慎之。故曰明主慎之,良将儆之,此安危之道也。」儆,戒也。
    挑战
  战国魏武侯问吴起曰:「两军相当,不知其将,欲击何如?」起曰:「令贱而勇者,将而击锐,交合而北,告而勿罚,观敌进取,一来一起:其政以理。奔北不追,见利不取:此将有谋。若其众追北,旗帜离乱,自止自行,或纵或横,贪利务得:凡若此类,将令不行。」
  楚、汉相持,彭越数绝楚粮道,项羽欲讨越,谓其将曹咎曰:「谨守成皋,汉欲挑战,慎勿与战,无令得东。我十五日必诛彭越,定梁地。」汉果数挑战,楚军不出。使人辱之,五六日,曹咎怒,渡兵汜水。汉击之,大破楚军,尽得楚国货贿。曹咎自刎于汜水之上。
  十六国姚襄据黄落,前秦苻生遣将苻黄眉、邓羌等率步骑讨之。襄深沟高垒,固守不战。邓羌说黄眉曰:「伤弓之鸟,落于虚发。襄频为晋将桓温、张平所败,锐气丧矣。今固垒不战,是穷寇也。襄性刚狠,易以刚动。若长驱鼓行,直压其垒,襄必怒而出师,可一战擒也。」黄眉从之,遣羌率骑三千军于襄垒。果怒,尽锐出战。羌伪不胜,引骑而退,襄追之,至于三原,羌回骑拒襄。俄而黄眉至,大战,斩之,尽俘其众。
  宋将沈攸之反,自江陵举兵东下,分兵出夏口,据鲁山。攸之既至郢,以郢城弱小不足攻,宋郢州,今江夏郡。遣人告郢州守将柳世隆曰:「被太后令,当蹔还都。卿既相与奉国,想得此意。」世隆答曰:「东下之师,久承声问。郢城小镇,自守而已。」攸之将去,世隆遣军于西渚挑战,攸之果怒,令诸军登岸烧郭邑,筑长围攻之。世隆随宜拒应,众皆披却。攸之军因之败溃。
  隋末,高祖起兵,自太原至霍邑,隋将宋老生守城。太宗以数骑诣其城下,举鞭指麾,若将围城者。老生怒,开门出兵。高祖因谓陇西公建成曰:「汝看两阵将交,引左军直趋东门。」命太宗引右军直趋南门,以断其归路。老生之军背城而列阵,高祖以中军与建成合阵于城东,太宗阵于城南。老生麾兵疾进,先薄高祖,而建成坠马,老生乘之,中军与左军咸却。太宗自南原遥见尘起,知义师退,率二百骑驰下峻阪,杀一贼将,遂冲断其军,出其阵后,表里齐噪,隋师大溃,遂擒老生,而平霍邑。
  孙子曰:「凡处军,视生处高,高,阳也。视,谓目前生地。处军当在高。战降无登,无迎高也。降下也,谓山下也。战于山下,敌引之上山,无登逐也。此处山谷之军也。喜高而恶下,贵阳而贱阴,山南曰阳。山北曰阴。是为必胜。军无百疾,丘陵堤防,必处其高阳,而右背之。堤者,积土所作,皆当处其阳而右之职,战之便也。此兵之利,而地之助也。故用兵之法,高陵勿向也,敌若据山陵,依附险阻,陈兵待敌,勿轻攻趣也。既驰势不便,有殒石之冲也。背丘勿迎也。」敌背丘陵为阵,无有后患,则当引置平地,勿迎而击也。
    敌处高勿攻
  蜀诸葛亮兵法曰:「山陵之战,不仰其高;水上之战,不逆其流;草上之战,不涉其深;平地之战,不逆其虚:此兵之利也。故战斗之利,唯气与形也。」
  后周遣将讨高齐,师围洛阳,齐将段韶御之。韶登邙阪,聊欲观周军形势,至大和谷,便值周军,即遣驰告诸营,与诸将结阵以待之。周军以步人在前,上山逆战。韶以彼徒我骑,且却且引,待其力弊,乃遣下马击之,短兵始交,周人大溃。洛城之围并即奔遁。
    敌党急之则合缓之则离
  后汉末,曹公征张绣于穰。荀攸曰:「绣仰食于刘表,久而势必离。今缓之,可诱致;急之,则相救。」公不从,与绣战,表果救之。公败归。曹公违之,故败。
  曹公既克邺,袁尚、袁熙遂奔辽东,众有数千。初,辽东太守公孙康恃远不服。曹公破乌丸,或说公遂征之,尚、熙可擒。公曰:「吾方使康斩送其首,不烦兵矣。」公引兵还,康果斩送尚、熙,传其首。诸将或问曰:「公还而斩尚、熙,何也?」公曰:「彼素畏尚、熙,其急之则并力,缓之则自相图,其势然也。」
    假托安众
  春秋时,晋文公卒,将殡于曲沃。出绛,柩有声如牛。如牛吼声。卜偃使大夫拜,曰:「君命大事:将有西师过轶我,击之必大捷焉。」秦伯使孟明视等三将袭郑,晋师御于殽而败之。声自柩出,故曰君命也。大事,戎事也。卜偃闻秦密谋,故因柩声以正众心也。
  燕将骑劫代乐毅,攻齐即墨。齐将田单拒守,乃令城中人食必祭其先祖于庭,飞鸟悉翔舞城中下食。燕人怪之。单复宣言曰:「神来下教我。」又令曰:「当有神人为我师者。」有卒曰:「臣可以为师乎?」返走。田单乃起,引还,东向坐,师事之。卒曰:「臣欺君,诚无能。」田单曰:「子勿言也。」因师之。每出约束,必称神。众心乃安,竟破燕军。
  秦二世初,天下乱,陈胜、吴广起兵于蕲,欲收人心。谋曰:「项燕为楚将,数有功,爱士率,楚人怜之。或以为在。今诚以吾众为天下唱,宜多应者。」谓首号令。广以为然。乃行卜。卜者知其指意,曰:「足下事皆成功。然足下卜之鬼乎。」卜者云事成有功,然须假托鬼神,乃可兴起耳。故胜、广晓其意,则为鱼书、狐鸣以威众也。胜、广喜,佥曰:「此教我先威众耳。」乃丹书帛曰「陈胜王」,置人所罾鱼腹中。卒买鱼烹食,得书,已怪之矣。又闲令广之次所旁丛祠中,夜构火,狐鸣呼去声曰:「大楚兴,陈胜王。」闲谓窃令人行也。密于广所次舍处旁侧丛祠中为之。丛谓草木之岑蔚者也。祠,神祠也。构,谓结起也。卒皆夜惊恐。旦日,卒中往往指目胜、广。因而号令,众遂从之。
  世说新书,曹公军行失道,二军皆渴,公令曰:「前有大默林,饶子,酸,可以解渴。」士卒闻之,口皆水出,乘此得及前水。
  晋将李矩守荥阳城,刘聪将刘畅讨矩。矩奉牛酒诈降,谋夜袭之,兵士以贼众,皆有惧色。矩令郭诵祷郑子产祠曰:「君昔相郑,恶鸟不鸣。凶胡臭羯,何得过庭。」使巫扬言:「东里有教,当遣神兵相助。」将士闻之,皆踊跃争进。乃使精选勇敢千人,夜掩畅营,获铠马甚多,斩首数千级,畅仅以身免。
  十六国后赵石勒使将麻秋等伐张重华于武威,重华将谢艾曰:「乞假臣兵七千,为殿下吞之。」重华以艾为中坚将军,配步骑五千击秋。引师出振武,夜有二枭鸣于牙中,艾曰:「枭,邀也,六博得枭者胜。今枭鸣牙中,克敌之兆。」于是进战,大破之,斩首五千级。
  十六国后燕慕容宝遣将慕容贺麟率三万余人寇新市。甲子晦,后魏道武帝进军讨之,太史令晁崇奏曰:「昔纣以甲子亡,兵家忌之,不可出。」帝曰:「纣以甲子亡,周武不以甲子胜乎?」崇无以对。帝遂进军新市,贺麟退阻泒水,依渐洳泽以自固。洳,而据反。甲戌,帝临其营,战于义台坞,大破之。
  东晋末,宋武帝讨慕容超,围广固城,数月不拔。或说裕曰:「昔石勒将石季龙攻曹嶷,瞻气者以为渑音绳水带城,非可攻拔,若塞五龙口,城必自陷。季龙从之,而嶷降。慕容恪围段龛亦如之,而龛降。降后无几,又震开之。今旧迹犹在,可塞之。」裕从其言。于是,城中男女患脚弱疾者太半。时有苍鹅飞入帐坐,众咸惊愕,其将胡蕃独贺曰:「苍者,胡色也。鹅者,我也。胡虏归我之征。」众大悦。将攻城,诸将咸谏曰:「今往亡之日,兵家所忌。」裕曰:「我往彼亡,吉孰大焉!」乃命悉登,遂平广固。
  东晋末,岭南贼卢循寇建业,宋武帝击破,走至彭蠡湖,乃悉力栅断左里。大军至左里,将战,帝所执麾竿折,旛沈水,众并怪惧。帝欢笑曰:「往年覆舟之战,旛竿亦折,今者复然,贼必破矣。」即攻栅而进。循兵虽殊死战,弗能禁。诸军乘胜奔之,循单舸走。所杀及投水死,凡万余人。纳其降附,宥其逼掠。遣刘藩、孟怀玉轻军追之。循收散卒,尚有数千人,遥还广州。
  梁庾域为华阳太守,后魏军攻围南郑。时粮储寡少,人情忷惧。忷,许拱反。州有空仓数十所,域手自封题,指示将士云:「此中粟皆满,足支二年,但努力坚守。」众心以安,虏退。
  隋末,李密据兴洛仓,破宇文化及还,士卒皆疲倦。隋将王充欲乘其弊而击之,恐众心不一,乃假托鬼神,言梦见周公,乃立祠于洛水之上,遣巫宣言周公欲令仆射急讨李密,当有大功,不则兵皆疫死。充兵多楚人,俗信妖。言以惑之,众皆请战,遂破密。
通典卷第一百五十七 兵十
  行军下营审择其地 乡导 下营斥候并防捍及分布阵附 先据要地及水草 识水泉隔山取水越山度险附 据仓廪
  孙子曰:「绝斥泽,唯亟去无留;斥,咸卤之地,水草恶,浸洳不可处军也。亟,纪力反。为交军于斥泽之中,必依水草而背众树,不得已为与敌战,而会斥泽之中,当背稠树以为固守。此处斥泽之军。平陆处易,车骑之利也。而右背高,前死后生,战便。此处平陆之军也。」
    行军下营审择其地
  周武王将伐纣,问太公曰:「今引兵深入其地,与敌行阵相守,被敌绝我粮道,又越我前后,吾欲与战则不敢,以守则不固,为之奈何?」太公曰:「夫入敌地,必按地形势胜便处之,必依山陵、险阻、水草为固,谨守关梁隘塞。敌若卒去不远,未定而复反,彼用其士卒若太疾则后不至,后不至则行乱而未及阵,急击之,以少克众。」太公曰:「夫出军征战,安营阵,以六为法,亦可方六百步,亦可六十步,量人地之置表十二辰。将军自居九天之上,竟一旬,复徙开牙门,常背建向破太岁太阴太阴大将军。凡军不欲饮死水,不欲居死地,不居地柱,不居地狱。」死水者,不流之水。死地者,丘墓之闲。地柱者,四下中高。地狱者,四高中下是也。太公曰:「以步与车马战者,必依丘墓险阻,强弩长兵处前,短兵弱弩居后,孙子曰:「强弱长短杂用。」更发更止。敌人军马虽众而至,坚阵疾斗,材士强弩以备前后。」孙子曰:「远则用弩,近则用兵,兵弩相解也。」武王曰:「我无丘墓,又无险阻,敌人之至甚众,以车骑翼我两傍,猎我前后,吾三军恐怖,乱败而走,为之奈何?」太公曰:「令我士卒十行布铁蒺藜,遥见敌车骑将来,均置蒺藜,掘地迎广以深五尺,名曰命笼。人持行马进退,阑车以为垒,推而前后,直而为屯,以强弩备我左右。然则命我三军皆疾战,而必胜也。」孙子曰:「以步兵十人击之骑一匹。」
  管子曰:「凡兵主者,必审知地图。轘辕之险,谓路形若辕,而又还曲。缑氏东南有轘辕道。滥车之水,其水深渺,能泛车。名山、通谷、经川、谓常川也。陵陆、丘阜之所在,苴草、林木、蒲苇之所茂,苴草,谓其草深茂,能有所覆藏。道里之远近,城郭之大小,名邑废邑困殖之地,困,谓其地硗埆不可种艺。殖,谓壤田可播殖者。必尽知之,凡如此,皆兵主所当知也。地形之出入相错者尽藏,藏,谓苞蕴在心。然后可以行军袭邑,举措知先后,不失地利。此地图之常也。」
  大唐高宗遣将军裴行俭讨突厥,军至单于都护府之北,际晚下营,壕堑方周,遽令移就崇岗。将士云:「众已就安堵,不可劳扰。」行俭不从,更令徙之。此夜,风雨暴至,前设营所水深丈余,将吏惊服,问行俭曰:「何以知风雨也?」行俭笑曰:「自今但依我节制,何须问我所由知也!」
  孙子曰:「不用乡导者,不得地利。不任彼乡人而导军者,则不能得道路之便利也。先知迂直之计者胜,此军争之法也。」
    乡导
  大唐卫公李靖兵法曰:「凡是贼徒,好相掩袭。须择勇敢之夫,选明察之士,兼使乡导,潜历山原,密其声,晦其迹,或刻为兽足,而却履于中途;或上冠微禽,而幽伏于丛薄。然后倾耳以遥听,竦目而深视,专智以度事机,注心而候气色,见水痕则可以测敌济之早晚,观树动则可以辨来寇之驱驰也。故烟火莫若谨而审,旌旗莫若齐而一。爵赏必重而不欺,刑戮必严而不舍。敌之动静,而我必有其备;彼之去就,而我岂不得保其全哉!」必须先觇敌国道路远近,水潦山川,溪谷险阨,城邑大小,沟渠深浅,蓄积多少,兵革之数,豪杰姓名,审而知之,用兵之要也。
    下营斥候并防捍及分布阵附
  卫公李靖兵法曰:
    诸逢平原广泽,无险可恃,即作方营。兵既有二万人,已分为七军,中军四千人,左右四军各二千六百人,虞候两军各二千八百人。左右军及左右虞候军别三营,六军都当十八营,中军作一大营。如其无贼,田土宽平,每营中闲使容一营。如地狭,不得使容一营,中军在中央,六军总管在四畔,象六出花。军出日,右虞候引前,其营在中营前右厢向南,左虞候押后,在中营后左厢近北,结角,两虞候相当,状同丑未。若左虞候在前,即右虞候在后,诸军并却转。其左右两厢营在四面,各令依近本军卓幕,得相统摄,急缓须有救援。若欲得放马,其营幕即狭长卓,务取营里宽广,不使街巷窄狭。如其拓队兵少,量抽不战队相助。如兵有多少,准数临时加减。其队去幕二十步,布列使均。诸地带半险,须作月营:其营单列,面平背险,两翅向险,如月初生。其营相去,中闲亦令容一营。如逼贼庭,不得使容一营。若有警急,畜牧并于营后安置,其队依前,于营外去幕二十步,均列布之。
    诸道狭不可并行者,即第一战锋队为首,其次右战队次之,其次左战队次之,其次右驻队次之,其次左驻队次之。若道平川阔,可得并行者,宜作统行法。其统法:每统,战锋队居前,两战队并行次之,又两驻队并行次之,余统准此。若更堪齐头行者,每统五队,横列齐行,后统次之。如每统三百人,简取二百五十人,分为五队,第一队为战锋队,第二、第三队为战队,第四、第五队为驻队,每队队头一人,副队头一人;其下等五十人,为辎重队,别着队头一人,副队头一人,拟战日押辎重遥为声援。若兵数更多,皆此类。
    诸军当军折冲、果毅,必须排定队伍,每行引发营,须依次第。战日有罪须罚,有功须赏,依名排次,甚为省易。不然推逐稍难,争竞不定。
    诸每队给一旗,行则引队,住则立于队前。其大总管及副总管则立十旗以上,子总管则立四旗以上,行则引前,住则立于帐侧。统头亦别给异色旗,拟临阵之时,辨其进退。驻队等旗,别样别造,令引辎重。各令本军营队,识认此旗。
    诸军相去既远,语声难彻,走马报又劳烦,故建旗帜,用为节度。其方面旗举,当方面兵急须装束;旗向前亚,方面兵急须进;旗正竖,即住;旗卧,即回。审细看大将所举之旗。大将方面旗,东方碧,南方赤,西方白,北方黑。专看方色旗亚处,即是其方贼来,便须捍御攻击。具法制篇中。
    诸大将置鼓四十面,子总管给十面,营别给鼓一面,行即负随纛下,昼夜及在道有警急,击之传响,令诸军严警,兼用防备贼侵逼。如军行引之时,先军卒逢贼寇,先军即急击之鼓,中腰及后军闻声,急须向前相救;中腰逢贼,即须击鼓,前军闻声便住,后军闻声须急向前赴救;后头逢贼,即击鼓,前头、中腰闻声即须住,并量抽兵相救。如发引稍长,鼓声不彻,中腰支料更须置鼓传响,使前后得闻。其诸营自须着鼓一面,用防夜中有贼犯营,即急击,令诸军有警备。
    诸行军立营数多,则计或逢泥溺,或阻山河,同听角声,俱共齐发,路狭难进,徒饿马驴。应发营第一角声绝,右虞候捉马驴;第二角声绝,即被驾,右一军捉马驴;第三角声绝,右虞候即发引,右一军被驾,右二军捉马驴;第四角声绝,右一军即发引,右二军被驾。以后诸军,每听角声,装束被驾准此。每营各出一战队,令取虞候进止,防有贼至,便用腾击,前有贼前头用,后有贼回捍后。如其路更细小,即须更加角声,仍令虞候及当营官人虞候子排比,催督急过,不得停拥。过讫,以后军准前排比,催迫急过。
    诸军马行动,得知次第。出,先右虞候马军为首,次右虞候步军,次右军马军,次右军步军,次前军马军,次前军步军,次中军马军,次中军步军,次后军马军,次后军步军,次左军马军,次左军步军,其次左虞候马军,次左虞候步军。其马军去步军兵一二里外行,每有高处,即令三五骑马于上立,四顾以候不虞。以后余军,准前立马四顾。右虞候既先发安营,踏行道路,修理泥溺、桥津,检行水草;左虞候排窄路、桥津,捍后,收拾阑遗,排比队仗,整齐军次,使不交杂。若军回入,先左虞候马军,次左虞候步军,次左马军,次左步军,其次第准前却转。其虞候军职掌,准初发交换。
    诸军营各量置虞候子,并使排比,依军次行。如此发引,卒逢寇贼,部伍甚易;若零迭散行,牵率难就,万一贼至,并非所管。
    诸军讨伐,例有数营,发引逢贼,首尾难救。行引之时,须先为方阵,应行之兵,分为四分,辎重为两道引,战锋等队亦为两道引:其第一分初发,辎重及战锋分为四道行,两行户郎反,下同。辎重在中心双引,两行战锋队并各在辎重外,左右夹双引;其次一分,战锋队与前般左右行战锋队相当,辎重队与前行辎重相当;又其次一分,准上;最后一分,亦准上。初发第一分引,战锋、辎重相当。如其逢贼,前后分四行,两行辎重抽缩,两行战锋横引,作前面甚易。其次两分,先作四行长引,其战锋即在外,便充两面。其后分亦先作四行,其辎重进前,战锋队横列相接,便充后面亦易。其方阵立即可成。如此发引,纵使狭路,急缓亦得成阵。每军战锋等队,须过本军辎重尾,辎重稠行,战锋等队稠引,常令辎重并近前头。战锋队相去十步下一队,辎重队相去两步下一队,如此行,即须相裹得,若逢川陆平坦,弥加稳便。其战锋、辎重等队,分布使均。
    诸军马既逼贼庭,探候事须明审。诸营住及营行,前后及左右厢肋上,五里着马两骑,十里更加两骑。十五里更加两骑,至三十里,一道用人马十二骑。若兵多,发引稍长,肋上即更量加一两道,使令相见。其乘马人,每令遥相见,常接高行,各执一方面异旗,无贼此旗常卷,见贼即须速展。军营见旗展,即知贼至,须觅稳处。既先知贼来,得设机伏,整齐部伍,迎前出战。其最远及以次远人,须与好马乘骑,不然被贼捉将。
    诸军马拟停三五日,即须去军一二百里以来,安置爟烽,如有动静,举烽相报。其烽并于贼路左侧逐要置,每二十里置一烽应接,令遣到军。其游弈马骑,昼日游弈候视,至暮速作食,吃讫,即移十里外止宿,虑防贼徒暮闲见烟火,夜深掩袭捉将。其贼路左右草中,着人止宿,以听贼徒,如觉来,报烽烟家,举烽递报军司:如觉十骑以上,五十骑以下,即放一炬火,前烽应讫,即灭火;若一百骑以上,二百骑以下,即放两炬火,准前应灭;贼若五百骑以上,五千骑以下同,即放三炬火,准前应灭。前锋应讫,即赴军,若虑走不到军,即且投山谷,逐空方可赴军。如以次烽候视不觉,其举火之烽即须差人,急走告知。贼路既置爟烽,军内即须应接。又置一都烽,应接四山诸烽。其都烽如见烟火,急报大总管,云「某道烟火起」,大总管当须严备,收拾畜生,遣人远探。每烽令别奏一人押,一道烽令折冲、果毅一人都押。
    诸军营将发之时,当营跳荡、奇兵、马军去营二三里外,当面布列;战锋队、驻队各持仗,依营四面去拟彻幕处二十步,布列队伍,一如临阵法。待营中装束辎重讫,其步兵、辎重队二十步引,马军去步军二里外行引。
    诸军营将下之时,当营跳荡、奇兵、马军并战锋队、驻队各令严备持仗,一准发法。待当营卓幕讫,方可立队,释仗,各于本队下安置。若有警急,随方御捍。其马军下营讫,取总管进止,其马合群牧放。
    诸兵马发引,或逆泥溺,或阻山河,其路有须填补,有须开拓。左右虞候军兵,先多于诸军取充虞候子,右虞候先将此兵修理桥梁泥滓,开拓窄路;左虞候排窄路,捍后,收拾阑遗。
    诸兵士每下营讫,先令两队共掘一厕。
    诸行军出师,兵士不得浪费衣资,广为吃用。又不得近田苗及城市下营,须去城十里外。要有市贾入城,营司判官许,差人押领,不许辄入城郭。必免酗酒、斗打、偷盗、奸非,亦不损暴田苗也。
    诸兵马每下营讫,营主即须句当四司官典、司兵及左右,令分头巡队,问兵士到否。如有卒忽未到,即差本队、本火主,将畜生及水食却迎取。如其逃走,速差人捕捉。
    诸军下营讫,司骑及佐,分头巡队,检验驴马群,先有脊破,即令翦毛洗疮,傅药疗救,不许连绊;如新打破,作疮肿,并有系绊,即将所由人领过营主,量事决罚。司冑及佐,下营讫即巡队,检校兵甲等色,如有破绽损污,须即修缉磨砺;如其弃失,申上所由,便为按记,准法科结。司仓及佐,捉搦兵士粮食,封署点检,勿令广费。
    诸军营下定,事须防御。于营外去幕二十步,列队仗,如临阵对寇法,昼夜严警。纵逢雨雪,并押队官并不得离队。每营留五疋马,并鞍辔放饲,防有警急,即令驰告。至夜,每阵前百步外,各着听子二人,一更一替,以听不虞。仍令探更人探听子细,勿令眠睡。其昼日,诸军前各亦逐高要处,安置斥候,以视动静。
    诸军营队伍,每夜分更,令人巡探。人不得高声唱号,行者敲弓一下,坐者扣三下,方掷军号,以相应会。当营界探,周而复始。掷号错失,便即决罚。当军折冲、果毅,并押铺宿,尽更巡探,递相分付;虞候及中军官人,通探都巡。
    诸军营常须虑有卒急,要设外铺。每夜,军别量抽三五人,于当军前,或于军侧三五里外,稳便要害之处,安置外铺,仍令各将一两面鼓自随。如夜中有贼犯大营,其外铺看贼与大营交战,即从鸣鼓大叫,以击贼后,乘得机便,必当克捷。
    诸军营下定,每营夜别置外探。每营折冲、果毅相知作次,每夜面别四人,各领五骑马,于营四面去营十里外游弈,以备非常。如有警急,奔驰报军。
    诸昼日有贼犯营,被犯之营即急击鼓,诸营亦击鼓相应。应讫,无贼之营即止;唯所犯之营,非贼散,鼓声不得辄止。诸军各着衣甲持仗,看大将五方旗所指之方,即是贼来之路,装束兵马,出前布阵,诸军严警。如须兵救,一听大总管进止,不得辄动。
    诸夜有贼犯军营,被犯之营击鼓传警,一如昼日,非贼去不得辄止。仍须尽力御捍,百方防备。诸军击鼓传警讫,鼓音即止,各自防备,不得辄动。被犯之营,贼侵逼急,即令告中军,大总管自将兵救;余军各准常法,于营前后出队布阵,以听进止。
    诸狂贼夜来犯,被犯之营但击鼓拒战,不得叫唤。诸营击鼓传警讫,鼓音即止,当头着衣甲防备。被犯之营既鼓声不止,大总管自将兵救。先与诸将平章,兵士或随身将胡桃铃为标记,不然打鼓从内向外,以相救助。其被犯之营,闻鼓铎之声,即知大总管兵至。其军内节度,大总管临时改变处分,每晨朝即共诸军将论一日事,至暮即共论一夜事。若先为久长定法,则恐有漏泄,狂贼万一得知,翻输机便。其胡桃铃或铎之类,皆不可先定,恐贼知误人也。
    诸且以二万人军,用一万四千人战,计二百八十队。有贼,将出战布阵,先从右虞候军引出,即次右军,即次前军,即次中军,即次后军,即次左军,即次左虞候军。除马军八十队,其步军有二百队。其中军三十六队,左右虞候两军各二十八队,共五十六队,其左右厢四军各二十七队,共一百队。其分人定队,具军制篇中。须先造大队,以三队合为一队,虑防贼徒并兵冲突。其队居当军中心,安置使均。其大队一十五队,中军三队,余六军各二队。通五十人队,合有一百七十队,为战、驻等队。队别通队,及街闲空处,据地二十步;十队当二百步,以八十五队为战队,据地计一千七百步。其八十五队为驻队,塞空处。其马军,各在当战队后,驻军左右,下马立。布阵讫,鼓音发,其弩手去贼一百五十步即发箭,弓手去贼六十步即发箭。若贼至二十步内,即射手、弩手俱舍弓弩,令驻队人收。其弓拏手先络膊,将刀棒自随,即与战锋队齐入奋击。其马军、跳荡、奇兵亦不得辄动。若步兵被贼蹙回,其跳荡、奇兵、马军即迎前腾击,步兵即须却回,整顿援前。若跳荡及奇兵、马军被贼排退,战锋等队即须齐进奋击。其贼却退,奇兵及马军亦不得远趁,审知贼惊怖散乱,然可乘马追趁。其驻队不得辄动。前却打贼,退败收军,举枪卷幡,一依教法。如营不牢固,无险可恃,即军别量抽一两队充驻队,使坚营垒。如其辎重牢固,不要防守,驻队亦须出战也。
    诸逢贼布阵,须有次第。先右虞候为首,其次右军,其次前军,其次中军,其次后军,其次左军,其次左虞候。其诸军跳荡、奇兵、马军,各随本军以次行。至战所,并于本军战锋队、驻队前布列,待五方旗节度。如战锋等队打贼不入,其跳荡、奇兵排后即入。每入山谷林木蒙密之处并渡水狭路及下营战处,百里以来,总须搜踏清静。不然,兵引过半,临战下营,伏兵起发,致损军旅。其收军还营,却抽左虞候先入,即左军、后军、中军、前军、右军、右虞候。
    诸贼徒恃险固,阻山布阵,不得横列,兵士分立,宜为竖阵。其阵法:弩手、弓手与战锋队相闲引前,两驻队两边相翊。布列既定,诸军即听角声,其角声节度一准前。看黄旗向贼亚,闻鼓声发,诸军弩手、弓手及战锋队,各令人捉马,一时笼枪,大叫齐入。若弩手、弓手、战锋等队引退,跳荡、奇兵队一时齐入,战锋等队排比回面,还与奇兵同入。如见黄旗却立不亚及闻金钲声,乃止,膊上架枪引还,各于旧处,准前听角声,卷幡、簇队一准前。如便放散,即更听一会角声,依军次发引。
    诸方阵既成,逢贼斗战,或打头,或打尾。打头,其阵行行不前进,阵既不进,自然牢密;如其打尾,头行不停,其阵中闲多有断绝,须面别各定总管,都押句当,勿令断绝。
    诸军将战,每营跳荡队、马军队、奇兵队、战锋队、驻队等,分析为五等,当军等别各令一官押领。出战之时,先用某等兵战斗,如更须兵,以次更取某等兵用尽。当营辎重队不得辄用,亦各一官押领,使坚垒,各令知其部伍,不使纷杂。自余节度,一依横阵。
    诸每队布立,第一立队头,居前引战;第二立执旗一人以次立,左傔旗在左次立,右傔旗在右次立。其兵分作五行,傔旗后左右均立。第一行战锋七人次立,第二行战锋八人次立,第三行战锋九人次立,第四行战锋十人次立,第五行战锋十一人次立,并横列鼎足,分布为队。队副一人撰兵后立,执陌刀,观兵士不入者便斩。果毅领傔人,又居后立督战,观不入便斩。并须先知左肩右膊,行立依次。
    诸每队,战锋五十人,重行在战队前,布阵立队讫,闻鼓声发,战锋队即入,其两战队亦排后即入。若战队等队有人不同入,同队人能斩其首者,赏物五十段。别队见不入人,能斩其首者,准前赏物。唯驻队人不得辄动。凡与敌斗,其跳荡、奇兵、马军等队,即须量抽人下马当之。队别量抽捉马人,先定名字。若临斗时,捉马人有前却及应捉撩乱失次第,致失鞍马者,斩。若其贼退,步趁不得过三十步,亦不得即乘马趁。审知贼退,撩乱惊怖,然可骑马逐北,仍与诸队齐进。其折冲、果毅,当斗之时,虽蹔下马,贼徒败退以后,即任骑马检校腾逐。
    诸军弩手,随多少布列。五十人为一队,人持弩一具,箭五十只,人各络膊,将陌刀棒一具,各于本军战队前雁行分立,调弩上牙,去贼一百五十步内战,齐发弩箭;贼若来逼,相去二十步即停弩,持刀棒,从战锋等队过前奋击,违者斩。如其共贼相持守捉城邑,其弩手等,即依弩式,看旗发用。
    诸队头共贼相杀,左右傔旗急须前进相救;若左右傔被贼缠绕,以次行人急须前进相救;其进救人又被贼缠绕,以次后行人准前急须进救。其前行人被贼杀,后行不救者,仰押官及队副使便斩。但有队被贼缠绕,比队亦须速救,临阵不救者,皆斩。
    凡将,须使兵士简静,处分有序,将百万之众,如领一人。每军定一官知高声,营别有虞候差主帅一人知高声,营四面各差一人知高声,队别亦定一人知高声。
    诸见贼声高喧闹者,仰押队官及队头便斩。押队官、队头不斩者,即斩押队官及队头。诸军将或在前,或在后,须传声唤队及人者,仰押队官自传,兵士不得辄传。以上并卫公兵法。
  凡置营,左有草泽,右有流泉,背山险,向平易,通达樵采,牧饮相近。地又有八种不堪安营:山中之高,谓之天柱;泽中之高,谓之地柱;高中之下,谓之天狱;下中之下,谓之地狱;斥卤多石,少草无水,谓之穷极;故邑破营,谓之虚耗;川谷冲口,柴草干深,谓之天灶;穹崇形,四面坳泻,谓之沃燋。皆急过勿留。亦不得饮死水。
  凡军行营垒,先使腹心及乡导前觇丑验切审知,各令候吏先行,定得营地;擘五军分数,立四表候视,然后移营。又先使候骑前行,持五色旍,见沟坑揭去列反黄,衢路揭白,水涧揭黑,林木揭青,野火揭赤,以鼓本数应之,仍须数相接。立旗鼓,令相闻见。若渡水踰山,深邃林薮,精骑骁勇搜索,数里无声,四周绝迹。高山树顶,令人远视,精兵四向,要处防御。然后分兵前后,以为镇拓。乃令辎重老少,次步后马,切在整肃,防敌至,人马无声,不失行列。险地狭径,亦以部曲鳞次,或须环回旋转,以后为前,以左为右,行则鱼贯,立则雁行。到前止处,游骑精锐四向散列而立,各依本方下营。一人一步,随师多少。咸表十二辰,竖六旍,长二丈八尺,审子午卯酉地,勿令邪僻。以朱雀旍竖午地,白兽旍竖酉地,玄武旍竖子地,青龙旍竖卯地,招摇旍竖中央。其樵采牧饮,不得出表外。
  一说,安营之法与圆阵相侔,每一大营有四十子营,营各四十幕为一部。其一子营皆空,其内八闲,开三径,十二旗,十六鼓,左矛右戟,前楯后弩,旗鼓中央,大将之所。安营之法,其道略同,而附于此。
    先据要地及水草
  战国吴子曰:「凡行师越境,必审地形,则知主客之向背。地利若不悉知,往必败矣。故军有所至,先五十里内山川形势,使军士伺其伏兵,将必自行,视地之势,因而图之,知其险易也。」
  战国秦师伐韩,围阏与。赵遣将赵奢救之,军士许历曰:「秦人不意赵师至此,其来气盛,将军必厚集其阵以待之。不然,必败。」又曰:「先据北山者胜,后至者败。」赵奢即发万人趋之。秦兵后至,争山不得上,赵奢纵兵击之,大破秦军。遂解阏与之围。与音余。
  后汉初,诸将征隗嚣,为嚣所败。光武令悉军栒邑,未及至,栒音询。隗嚣乘胜使其将王元、行巡将二万余人下陇,因分遣巡取栒邑。汉将冯异即驰兵,欲先据之。诸将皆曰:「虏兵盛而新乘胜,不可与争。宜止军便地,徐思方略。」异曰:「虏方兵盛临境,忸小利,忸,犹贯习也。谓贯习前事而复为之。尔雅曰「忸,复也。」郭景纯曰:「谓忸复为之也。」忸音女九反。音逝。贯音惯。复,扶又反。遂欲深入。若得栒邑,三辅动摇,是吾忧也。夫『攻者不足,守者有余』。今先据城,以逸待劳,非所以争锋也。」遂潜往闭城,偃旗鼓。行巡不知,驰赴之。异乘其不意,卒击鼓建旗而出,巡军惊乱奔走,追击数十里,大破之。
  后汉武都参狼羌为寇,杀长吏,马援将四千余人往击之。羌在山上,援军据便地,夺其水草,不与战,羌遂穷困,悉降。
  蜀诸葛亮兵要云:「军已近敌,罗落常平明以先发,绝军前十里内,各按左右下道;亦十里之内,数里之外,五人为部,人持一白幡,登高外向,明看隐蔽之处。军至,转寻高而前。第一见贼,转语后第二,第二诣主者,白之。凡候见贼百人以下,但举幡指;百人以上,便举幡大呼。主者遣疾马往视察之。」
  诸葛亮出斜谷,是时魏将司马宣王屯渭南。郭淮策亮必争北原,若亮跨渭登原,连兵北山,隔绝陇道,摇荡民、夷,此非国之利也。宣王善之,淮遂屯北原。堑垒未成,蜀兵大至,淮逆击走之。
  魏将诸葛诞、胡遵等伐吴,攻东兴,吴将诸葛恪率水军拒之。及恪上岸,部将丁奉与唐咨、吕据、留赞等,俱从山西上。奉曰:「今诸军行迟,若敌据便地,则难与争锋矣。」乃辟诸军使下道,率麾下三千人径进。时风便,奉举帆二日至,遂据徐塘。天寒大雪,时魏诸将置酒高会,奉见其前部兵少,相谓曰:「取封侯爵赏,正在今日。」乃使兵解铠着冑,持短兵。敌人从而笑焉,不为设备。奉纵兵斫之,大破敌前屯。会据等至,魏军遂溃。
  东晋末,宋武帝率师伐南燕慕容超。晋师度岘,慕容超惧,率卒四万就其将段晖等于临朐,其俱反。谓其将公孙五楼曰:「宜进据川源,晋军至而失水,亦不能战矣。」临朐有巨蔑水,去城四十里,五楼驰据之。龙骧将军孟龙符领骑居前,奔往争之,五楼乃退,因而大败。
  十六国后秦姚兴与前秦苻登相持,登自六陌向废桥,兴乃自将精骑以迎登,使将尹纬领步卒,据废桥以抗登。登因急攻纬,纬将出战,兴驰遣使谓纬曰:「兵法不战而制人者,盖谓此也。苻登穷寇,特宜持重,不可轻战。」纬曰:「先帝登遐,人情扰惧,不因思奋之力枭殄逆竖,大事去矣。」遂与登战,大破之,登众渴死者十二三,其夜大溃。
  十六国夏赫连勃勃屯依力川,后秦姚兴将王奚聚羌胡三千余户于敕奇堡,勃勃进攻之。奚骁悍有膂力,短兵接战,勃勃之众多为所伤。于是堰断其水,堡人窘迫,执奚出降。
  东魏将齐神武伐西魏,军过蒲津,涉洛,至许原。西魏将周文帝军至沙苑,齐神武闻周文至,引军来会。诘朝,候骑告齐神武军且至。周文部将李弼曰:「彼众我寡,不可平地置阵。此东十里有渭曲,可先据以待之。」遂军至渭曲,背水东西为阵。合战,大破之。
  隋文帝初,突厥寇兰州,隋将贺楼子干率众拒之,至可洛峐古哀反山,与贼相遇。贼众甚盛。子干阻川为营,贼军不得水数日,人马甚弊,纵击,大破之。
  大唐卫公李靖兵法曰:「诸行军下营,虽有泉涧而乏水处,差人监当,勿令浊乱并有践踏。其放牧草亦然。」
    识水泉隔山取水越山度险附
  军行砂碛咸卤之中,有野马黄羊踪,寻之,有水。
  乌鸟所集处,有水。
  地生葭苇、芦菼、菰蒲之处,下有伏泉。
  地有蚁壤之处,下有伏泉。
  渴乌隔山取水,以大竹筩雄雌相接,勿令漏泄,以麻漆封裹,推过山外,就水置筩,入水五尺,即于筩尾,取松桦干草,当筩放火,火气潜通水所,即应而上。
  踰越山阻,以系竿头,引挂高处,碍固胜人,便即令上,又增,次引人,又加大,续更汲上,则束马悬车,可以力办。
    据仓廪
  隋末,天下大乱,李密起兵于雍丘。是时河南、山东大水,死者将半。密将李绩言于密曰:「今人多阻饥,若据得黎阳仓,大事济矣。」密乃遣绩领麾下五千人,自源武济河掩袭,即日克之,开仓恣食,一旬之闲,胜兵二十余万人。
通典卷第一百五十八 兵十一
  攻其必救先取根本同 军师伐国若中路城大兵多须下方过 必攻其易 轻易致败 乘敌乱而取之 分敌势破之 审敌势破之附 布阵大势分易败 惜军势 力少分军必败
  孙子曰:「安能动之。攻其所爱。故我欲战,敌虽高垒深沟,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所必救也。绝粮道,守归路,攻其君主也。上兵伐谋,敌始有设谋,伐之易。其次伐交。」不令合。
    攻其必救先取根本同
  春秋时,楚子围宋,晋侯将救之,大夫先轸曰:「报施救患,取威定霸,于是乎在矣。」狐偃曰:「楚始得曹,而新婚于卫,若伐曹、卫,楚必救之,则宋免矣。」从之,而解。
  战国魏、赵相攻,齐将田忌引兵救赵。孙膑必刃反曰:「夫解杂乱纷纠者不控卷,丘员反。救斗者不搏撠,音戟。批亢捣虚,形格势禁,则自为解耳。今魏、赵相攻,轻兵锐卒必竭于外,老弱罢于内。君不若引兵疾走大梁,据其街路,冲其方虚,彼必释赵而自救。是我一举解赵之围而收弊于魏也。」田忌从之,直走大梁,魏师遂退。
  汉先零、、音汧二种羌解仇合党为寇,汉将赵充国讨之,守便宜上书曰:「先零羌虏欲为背叛,故与、解仇,然其私心恐汉兵至而、背之也。臣愚以为其计请先讨先零,若先击羌,先零必助之。今虏马肥,粮食方饶,击之恐不能伤害,适使先零得施德于羌也,坚其约,合其党。虏交坚党合,诛之用力数倍,臣恐国家忧累犹十年数,不二三岁而已。先诛先零,则、之属不烦兵服矣。」宣帝从之,果如其策。
  王莽末,光武起兵据昆阳城,时唯有八九千人,莽遣将王寻、王邑、严尤讨之,军到城下者且十万。光武留王凤等守城,与李轶等十余骑夜出。既至郾、定陵,悉发诸营兵。严尤说王邑曰:「昆阳城小而坚,今假号者在宛,亟急也进大兵,彼必奔走,则昆阳自服。」邑曰:「吾昔以虎牙将军围翟义,坐不生得,以见责让。今将百万之众,遇城而不能下,何谓邪!」遂围之数十重,列营百所,云车十余丈,瞰临城中,旗帜蔽野,埃尘连天,钲鼓之声闻数百里。或为地道,或冲輣蒲萌反撞城,积弩乱发,矢下如雨,城中负户而汲。王凤等乞降,不许。光武遂与诸营部俱进,自将步骑千余,前去大军四五里而阵。寻、邑亦遣兵数千合战。光武奔之,斩首数十级。诸部喜曰:「刘将军平生见小敌怯,今见大敌勇,甚可怪也,且复居前。请助将军。」光武复进,寻、邑兵却,诸部共乘之,斩首数百千级。连胜,遂前,因大败之。王邑违先攻宛,所以败也。
  王莽末,王郎起河北,巨鹿郡太守王饶据城,光武围数十日,连攻不克。耿纯说曰:「久守王饶,士众疲弊,不如及大兵精锐,进攻邯郸,若王郎已诛,王饶不战自服矣。」从之。乃留兵守巨鹿,而进军邯郸,屯其郭北。郎数出战,无利,城守。急攻之,二十余日,郎少傅李立为反闲,开门内汉兵,遂拔邯郸,郎党悉平。
  后汉将军耿秉与窦固合兵万四千骑,击车师。车师有后王、前王,前王即后王之子,其庭相去五百余里。秉议先赴后王,以为并力根本,则前王自服。固计未决。秉奋身而起,众军不得已,遂进。并纵兵钞掠,斩首数千级,收马牛羊十余万头。后王安得震怖,从数百骑出迎秉,降。
  后汉末,袁绍、曹公相持于官渡,沮侧居反授说绍:「可遣蒋奇别为支军于外,以绝曹公之援。」绍不从。许攸进曰:「曹公兵少,而悉师拒我,许下余守势必空弱,若分遣轻军,星行掩袭,许拔,则操为成擒。如其未溃,可令首尾奔命,破之必也。」绍又不用。竟为曹公所败。袁绍违之而败。
  后汉末,魏武征河北,师次顿丘,黑山贼于毒等攻东武阳。魏武乃引兵西入山,攻毒等本屯。毒闻之,弃武阳还。魏武要击于内黄,大破之。
  魏将司马宣王征公孙文懿,泛舟潜济辽水,作长围,忽弃贼而向襄平。诸将言:「不攻贼而作围,非所以示众也。」宣王曰:「贼坚营高垒,欲以老吾兵也。攻之,正入其计,此王邑所以耻过昆阳也。古人云,敌虽高垒,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所必救也。贼大众在此,则巢窟虚矣。我直指襄平,必人怀内惧,惧而求战,破之必矣。」遂整阵而过。贼见兵出其后,果邀之。宣王谓诸将曰:「所以不攻其营,正欲致此,不可失也。」乃纵兵逆击,大破之,三战皆捷。
  东晋将苏峻反,攻克石头城,据之。晋将陶侃、温峤率兵讨之,诸将请于查浦筑垒,监军部将李根曰:「查浦地下,又在水南,唯白石峻极险固,可容数千人,贼来攻不便,戮贼之术也。」侃从之,夜立垒讫。贼见垒大惊。贼攻大业,侃将救之,长史殷羡曰:「若遣救大业,步战不如峻,则大事去矣。但当急攻石头,峻必救之,而大业自解。」侃又从羡言。峻果弃大业而救石头。诸军与峻战东陵,侃督护竟陵太守李阳部将彭世斩峻于阵,贼众遂溃。
  梁司州刺史陈庆之率众围东魏南荆州,东魏将尧雄与行台侯景救之。雄曰:「白苟堆,梁之北面重镇,因其空虚,攻之必克,彼若闻难,荆围自解,此所谓机不可失也。」遂率攻之,庆之果弃荆州来,未至,雄陷其城,擒梁镇将苟元广。
  东魏将齐神武率兵伐西魏,大军济河,集诸将议进趣之计。斛律羌举曰:「宇文黑獭虽聚凶党,强弱可知。若固守,无粮援可恃。今揣其情,已同困兽。若不与其战,而径趣长安,长安空虚,可不战而克。拔其根本,彼无所归,则黑獭之首悬于军门矣。」诸将议有异同,遂战于渭曲,大败而归。齐神武违之而败。
  隋末,王世充与李密相持于东都,充夜渡,阵于洛水之北,其时密亦渡洛水陈兵,与充相对,东接月城,西至石窟。密兵多马骑长枪,宜平宽放纵;充兵多戈矛●,宜隘险。然南逼洛水,北限大山,地形褊促,骑不成列,充纵●蹙之,密军失利。密与数骑登船南济,自余兵马皆东走月城。充乘胜长驱,直至月城下。密既渡南岸,即策马西上,直向充本营,左右麾旌相继而至。充营内见密兵来逼,急连举六烽,充乃舍月城之围,收兵西退,自洛北达于黑石,中闲四十余里,奔北颠狈,大丧师徒。密之此行也,东北之围不救而自解,西南之寇不战而成功。充伏其权奇,不复轻出。
    军师伐国若中路城大兵多须下方过
  秦末,沛公破南阳郡,南阳守齮鱼绮反走,保城守宛。沛公引兵过而西。张良谏曰:「沛公虽欲急入关,秦兵尚众,距险。今不下宛,宛从后击,强秦在前,此危道也。」于是沛公乃夜引军从他道还,更旗帜,黎明,围宛城三匝。黎,或作,音黎也。天未明之顷已围之,事毕方明。又言黎,黑也,亦未明之候也。南阳守欲自刭,其舍人陈恢曰:「死未晚也。」乃踰城见沛公,曰:「臣闻足下约,先入咸阳者王之。今足下留守宛。宛,大郡之都也,连城数十,民庶众,积蓄多,吏民自以为降必死,故皆坚守乘城。今足下尽日止攻,士死伤者必多;引兵去宛,宛必随足下后:足下前则失咸阳之约,后又有强宛之患。为足下计,莫若约绛,封其守,因使止守,引其甲卒与之西。诸城未下者,闻声争开门而待足下矣。」沛公曰:「善。」乃以宛守为殷侯,封陈恢千户。引兵西,无有不下者。
  萧齐末,梁武帝自襄阳率兵东下,至郢州,今江夏郡。攻未拔。萧颖冑在江陵遣卫尉席阐文劳军,因谓梁武曰:「今顿兵两岸,不并军围郢,定西阳、武昌,取江州,此机已失;莫若请救于魏,与北连和,犹为上策。」梁武谓阐文曰:「汉口路通荆、雍,控引秦、梁,粮道资储,听此气息。兵若前进,鲁山必阻沔路,所谓扼喉;若粮运不通,自然离散,何谓持久?邓元起近欲以三千兵往定寻阳,彼若欢然悟机,一郦生亦足;脱拒我师,固非三千能下。西阳、武昌,取便得耳,得便应镇守。守两城不减万人,粮储称是,卒无所出。脱东军有上者,万人攻一城,两城势不能相救。若我分军应援,则首尾俱弱;如其不遣,孤城必陷。一城既没,诸城相次土崩,天下大事于是去矣。若郢州既拔,席卷沿流,西阳、武昌自然风靡。何遽分兵散众,自贻其忧?且丈夫举动,言静天步,况拥七州之兵以诛群竖,悬河注火,奚有不灭?岂容北面请救,以自示弱。彼未必能信,徒贻我丑声,此是下计,何谓上策!」及拔郢城,向下城戍,无不风靡,遂克建业。
  大唐武德初,宇文化及据聊城,淮安王神通进兵蹑之。秘书丞魏征谓神通曰:「化及今据聊城,莘人为其固守。若至莘,即宜攻取,但拔莘县,聊城益惧,因而逼之,易同俯拾。须以攻具自随,一足威敌,二不乏用。不然,兵至莘城,见无攻具,不下。如不能克莘,而远追化及,恐亦无功,则化及非旬月可获。莘人阻我粮运,化及为之外援,恐非计之善者。」神通不从,军次莘,果不下而退散。
  武德中,李靖随河闲王孝恭讨辅公祏。音石。贼一军舟师三万顿于当涂,栅断江口,傍江筑城,又遣陆军二万据当涂南路,亦造栅自固,并蓄力养锐,以抗大军。诸将皆云:「二军并是强兵,为不战之计,城栅既固,卒不可攻。请直指丹阳,掩其巢穴,若丹阳既破,二军可不战而破。」靖曰:「公祏精锐,虽在水陆二军,然其自统之兵,亦是劲勇。二军城栅尚不可攻,公祏既保石头,岂应易拔?若我帅师至丹阳,留停旬月,进则石头未平,退则归路已绝,此便腹背受敌,恐非万全之计。然此二军皆是百战余贼,必不惮于野战。今若攻其城栅,乃是出其不意,灭贼之机,唯在此举。」靖乃率诸将水陆俱进,苦战破之,二军悉溃走。靖遂率轻兵先至丹阳,公祏余众虽多,不敢复战,拥兵东走,相次擒获。
  孙子曰:「兵之形象水,水之行也,避高而就下;兵之形也,避实而击虚。故水因地而制形,兵因敌而制胜。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势盛必衰,形露必败,故能因敌变化,胜之若神。进不可御者,冲其虚也。」冲突其虚空也。
    必攻其易
  春秋时,桓王以诸侯伐郑,郑伯御之。王为中军,虢公林父将右军,蔡人、卫人属焉;周公黑肩将左军,陈人属焉。郑子元请为左拒,以当蔡人、卫人;拒,方阵。为右拒,以当陈人,曰:「陈乱,民莫有斗心。若先犯之,必奔。王卒顾之,必乱。蔡、卫不枝,固将先奔。不能相枝持也。既而萃于王卒,可以集事。」从之。萃,聚。集,成也。曼伯为右拒,祭仲足为左拒,原繁、高渠弥以中军奉公,为鱼丽之阵。先偏后伍,伍承弥缝。司马法,车战二十五乘为偏,以车居前,以伍次之,承偏之隙而弥缝阙漏也。五人为伍,此盖鱼丽阵法。战于繻葛。郑地。命二拒曰:「旝动而鼓!」旝,旃也,通帛为之,盖今大将之麾也,执以为号令。旝,古外反。蔡、卫、陈皆奔,王卒乱,郑师合以攻之,王卒大败。
  春秋时,楚伐随,军于汉、淮之闲。随将季梁曰:「楚人上左,君必左,君,楚君也。无与王遇。且攻其右。右无良焉,必败。偏败,众乃携矣。」携,离也。随将少师曰:「不当王,非敌也。」弗从。不从季梁谋。战于速杞。随师败绩。少师违之而败。
  春秋时,吴、楚二师阵于柏举。吴子阖庐之弟夫概王晨请于阖庐曰:「楚相囊瓦不仁,其臣莫有死志。先伐之,其卒必奔;而后大师继之,必克。」以其属五千先击囊瓦之卒。楚师乱,吴师大败之。
  春秋时,晋师伐楚。苗贲皇言于晋侯曰:「楚之良,在其中军王族而已。请分良以击其左右,而三军萃于王卒,必大败之。」及战,晋吕锜射楚共王,中目。楚师宵遁。晋师入楚,三日馆、谷。
  东晋将王敦反,兵至石头城,欲攻晋将刘隗,五罪反。其将杜弘曰:「刘隗死士众多,未易可克,不如攻石头,其守将周札少恩,兵不为之用,必败。札败,隗自走。」敦从之。札果开城门纳弘。诸将与敦战,晋师大败。
  后周末,隋文帝遣将韦孝宽率兵讨尉迟迥于相州,军进至邺,迥悉其卒十三万阵于城南。迥旧习军旅,虽老,犹被甲临阵。其麾下三千兵,皆关中人,为之力战。孝宽等军失利而却。邺中士女,观者如堵。高颎与李询乃整阵先犯观者,因其扰而乘之。迥众大败,遂拔邺城。
  大唐太宗尝谓群臣曰:「朕自兴兵,每执金鼓,必自指挥,习观其阵,即知强弱。常以吾弱对其强,以吾强对其弱。敌犯吾弱,追奔不踰百数十步;吾击其弱,必突过其阵,自背返击之,无不溃。多用此而制胜,思得其理深也。」
    轻易致败
  春秋时,郑公子归生伐宋,战于大棘,宋师败绩。宋将狂狡辂吾驾反。辂,迎。郑人,郑人入于井。倒戟而出之,获狂狡。君子曰:「失礼违命,宜其为擒也。戎,昭果毅以听之之谓礼。听,谓常存于耳,着于心,想闻其政令。杀敌为果,致果为毅。易之,戮也。」易,反易也。
  春秋时,吴子诸樊伐楚,门于巢。攻巢门。巢牛臣曰:「吴王勇而轻,若启之,将亲门。启,开门也。我获射之,必殪。殪,死。是君也死,疆其少安」。吴子门焉,牛臣隐于短墙以射之,卒。
  隋炀帝征吐谷浑,至覆袁川。时吐谷浑主与数骑而遁,其名王诈为浑主,保车我真山,帝令将张定和率师击之。定和既与贼相遇,轻其众少,呼之命降,贼不肯下。定和不被甲,挺身登山,贼伏兵于岩石之下,发矢中之而毙。
    乘敌乱而取之
  大唐武德中,李靖随河闲王孝恭讨萧铣于江陵,王不从靖谋,致败。贼委舟大掠,人皆负重。靖见其军乱,进兵击之,贼大败,又乘胜进入其郛郭,攻其水城,克之。悉取其舟散于江中,贼救兵见之,谓城已陷,莫敢轻进。铣内外阻绝,城中携贰,由是惧而出降。
  孙子曰:「我专而敌分,我专一而敌分散也。我专为一,敌分为十,是以十攻其一也,我料见敌形,审其虚实,故所备者少,专为一屯。以我之专,击彼之散卒,为十共击一也。则我众而敌寡;我专为一,故众。敌分为十,故寡。能以众敌寡者,则吾所与战者,约矣。言约少而易胜。吾所与战之地不可知,言举动微密,情不可见,使彼知所出而不知吾所举,知所举而不知吾所集。不可知,则敌所备者多;敌所备者多,则吾与战者寡矣。形藏敌疑,则分离其众备我也。言少而易击也。故备前则后寡,备后则前寡,备左则右寡,备右则左寡,无不备者无不寡。言敌之所备者多,则士卒无不分散而少。寡者,备人者也;敌分散而少者,皆先备人也。众者,使人备己者也。敌所以备己多者,由我专而众故也。故知战之地,知战之日,则千里而会战。以度量知空虚,先知战地之形,又审必战之日,则可千里期会,先往以待之。若敌已先至,可不往以劳之。不知战地,不知战日,则左不能救右,右不能救左,前不能救后,后不能救前,而况远者数十里,近者数里乎。敌已先据形势之地,己方趣利欲战,则左右前后,疑惑进退,不能相救,况十数里之闲也。故善用兵者,辟如率然。率然者,常山之蛇也。击其首则尾至,击其尾则首至,击其中则首尾俱至。」夫善战者,必知战之日,知战之地。度道设期,分军杂卒,远者先进,近者后发,千里之会,同时而合,若会都市。其会地之日,无令敌知,知之则所备处少,不知则所备处多。备寡则专,备多则分。分则力散,专则力并。
    分敌势破之
  项籍围汉王于荥阳,汉将纪信诈降之,故汉王得出走入关,收兵欲复东。袁生说汉王曰:「汉与楚相距荥阳数岁,汉常中困。愿君王出武关,项羽必引兵南走,王深壁,令荥阳、成皋闲且得休息。使韩信等平河北赵地,连燕、齐,君王乃复走荥阳,未晚也。如此,则楚所备者多,力分,汉将得休息,复与之战,破楚必矣。」汉王从其计,出军宛、叶闲,与黥布行收兵。项羽闻汉王在宛,果引兵南,汉王深壁不与战。终以此弊楚也。
  蜀先主刘备东下伐吴。魏文帝闻备树栅连营七百余里,谓群臣曰:「备不晓兵权,岂有七百里营可以拒敌者乎!『包原隰险阻而为军者,为敌所擒』,此兵忌。缓急不相救,一军溃则众必恐矣。」数日,果有备败书至。蜀主军势分,故败。
  梁将王僧辩、陈霸先之破侯景也,耀军于张公洲,高旗巨舰,遏江蔽日,乘潮顺流。景登石头城而睹之,不悦曰:「彼军上有如堤之气,不可易也。」因率铁骑万人,声鼓而进。霸先谓僧辩曰:「善用兵者,如常山之蛇,首尾相应。贼今送死,欲为一战,我众彼寡,宜分其势。」僧辩然之。乃以强弩攻其前,轻锐蹂女九反其后,大径冲其中,景遂大溃,弃城而遁。
  后魏末,贼莫折后炽所在寇掠,原州人李贤率乡兵与泾州刺史史宁讨之。后炽列阵以待。贤谓宁曰:「贼聚结岁久,徒众甚多,数州之人,皆为其用。我若总为一阵并力击之,彼既同恶相济,理必总萃于我。势既不分,众寡莫敌。我便救首救尾,无以制之。今若令诸军分为数队,多设旗鼓,掎角而前,以胁诸栅;公别统精兵,直指后炽,按甲而待,莫与交锋。后炽欲前,则惮公之锐;诸栅欲出,则惧我疑兵。令其进不得战,退不得走,以候其懈,击之必破。后炽一败,则众栅不攻自拔矣。」宁不从,屡战频北。贤乃率数百骑,径掩后炽营,收其妻子、僮仆五百余人,并辎重等。属后炽与宁战胜,方欲追奔,忽与贤遇,乃弃宁与贤接战,遂大败,后炽单骑遁走。
    审敌势破之附
  大唐卫公李靖兵法曰:「凡事有形同而势异者,亦有势同而形别者。若顺其可,则一举而功济;如从未可,则蹔动而必败。故孙膑曰:『计者,因其势而利导之。』兵法曰:『百里而趋利,则蹶上将;五十里而趋利者,半至。』善动敌者,形之而敌从之,与之而敌取之,以奇动之,以本待之,此战势之要术也。若我士卒已齐,法令已行,奇正已设,置阵已定,誓众已毕,上下已怒,天时已应,地利已据,鼓角已震,风势已顺,敌人虽众,其奈我哉!譬虎之有牙,兕之有角,身不蔽捍,手无寸刃,而欲搏之,势不可触,其亦明矣。故兵有三势,一曰气势,二曰地势,三曰因势。若将勇轻敌,士卒乐战,三军之众,志厉青云,气等飘风,声如雷霆,此所谓气势也。若关山狭路,大阜深涧,龙蛇盘阴,羊肠狗门,一夫守险,千人不过,此所谓地势也。若因敌怠慢,劳役饥渴,风波惊扰,将吏纵横,前营未舍,后军半济,此所谓因势也。若遇此势,当潜我形,出其不意,用奇设伏,乘势取之矣。是以良将用兵,审其机势,而用兵气,仍须鼓而怒之,感而勇之,赏而劝之,激而扬之,若鸷鸟之攫,猛兽之搏,必修其牙距,度力而下,远则气衰而不及,近则形见而不得。故良将之战,必整其三军,砺其锋甲,设其奇伏,量其形势。遥则力疲而不及,近则敌知而不应。若不通此机,乃智不及于鸟兽,亦何能取胜于勍寇乎。乃须怒士励众,使之奋勇,故能无强阵于前,无坚城于外。以弱胜强,必因势也。」
    布阵大势分易败
  西魏末,东魏遣将侯景、高敖曹等围西魏将独狐信于洛阳东,东魏大将齐神武继后。西魏大将周文帝率军救信,进军至于瀍东。景等夜解围去。及晨,周文帝率轻骑追之,至于河上。景等北据河桥,南背邙山为阵,与诸军合战。周文马中流矢,惊逸,遂失之,因此军中扰乱。都督李穆下马授周文,军以复振。于是大捷,斩高敖曹,虏其甲士一万五千,赴河死者以万数。是日,置阵既大,首尾悬远,从晨至未,战数十合,氛雾四塞,莫能相知。独孤信、李远居右,赵贵、怡峰居左,战并不利,又未知周文所在,皆弃其卒先归。开府唐公等为后军,遇信等退,即与俱还。由是乃班师,洛阳亦失守。大军至弘农,守将皆已弃城西走。
  隋文帝遣将贺若弼伐陈,陈后主令中领军鲁广达陈兵白土冈,居众军之南偏,镇东大将军任忠次之,护军樊毅、都官尚书孔范又次之,侍中、骠骑大将军萧摩诃军最居北,众军南北亘二十里,首尾进退,各不相知。贺若弼初谓未战,将轻骑,登山观视形势,及见众军,因驰下置阵。广达首率所部进薄,弼军屡却,俄而复振,更分军趣北突诸将,孔范出战,兵交而走,诸将支离,阵犹未合,骑卒溃散,驻之弗止,因而大败。
    惜军势
  魏末,诸葛诞据寿春反,魏将王基讨之,吴遣朱异来救诞,军于安城。诏王基引诸军转据北山,基谓军将曰:「今围垒固,兵马向集,但当精修守备以待越逸,而更移兵守险,使得放纵,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遂守便宜上疏曰:「今与贼家对敌,当不动如山。若迁移依险,人心摇荡,于势大损。诸军并据深沟高垒,众心皆定,不可倾动,此御兵之要也。」书奏,报听之。寿春竟拔。司马文王与书曰:「初议者云云,求移甚众,时未临履,亦谓宜然。将军深算利害,独秉固志,上违诏命,下距众议,终至制敌擒寇,虽古人所述,不足过也。」
    力少分军必败
  汉高帝末,黥布反,渡淮击楚。楚发兵与战徐、僮闲,楚为三军,欲以相救为奇兵。或说楚将曰:「布善用兵,人素畏之。且兵法,自战其地为散地。今别为三军,彼败吾一军,余皆走,安能相救。」楚将不听。布果破其一军,二军散走。遂西,与上兵遇蕲西,大战,布军败走。
  后汉初,渔阳太守彭宠反,自将二万余人攻幽州刺史朱浮于蓟。光武使将军邓隆救蓟。隆军潞南,浮军雍奴,遣吏奏状。帝读檄,怒谓使者曰:「营相去百里,其势岂得相及。比若还,北军必败矣。」宠果盛兵临河以拒隆,又别发轻骑三千袭其后,大破隆军。朱浮远,遂不能救,引而去。
  后汉将吴汉讨公孙述,乃进军攻广都,拔之。光武戒汉曰:「成都十余万众,不可轻也。但坚据广都,待其来攻,勿与争锋。若不敢来,公转营迫之,须其力疲,乃可击也。」汉乘利,遂自将步骑二万余进逼成都,去城十里,阻江北为营,作浮桥,使副将刘尚将万余人屯于江南,相去二十余里。帝闻大惊,使让汉曰:「公既轻敌深入,又与尚别营,事有缓急,不复相及。贼若出兵缀公,而以大众攻尚,尚破,公即败矣。急引兵还广都。」诏书未到,述果使其将谢丰、袁吉攻汉,使别将攻尚。汉败入壁,丰围之。汉乃召诸将励之曰:「今与刘尚二处受围,势既不接,其祸难量。欲潜师就尚于江南,并兵御之。能同心一力,人自为战,大功可立;如其不然,败必无余。成败之机,在此一举。」于是飨士秣马,闭营三日不出,乃多排幡旗,使烟火不绝,夜衔枚引兵与尚合军。丰等不觉,明日,乃分兵拒水北,自将攻江南。汉悉兵迎战,自旦至晡,遂大破之,斩谢丰、袁吉,获甲首五千余级。于是引还广都,留刘尚拒述。帝报曰:「公还广都,甚得其宜,述必不敢略尚而击公也。略,犹过也。若先攻尚,公从广都五十里悉步骑赴之,适当值其疲困,破之必矣。」自是汉与述战于广都、成都之闲,八战八克。
  十六国前秦苻坚遣将吕光领军伐龟兹。光军其城南,五里为一营,深沟高垒,广设疑兵,以木为人,被之以甲,罗之垒上。龟兹王帛纯婴城自守,乃倾国财宝,请诸国来救。温宿、尉头等国王,合七十余万众以救之。胡便弓马,善矛,铠如连锁,射不可入,众甚惮之。诸将咸欲每营结阵,按兵拒之。光曰:「彼众我寡,营又相远,势分力散,非良策也。」于是迁营相接阵,为勾锁之法,精骑为游军,弥缝其阙。战于城西,大败之,纯遁走,王侯降者三十余国。吕光悟之而胜。
通典卷第一百五十九 兵十二
  按地形知胜负 自战其地则败 据险隘 塞险则胜否则败 死地勿攻 总论地形附 励士决战 众寡势百相悬励士攻其帅 乘卒初锐用之 激怒其众
  孙子曰:「地形者,兵之助。故用兵有散地,有轻地,有争地,有交地,有衢地,有重地,有圮地,有围地,有死地。九地之名。凡诸侯自战其地,为散地。战其境内之地,士卒意不专,有溃散之心,故曰散地。入人之地而不深者为轻地。入人之地未深,意尚未专,轻走,谓之轻地。我得则利,彼得亦利者,为争地。谓山水阨口,有险固之利,两敌所争。我可以往,彼可以来者,为交地。交地,有数道往来,交通无可绝。诸侯之地三属,我与敌相当,旁有他国也。先至而得天下之众者,为衢地。先至其地,交结诸侯之众为助也。入人之地深,倍城邑多,难以返者,为重地。难返还也。背,去也,背与倍同。多,道里多也。远去己城郭,深入敌地,心专意一,谓之重地也。行山林、险阻、沮泽,凡难行之道者,为圮地。少固也,沮洳之地。圮音皮美反。所由入者隘,所从归者迂,彼寡可以击吾众者,为围地。所从入阨险,归道远也,持久则粮乏。故敌可以少击吾众者,为围地也。疾战则存,不疾则亡者,为死地。前有高山,后有大水,进不得前,退则有阻碍,又粮乏绝,故为死地。在死地者,当及士卒尚饱,强志殊死战,故可以俱免也。是故散地则无战,士卒顾家,不可轻战。轻地则无止,志未坚,不可遇敌。争地则无攻,三道攻,当先至得其地者不可攻。交地则无相绝,相及属也。俱可进退,不可以兵绝之。衢地则合交,交结于诸侯。重地则掠,蓄积粮食。入深,士卒坚固,则可掠取财物。圮地则行,无稽留也,不可止。围地则谋,发奇谋也。居此则当权谋诈谲,可以免难。死地则战。殊死战也。是故,散地吾将一其志,轻地吾将使其属,使相仍也。轻地还师,当安道促行,然令相属续,以备不虞也。争地吾将趣其后,利地在前,当进其后。争地先据者胜,不得者负,故从其后,使相及也。交地吾将固其结,交结诸侯,固其交结。衢地吾将谨其市,衢地,四通交易之地。市,变事之端也。方与诸侯结和,当谨约,使勿殆,使诸侯争之。重地吾将继其食,将掠彼也。深入,当继粮,不可使绝也。圮地吾将进其涂,疾过去也。疾行无留。围地吾将塞其阙,以一士心也。塞其阙,不欲走之意也。死地吾将示之以不活。」励士也。焚辎重,弃粮食,塞井夷灶,示之无活,必殊死战。
  又:「有通,有挂,有支,有隘,有险,有远。此六地之名。教民居之,得便利则胜也。我可以往,彼可以来,曰通。谓俱在平陆,往来通利也。居通地,先据其地,居高阳,利粮道,以战则利。宁致人,无致于人。己先据高地,分为屯守于归来之路,无使敌绝己粮道也。可以往,难以返,曰挂地。挂,相挂牵也。挂形曰,敌无备,出而胜之;敌有备,出而不胜,难以返,不利。敌无备,而出攻之胜,可也;有备,不得胜之,则难还返也。我出而不利,彼出而不利,曰支。支,久也。俱不便久相持也。支形曰,敌虽利我,我无出也;引而去也,令敌半出而击之,利。利,利我也。佯背我去,无出逐,待其引而击之,可败也。隘形曰,我先居之,必盈之以待敌;盈,满也。以兵阵满隘形,欲使敌不得进退也。若敌先居之,盈而勿从,不盈而从之。隘形者,两山之间通谷也。敌怒势不得挠我也。先居之,前必齐阨口,阵而守之,以出奇也。敌即先居此地,齐口阵,勿从也;即半隘阵者,从而与敌共争此地利也。险形曰,我先居之,必居高阳以待敌;居高阳之地,以待敌人,敌人从其下阴而来,击之则胜也。若敌先居,则引而去之,勿从也。地险先据,不可致于人也。夫远形,均势,难以挑战,战而不利。挑,迎敌也。远形,去国远也。地势均等,无独便利,先挑之战,不利也。凡此六者,地之道也。将之至任,不可不察也。故曰深草蓊秽者,所以遁逃也;深谷阻险者,所以止御车骑也;李靖曰:「此车骑之败地。」隘塞山林者,所以少击众也;众少,可以夜击敌也。沛泽杳冥者,所以匿其形也。是以涂有所不由,扼难之地,所不当从也。不得已从之,故为变也。道虽近而中不利,则不绝也。军有所不击,军虽可击,以地险难久,留之失前利,若得之利薄也。穷困之卒,隘陷之军,不可攻,为死战也。当固守之,以待隙也。地有所不争也。皆与上同。曹公曰:「操所以置华费而得入徐州十四县,县小地形可争。得而易失,则不争也。」凡地有绝涧,遇天井、天牢、天罗、天陷、天郄,必亟去之,勿近也。山水深大者,为绝涧。四方高,中央下者,为天井。深水大泽,葭苇蒙茏所隐蔽者,为天牢。可以罗绝人者,为天罗。陂湖泥泞,地形陷者,为天陷。山涧迫狭,地形深数尺,长数丈者,或丘陵坑坎,地形硗埆,为天郄也。吾远之,敌近之;吾迎之,敌背之。用兵常远六害,令敌近之,背则我凶矣。此六者,当迎不当背也。不知山林、险阻、沮泽之形者,不能行军。」高而崇者为山。众树所聚为林。堆者为险。一高一下者为阻。水草坑堑者为沮。众水所归而不流者为泽。不先知军之所据及山川之形者,则不能行师也。
    按地形知胜负
  周书阴符太公曰:「步贵知变动,车贵知地形,骑贵知别径奇进,故三军同名异用。可往而无以还者,车之死地;越险绝阻,乘敌远行者,车之竭地;前易后险者,车之困地;容车贯阻,出而无返者,车之患地;左险右易,上陵仰阪者,车之逆地;深堑黏土者,车之劳地;殷草横亩,犯历深泽者,车之拂地;车少地易,与步不辞者,车之败地;后有沟渎,左有深山,右有峻阪者,车之坏地;日夜霖雨,旬月不止,泥淖难前者,车之陷地。凡骑以陷敌,而不能破敌,敌人佯走,以步骑反击我后,此骑之败地也;追背踰限,长驱不止,敌伏我两傍,又绝我后,此骑之困地也;往无以返,入无以出,陷于天井,填于地牢,此骑之死地也;所由入者隘,所由去者远,彼弱可以击我强,少可以击我众,此骑之没地;大涧深谷,蓊秽林草,此骑之竭地;左右有水,前有大阜,后有高山,战于两水之间,乘敌过邑,是谓表里相合,左有深沟,右有峭坑,高下与地平,睹之广易,进退相敌,此并骑之陷地;污下沮泽,进退渐洳者,骑之患地。拙将之所以见擒,明将之所务避也。」
  周末,吴子问孙武曰:「吾至轻地,始入敌境,士卒思还,难进易退;未背险阻,三军恐惧;大将欲进,士卒欲退,上下异心。而敌盛守,修其城垒,整其军骑,或当吾前,或击吾后,则如之何?」武曰:「军在轻地,士卒未专以入为务,无以战为。故无近其名城,无由其通路,设疑佯惑,示若将去。乃选骁骑,衔枚先入,掠其牛马六畜。三军见得进,乃不惧。分吾良卒,密有所伏,敌人若来,击之勿疑;若其不至,舍之而去。」又问曰:「争地,敌先至,据要保利,简兵练卒,或出或守,以备我奇,则如之何?」武曰:「争地之法,让之者得,求之者失。敌得其处,慎勿攻之。引而佯走,建旗鸣鼓,趣其所爱,曳柴扬尘,惑其耳目;分吾良卒,密有所伏,敌必出救,人欲我与,人弃吾取,此争先之道。若我先至,而敌用此术,则选吾锐卒,固守其所,轻兵追之,分伏险阻,敌人还斗,伏兵旁起,此全胜之道也。」又问曰:「交地,吾将绝敌,令不得来,必全吾边城,修其所备,深绝通道,固其阨塞。若不先图,敌人已备,彼可得来,而吾不可往,众寡又均,则如之何?」武曰:「既吾不可以往,彼可以来,吾分卒匿之,守而易怠,示其不能。敌人且至,设伏隐庐,出其不意也。」又问曰:「衢地必先,吾道远,发后,虽驰车骤马,至不能先,则如之何?」武曰:「诸侯参属,其道四通,我与敌相当,而傍有国。所谓先者,必重币轻使,约和傍国,交亲结恩,兵虽后至,众以属矣。简兵练卒,阻利而处,亲吾军事,实吾资粮,令吾车骑,出入瞻候。我有众助,彼失其党,诸国掎角,震鼓齐攻,敌人惊恐,莫知所当。」又问曰:「吾引兵深入重地,多所踰越,粮道绝塞。设欲归还,势不可过。欲食于敌,持兵不失,则如之何?」武曰:「凡居重地,士卒轻勇,转输不通,则掠以继食。下得粟帛,皆贡于上,多者有赏,士无归意。若欲还出,切为戒备,深沟高垒,示敌且久。敌疑通途,私除要害之道,乃令轻车衔枚而行,尘埃气扬,以牛马为饵。敌人若出,鸣鼓随之,阴伏吾士,与之中期,内外相应,其败可知。」又问曰:「吾入圮地,山川险阻,难从之道,行久卒劳;敌在吾前而伏吾后,营居吾左而守吾右,良车骁骑,要吾隘道,则如之何?」武曰:「先进轻车,去军十里,与敌相候,接期险阻。或分而左,或分而右,大将四观,择空而取,皆会中道,倦而乃止。」又问曰:「吾入围地,前有强敌,后有险难,敌绝我粮道,利我走势,敌鼓噪不进,以观吾能,则如之何?」武曰:「围地之宜,必塞其阙,示无所往,则以军为家,万人同心,三军齐力。并炊数日,无见火烟,故为毁乱寡弱之形。敌人见我,备之必轻。告励士卒,令其奋怒;陈伏良卒,左右险阻,击鼓而出。敌人若当,疾击务突,前斗后拓,左右掎角。」又问曰:「敌在吾围,伏而深谋,示我以利,萦我以旗,纷纷若乱,不知所之,奈何?」武曰:「千人操旍,分塞要道;轻兵进挑,阵而勿搏,交而勿去,此败谋之法。」
  战国魏武侯问吴起曰:「有师甚众,据险高垒,守以强弩,退如山移,进如风雨,粮食又多,不能长久,则如之何?」起曰:「车骑步徒,分军五衢,敌人必惑,莫知所如。敌若坚守,急行闲谍,以观计谋。彼听吾说,解军而去;不听吾说,吾军疾战,胜而勿追,不胜疾归。或佯北安行,设伏疾斗,一结其后,一绝其路,两军衔枚,或左或右,而袭其处,吾军交至,必有其利。」又问曰:「溪谷险阻,与敌相逢,彼众我寡,则如之何?」起曰:「息而待之,持弓满弩,且备且虑,乱则击之勿疑,理则退后随之。凡过山谷丘陵,亟行勿留。高山深谷,卒然遇敌,必先鼓噪乘之。」又问曰:「左右高山,地甚隘狭,卒逢敌人,击之不敢,去之不得,为之奈何?」起曰:「此为谷战,勇者虽众勿用。募吾材士,与敌相当,轻足利刃,以为阵行;分车列骑,退隐四方,且拒且去,乘势不臧。敌若坚阵,行山列营,应须更图。」又问曰:「敌近而薄我,我无道路,我众甚惧,为之奈何?」对曰:「为此之术,我众彼寡,参分而裹之;彼众我寡,合阵从之。」又问曰:「若暴寇近薄,驱我马牛,取我禾稼,为之奈何?」对曰:「寇暴之至,善守而勿应。彼将暮去,其装必重,其心必恐,退还务速,必有不属,追而击之,其兵必散,虽众可破也。」
    自战其地则败
  春秋时,郧人军于蒲骚,音萧。将与随、绞、州、蓼伐楚师。楚将屈瑕病之。大夫斗廉曰:「郧人军其郊,必不诫。且日虞四邑之至。虞,度也。四邑,随、绞、州、蓼也。君次于郊郢,以御四邑,君谓屈瑕也。郊郢,楚地。我以锐师宵加于郧。郧有虞心而恃其城,恃其近城。莫有斗志。若败郧师,四邑必离。」从之。遂败郧师于蒲骚。
  周末,吴子问孙武曰:「散地,士卒顾家,不可与战,则必固守不出。敌攻我小城,掠吾田野,禁吾樵采,塞吾要道,待吾空虚而急来攻,则如之何?」武曰:「敌人深入吾都,多背城邑,士卒以军为家,专志轻斗;吾兵在国,安土怀生,以阵则不坚,以斗则不胜。当集人众,聚谷蓄帛,保城备险,遣轻兵绝其粮道。彼挑战不得,转输不至,野无所掠,三军困馁,因而诱之,可以有功。若欲战,必因势。势者,依险设伏,无险则隐于天阴暗昏雾,出其不意,袭其懈怠。」
  后魏太武帝亲征后燕将慕容德于邺,战,前军败绩。德又欲攻之,别驾韩进曰:「今魏不可击者四,燕不宜动者三。魏悬军远入,利在野战,一不可击也。深入近畿,致兵死地,二不可击也。前锋既败,后阵方固,三不可击也。彼众我寡,四不可击也。官军自战其地,一不宜动。动而不胜,众心不固,二不宜动。隍池未修,敌来无备,三不宜动。此皆兵机也。深沟高垒,以逸待劳,彼千里馈粮,野无所掠,久则三军靡费,攻则士众多毙,师老衅生,详而图之,可以捷也。」德曰:「韩别驾之言,良、平之策也。」
    据险隘
  周末,吴子问孙武曰:「敌人保据山险,擅利而处之,粮食又足,挑之则不出,乘间则侵掠,为之奈何?」武曰:「分兵守要,谨备勿懈。潜探其情,密候其怠。以利诱之,禁其牧采。久无所得,自然变改。待离其固,夺其所爱。敌据险隘,我能破之也。」
  后汉末,曹公使夏侯妙才、张合屯汉中。蜀先主进兵汉中,次于阳平关,南渡沔水,沿山稍前,于定军山势作营。妙才将兵来争其地。先主命黄忠乘高鼓噪攻之,大破妙才军,斩妙才。曹公自长安南征。先主遥策之曰:「曹公虽来,无能为也,我必有汉川矣。」及曹公至,先主敛众拒险,终不交锋。积日不战,兵士亡者多,曹公果引军退还,先主遂有汉中。
  魏将曹爽之伐蜀,司马文王同行,出骆谷,次于兴势。蜀将王林夜袭文王营,文王坚卧不动。林退,文王谓诸将曰:「费祎已据险拒守,进不获战,攻之不可,宜亟纪力反还军,以为后图。」爽等引退,祎果驰兵趣三岭,争险乃得过。
  东晋末,大将宋武帝讨南燕慕容超。超召群臣,议拒晋师。大将公孙五楼曰:「吴兵轻果,所利在速战,初锋勇锐,不可争也。宜据大岘,使不得入,旷日延时,沮其锐气。徐简精骑二千,循海而南,绝其粮运;别敕段晖率兖州之军,缘山东下。腹背击之,上策也。各命守宰,依险自固,校其资储之外,余悉焚荡,芟除粟苗,使敌无所资,坚壁清野,以待其衅,中策也。纵贼入岘,出城逆战,下策也。」超曰:「吾京都殷盛,户口众多,未可以一时入守。青苗布野,非可卒芟。设使芟苗城守,以全性命,朕所不能。今据五州之强,带山河之固,战车万乘,铁马万群,纵令过岘,至于平地,徐以精骑践之,此成擒也。」其将慕容镇曰:「若如圣旨,必须平原用马为便,宜出岘逆战,战而不胜,犹可退守。不宜纵敌入岘,自贻窘逼。昔成安君不守井陉之险,终屈于韩信;诸葛瞻不据束马之险,卒擒于邓艾。以为天时不如地利,但守大岘,策之上也。」超又不从。乃摄莒、梁父二戍,修城隍,简士马,蓄锐以待之。其夏,晋师次东莞,超遣其左军段晖等步骑五万,进据临朐。俄而晋师度岘,慕容超惧,率兵四万就段晖等于临胊,战败,超奔还广固。宋武围广固,数月而拔,齐地悉平矣。
    塞险则胜否则败
  春秋时,蔡侯、吴子、唐侯伐楚。舍舟于淮汭,自豫章与楚夹汉。豫章,汉东江北地名。楚左司马沈尹戍谓楚将子常曰:「子沿汉而与之上下,沿,缘也。缘汉上下,遮使勿渡。我悉方城外以毁其舟,以方城外人毁吴所舍舟。还塞大隧、直辕、冥阨。三者,汉东之隘道。隘,乌革反。子济汉而伐之,我自后击之,必大败之。」既谋而行。楚大夫武城黑谓子常曰:「吴用木也,我用革也,用,军器。不可久也,不如速战。」大夫史皇谓子常曰:「楚人恶子而好司马。若司马毁吴舟于淮,塞城口而入,城口,三隘道之总名。是独克吴也。子必速战,不然,不免。」乃济汉而阵,自小别至于大别。禹贡,汉水至大别南入江,然则此二别在江夏界。三战,子常知不可,欲奔。」知吴不可胜。史皇曰:「安,求其事;求知政事。难而逃之,将何所入?子必死之。子常违左司马戍之言故败。
  汉时,匈奴呼韩邪单于来朝,元帝以后宫良家子王嫱音墙字昭君赐单于。单于欢喜,上书「愿保塞上谷以西至炖煌,请罢边备,以休天子人民」。帝下有司议。郎中侯应上言,以为不可。其略曰:「自周奏汉兴以来,匈奴寇掠甚矣。其北边有阴山,东西千余里,本冒顿单于依阻其中。至孝武帝,出师征伐,斥夺此地,攘之于漠北,建塞徼,起亭隧,筑外城,设屯戍以守之,然后边境少安。夫夷狄之情,困则卑顺,强则骄逆,天性然也。前已罢外城,省亭隧,今纔足以候视通烽火而已。安不忘危,不可复罢。且中国尚建关梁以制诸侯,所以绝臣下之觊欲。起塞以来,百有余年,非皆以土垣,或因山岩石,木柴殭落,溪谷水门,卒徒筑理,功费久远,不可胜计。今欲以一切省徭戍,十年之外,卒有他变,障塞破坏,亭隧灭绝,当更发屯缮理,累世之功不可卒复。非所以永持至安,威制百蛮之长策也!」帝纳之。具在边防匈奴篇中。
  后魏遣将伐后燕慕容宝,已平并州、潞川,频胜。宝在中山,引群臣议之。中山尹苻谟曰:「魏军强盛,千里转斗,乘胜而来,勇气兼倍,若逸骑平原,形势弥盛,殆难为敌。宜杜险拒之。」中书令眭息为反邃曰:「魏军多骑,师行剽锐,马上赍粮,不过旬日,宜令郡县聚千家为一堡,深沟高垒,清野待之,至无所掠,资食既罄,不过六旬,自然穷退。」尚书封懿曰:「今魏师十万,天下之勍敌也。百姓虽欲营聚,不足自固,是则聚粮集兵以资强寇,且又动众心,示之以弱。阻关拒战,计之上也。」慕容麟曰:「魏今乘胜气锐,其锋不可当,宜完守设备,待其弊而乘之。」于是修城积粟,为持久之备。魏攻中山不克,进据博陵鲁口,诸将睹风奔退,郡县悉降于魏。宝违塞险之计,故败。
  大唐武德中,太宗围王充于东都,王充势穷,窦建德自河北来救。诸将及萧瑀等咸请且退师避之,太宗不许,曰:「王充粮尽,内外离心,我当不劳攻击,坐收其弊耳。建德新破孟海公,将骄卒惰。今我据武牢,扼其襟要,若贼恃盛,冒险争锋,吾当攻之必矣;贼若不战,旬日之间,王充自溃,彼败我振,兵足以临之。一行两定,在于斯举。若不速进,贼入武牢,诸城新附,必不能守,二贼并力,将若之何?」秦府记室薛收进曰:「王充据东都,府库填积,所患者在于乏食,是以为我所持。建德总十余万众,来拒王师,亦当尽彼骁雄,期于速战。若纵其两寇相连,转河北之积以相资给,则伊、洛间战斗不已。大王今欲亲率猛锐,先据成皋之险,训兵坐甲,当彼疲弊之众,一战必克。建德破,则王充自下,不过数旬,二国之君,可面缚麾下。萧瑀等奈何遂请退兵!」太宗曰:「善。」而从之。留齐王元吉围王充,亲率三千五百人趋武牢,守之不与战,相持二十余日。五月,建德谋伺官军刍尽,牧马于河北,必将袭武牢。太宗闻之,遂牧马千余匹于河渚间以诱之。诘朝,建德果悉众而至,阵于汜水东。太宗候其阵久卒饥,令宇文士及率骑经贼阵之西,驰而南上,贼阵动,因而诸军奋击之,大溃,竟如太宗本策。
    死地勿攻
  周末,吴子问孙武曰:「吾师出境,军于敌人之地。敌人大至,围我数重,欲突以出,四塞不通。欲励士激众,使之投命溃围,则如之何?」武曰:「深沟高垒,示为守备。安静勿动,以隐吾能。告令三军,示不得已。杀牛燔车,以飨吾士。烧尽粮食,填夷井灶,割发捐冠,绝去生虑。将无余谋,士有死志。于是砥甲砺刃,并气一力,或攻两旁,震鼓疾噪,敌人亦惧,莫知所当。锐卒分行,疾攻其后。此是失道而求生。故曰,困而不谋者穷,穷而不战者亡。」吴子曰:「若吾围敌,则如之何?」武曰:「山谷峻险,难以踰越,谓之穷寇。击之之法:伏卒隐庐,开其去道,示其走路,求生透出,必无斗意,因而击之,虽众必破。」又问曰:「吾在死地,粮道已绝,敌伏吾险,进退不得,则如之何?」武曰:「燔吾蓄积,尽我余财,激士励众,使无生虑。鼓呼而冲,进而勿顾,决命争强,死而须斗。若敌在死地,士卒气勇,欲击之法:顺而勿抗,阴守其利,绝其粮道,恐有奇伏,隐而不睹,使吾弓弩,俱守其所。」
  汉王遣将韩信击赵,未至井陉口三十里,止舍。夜半传发,传令军中使发也。选轻骑二千人,人持一赤帜,从间道萆山萆音蔽。依山自覆蔽也。而观赵军,诫曰:「赵见我走,必空壁逐我,汝疾入赵壁,拔赵帜,立汉赤帜。」令其裨将传餐,曰:「今日破赵会食。」信乃使万人先行,出,背水阵。赵军遥见而大笑。平旦,信建大将之旗鼓,鼓行出井陉口,赵开壁击之,大战良久,于是信走水上军。赵军空壁逐信,信已入水上军,军皆殊死战,不可败。信所出奇兵二千骑,驰入赵壁,皆拔赵帜,立汉赤帜。赵军攻信既不得,还壁,见汉帜,大惊,遂乱,遁走。于是汉兵夹击,大破虏赵军,斩陈余泜音迟水上,擒赵王歇。诸将因问信曰:「兵法右背山陵,前左水泽,今者将军令臣等反背水阵,曰破赵会食,臣等不服。然竟以胜,此何术也?」信曰:「此在兵法,顾诸君不察耳。兵法不曰『陷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且信非得素拊循士大夫也,拊,孚武反。此所谓『驱市人而战』,其势非置之死地,使人人自为战;今与之生地,皆走,宁尚可得而用之乎!」诸将皆服曰:「非所及也。」
  十六国后凉吕光遣二子绍、纂伐段业,南凉秃发乌孤遣其弟鹿孤及杨轨救业。绍以业等军盛,欲从三门关挟山而东。纂曰:「挟山示弱,取败之道,不如结阵冲之,彼必惮我而不战也。」绍乃引军而南。业将击之,其将沮渠蒙逊谏曰:「杨轨恃虏骑之强,有窥觎之志。绍、纂兵在死地,必决战求生。不战则有太山之安,战则有累卵之危。」业曰:「卿言是也。」乃按兵不战。绍亦难之,各引兵归。段业悟而不败。
  梁将陈庆之守涡阳城,与后魏军相持,自春至冬,数十百战,师老气衰,魏之援兵复欲筑垒于军后,诸将恐腹背受敌,议退师。庆之曰:「共来至此。涉历一岁,靡费粮仗,其数极多,诸君并无斗心,皆谋退缩,岂是欲立功名,直聚为抄暴耳。吾闻置兵死地,乃可求生。须虏围合,然后与战,必捷。」诸将壮其计,从之。魏人掎角作十三城,庆之衔枚夜出,陷其四垒。所余九城,兵甲犹盛,乃陈其俘馘,鼓吹而攻,遂大奔溃,斩获略尽矣。
  后魏末,齐神武兴义兵于河北,时尔朱兆等四将兵马号二十万,夹洹音桓水而军。时神武士马不满三万,以众寡不敌,遂于韩陵山为圆阵,系牛驴以塞道,于是将士皆死战,四面奋击,大破之。齐神武兵少,天光等兵十倍,围而缺之,神武因自塞其缺,士皆有必死之志,是以破敌也。
  南齐北豫州刺史司马消难请降,后周将杨忠与柱国达奚武援之。于是共率骑士五千,人各兼马一匹,从间道驰入齐境五百里。前后遣三使报消难,而皆不返命。去北豫州三十里,武疑有变,欲还。忠曰:「有进死,无退生。」独以千骑夜趣城下,四面峭绝,徒闻击柝之声。武亲来,麾数百骑以西。忠勒余骑不动,候门开而入,乃驰遣召武。时齐镇城将伏敬远勒甲士二千人据东陴,举烽严警。武惮之,不欲保城,乃多取财帛,以消难及其属先归。忠以三千骑为殿,到洛南,皆解鞍而卧。齐众来追,至于洛北。忠谓将士曰:「但饱食。今在死地,贼必不敢渡水以当吾锋。」食毕,齐兵佯若渡水,忠驰将击之,齐兵不敢逼,遂徐引而还。
  大唐卫公李靖兵法曰:「若敌人在死地,无可依固,粮食已尽,救兵不至,谓之穷寇。击此之法,必开其去道,勿使有斗心,虽众可破。当精骑分塞要道,轻兵进而诱之,阵而勿战,败谋之法也。」
    总论地形附
  大唐卫公李靖兵法曰:
    军志云:失地之利,士卒迷惑,三军困败。饥饱劳逸,地利为宝,不其然矣。是以彼此俱利之地,则让而设伏,趋其所爱而傍袭之;彼此不利之地,则引而佯去,待其半出而邀击之。平易之所,则率骑而与阵;险隘之处,则励步以及徒。往易归难,左险右阻,沮洳幽秽,垣埳沟渎,此车之害地也。有入无出,长驰回驱,大阜深谷,洿泥堑泽,此骑之败地也。候视相及,限壑分川,斯可以纵弓弩;声尘既接,深林盛薄,斯可以奋矛鋋。芦苇深草,则必用风火;蒋潢翳荟,则必索其伏。平坦则方布,污斜则圆形,左右俱高则张翼,后高前下则锐冲。凡战之道,以地形为主,虚实为佐,变化为辅,不可专守险以求胜也。仍须节之以金鼓,变之以权宜,用逸待劳,掩迟为疾。不明地利,其败不旋踵矣。
    或有进师行军,不因乡导,陷于危败,为敌所制。左谷右山,束马悬车之径;前穷后绝,雁行鱼贯之岩。兵阵未整,而强敌忽临,进无所凭,退无所固,求战不得,自守莫安。住则日月稽留,动则首尾受敌。野无水草,军乏资粮,马困人疲,知穷力极。一人守隘,万夫莫向。如彼要害,敌先据之,如此之利,我已失守,纵有骁兵利器,亦何以施其用?事至于此,可不慎之哉!若此死地,疾战则存,不战则亡,当须上下同心,并气一力,抽肠溅血,一死于前,因败为功,转祸为福矣。已具前篇吴子孙武问答语中。
    励士决战兵者凶器,不得已而用之。战者危事,亦不必常胜。若非激励,无以成功。今故于死地勿攻之后,他皆类此也。
  昔周武王将伐纣,问太公曰:「若今敌人围我,断后绝粮,吾欲徐以为阵,以败为胜,奈何?」太公曰:「不可。此天下之困兵也,暴用之则胜,徐用之则败。可为四冲阵,以骁骑惊其君亲,左军疾左,右军疾右,中军迭前迭后,往敌之空,吾军疾击,鼓呼而当。」又问曰:「敌疏其阵,又远其后,跳我流矢,以弱我弓弩,劳我士卒,为之奈何?」太公曰:「发我锐士,先击其前,车骑猎其左右,引而分队,以随其后,三军疾战。凡以少击众,避之于易,要之于险;避之以昼,取之于夜。故曰:以一击十,莫善于阨;以十击百,莫善于险;以千击万,莫善于阻。用众者务易,用少者务阨也。」
  战国秦围赵邯郸急,且降,平原君甚患之。邯郸传舍吏子李同说平原君曰:「君不忧赵亡邪?」平原君曰:「赵亡则胜为虏,何为不忧乎?」李同曰:「邯郸之民,炊骨易子而食,可谓急矣,而君之后宫以百数,婢妾被绮縠,余粱肉,而人褐衣不完,糟糠不厌。或剡木为矛矢,而君器物钟磬自若。使秦破赵,君安得有此?使赵得全,君何患无有?今君诚能令夫人以下编于士卒之间,分功而作,家之所有尽散以飨士,士方其危苦时,易德耳。」于是平原君从之,得敢死之士三千人。李同遂与之赴秦军,秦军为之却三十里。会魏信陵君以师来救,秦军遂退。
  战国齐上将田单率师将攻狄。鲁仲连子曰:「将军攻狄,必不能下矣。」单曰:「吾以破亡余卒,破万乘之燕,今攻狄而不能下,何也?」上车不谢而去。遂攻狄,三月不克。齐婴儿谣曰:「大冠若箕,修剑拄颐。攻狄不能,下垒枯丘。」单乃惧,问鲁仲连子。对曰:「将军在即墨之时,坐则织篑,立则杖插,为士卒倡。当此之时,将军有死之心,而士卒无生之志,闻若言,莫不掩泣奋臂而欲战,此所以破燕也。当今将军东有掖邑之封,西有淄上之宝,足以乐生而恶死,此之所以不胜也。」田单明日结发厉气,立于矢石之间,引枹而鼓之,狄人乃下。
  秦末,秦军攻赵,项羽救之,引兵渡河,皆沈船,破釜甑,烧庐舍,持三日粮,以示必死,无一还心。于是至则围秦将王离,九战,绝其甬道,大破,虏王离。当是时,楚兵冠诸侯。诸侯军救巨鹿下者十余壁,皆莫敢纵兵。及楚击秦将,诸侯皆从壁上观。楚战士无不一当十,楚兵呼声动天地,诸侯军无不人人惴之睡反恐。
  后汉将吴汉率兵,围苏茂于广乐。刘永将周建来救,汉将轻骑迎战,不利,堕马伤膝,还营。诸将谓汉曰:「大敌在前,而公伤卧,众心惧矣。」汉乃勃然裹疮而起,椎牛飨士,令军中曰:「贼众虽多,皆劫掠群盗,胜不相让,败不相救,非有仗节死义者也。今日封侯之秋,诸君勉之。」于是军士激怒,人倍其气。明日,建、茂出兵围汉。汉选四部精兵三千余人,齐鼓而进。建军大溃,还奔城。汉长驱追击,大破之。
  十六国前秦苻坚将王猛讨前燕慕容暐,暐遣将慕容评屯于潞川以拒之。猛与评相持,遣裨将郭庆以锐卒五千,夜从间道出评营后,傍山起火,烧其辎重。暐惧,遣使让评,催之速战。猛知评卖水鬻薪,有可乘之会,评又求战,乃阵于潞原而誓众曰:「今与诸君深入贼地,宜各勉进,不可退也。愿戮力行间,以报恩顾,受爵明君之朝,庆觞父母之室,不亦美乎!」众皆勇奋,破釜弃粮,大呼竞进。猛睹评师之众,恶之,谓邓羌曰:「今日之事,非将军莫可以捷,将军其勉之。」羌曰:「若以司隶见与者,公无以为忧。」猛曰:「此非吾之所及。必以本郡太守、万户侯相处。」羌不悦而退。俄而兵交,猛召之,羌寝而不应。猛驰就许之,羌于是大饮帐中,与张蚝、徐成等蚝,大吏反。跨马运矛,驰入评军,出入数四,傍若无人,搴旗斩将,杀伤甚众。战及日中,大败评众,俘斩五万。
  十六国前秦苻坚为姚苌所杀,苻登率兵伐姚苌,皆刻鉾铠为「死休」字,示以战死为志。每战以长钩刃为方圆大阵,知有厚薄,从中分配,故人自为战,所向无前。
  东晋末,宋武帝作相,举兵伐后秦姚泓,以王镇恶为前锋,军至渭桥。镇恶所乘皆蒙冲小舰,镇恶登岸,渭水流急,倏忽间,诸舰悉逐流去。时泓屯军在长安城下,犹数万人。镇恶抚慰士卒曰:「卿诸人并家在江南,此是长安城北门外,去家万里,而舫乘衣粮,并已逐流去,岂复有求生之计邪!唯宜死战,可以立大功。不然,则无遗类耳。」乃身先士卒,众亦知无复退路,莫不腾踊争先,泓众一时奔溃,即陷长安城。
  隋时,突厥入寇,隋将杨素击之。先是,诸将与虏战,每虑胡骑奔突,皆戎车步骑相参,舁鹿角为方阵,骑在其内。素谓人曰:「此乃自固之道,非取胜之方也。」于是悉除旧法,令诸军为骑阵。突厥达头可汗闻之大喜,率精骑十余万而至。素奋击,大破之。素多权略,乘机赴敌,应变无方,然大抵驭戎严整,有犯军令者立斩之,无所宽贷。每将临寇,求人过失而斩之,多者百余人,少不下十数。流血盈前,言笑自若。及其对阵,先令一二百人赴敌,陷阵而还者则已,如不能陷阵而还者,无问多少,悉斩之。又令二三百人复进,还如向法。将士股栗,有必死之心,由是战无不胜,时称名将。
    众寡势百相悬励士攻其帅
  王莽末,刘伯升起兵,光武守昆阳。莽将王寻、王邑来讨,兵号百万,先至昆阳已十万,围数重。时伯升已拔宛三日,而光武尚未知,乃伪使持书报城中,云「宛下兵到」,而佯堕其书。寻、邑得之,不喜。诸将既经累捷,胆气益壮,无不一当百。光武乃与敢死者三千人,从城西水上冲其中坚,寻、邑阵乱,乘势崩之,遂杀王寻。城中亦鼓噪而出,中外合势,震呼动天,莽兵大溃,走者相腾践。
    乘卒初锐用之
  刘、项争天下之际,汉王至南郑,诸将及士卒皆歌思归。韩信说汉王曰;「项羽王诸将之有功者,而王独居南郑,是迁也。军吏士卒皆山东之人,日夜跂而思归,及其锐而用之,可以有大功。天下已定,人皆自宁,不可复用。不如决策东向,争权天下。」汉王从之,终灭项籍。
  后周末,隋文帝作相,遣将于仲文先以兵定关东,破尉迟迥将檀让。初,仲文在蓼堤,诸将皆曰:「军自远来,士马疲弊,不可决胜。」仲文令三军趣食,列阵大战。既而破贼,诸将皆请曰:「前兵疲不可交战,竟而克胜,其计安在?」仲文笑曰:「吾所部将士皆山东人,果于速进,不宜持久。乘势击之,所以制胜。」诸将皆以为非所及也。
    激怒其众
  春秋时,晋侯逆秦师,使大夫韩简视师。复曰:「师少于我,斗士倍我。」公曰:「何故?」对曰:「出因其资,谓奔梁求秦。入用其宠,为秦所纳。饥食其粟,三施而无报,是以来也。今又击之,我怠,秦奋,倍犹未也。」壬戌,战于韩原。晋戎马还泞而止。泞,泥也。还,便旋也。小驷不调,故堕泥中。秦伯获晋侯以归。晋曲而怠,秦直而怒,所以胜也。
  春秋时,楚子伐随,军于汉、淮之间。随将季梁谓随侯曰:「请下之,弗许而后战,下之,请服也。所以怒我而怠寇也。」随少师曰:「必速战,不然,将失楚师。」随侯御之,战于速杞,随师败绩。若用季梁之谋则胜矣。
  战国燕将骑劫攻齐即墨,齐将田单拒守,妄宣言曰:「吾唯惧燕军之劓所得齐卒,置之前行,与我战,即墨败矣。」燕人闻之,如其言。城中人见齐诸降者尽劓,皆怒,坚守,唯恐见得。田单又纵反间曰:「吾懼燕人掘吾城外墓,戮先人,可為寒心。」燕军尽掘垄墓,烧死人。即墨人从城上遥见,皆涕泣,俱欲出战,怒皆十倍,大败燕师。
  后汉度尚为荆州刺史,讨桂阳贼。渠帅卜阳、潘鸿等徙入山谷,尚穷追数百里,遂入南海,破其三屯,多获珍宝。而阳、鸿等党众犹盛,尚欲攻之,而士卒骄富,莫有斗心。尚计缓之则不战,逼之必逃亡,乃宣言卜阳、潘鸿作贼十年,习于攻守,今兵寡少,未易可进,当须诸郡所发悉至,乃并力攻之。申令军中,恣听射猎。兵士喜悦,大小皆相与从禽。尚乃密使所亲客潜焚其营,珍积皆尽。猎者来还,莫不涕泣。尚人人慰劳,深自咎责,因曰:「卜阳等财宝足富数代,诸卿但不并力耳。所亡少少,何足介意。」众闻咸愤踊,尚乃令秣马蓐食,明晨,径赴贼屯。阳、鸿等自以深固,不复设备,吏士乘锐,大破平之。
通典卷第一百六十 兵十三
  围敌勿周 围师量无外救缓攻取之 攻城战具附 绝粮道及辎重火攻 火兵火兽火禽火盗火弩附 乘风取胜 水攻 水平及水战具附 敌半涉水击必胜 军行渡水附 御敌水军绝下流败之
  孙子曰:「下政攻城。言攻城屠邑,政之下者,所害者多。攻城之法,为不得已。修橹轒辒,上汾,下温。具器械,三月而后成,修橹,长橹也。轒辒,四轮车。皆可推而往来,冒以攻城。器械,谓云梯、浮格衡、飞石、连弩之属。攻城总名。言修此攻具,经一时乃成也。距闉又三月而后已。距闉者,踊土积高而前,以附于城也。积土为山曰堙,以距敌城,观其虚实。春秋传曰:「楚司马子反乘堙而窥宋城。」将不胜心之忿,而蚁附之,则杀士卒三分之一,守过二时,敌人不服,将不胜心之忿,多使士卒蚁附其城,杀伤我士民三分之一也。而城不拔者,此攻城之灾。言攻趣不拔,还为己害,故韩非曰:「夫一战不胜,则祸暨矣。」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言伐谋伐交,不至于战。故司马法曰:「上谋不斗。」拔人之城而非攻也,言以威刑服敌,不攻而取,若郑伯肉袒以迎楚庄王之类。毁人之国而不久也,若诛理暴逆,毁灭敌国,不暴师众也。故兵不钝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不与敌战,而必完全得之,立胜于天下,不顿兵血刃。故用兵之法,什则围之,以十敌一,则围之,是为将智勇等,而兵利钝均也。若主弱客劲,不用十也。曹公操所以倍兵围下邳,生擒吕布。若敌垒固守,依附险阻,彼一我十,乃可围也。敌虽盛,所据不便,未必十倍然后围之。伍则攻之。」若敌并兵自守,不与我战,彼一我五,乃可攻战也。或与敌人内外之应,未必五倍然后攻之。
  又曰:「兵之情,围则御,相御持也。穷则同心守御。不得已则斗,势有不得已也。言斗太过,战不可以恶胜,走不能脱,恐其有降人之心者。过则从。陷之甚过,则计从也。围师必阙。司马法曰:「围其三面,开其一面,以示生路。」此用兵之法。」若围敌平陆之地,必空一面,以示其虚,欲使战守不固,而有去留之心。若敌临危据险,强救在表,当坚固守,未必阙也。此用兵之法。
  又曰:「倍则分之。己二敌一,则一术为正,一术为奇;彼一我二,不足为变,故疑兵分离其军也。故太公曰:「不能分移,末可语奇。」微乎微微,至于无形;言其微妙,所不可见。神乎神神,至于无声,故能为变化司命。」言变化之形,倏忽若神,故能料敌死生,若天之司命。
  又曰:「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也。」善攻者,务因天时地利,为水火之变,使敌不知所备。言其雷震发动,若于九天之上也。
    围敌勿周
  后汉初,张步据齐地,汉将耿弇总兵讨之。张步使其大将费邑军历下,又分守祝阿、钟城。弇先击祝阿,自旦攻城,未日中而拔之,故开围一角,令其众得奔归钟城。钟城人闻祝阿已溃,大恐惧,遂空壁亡去。
  后汉妖巫维汜弟子单臣,相聚入原武城,劫吏人,自称将军。光武遣臧宫将北军数千人围之。贼谷食多,数攻不下,士卒死伤。帝召公卿诸侯王问方略,明帝时为东海王,独对曰;「妖巫相劫,势无久立,其中必有悔欲亡者。但外围急,不得走耳。宜小挺缓,挺,解也。令得逃亡,则一亭长足以擒也。」帝即敕宫撤围缓贼,贼众分散,遂斩臣等。
  后汉末,将军朱俊与荆州刺史徐璆共讨黄巾,击贼帅赵弘,斩之。余贼帅韩忠复据宛,乞降,司马张超请听之。俊曰:「兵有形同而势异者。昔秦、项之际,人无定主,故赏降附以劝来耳。今海内一统,唯黄巾造寇,纳降无以劝善,讨之足以惩恶。今若受之,更开逆意,贼利则进战,钝则乞降,纵敌长寇,非良计也。」因急攻,连战不克。俊登土山睹之,顾谓张超曰:「吾知之矣。贼今外围周固,内营逼急,乞降不受,欲出不得,所以死战也。万人一心,犹不可当,况十万乎!其害甚矣。不如撤围,并兵入城。忠见围解,势必自出,出则意散,易破之道也。」既而解围,忠果出战,俊因击,大破之。忠等皆降。
  后汉末,曹公破袁尚,拔邺,进围壶关。公曰:「城拔,皆坑之。」连月不能下。其将曹仁谓公曰:「夫围城必开之,所以开其生路也。今公许之必死,将卒自以为守。且城固而粮多,攻之则士卒伤,守之则旷日持久。今顿兵坚城之下,攻必死之虏,非良计也。」曹公从之,遂降其城。
  后魏末,齐神武起义兵于河北。其时,尔朱兆、天光、度律、仲远等四将同会于邺南,士马精强,号二十万,夹洹水而军。洹音桓。时神武马不满二千,步卒不至三万,以众寡不敌,遂于韩陵山为圆阵,连系牛驴自塞之。于是将士死战,四面奋击,大被兆等。齐神武兵少,天光等兵十倍,围而缺之,神武自塞其缺,士皆必死,是以破敌也。具死地勿攻篇。
    围师量无外救缓攻取之
  十六国前燕将慕容恪率兵讨段龛于广固,恪围之,诸将劝恪宜急攻之,恪曰:「军势有宜缓以克敌,有宜急而取之。若彼我势均,且有强援,虑腹背之患者,须急攻之,以速大利。如其我强彼弱,外无救援,力足制之者,当羁縻守之,以待其弊。兵法十围五攻,此之谓也。龛恩结贼党,众未离心,今凭固天险,上下同心。攻守势倍,军之常法。若其促攻,不过数旬,克之必矣,但恐伤吾士众。当持久以取耳。」乃筑室反耕,严固围垒。终克广固。
  前燕将吕护据野王,阴通晋,事觉,燕将慕容恪等率众讨之。将军傅颜言于恪曰:「护穷寇假合,王师既临,则上下丧气,必士卒摄魂,败亡之验也。殿下前以广固天险,守易攻难,故为长久之策。今贼形便不与往同,宜急攻之,以省千金之费。」恪曰:「护老贼,经变多矣。观其为备之道,未易卒图。今圈之穷城,樵采路绝,内无蓄积,外无强援,不过十旬,其毙必矣,何必遽残士卒之命而趣一时之利哉!吾严浚围垒,休养将卒,以重官美货间而离之,事淹势穷,其衅易动;我则未劳,而寇已弊。此为兵不血刃,坐以制胜也。」遂列长围守之。凡经六月,而野王溃,护南奔于晋,悉降其众。
    攻城战具附
  攻城战具:
  作四轮车,上以绳为脊,生牛皮蒙之,下可藏十人,填隍推之,直抵城下,可以攻掘,金火木石所不能败。谓之「轒辒车」。凡力有余者攻,先绝诸国之交,使无外救。粮多而人少,攻而勿围;粮少而人多,围而勿攻。
  以大木为床,下置六轮,上立双牙,牙有检,梯节长丈二尺;有四桄,桄相去三尺,势微曲,递互相检,飞于云间,以窥城中。有上城梯,首冠双辘轳,枕城而上。谓之「飞云梯」。
  以大木为床,下安四独轮,上建双,间横检,中立独竿,首如桔槔状,其竿高下、长短、大小以城为准。首以窠盛石,大小、多少随竿力所制,人挽其端而投之。其车推转,逐便而用之。亦可埋脚着地,逐便而用。其旋风四脚,亦可随事而用。谓之「抛车」。
  作轴转车,车上定十二石弩弓,以铁钩绳连,车行轴转,引弩弓持满弦。牙上弩为七衢,中衢大箭一,镞刃长七寸,广五寸,箭簳长三尺,围五寸,以铁叶为羽;左右各三箭,次小于中箭。其牙一发,诸箭齐起,及七百步。所中城垒,无不摧陨,楼橹亦颠坠。谓之「车弩」。
  以木为脊,长一丈,径一尺五寸,下安六脚,下阔而上尖,高七尺,内可容六人,以湿牛皮蒙之,人蔽其下。舁直抵城下,木石铁火所不能败,用攻其城。谓之「小头木驴」。
  于城外起土为山,乘城而上,古谓之「土山」,今谓之「垒道」。用生牛皮作小屋,并四面蒙之,屋中置运土人,以防攻击者。「土山」,即孙子所谓「距闉」也。
  凿地为道,行于城下,用攻其城;往往建柱,积薪于其柱间而烧之,柱折城摧,谓之「地道」。
  以八轮车,上树高竿,竿上安辘轳,以绳挽板屋,止竿首,以窥城中。板屋方四尺,高五尺,有十二孔,四面别布。车可进退,圜城而行,于营中远视。亦谓之「巢车」,如鸟之巢,即今之「板屋」也。
  以板为幔,立桔槔于四轮车上,悬幔逼城堞间,使趫捷者蚁附而上,矢石所不能及,谓之「木幔」。
  以小瓢盛油,冠矢端,射城楼橹板木上,瓢败油散,因烧矢镞内簳中,射油散处,火立然。复以油瓢续之,则楼橹尽焚。谓之「火箭」。
  磨杏子中空,以艾实之,系雀足上,加火,薄暮群放,飞入城垒中栖宿,其积聚庐舍,须臾火发,谓之「火杏」。
  孙子曰:「使敌不得至者,害之也。致其所必走,攻其所必救,能守其险害之要路,敌不得自至。故王子曰:「一犬当穴,万鼠不敢出;一虎当溪,万鹿不敢过。」言守之上也。故饱能饥之。绝其粮。委军而争利,则辎重捐。委置库藏,轻师而行,若敌乘虚而来,抄绝其后,则己辎重皆悉弃捐。是以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无此三者,亡之道也。委积,刍草之属。
    绝粮道及辎重
  汉王遣将韩信,以兵数万欲东下井陉击赵。赵王与陈余聚兵井陉口,号称二十万。李左车说陈余曰:「韩信涉西河,虏魏王,擒夏说,欲以下赵,此乘胜而去国远斗,其锋不可当。臣闻『千里馈粮,士有饥色;樵苏后爨,樵,取薪也。苏,取草也。师不宿饱』。今井陉之道,车不得方轨,骑不得成列,行数百里,其势粮食必在其后。愿足下假臣奇兵三万人,从间道绝其辎重。足下深沟高垒,坚营勿与战。使前不得斗,退不得还。吾奇兵绝其后,野无所掠卤,不至十日,而韩信之头可致于戏下。不然,必为所擒矣。」陈余,儒者,常称「义兵不用诈谋奇计」,曰:「吾闻兵法,十则围之,倍则战。今韩信兵号数万,千里而袭我,亦已罢极,今如避不击,后有大者,何以加之!则诸侯谓吾怯,而轻来伐我。」不听。韩信使人间视,知其不用,大喜,乃敢引兵遂进,竟破赵军。陈余违之而败。
  汉景帝初,吴、楚七国反,以太尉周亚夫御之。亚夫问父绛侯客邓都尉曰:「策安出?」客曰:「吴楚兵锐甚,难与争锋,而剽轻不能久。莫若引兵东北,壁昌邑,以梁委吴,吴必尽锐攻之。将军深沟高垒,使轻兵绝淮、泗口,塞吴饟式亮反道。彼吴梁相敝而粮食竭,乃以全强制其疲极,破吴必矣。」亚夫言于帝,许之,遂破吴军。
  王莽末,天下乱,光武兄伯升起兵讨莽,为莽将甄阜、梁丘赐所败,复收会兵众,还保棘阳。阜、赐乘胜,留辎重于蓝乡,引精兵十万南渡潢,临沘水,潢音黄。沘音毗。阻两川间为营,绝后桥,示无还心。伯升于是大飨军士,设盟约,休卒三日,分为六部,潜师夜起,袭取蓝乡,尽获其辎重。明旦,汉军自西南攻甄阜,下江兵自东南攻梁丘赐,至食时,阵溃,遂斩阜、赐。
  后汉末,曹公与袁绍相持官渡。沮授侧居反言于绍曰:「北兵数众而果劲不及南,南谷虚少而货财不及北;南利在于急战,北利在于缓持。宜旷以日月。」绍不从。连营稍前,逼官渡,合战,曹公军不利,出,复壁。绍为高橹,起土山,射营中,营中皆蒙楯,众大惧。曹公乃为发石车,击绍楼,皆破,绍众号曰霹雳车。绍为地道,欲袭曹公营。曹公辄于内为长堑以拒之,又遣奇兵袭击绍运车,大破之,尽焚其谷食。会绍遣淳于琼等,将兵万余人北迎运车,沮授说绍:「可遣将别为军于表,以绝曹公之钞。」绍复不从。琼宿乌巢,去绍军四十里。绍谋士许攸奔曹公。攸谓曹公曰:「公孤军独守,外无求索,危急之时也。今袁氏辎重有万余两,而无严备,可轻兵袭之,不虑而至,燔其积聚,不过三日,袁氏自败也。」公乃选精锐步马,秉袁氏旗帜,夜衔枚缚马口,从间道出,人负束薪,时有问者,绐音怠之曰:「袁公恐曹操抄掠后军,遣兵以益备。」闻者信之。既至辎重,围屯燎薪,火光亘天地。破琼等,悉斩之。数日,绍弃甲而遁。
  蜀将姜维率众侵魏,依曲山筑二城,使牙门将句安、李歆等守之,聚羌胡质任寇逼诸郡。魏将陈泰御之,泰谓诸将曰:「曲城虽固,去蜀险远,当须运粮。羌夷患维劳役,必未肯附。今围而取之,可不血刃而拔其城。虽其有救,山道险阻,非行兵之地。」乃使邓艾等进兵围之,断其运道及城外流水。安等挑战,不许,将士困窘,分粮聚雪以稽日月。维果来救,出自牛头山,与泰相对。泰曰:「兵法贵在不战而屈人。今绝牛头,维无返道,则我之擒也。」敕诸军各坚垒勿与战,自南渡白水,循水而东,使诸将截其还路。维惧,遁走,安等孤悬,遂皆降。
  十六国前赵刘曜遣将刘胤西伐张骏之武威,骏遣将辛岩、韩璞东拒刘胤,,屯于狄道城。韩璞进渡沃干岭。辛岩曰:「我握众数万,藉氐、羌之锐,宜速战以灭之。不尔,久则变生。」璞曰:「自夏末以来,太白犯月,辰星逆行,白虹贯日,皆变之大者,不可以轻动。动而不捷,为祸更深。吾将久而毙之。且曜与石勒相攻,胤亦不能久也。」积七十余日,军粮竭,遣辛岩督运于金城。胤闻之,大悦,谓其将士曰:「韩璞之众,十倍于吾。吾粮廪将悬,难以持久。今分兵运粮,可谓天授吾也。若败辛岩,璞等自溃。彼众我寡,宜以死战。战而不捷,当无匹马得还。」士众咸奋。于是率骑三千,袭岩于沃干,大败之,璞军遂溃,死者二万余人。
  十六国后赵石勒将石季龙大掠荆河州而去,留将桃豹守城,住西台。勒将以驴千头运粮以馈桃豹,晋将祖逖遣韩潜、冯铁等追击于汴水,尽获之。桃豹宵遁。
  十六国前秦苻坚遣将王猛伐前燕慕容暐,师次潞川。燕将慕容评率兵十万御之,以持久制之。猛乃遣其将郭庆率骑五千,夜从间道起火于高山,因焚评辎重,火见邺中。评性贪鄙,障固山泉,卖樵鬻水,积钱绢如丘陵,三军莫有斗志,因而大败。
  大唐高宗遣将薛仁贵、郭待封伐吐蕃,仁贵留二万人作两栅,辎重并留栅内,倍道掩之。待封不从仁贵之策,领辎重继进。未至乌海,吐蕃二十余万悉众救其前军,迎击待封,败之,待封趋山,军粮及辎重并为贼所掠。仁贵遂退,军遂大败。郭待封失辎重,所以致败。
  孙子曰:「火攻有五:一曰火人,与敌陈师,敌傍近草,因风烧之,战之助也。二曰火积,烧其蓄积。三曰火辎,烧其辎重。四曰火库,当使闲人入敌营,烧其兵库也。五曰火坠。坠,堕也。以火堕入营中也。矢头之法,以铁笼火着箭头,强弩射敌营中。一曰火道,烧绝其粮道也。行火必有因,因奸人也。又因风燥而焚烧。烟火素具。烧烟具也。先具烧燧之属。发火有时,起火有日。时者,天之燥也;燥者,旱也。日者,宿在戊箕、东壁、翼、轸也。戊,翼参四宿。此宿之日则风也。凡此四宿者,风起之日。萧世识曰:「春丙丁,夏戊己,秋壬癸,冬甲乙,此日有疾风猛雨也。吾勘太乙中有飞鸟十,精知风雨期,五子元运式也。各候其时,可以用火也。」凡火攻,必因五火之变而应之。火发于内,则早应之于外。以兵应之。使闲人纵火于敌营内,当速进以攻其外也。火发而其兵静者,待而勿攻;极其火力,可从而从之,不可从而止。见利则进,知难则退。极,尽也。尽火力,可则应,不可则止,无使敌知所为。火可发于外,无待于内,以时发之。发于上风,无攻下风。不便也。烧之必退,退而逆攻之,必为所害也。昼风久,夜风止。数常也。阳,风也。昼风则火气相动也,夜风卒。欲纵火亦当如风之长短。凡军必知五火之变,以数守之。既知起五火五变,当复以数消息其可否。故以火佐攻者明。」取胜明也。
    火攻
  汉将李陵征匈奴,战败,班师,为单于所逐,及于大泽,匈奴于上风纵火。陵亦先放火,烧断葭苇,用绝火势。萧世识曰:「敌用火势焚吾门,思火灭门败吾,当便积薪助火,使火势盛,敌不得入,亦拒火之方也。」
  后汉末,汉将皇甫嵩讨黄巾贼张角,嵩保长社。贼来围城,嵩兵少,军中皆恐,乃召军吏谓曰:「兵有奇变,不在众寡。今贼依草结营,易为风火。若因夜纵火,必大惊乱。吾出兵击之,其功可成。」其夕遂大风,嵩乃约勒军士皆束炬乘城,使锐士间出围外,纵火大呼,城上举燎应之,嵩因鼓而奔其阵,贼惊乱奔走。嵩进兵讨之,与角弟梁战于广宗。梁众精勇,嵩不能克。明日,乃闭营休士,以观其变。知贼意稍懈,乃潜夜勒兵,鸡鸣驰赴其阵,至晡时大破之。
  后汉末,刘表死,曹公克荆州,得刘琮水军,沿流东下。吴主孙权遣周瑜领兵逆曹公,遇于赤壁,初一交战,曹公军披退,引兵次江北。瑜等在南岸,瑜部将黄盖曰:「今寇众我寡,难与持久。然观操军,方连船舰,首尾相接,可烧而走也。」乃取蒙冲斗舰数十艘,实以薪草,膏灌其中,裹以帷幕,上建牙旗。先书报曹公,期以欲降。又先备走舸,各系火大船后,因风相次俱前。曹公军吏士皆延颈遥观,指言盖降。盖放诸船,同时发火。时风盛猛,悉延烧岸上营落。顷之,熛焰张天,熛音标,火飞也。人马烧溺死者甚众,军遂败退。
  东晋将殷浩北伐,其长史江逌取数百鸡,以长绳连之,其脚皆系火。一时驱放,群鸡飞散,火爇羌营,因而奋击羌将姚襄,大败走之。
  后周遣将伐高齐,齐将段韶与太尉兰陵王长恭同往扞御。至西境,有柏谷城者,乃绝险,古城千仞,诸将莫肯攻围。韶曰:「汾北河东,势为国家之有,若不去柏谷,事同痼疾。计彼援兵,会在南道,今断其要路,救不得来。且城势虽高,其中甚狭,火弩射之,一旦可尽。」诸将称善,遂鸣鼓而攻之,城溃,获仪同薛敬礼,大斩获首虏。仍城华谷,置戍而还。
  隋文帝时,高颎献取陈之策,曰:「江南土薄,舍多竹茅,所有储积,皆非地窖。密遣行人,因风纵火,待彼修葺,复更烧之。不出数年,自可财力俱尽。」帝行其策,由是陈人益弊。
    火兵火兽火禽火盗火弩附
  火兵:以骁骑夜衔枚,缚马口,人负束薪、束缊,怀火直抵敌营,一时举火,营中惊乱,急而乘之;静而不乱,舍而勿攻。凡火攻,皆因天时燥旱,营舍、茅竹、积刍、穗粮、军营于秸草宿莽之中,因风而焚之。
  火兽:以艾熅于问反火置瓢中,瓢开四孔,系瓢于野猪、獐鹿项上,针其尾端,向敌营而纵之,奔走入草,瓢败火发。
  火禽:以胡桃剖分,空中实艾火,开两孔,复合,系野鸡项下,针其尾而纵之,奔入草中,器败火发。
  火盗:遣人音、服与敌同者,夜窃号逐便怀火偷入营,焚其积聚,火发,乱而出。
  火弩:以擘张弩射及三百步者,以瓢盛火,冠矢端,以数百张中夜齐射敌营中刍草、积聚。
    乘风取胜
  后汉杨琁为零陵太守。是时苍梧、桂阳猾贼相聚,攻郡县,贼众多而力强,吏人忧恐。琁乃特制马车数十乘,以排音败囊盛石灰于车上,排囊者,即今排袋。系布索于马尾,又为兵车,专彀弓弩,克期会战。乃令马车居前,顺风鼓灰,贼不得视,因以火烧其布,布然马惊,奔突贼阵,因使后车弓弩乱发,钲鼓鸣震。群寇大骇破散,追逐伤斩无数,郡境以清。
  陈武帝有江东,梁将王琳率兵东下,陈遣大将侯瑱等拒之。瑱等以琳军威方盛,乃引军入芜湖避之。是时,西南风至急,琳谓得天时,将取扬州,侯瑱等徐出芜湖,以蹑其后。比及兵交,西南风翻为瑱用,琳兵放火燧以掷瑱船者,皆反烧其船,琳兵溃乱,透水死者十二三,其余皆弃船上岸,为陈军所杀殆尽。
  孙子曰:「以水佐攻者强。水以为冲,故强。水可以绝,而不可以夺。」水但能绝其敌道,分敌军耳,不可以夺敌蓄积及计数也。
    水攻
  汉王遣韩信已定齐临淄,遂东追齐王田广至高密。项羽使龙且将二十万,救齐。齐王田广、龙且并军与信战。未合,人或说龙且曰:「汉兵远斗穷兵,其锋不可当。齐、楚自居其地战,兵易败散。不如深壁,令齐王使其信臣招所亡城。城闻其王在,楚来救,必反汉。汉兵二千里客居齐,齐城皆反之,其势无所得食,可无战而降也。」龙且曰:「吾救齐,不战而降之,吾何功?今战而胜之,齐之半可得,何为止?」遂战,与信夹潍音唯水阵。韩信乃夜令人为万余囊,盛沙,壅水上流,引军半渡,击龙且。佯不胜,还走。龙且果喜曰:「固知信怯也。」遂追信渡水。信使人决壅囊,水大至,龙且军太半不得渡,即急击,杀龙且。水东军遂败走。
  后汉董卓将兵三万讨先零羌,为羌胡所围,粮食乏绝,进退逼急。乃于所渡水中伪立鄢,音堰。以为捕鱼,而潜从鄢下过。比贼追之,决水已深,不得渡。时众军败退,唯卓全师而还。
  后汉末,曹公围吕布于下邳,引沂、泗二水灌城,克之。具兵机务速篇。
  陈闽中守陈宝应举兵反,据建安、晋安二郡界,水陆为栅。陈将章昭达讨之,据其上流,命军士伐木带枝叶为筏,施柏音拍于其上,缀以大索,相次列营,夹两岸。宝应数挑战,昭达按甲不动。俄而暴雨,江水大涨,昭达大放筏冲突水栅,尽破。又出兵攻其步军。宝应大溃,遂克定闽中。
  陈将欧阳纥据岭南反,陈将章昭达督众军讨之。纥乃出栅洭口,音匡。多聚沙石,以竹笼置于水栅之外,用遏舟舰。昭达居其上流,装舰造柏,以临贼栅。又令军人衔刀,潜行水中斫竹笼,笼篾皆解。因纵大舰随流突之,贼众大败,因而擒纥。
  大唐武德中,刘黑闼据河北背反,太宗率兵讨之。先遣堰洺水上流,使浅,令黑闼得渡水。及战,遽令决堰,水至深丈余,贼徒既败,争渡水,溺死者数千人,咸以为神。黑闼与二百余骑奔于突厥,悉虏其兵众,河北悉平。
  武德中,李靖随河间王孝恭讨萧铣,属江水泛涨,诸将皆请停兵,以待水退。靖谓孝恭曰:「兵者以速为神,机者时不可失。今若乘水涨之势,倏忽至其城下,可谓疾雷不及掩耳,兵家上策也。」孝恭从之,进兵次夷陵。铣将文士弘屯清江,靖与之决战,大破贼军。仍率所部,星驰进发,营于荆州城下。士弘既败,铣众莫不震詟。之涉反。靖又破其将杨君茂、郑文秀等,遂围城数重。其夜,铣遣使请降。靖即入据其城,号令严肃,军无私焉。
    水平及水战具附
  木槽长二尺四寸,两头及中间凿为三池,池横阔一寸八分,纵阔一寸,深一寸三分,池间相去一尺五分,间有通水渠,阔二分,深一寸三分。三池各置浮木,木阔狭微小于池,匡厚三分,上建立齿,高八分,阔一寸七分,厚一分。槽下为转关,脚高下与眼等。以水注之,三池浮木齐起,眇目视之,三齿齐平,则为天下准。或十步,或一里,乃至数十里,目力所及,置照版度竿,亦以白绳计其尺寸,则高下、丈尺、分寸可知,谓之水平。
  照版,形如方扇,长四尺,下二尺黑,上二尺白,阔三尺,柄长一尺,大可握。
  度竿,长二丈,刻作二百寸,二千分,每寸内小刻其分。随向远近高下立竿,以照版映之,眇目视三浮木齿及照版,以度竿上尺寸为高下,递而往视,尺寸相乘,则山岗、沟涧、水源下高深浅可以分寸而度。
  水战之具:
  其船,阔狭、长短随用大小;胜人多少,皆以米为率,一人重米二石。其楫棹、篙橹、帆席、索、沉石、调度,与常船不殊。
  楼船:船上建楼三重,列女墙战格,树幡帜,开弩、矛穴,置抛车、礨石、铁汁,状如城垒。忽遇暴风,人力不能制,此亦非便于事;然为水军,不可不设,以成形势。
  蒙冲:以生牛皮蒙船覆背,两厢开掣棹孔,前后左右有弩、矛穴,敌不得近,矢石不能败。此不用大船,务于疾速,乘人之不及,非战之船也。
  斗舰:船上设女墙,可高三尺,墙下开掣棹孔;船内五尺,又建棚,与女墙齐;棚上又建女墙,重列战敌,上无覆背,前后左右树牙旗、旛帜、金鼓。此战船也。
  走舸:舷上立女墙,置棹夫多,战卒少,皆选勇力精锐者,往返如飞鸥,乘人之不及,金鼓、旗帜列之于上。此战船也。
  游艇:无女墙,舷上置桨音奖床,左右随大小长短,四尺一床。计会进止,回军转阵,其疾如风,虞候居之,非战船也。
  海鹘:头低尾高,前大后小,如鹘之状,舷下左右置浮版,形如鹘翅翼,以助其船,虽风涛涨天,免有倾侧。覆背上,左右张生牛皮为城,牙旗、金鼓如常法,此江海之中战船也。
  孙子曰:「敌若绝水,必远水;引敌,使宽而渡之。客绝水而来,勿迎之于水内,令半渡而击之,利。半渡势不并,故可敌。欲战,无附于水而迎客;附,近也。近水待敌,不得渡也。视生处高,水上亦当处其高,前向水,后当依高处也。无迎水流,恐溉我也。逆水流,在下流也,不当处人之下流也,为其水流溉灌人也,或投毒药于上流也。此处水上之军也。上雨水,水沫至,欲涉者,待其定也。」恐半渡水而遂涨。上雨,水当清,而反浊沫至,此敌人上遏水之占也,欲以中绝军。凡地有水欲涨,沫先至,皆为绝军,当待其定也。
    敌半涉水击必胜
  春秋时,晋将阳处音杵父音甫侵蔡,楚将子上救之,与晋师夹泜直尼反而军。处父患之,使谓子上曰:「吾闻之『文不犯顺,武不违敌』。子若欲战,则吾退舍,子济而阵,欲避楚,使渡成阵而后战。迟速惟命。不然,纾我。纾,缓。老师费财,亦无益也。」乃驾以待。子上欲涉,大孙伯曰:「不可。晋人无信,半涉而薄我,悔败何及?不如纾之。」乃退舍。阳子宣言曰:「楚师遁矣。」遂归。楚师亦归。太子商臣谮子上曰:「受晋赂而避之,楚之耻也。罪莫大焉。」王杀子上。子上悟之不涉,终被谗而诛之,彰楚君不明。
  楚、汉相持,项羽自击汉将彭越于梁地,令其将大司马曹咎守成皋。汉将挑楚军,咎渡汜水战,汉将候半涉,击,大破之。具挑战篇。
  后汉末,青、徐黄巾三十万众入渤海界,欲与黑山合。公孙瓒率步骑二万人,逆击于东光南,大破之,斩首三万余级。贼弃车重数万两,奔走渡河。瓒因其半济薄之,贼复大破,死者数万人。
  魏将郭淮在汉中,蜀主刘备欲渡汉水来攻。诸将议众寡不敌,依水为阵以距之。淮曰:「此示弱而不足挫敌,非算也。不如远水为阵,引而致之,半济而后击,备可破也。」既阵,备疑不敢渡。蜀主悟之,不败。
  大唐武德中,薛万均与罗艺守幽燕,窦建德率众十万来至范阳,万均谓艺曰:「众寡不敌,今若出斗,百战百败,当以计取之。可令羸兵弱马,阻水背城为阵以诱之,贼若渡水交兵,请分精骑百人伏于城侧,待其半渡而击之,破之必矣。」从之。建德引兵渡水,万均击之,大破。
    军行渡水附
  军行,遇大水、河渠、沟涧,无津梁舟,以木罂渡。用木缚瓮为筏,受二石,力胜一人。瓮间阔五寸,底以绳勾联,编枪于其上,形长勿方,前置拔头,后置梢,左右置棹。
  又用枪:枪十根为一束,力胜一人。四千一百六十六根即成一,皆去钻刃,以束为鱼鳞次,横检而缚之,可渡四百一十六人。以此为率,多少用济。
  又用蒲:以蒲九尺围,颠倒为束十道,缚似束枪,为,量长短多少。无蒲,亦用苇,量大小以济人。
  又用挟:以善游者系小绳,先浮渡水,次引大于两岸,立大橛,急定,使人挟浮渡,大军可为数十道。
  又用浮囊:以浑脱羊皮,吹气令满,系其孔,束于腋下,浮渡。
    御敌水军绝下流败之
  梁将赵祖悦率水军偷据峡石,后魏将崔延伯率兵讨之。延伯夹淮为营,遂取车轮,去辋,削锐其辐,两两接对,揉人久反竹为,贯连相属,并十余道,横水为桥,两头施大辘轳,出没任情,不可烧斫。既断祖悦走路,又令舟舸不通。梁武援军不能赴救,祖悦合军咸见俘虏。
  后周将达奚长儒围陈将吴明彻于吕梁,陈遣骁将刘景率勇士七千来为声援。长儒于是取车轮数百,系以大石,沉之清水,连毂相次,以待景军。景至,船舰碍轮不得进,长儒乃纵奇兵,水陆俱发,大破之,因擒明彻。
通典卷第一百六十一 兵十四
  因机设权 多方误之 先攻其心 夺敌心计
  孙子曰:「水因地而制形,兵因敌而制胜。言水因地倾侧而制其流,兵因敌之亏阙而取其胜者也。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言兵有变化,故地有方圆。能随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势盛必衰,形露必败。故能因敌变化,胜之若神。悬权而动。量敌动也。故五行无常胜,四时无常位,五行,谓金、木、水、火、土。四时,谓春、夏、秋、冬。言五行更王,四时迭用。日有短长,月有生死。」兵无成势,盈缩随敌。日月盛衰,犹兵之形势或弱或强也。
    因机设权
  春秋时,晋师伐秦。秦人毒泾上流,师人多死也。
  春秋时,楚师伐吴,针尹固与王同舟。王使执燧象以奔吴师。烧火燧,系象尾,使赴吴师,惊却之。针,职深切。
  春秋时,邾人城翼,翼,邾邑也。还,将自离姑。离姑,邾邑也。从离姑,则道经鲁之武城也。大夫公孙鉏曰:「鲁将御我。」欲自武城还,循山而南。至武城而还,依山南行,不欲过武城。大夫徐鉏曰:「道下,遇雨,将不出,是不归也。」谓此山道下湿。遂自离姑。遂过武城。武城人塞其前,以兵塞其前道。断其后之木而弗殊,邾师过之,乃推而蹶之,遂取邾师。
  春秋时,晋将荀吴败无终及群狄于太原,无终,山戎也。初,将战,魏舒曰:「彼徒我车,所遇又阨,地险不便车。阨,乌介切。以什共车,必克。更增十人,以当一车之用。困诸阨,又克。车每困于阨道,今去车,故为必克也。请皆卒,去马,用步卒。自我始。」乃毁车以为行,魏舒先自毁其属车,为步阵也。行,户郎切。五乘为三五。乘车者三人,五乘十五人,今改去车,更以五人为五,分为三五。为五阵以相离,两于前,伍于后,专为右角,参为左角,偏为前矩,皆临时处置之名。以诱之。狄人笑之。笑其失常也。未阵而薄,大败之。
  战国燕师伐齐,已下七十余城,围即墨,未下。齐将田单乃收城中得千余牛,为绛缯衣,画以五彩龙文,束兵刃于其角,而灌脂束苇于尾,烧其端。凿城数十穴,夜纵牛,壮士五千人随其后。牛尾热,怒而奔燕军,燕军大惊。牛尾炬火光明炫耀,燕军视之皆龙文,所触尽死伤。五千人因衔枚击之,而城中鼓噪从之,老弱者皆击铜器,声动天地。燕军大骇,败走。而齐七十余城皆复为齐。
  后汉初,冯异将数万人,与贼约期会战。使壮士变服与赤眉同,伏于道侧。明日,赤眉使万人攻异前部,异裁出兵以救之。裁少出兵,所以示弱。贼见势弱,遂悉众攻异,异乃纵兵大战。日昃,贼气衰,伏兵卒起,衣服相乱,赤眉不复识别,众遂惊溃。追击,大破于崤底。
  后汉末,袁尚征袁谭于平原,使其将审配守邺。曹公攻邺城,尚闻邺急,弃平原而救,求入城以计事者。主簿李孚请行,尚曰:「当何所办?」孚曰:「今邺围甚急,多人则不可。」孚乃自选温信者三人,不示其谋,各给骏马,令释戎器,着平上冠,持问事杖。投暮,直抵邺下,自称曹公都督,巡历围垒,所过呵责,失候者辄捶之。自东历西,径入曹公营。当城门,复怒守围者,收缚之,因开围驰入城下。配以缒引之,孚得入城中,鼓噪皆呼万岁。守围者以状闻,公笑曰:「此非徒入,方且复出。」孚计事讫,以还而外围益急,谓配曰:「城中谷少,无用老弱为,不如驱出之,省谷。」配乃夜拣得一千人,皆令持白幡,秉脂烛,从三门而出请降。孚将所来骑,随降人而出。时守围吏闻城中悉降,火光照耀,但共观火,不复视围,孚出北门而归尚。明日,曹公闻孚已得去,曰:「果如吾言。」
  曹公征马超于关中,军于渭南,为贼冲突,营不得立,地又纯沙,不胜版筑。其将娄子伯说公曰:「今天寒,可起沙为城,以水灌之,须臾成冰,坚如铁石。功不达曙,百堵斯立,虽金汤之固,未能过也。」公从之,比明而就。
  吴将周瑜使甘宁据夷陵,魏将曹仁围宁。吕蒙往救之,仍分遣三百人柴断崄道,贼走可得其马。军到夷陵,即日交战,所杀过半。敌夜遁去,行遇柴道,骑皆舍马步走。蒙兵追蹙击,获马三百余匹,方船载还。
  吴将贺齐讨黟、音伊歙,贼帅陈仆、祖山等二万人屯林历山。林历山四面壁立,高数十丈,径路危狭,不容刀楯,,贼临高下石,不可得攻。军住经日,将吏患之。齐身出周行,观视形便,阴募轻捷士,为作铁弋,密于隐崄贼所不备处,以弋拓山为缘道,道成,夜令人潜上,乃多悬布以授下人,得上百数十人,四面流布,俱鸣鼓角,齐勒兵待之。贼夜闻鼓声四合,谓大军悉已得上,惊惧惑乱,不知所为,守路备崄者皆走还依众。大军因是得上。贼中有善禁术者,吴师刀剑不得拔,弓弩射矢皆还自向,辄致不利。齐曰:「吾闻之雄黄胜五兵,还丹能威敌。夫金有刃,虫有毒者,皆可禁之,以无刃之兵,不毒之虫,彼必无能为也。」遂伐木为棓,与棒同。列阵,四面罗布,俱鸣鼓角,勒兵待曙。贼惶遽无依,禁术不效,遂大破而降之。
  十六国后赵石勒将石季龙大掠陈、蔡间而去,留将桃豹守谯城,住西台。东晋将祖逖遣将韩潜等镇东台。同一大城,贼从南门出入放牧,逖军开东门,相守四旬。逖以布囊盛土如米状,使千余人运上台,又令数人担米,伪为疲极而息于道,贼果逐之,皆弃担而走。贼既获米,谓逖士众丰饱,而胡戎饥久,益惧,无复胆气也。
  十六国前秦苻坚陷襄阳,晋将桓冲攻之。坚将慕容垂等率步骑五万救襄阳,以石越为前锋,次于沔水。垂、越夜命三军,人持火炬于树枝上,光照数里。冲惧,退还上明。
  东晋末,大将宋武帝北征广固,岭南贼将徐道覆谓其帅卢循曰:「今日之机,万不可失。既克都邑,刘裕虽还,无能为也。」循从之。初,道覆密欲装舟舰,乃使人伐船材于南康山,伪云将下都货之。后称力少不能得致,即贱卖之,价减数倍,居人贪贱,卖衣物而市之。赣古暗切石水急,出船甚难,皆储之。如是者数四,故船板大积,而百姓弗之疑。及道覆举兵,案卖券而取之,无得隐匿者,乃并装之,旬日而办。遂举众寇南康、庐陵、豫章诸郡,守相皆委任奔走。
  东晋末,宋武帝作相,率兵伐后秦姚泓,后魏遣将鹅青等步骑十万屯河北,常有数千骑,缘河随晋军进止。时军人缘河南岸,牵百丈,河流迅急,有漂渡北岸者,辄为魏人所杀掠。遣军纔过岸,即退,军还,复来。宋武乃遣白直队主丁,音午。率七百人,车百乘,于河北岸上,去水百余步,为却月阵,两头抱河,车置七仗士,事毕,使一白毦。仍吏切。羽毛饰。魏人见数百人步牵车上,不解其意,并未动。宋武先命将朱超石戒严二千人,白毦既举,超石驰往赴之,并赍大弩百张,一车益二十人,设彭排于辕上。魏人见营阵立,乃进围营。超石先以软弓小箭射敌,敌以众少兵弱,四面俱至攻营,于是百弩俱发,又遣善射丛箭射之。魏众既多,弩不能制。超石初行,别赍大锤并千余张,乃断长四尺,以锤锤之,一辄洞贯三四人。魏众不能当,遂奔溃。
  宋檀祗为广陵相,亡命司马国璠兄弟自北徐州界聚众数百,潜过淮,因天夜阴暗,率百许人缘广陵城得入,唤直上厅事。祗惊起,出门将处分,贼射之,伤股,却入。祗密语左右曰:「贼乘暗得入,掩我不备。但打五鼓,惧晓,必走矣。」贼闻鼓鸣,将谓晓,于是奔散。追讨,尽获之。
  宋将宗悫征林邑,围区粟城。林邑王范阳迈遣将范毗沙达率万余人来救。悫谓诸将曰:「寇众我寡,难与争锋。」乃分军为数道,偃旗卧鼓,悫潜进令曰:「听吾鼓噪乃出。」山路榛深,贼了不为备,卒见军至,惊惧退走,悫乘胜追讨,散归林邑,仍攻区粟,拔之。泛海陵山,径入象浦,有大渠南来注浦,宋军阻渠置阵,林邑王倾国来逆,限渠不得渡,以具装被象。诸将惮之,请待前后军集,然后击。悫曰:「不然。吾已屠其坚城,破其锐众,我气方厉,彼已破胆,一战可定,何疑焉!」悫以为外国有师子威服百兽,乃制其形与象相御,象果惊奔,众皆溃乱。悫率兵直渡渠奋击,阳迈遁走,其众奔散,遂克林邑。
  萧齐将鲁康祚、赵公政众号一万,侵后魏荆河州之太仓口。魏将傅永率三千人击之。时康祚等军于淮南,永舍于淮北十有余里。永量吴楚之兵好夜斫营,即夜分兵为二部,出于营外。又以贼若夜来,必应于渡淮之所,以火记其浅处。永既设伏,仍密令人以瓠盛火,渡淮南岸,当深处置之,教之云:「若有火起,即亦然之。」其夜,康祚、公政等果亲领兵来斫永营。东西二伏夹击之,康祚等奔趋淮水。火既竞起,不能记其本济,遂睹永所置之火而争渡焉。水深,溺死、斩首者数千级,生擒公政。康祚人马坠淮,晓而获其尸。
  梁将侯景反,兵逼建业,众皆危惧。梁将羊侃为守城督,因伪称得外射书,云「邵陵王、西昌侯兵已至近路」,众乃少安。贼为尖头木驴攻城,矢石所不能制。侃作雉尾炬,施铁镞,以油灌之,掷驴上,焚之俄尽。贼又东西两面起土山以临城,城中震骇。侃命为地道,潜倒其土,山不能立。贼又作登城楼车,高十余丈,欲临射城内。侃曰:「车高堑虚,彼来必倒,可卧而观之,不劳设备。」及车动果倒,众皆服焉。贼频攻不捷,会侃病死,城方陷。
  后魏雍州刺史萧宝夤据州反,魏大将长孙雉讨之,军次弘农。副将杨侃曰:「昔魏武与韩遂、马超挟关为垒,胜负之理,久而无决。岂才雄相类,算略抗衡,当以河山崄阻,难用智力。今贼守潼关,全据形势,纵曹操复出,亦无所逞奇。必须取蒲阪,飞棹西岸,置兵死地,人有斗心,潼关之贼必睹风而散。诸处既平,长安自克。」雉曰:「贼党薛循义已围河东,薛凤贤又保安邑,都督宗正孙珍停师虞阪,又不能进,虽有此计,犹用为疑。」侃曰:「孙珍本行阵一夫,因缘进达,可为人使,未可使人。一朝受元帅之任,处分三军,精神乱矣,宁堪图贼!河东治在蒲阪,西带河湄,所部之人,多在东境。循义驱率壮勇,西围郡邑,父老妻弱,尚保旧村。若步卒一临,方寸各乱,人人思归,则郡围自解。不战而胜,昭然在目。」雉从之,令其子彦等领骑与侃于弘农北渡,所统悉是骑士,习于野战,未可攻城,便据石锥壁。侃乃班告曰:「今且停军于此,以待步卒,兼观人情向背,然后行。若送降名者,各自还村,候台军举烽火,亦应之,以明降款。其无应烽者,即是不降之村,理须殄戮,赏赉军士。」人遂转相告报,未实降者,亦诈举烽,一宿之间,火光遍数百里内。宝夤将时围河东,不测所以,各自散归。长安贼平,侃颇有力。
  后魏末,河北贼葛荣别帅韩楼、郝长等有众数万人,屯据蓟城,魏将侯泉率骑七百讨之。遂广张声势,多设供具,亲以数百骑深入楼境,欲执行人以问虚实。去蓟百余里,值贼帅陈周马步万余,泉遂潜伏以乘其背,大破之,虏其卒五千余人。寻还其马仗,纵令入城。左右谏曰:「既获贼众,何为复资遣之?」泉曰:「我兵既少,不可力战,事须为计以离隙之。」泉度其已至,遂率骑夜进,昧旦,叩其城门。韩楼果疑降卒为泉内应,遂遁走,追擒之。
  葛荣率众将向洛阳,众号百万。魏将尔朱荣自太原讨之,率精骑七千,马皆有副,倍道兼行,东出滏口。葛荣自邺以北列阵数十里,箕张而进。荣潜军山谷为奇兵,分督将以上三人为一处,处有数百骑,令所在扬尘鼓噪,使贼不测多少。又以人马逼战,刀不如棒,密勒军士各赍棒一枚,置于马侧。至战时,不听斩级,以棒棒之而已,虑废腾逐。乃分命壮勇所当冲突,号令严明,将士同奋。荣身自陷阵,出于贼后,表里合击,大破之,于阵擒葛荣。
  西魏将王罴为华州刺史,尝修城未毕,梯在城外。齐神武遣将韩轨从河东宵济袭罴,罴不知觉。比晓,轨众已乘梯入城。罴尚卧未起,闻合外汹汹有声,罴袒身露髻徒跣,持一白梃,大呼而出。敌见之惊退,逐至东门,左右稍集,合战破之。轨众遂投城遁走。
  东魏遣将斛律金寇洛阳,师至于河北。周文帝患其渡河,乃于上流纵火船而下,以烧河桥。金先备小艇,半盛以水,铁锁连之,绝中流。火船至而不前,须臾火灭,而桥获全。遂进军洛阳。
  西魏将韦孝宽守玉壁,东魏大将齐神武命攻之。连营数十里,至于城下,乃于城南起土山,欲乘之以入。当其山处,城上先有两高楼。孝宽更缚木接之,令极高峻,多积战具以御之。敌人以楼高不得入,遂于城南堑地道,又于城北起土山,且作且攻,昼夜不息。孝宽复掘长堑,截其道,仍置战士屯于堑上。城外每穿至堑,战士即擒杀之。又於塹外積柴貯火,敵人有在地道內者,便下柴火,以皮吹,火氣一衝,咸即灼爛。城外又造攻车,车之所及,莫不摧毁。虽有排楯,莫之能抗。孝宽乃缝布为幔,随其所向则张设之。布既悬于空中,其车竟不能坏。城外又缚松麻于竿,灌油加火,规以烧布,并欲焚楼。孝宽复长作铁钩,利其锋刃,火竿每来,以钩遥割之,松麻俱落。又于城四面穿地,作二十一道,分为四路,于其中各施梁柱,复以油灌柱,放火烧之,柱折而城并崩坏。孝宽又随坏处木栅以扞之,敌不得入。城外尽其攻击之术,孝宽咸拒破之,城竟以全。
  西魏末,蠕蠕侵魏,魏大将元纂御之,蠕蠕遂逃出塞。纂令将士于谨率二千骑追之,至郁对原,前后十七战,尽降其众。率轻骑出塞觇贼,属铁勒数千骑奄至,谨以众寡不敌,退必不免,乃散其众骑,使匿丛薄间,又遣人升山指麾,若分部军众者。贼遥见,虽疑有伏兵,既恃其众,不以为虑,乃进军逼谨。谨常乘骏马,一紫一騧,音瓜。贼先所识,乃使二人各乘一马,突阵而出。贼以为谨也,皆争逐之。谨乃率余军击追骑,贼遂奔走,因得入塞。
  西魏将王思政守颍川城,东魏太尉高岳率步骑十万来攻。思政卧鼓偃旗,寂若无人者,岳恃众,谓一战可屠,乃四面鼓噪而上。思政选城中勇骑,开门出战。岳众不能当,引军乱退。思政登城遥见岳阵不整,乃率步骑三千出邀击之,杀伤甚众,然后还城,设守御之备。岳知不可卒攻,乃多备营垒,又随地势高处,筑土山以临城中,飞梯火车,尽攻击之法。思政亦作火,子算切。因迅风便投之土山。又射以火箭,烧其攻具。仍募勇士,缒而出战。岳众披靡,其守土山人亦弃山而退。思政即命据其两土山,置折堞以助防守。岳等于是夺气,不敢复攻。齐文襄更益岳兵,堰洧水以灌城。虽有怪兽,每冲坏其堰,然城被灌已久,多亦颓坏。岳悉众苦攻,分任迭进,一旬之中,昼夜不息。思政身当矢石,与士卒同劳苦。又属大雪,平地三尺,众毙于锋刃及冻饿死者不可胜数。岳乃更修堰,作铁龙杂兽,用厌水怪。堰成,水大至。城中水泉涌溢,不可防止。悬釜而炊,粮力俱竭。不敢逼城。齐文襄乃率步骑十万来攻,自于堰下督励士卒,增功筑堰。时盛夏水壮,城北面遂坏。顷之,水便溢满,无措足之地,遂被擒。文襄义而礼之。
  后周将贺若敦率骑六千渡江,取陈湘川,陈将侯瑱讨之,江路遂断。粮援既绝,人怀危惧,敦于是分兵抄掠,以充资费。恐瑱等知其粮少,乃于营内聚土,覆之以米,集诸营军士,各持囊,遣官司部分,若欲给粮者。因召侧近村人,佯有所访问,令于营外遥见,遂即遣之。瑱等闻之,良以为实,乃据守要险,欲旷日老敦。敦又增修营垒,造庐舍,示以持久。敦军数有叛人乘马投瑱者,遂纳之。敦又别取一马,牵以趋船,船中逆以鞭之。如是者再三,马即畏船不上。后伏兵于江岸,遣人乘畏船马以招瑱军,诈称投附。瑱便遣兵迎接,竞来牵马。马既畏船不上,敦发伏掩之,尽殪。又湘、罗之人乘轻船,载米粟及笼鸡鸭以饷瑱军。敦患之,乃伪为土人,装船伏甲士于中。瑱兵人见之,谓饷船至,逆来争取,敦甲士出而擒之。此后实有馈饷及亡命奔瑱者,犹谓之设诈,逆遣扞击,并不敢受。相持岁余,瑱不能制。
  后周末,隋文帝辅政,周大将尉迟迥在河北拒命,河南州县多从迥。隋文帝遣将于仲文讨之。迥将檀让屯成武,别将高士儒以万人屯永昌。仲文诈移书州县曰:「大军将至,可多积粟。」让谓仲文未能卒至,方椎牛享士,仲文知其怠,选精骑袭之,一日便至,遂拔成武。迥将席毗罗众十万,屯于沛县,将攻徐州。其妻子住金乡。仲文遣人诈为毗罗使者,谓金乡城主徐善净曰:「檀让明日午时到金乡,将宣蜀公令,即尉迟迥。赏赐将士。」金乡人以为信然,皆喜。仲文简精兵,伪建迥旗帜,倍道而进。善净遥见仲文军且至,以为檀让,乃出逆谒。仲文执之,遂取金乡。诸将多劝屠之,仲文曰:「此城是毗罗起兵之所,当宽其妻子,其兵可自归。如即屠之,彼意绝矣。」众皆称善。于是毗罗恃众来薄官军,仲文背城结阵,出军数里,设伏于麻田中。两阵纔合,伏兵俱发,曳柴鼓噪,尘埃张天。毗罗军大溃,仲文乘之,贼皆投洙水而死,水为之不流。获檀让,轞送京师,河南悉平。宽毗罗之众妻子,如吕蒙袭克南郡,恤关羽之众戚属同。
  隋开皇中,文帝大议伐陈,诸将皆云大江阔远,兵不习水,以此为疑,若一登南岸,秦兵一可当百。襄邑公贺若弼献十策。其一事,请多造船。须船既多,贼必防拟更甚。今南地无马,请付傍江诸州二十岁以上老马,令秣饲,以平陈为名,贼必惧而求马拟战。密敕刺史,令私买博大船。江南下湿,特不宜马,不逾周年,并当死尽,然终不为彼用。陈主叔宝果大造船市马,输船既多,方觉不便而止。高颎请所博得船运诸州米,贮寿阳;穿大池,以鱼莲遨游为名,造船教水战。仍以贺若弼为寿州总管,终以此平陈也。
  隋炀帝初,汉王谅据并州反,代州总管李景为谅将乔钟馗所围,隋将杨义臣率兵救之。义臣自以兵少,悉取军中牛驴,得数千头,复令兵数百人,人持一鼓,潜驱山谷,出其不意。义臣晡后复与钟馗战,兵初合,驱牛驴者疾进,一时鸣鼓,尘埃张天,钟馗军不知,以为伏兵发,击之,因而大溃。
  隋将刘方率兵讨林邑国,其王梵志率其徒乘巨象而战,方军不利。于是掘小坑,以草覆其上,因以兵挑之。梵志悉众而阵,方诈为奔北,梵志逐之,至坑所,其象多陷,转相惊骇,军遂乱,方纵兵击之,大破。
  大唐贞观中,北狄铁勒薛延陀发同罗、仆骨、回纥等众,合二十万,度漠,屯白道川,据善阳岭,以击突厥可汗李思摩之部。思摩引其种落走朔州,留精骑以拒战。延陀乘之,及塞。太宗令张俭、李绩等率兵,数道击之。太宗诫之曰:「延陀负其兵力,踰漠而来,经途数千,马已疲瘦。夫用兵之道,见利速进,不利速退。吾先敕思摩,烧薙秋草,延陀粮肉日尽,野无所获。顷者,侦人来云,其马畜啮噉林木,枝皮略尽。卿等掎角思摩,不须前战,俟其将退,一时奋击,制胜之举也。」于是李绩击延陀之众,破之。先是,延陀击突厥沙钵罗及社尔,皆以步兵战而胜。及其将来寇也,先讲武于国中,教习步战,每五人,以一人经习战阵者使执马,而四人前战,克胜,即授马以追奔。失于应接,罪至于死,没其家口,以赏战人。至是遂行其法。突厥先合辄退,延陀乘胜而逐之。绩兵拒击之,而延陀弓矢俱发,伤我战马。李绩乃令去马步阵,率长数百为队,齐奋以冲之,其众溃散。副总管薛万彻率数千骑,收其执马者。其众失马,莫知所从,因击之,乃大败。
  高宗遣将军裴行俭讨突厥于黑山,至朔州,谓其下曰:「兵法尚诈者,谓以权谋制敌也。若御其下,则非诚信,不可行也。前遣副将萧嗣业运粮被掠,兵多馁死,所以败也。狡寇狃忕,不可以不备。」乃诈为粮车三百乘,每车伏壮士五人,各赍陌刀、劲弩,以羸兵数百人援之,兼伏精兵,居险以待之。贼果大下,羸兵弃车散走。贼驱车就泉井,解鞍牧马,方拟取粮,车中壮士齐发,伏兵亦至,杀获殆尽,贼众奔溃。自是续遣粮运,无敢近者。
    多方误之
  春秋时,吴子阖庐问于伍员曰:「伐楚何如?」员音筠。对曰:「楚执政众而乖,莫适任患。若为三帅以肄焉,肄,犹劳也。一帅至,彼必皆出。彼出则归,彼归则出,楚必道弊。罢弊于道。亟肄以罢之,亟音器。罢音疲。多方以误之。既罢而后以三军继之,必大克之。」阖庐从之,楚于是乎始病,终于吴师入郢。郢,楚都也。
  春秋时,吴伐越,越子句践御之,阵于檇李。檇,将遂切。句践患吴之整也,使死士再擒焉,不动。使敢死之士往,辄为吴师所擒,欲使吴师乱取之,而吴不动矣。使罪人三行,属剑于颈,以剑注颈。行,户郎切。而辞曰:「二君有治,治军旅也。臣干旗鼓。犯军令也。不敏于军之行前,不敢逃刑,敢归死。」遂自刭也。师属之目,越子因而伐之,大败吴师。
  后汉末,曹公征关中,进军渡渭。马超、韩遂数请战,不许;因请割地,求送任子,公用贾诩计,伪许之,韩遂请与公相见,公与遂交马语移时,不及军事,但说京都故旧,拊手欢笑。既罢,超等问遂:「公何言?」遂曰:「无所言也。」超等疑之。他日,公又与遂书,多所点抹,如遂改定者,超等愈疑遂。公与克日会战,先以轻兵挑之,战良久,乃纵骁骑夹击,大破之,遂、超等走凉州。
  魏将田国让率兵击鲜卑轲比能,单将锐卒,深入虏庭。胡人众多,抄军前后,断截归路。国让乃进军,去虏十余里结屯营,多聚牛马粪燃之,从他道引去。胡见烟火不绝,以为尚在,行数十里乃知之。
  魏末,诸葛诞、文钦反,据寿春,招吴请援。司马文王总兵讨之,谓诸将曰:「彼当突围,决一朝之命。或谓大军不能久,省食减口,冀有他变。料贼之情,不出此二者。今当多方以乱之,备其越逸,此胜计也。」因命合围,分遣羸疾就谷淮北,廪军士大豆,人三升。钦闻之,果喜。文王愈羸形以示之,多纵反间,扬言吴救方至。诞等益宽恣食,俄而城中乏粮。诸将并请攻之。文王曰:「诞聚粮完守,外结吴人,自谓足据淮南,必不便走。今若急攻之,损游军之力。外寇卒至,表里受敌,此危道也。且坚守三面。若贼陆道而来,军粮必少,吾以游兵轻骑绝其转输,可不战而破外贼。外贼破,钦等必为我擒矣。」诞、钦等出攻长围,诸军逆击,走之。初,诞、钦内不相协,及至穷蹙,转相疑贰。诞杀钦,钦子鸯踰城降,以为将军,封侯,使巡城而呼。文王见城上持弓者不发,因令攻而拔之。
  东晋初,前燕慕容廆胡罪切封略渐广,据棘城。晋平州刺史、东夷校尉崔毖阴结高句丽及宇文、段国等,谋灭廆以分其地。太兴初,三国伐廆,廆曰:「彼信崔毖虚说,邀一时之利,乌合而来耳。既无统一,莫相归伏,吾今破之必矣。然彼军初合,其锋甚锐,幸我速战。若逆击之,落其计矣。靖以待之,必怀疑贰,迭相猜防。一则疑吾与毖谲而覆之,二则自疑三国之中与吾有韩魏之谋者,待其人情沮惑,然后取之必矣。」于是三国攻棘城,廆闭门不战,遣使送牛酒以犒宇文,大言于众曰:「崔毖昨有使至。」于是二国果疑宇文同于廆也,引兵而归。宇文悉独官曰:「二国虽归,吾当独兼其国,何用人为。」尽众逼城,连营三十里。廆简锐士配皝,音晃。推锋于前;翰领精骑为奇兵,从傍出,直冲其营;廆方阵而进。悉独官自恃其众,不设备,见廆军之至,方率兵拒之。前锋始交,翰已入其营,纵火焚之,众遂大败。皝、翰皆廆之子。
  十六国后燕慕容盛据辽东,其辽西太守李朗阴引后魏军,上表请发兵以拒寇。盛曰:「此必诈也。」召其使而诘之,果验,灭其族,遣将李旱率骑讨之。师次建安,召旱旋师。朗闻其家被诛也,拥三千余户以自固。及闻旱中路而还,谓有内变,不复为备,留其子养守令支,迎魏师于北平。旱候知之,袭克令支,遣裨将追朗,及于无终,斩之。盛谓群臣曰:「前以追旱还者,朗新为叛逆,必忌官威,一则鸠合同类,劫害良善,二则亡窜山泽,未可卒平,故非意而还,以盈其怠,卒然掩之,必克之理也。」群臣皆曰:「非所及也。」
  齐末,东昏侯以刘山阳为巴西太守,配精兵三千,使过荆州就行事萧颖冑以袭襄阳。梁武帝时为雍州刺史,知其谋,乃遣参军王天兽、庞庆国诣江陵,遍与州府人书。及山阳西上,梁武谓诸将曰:「荆州本畏襄阳,又加以唇亡齿寒,自有伤弦之急,宁不闇同邪?我若总荆、雍之兵,扫定东夏,韩、白重出,不能为计,况以无算之昏主哉!我能使山阳至荆州便即授首,诸军试观何如。」及山阳至巴陵,梁武复令天兽赍书与颖冑兄弟。去后,梁武谓张弘策曰:「夫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次之,心战为上,兵战次之,今日是也。先遣天兽往州府,人皆有书。今段乘驿甚急,止有两封与行事兄弟,云『天兽口具』。及问天兽,而口无所说。行事不暗相闻,不容矫有所道。天兽是行事心膂,彼闻必谓行事与天兽共隐其事,必人人生疑。山阳惑于众口,判相嫌贰,则行事进无以自明,必恐漏吾谋内,是驰两空函定一州矣。」山阳至江安,闻之,果疑不上。颖冑大惧,乃斩天兽,送首山阳。山阳信之,将数十人驰入,颖冑伏甲斩之,送首梁武,以州归之。
  东魏初,齐神武破尔朱兆,兆奔保秀容,分兵守险,出入抄掠。每扬声云欲讨之,师出复止,如此者数四。神武揣兆岁首必应会饮,使将窦泰率精骑先驱,一日一夜行三百里。兆军人因宴休惰,忽见泰军,莫不夺气,因而克之。
  后周陵州木笼獠恃险,每行抄劫,周将陆腾讨之。獠因山为城,攻之不可拔。遂于城下多设声乐及诸杂伎,示无战心。诸獠果弃其兵仗,或携妻子临城观乐。知其无备,密令众军俱上,诸贼惶惧,不知所为。遂纵兵讨击,尽破之。
  后周将周法尚初自陈来归,陈将樊猛济江讨之,法尚遣部曲督韩朗诈为背己奔于陈,伪告猛曰:「法尚部兵不愿降北,人皆窃议,尽欲叛还。若得军来,必无斗者,自当于阵倒戈耳。」猛以为然,引师急进。法尚乃佯为畏惧,自保于江曲。猛陈兵挑战,法尚先伏轻船于浦中,又伏精锐于古村之北,自张旗帜,逆流拒之。战数合,伪退登岸,投古村。猛舍舟逐之,法尚又疾走,行数里,与村北军合,复前击猛。猛退走赴船,既而浦中伏船取其舟楫,建周旗帜。猛于是大败,仅以身免矣。
  隋高颎献取陈之策曰:「江北地寒,田收差晚,江南土热,水田早熟。量彼收获之际,征集士马,声言掩袭,必屯兵御守,足得废其农时。彼既聚兵,我便解甲,再三若此,贼以为常。后虽集兵,彼必不信,持疑之顷,我乃济师,登陆而战,兵气益壮。」文帝行其策,陈人益弊。
  隋贺若弼镇淮南。先是,弼请沿江防人每交代之际,必集历阳。于是大列旗帜,营幕被野,陈人以为大兵至,悉发国中士马。既知防人交代,其众复散。后以为常,不复设备。其后,弼以大军济江,陈人弗之觉也,遂灭陈。
  大唐武德中,突厥突利、颉利二可汗到原州,太宗率兵拒之。两阵将交,太宗以数骑出,谓之曰:「不念昔日香火之言,乃来相侵。」知二可汗外同内异,故以此言疑之。颉利见太宗轻出,又闻香火之言,乃阴猜突利,因遣使曰:「王不须虑,我无恶意,更欲与王自断当耳。」于是殿军引却也。
  孙子曰:「上兵伐谋。」敌方设谋欲举众师,伐而抑之,是其上。故太公云「善除患者,虑其未生;善保胜者,出于无形」也。
    先攻其心
  战国齐将孙膑谓齐王曰:「凡伐国之道,攻心为上,务先服其心。今秦之所恃为心者,燕、赵之权。今说燕、赵之君,勿虚言空辞,必将以实利以回其心,所谓攻其心也。」
  汉王既破项羽于垓下,羽兵尚众,汉兵围之,而皆为楚歌,楚人久苦征战,因败思乡,遂溃。斯亦攻心之机。
  蜀大将诸葛孔明率众定南夷帅孟获,七纵七擒,获曰:「公,天威也,南人不复反矣。」斯攻心服之。具边防南蛮篇。
  晋大将司空刘琨守太原,群胡攻围,久未下。琨计窘,吹笳,声悲寥亮,胡夜闻之,愁思,遂溃散。斯亦攻心之机也。
    夺敌心计
  后汉初,寇恂征隗嚣,嚣将高峻守第一,镇守处也。遣军师皇甫文出谒恂,辞礼不屈。恂怒,斩之,遣其副归告峻曰:「军师无礼,已戮之矣。欲降,急降;不欲,固守。」峻惶恐,即日开城降。诸将皆贺,因曰:「敢问杀其使而降其城,何也?」恂曰:「皇甫文,峻之腹心,其所取计者。今来,辞意不屈,必无降心。全之则文得其计,杀之则峻亡其胆,是以降耳。」诸将皆曰:「非所及也。」
通典卷第一百六十二 兵十五
  敌无固志可取之 归师勿遏 大阵动则乱因乘之而败 先设伏乘势逐敌败之 乘胜 乘势先声后实 因敌惧遂取之 推人事破灾异 散众 风云气候杂占
  孙子曰:「必生,可虏。」将怯弱,则有必生之意,可急击而取之。
    敌无固志可取之
  春秋时,晋师伐楚,至于邲。毗必切。楚师出阵。楚将孙叔敖曰:「进之!宁我薄人,无人薄我。诗云:『元戎十乘,以先启行。』先人也。元戎戎车在前,诗小雅言,王者军行,则必有戎车十乘,在前开道,先人为备也。军志曰:『先人有夺人之心。』薄之可也。」夺敌战心。先,苏见切。遂疾进师,车驰,卒奔,乘晋军。晋帅荀林父不知所为,鼓于军中曰:「先济者有赏!」中军、下军争舟,舟中之指可掬。两手曰掬。中军裨将赵婴齐使其徒先具舟于河,故败而先济。先具舟,有必生之意。
  春秋时,晋侯伐齐,齐侯驾,将走邮棠。邮棠,齐邑。太子与郭荣扣马,太子,光也。荣,齐大夫也。曰:「师速而疾,略也。言欲行略其地,无久攻意。将退矣,君何惧焉?且社稷之主,轻则失众。君必待之!」将犯之。太子抽剑断鞅,乃止。于是晋师东侵至潍,南及沂。齐侯纳太子谏,遂不败。
  春秋时,吴伐楚,楚师败,及清发,水名。将击之。夫概王曰:「困兽犹斗,况人乎?若知不免而致死,必败我。若使先济者知免,后者慕之,蔑有斗心矣。半济而后可击也。」从之,又败之。楚人为食,吴人及之,奔食而又从之,败诸雍澨。五战,及郢。奔食,食者走不阵。澨音誓。
  汉将赵充国讨先零羌,羌久屯聚,解弛,睹见大军,弃车重,欲渡湟水,道阨狭,充国徐行驱之。或曰逐利行迟,充国曰:「此穷寇不可迫也。缓之则走不顾,急之则还致死。」诸将校皆曰:「善。」虏果赴水,溺死者数百,于是破之。
  后汉凉州贼王国围陈仓,不拔而去。汉将皇甫嵩进兵击之。董卓曰:「不可。兵法,穷寇勿追,归众勿迫。今我追国,是迫归众,追穷寇也。困兽犹斗,蜂虿有毒,况大众乎!」嵩曰:「不然。前吾不击,避其锐也。今而击之,待其衰也。所击疲师,非归众也。国众且走,莫有斗志。以整击乱,非穷寇也。」遂独进击之,使卓为后拒。连战大破,斩首万余级,国走而死矣。
  晋将刘毅泝江追桓玄,战于峥嵘洲。于时官军数千,玄兵甚盛,而玄惧有败衄,常漾轻舸于舫侧,故其众莫有斗心。官军乘风纵火,尽锐争先,玄众大溃。
  隋炀帝征高丽,大将宇文述与九军过鸭绿水,又东济萨水,去高丽平壤城三十里,因山为营。高丽国相乞支文德遣使伪降,请述曰:「遂旋师者,奉其主高元朝行在所。」述见士卒疲弊,不可复战,又平壤险固,卒难致力,遂因其诈而还。半济,贼击后军,于是大溃不可禁止,九军败绩,一日一夜还至鸭绿水,行四五百里。初,渡辽九军三十万人,还至辽东城,唯二千七百人耳。
  孙子曰:「归师勿遏。」若穷寇远还,依险而行,人人怀归,敢能死战。徐观其变,而勿远遏截之。
    归师勿遏
  后汉末,曹公围张绣于穰,刘表遣兵救绣,以绝军后。公将引还,绣兵来追,公军不得进,连营稍前。到安众,绣与表兵合守险,公军前后受敌。公乃夜凿险为地道,悉过辎重,设奇兵。会明,贼谓公为遁也,悉军来追。纵奇兵步骑夹攻,大破之。公谓荀彧曰:「虏遏吾归师,而与吾死地战,吾是以知胜矣。」
  十六国前秦苻坚自伐晋,于寿春败还长安,慕容泓起兵于华泽,坚将苻叡、以芮反。窦冲、姚苌讨之。苻叡勇果轻敌,不恤士众。泓闻其至也,惧,率众将奔关东,叡驱兵要之。姚苌谏曰:「鲜卑有思归之心,宜驱令出关,不可遏也。」叡弗从,战于华泽,叡败绩,被杀。
  十六国夏赫连勃勃伐南凉秃发檀,大败之,驱掠二万七千口、牛马羊数十万而还。檀率众追之,其将焦朗谓曰:「勃勃天姿雄,御军齐肃,未可轻也。今因抄掠之资,率思归之士,人自为战,难与争锋。不如从温围北度,趣万斛堆,阻水结营,制其咽喉,百战百胜之术也。」檀不从。勃勃闻而大喜,乃于阳武下峡凿凌埋车以塞路。勃勃乃勒众逆击,大败之,杀伤万计。
  十六国后凉吕弘攻段业于张掖,不胜,将东走,业议欲击之。其将沮渠蒙逊谏曰:「归师勿遏,穷寇勿追,此兵家之戒也。不如纵之,以为后图。」业曰:「一日纵敌,悔将无及。」遂率众追之,为弘所败。业叹曰:「不能用子房之言,以至于此。」
  孙子曰:「兵以诈立,以利动,以分合为变者也。兵一分一合,以敌为变。兵法诈诡,以利动敌心,或合或离,为变化之术。故其疾如风,进退应机。其徐如林,不见利不前,如风吹林,小动而其大不移。侵掠如火,猛烈也。不动如山,守也。不信敌之诳惑,安固如山。难知如阴,莫测如天之阴云,不见列宿之象。动如雷霆。疾速不及应也,故太公曰「疾雷不及掩耳,疾电不及瞑目」也。指向分众,因敌而制胜也。旌旗之所指向,则分离其众。先知迂直之计者胜,此军争之法也。」
    大阵动则乱因乘之而败违不动如山之义也。
  东晋,前秦苻坚率兵来伐晋,晋将谢石、谢玄拒之。坚遣其将朱序说石等以众盛,欲胁而降之。序谓石曰:「若秦百万之众皆至,则莫可以敌也。及其众未集,宜在速战,若挫其前锋,可以得志。」晋将遣使请战,许之。坚师列阵逼淝水,晋师不得渡。晋将使谓坚将苻融曰:「君悬军深入,置阵逼水,此持久之计,岂欲战者乎?若小退师,令将士周旋,仆与明公缓辔而观之,不亦美乎?」坚众皆曰:「宜阻淝水,莫令得上,我众彼寡,势必万全。」坚曰:「但却军,令得过,我以铁骑向水逼而杀之。不然,因其济水而覆之。」于是麾军却阵,军遂奔退,制之不可止。玄以八千精卒度淝水逼之,融驰骑略阵,马倒,被杀,军遂大败。晋师乘胜追击,死者相枕。坚为流矢所中,单骑遁走。
  后周末,隋文帝作相辅少主,相州总管尉迟迥举兵不从。隋文帝遣将韦孝宽讨之。迥男惇都昆切率众十万人入武德,军于沁东拒之,沁,七鸩切。与孝宽隔水相持,乃布兵二十余里,麾军小却,欲待孝宽军半渡而击之。孝宽因其却,乃鸣鼓齐进,惇遂大败。
  大唐光宅初,武太后临朝称制,徐敬业于扬州起兵,以匡复皇家为辞,月余日间,致精卒数万。太后遣将军李孝逸领兵讨之。敬业率军拒于下阿溪,方成列,敬业谓其徒曰:「自知衣甲非厚者,居后。」众乃争退。孝逸之师因其动噪而奔击,乃大败焉。
    先设伏乘势逐敌败之
  东晋末,卢循率众数万,方舰而下。晋相宋武帝率兵拒之,出轻利斗舰,躬提幡鼓,命众军齐力击之。又上步骑于西岸。右军参军庾乐生乘舰不进,斩而殉之。于是众军腾踊争先。军中多万钧神弩,所至莫不摧陷。宋武自于中流蹙之,因风水之势,贼舰悉泊西岸。岸上军先备火具,乃投火焚之,烟焰翳天,贼众大败,追奔至夜乃归。循等还浔阳。初,分遣步兵,莫不疑怪,及烧贼舰,众乃悦服。
    乘胜
  后汉末,曹公征张鲁,定汉中,刘晔进说曰:「明公以步卒五千,将诛董卓,北破袁绍,南征刘表,九州岛百郡,十并其八,威振天下,势慑内外。今举汉中,蜀人睹风,破胆失守,推此而前,蜀可传檄而定也。刘备,人杰也,有智度而迟,新得蜀,人犹未附。今破汉中,蜀人震恐,其势自倾。以公之神明,因其倾而压之,无不克也。若少缓之,则诸葛亮明于理而为相,关羽、张飞勇冠三军而为将,蜀人既定,据险守要,则不可犯也。今不取,必为后忧。」曹公不从。居数日,蜀降者说:「蜀中一日数十惊,备斩之而不能禁也。」曹公悔之,又问晔曰:「今尚可击否?」晔曰:「今已小定,未可击也。」曹公违之而失。
  晋镇南将军、都督荆州杜元凯,袭吴乐乡,在今江陵郡松滋县东六十里。虏都督孙歆。沅、湘以南,至于交、广,睹风送款。时众会议,或曰:「百年之寇,未可尽克。今将暑热,水潦方降,疾疫将起,宜俟来冬大举。」元凯曰:「昔燕乐毅藉济西一战,以并强齐。今王师兵威已震,譬如破竹,数节之后,皆迎刃而解也。」遂指授群帅,直诣秣陵。所过城邑,莫不束手,遂平吴国。先议者惭而谢焉。
  十六国蜀李特攻晋将张徽,徽军溃。特议欲释徽还涪,音浮。诸将进曰:「徽军连战,士卒伤减,智勇俱竭,宜因其弊遂擒之。若舍而宽之,徽养病收亡,余众更合,图之未易也。」特从之,复进攻,徽溃围走。特遣将水陆追之,遂害徽,生擒徽子存,以徽丧还之。
  东晋将周访讨贼杜曾,曾大溃,杀千余人。访夜追之,诸将请待明日,访曰:「曾骁勇能战,向之败也,彼劳我逸,是以克之。宜及其衰乘之,可灭。」鼓行而进,遂定汉沔。
  大唐武德初,刘武周据太原,使其将宋金刚屯于河东。太宗往征,金刚遁走。太宗追击,大破之,乘胜逐北,一日一夜行二百余里,转战数十合,士卒疲弊。至高壁岭,总管刘弘执马而谏曰:「粮已竭,士卒疲顿,愿且停营,待兵粮咸集,而后决战。」太宗曰:「功者,难成易败;机者,难得易失。金刚走到汾州,众心已沮,我及其未定,当乘其势击之,此破竹之义也。如更迟留,贼必生计,此失机之道。」遂策马而去。诸军乃进,莫敢以饥乏为辞,夜宿于雀鼠谷之西原。太宗不食二日,不解甲三日,军中苦饥。此夕唯有一羊,太宗抚将士,与之同食,三军感恩,皆饱而思奋。明日,趋汾州。金刚列阵,南北七里,以抗官军。太宗遣总管李绩等当其北,翟长孙等当其南,亲御大军以临之。诸军战小却,为贼所乘,太宗率精骑三千直趋金刚,贼众大溃。
  武德初,太宗征薛仁杲,大破之,乘胜遂逼折城。窦抗等苦谏曰:「賊主猶據堅城,雖破其將宗羅,未可即逼。请按兵以候其变。」太宗曰:「算之久矣。破竹之势,不可失也。贼大军已败,余众何足为虞,凶魁之计尽于此矣。」遂率众而进。至夜半,军临贼城,守陴者皆乱,争自投而下。仁杲穷蹙,开门请降。
    乘势先声后实
  春秋,晋侯伐齐。齐侯御诸平阴,堑防门而守之,广里。晋将范宣子告齐大夫析文子,曰:「吾知子,敢匿情乎?鲁人、莒人皆请以车千乘自其乡入,既许之矣。若入,君必失国。子盍图之!」子家以告公。公恐。晏婴闻之,曰:「君固无勇,而又闻是,弗能久矣。」不能久敌。齐师夜遁。
  汉王遣韩信破陈余,后信购致广武君李左车,师事之。韩信曰:「仆欲北攻燕,东伐齐,若何而有功?」对曰:「今将军涉西河,虏魏王,擒夏说阏与,一举而下井陉,不终朝破赵二十万众,诛成安君,名闻海内,威振天下。此将军之所长也。然而众劳卒罢,音疲。其实难用。今将军欲举倦弊之兵,顿之燕坚城之下,欲战恐力不能拔,情见势屈,旷日粮竭。而弱燕不服,齐必距境以自强也。燕齐相持而不下,刘项之权未有所分也。若此者,将军所短也。臣闻善用兵者不以短击长,而以长击短。为将军计,莫如按甲休兵,镇赵,抚其孤弱,百里之内,牛酒日至,以飨士大夫醳兵。魏都赋曰:「肴醳顺时。」刘逵曰:「醳,酒也。」北首燕路,而后遣辩士奉咫尺之书,暴所长于燕,燕必不敢不听从。燕已从,使者东告齐,齐必从风而服,虽有智者,亦难为齐计矣。如是,则天下事可图也。兵固有先声而后实者,此之谓也。」韩信并从之。燕、齐从风而靡也。
    因敌惧遂取之
  春秋时,晋侯围曹,门焉,多死。攻曹城门。曹人尸诸城上,磔晋死人于城。晋侯患之。听舆人之诵,称「舍于墓」。舍墓,謂將發也。师迁焉。曹人凶惧,迁至曹人墓也。凶,恐惧声也。音吁勇反。为其所得者,棺而出之。因其凶也而攻之,遂入曹。
  晋将朱龄石伐蜀贼谯纵,纵将谯道福重兵守涪。龄石师次平模,去成都二百余里。纵遣将侯晖、谯诜屯平模,夹岸连城立栅。龄石谓裨将刘锺曰:「天方暑热,贼今固险,攻之难拔,只困我师。吾欲蓄锐息兵,伺隙而进,卿以为何如?」锺曰:「不然。前扬声言大众由内江,故谯道福不敢舍涪,今重军逼之,出其不意,侯晖之徒已破胆矣。只可因其凶惧而攻之,势当必克。克平模之后,自可鼓行而前,成都必不能守。若缓兵相持,虚实相见,涪军复来,难为敌也。进不能战,退无所资,二万余人悉为蜀子虏耳。」从之。翌日,进攻皆克,斩侯晖等,纵之城守相次瓦解。
    推人事破灾异
  周武王伐纣,师至汜水牛头山,风甚雷疾,鼓旗毁折,王之骖乘惶震而死。太公曰:「用兵者,顺天之道未必吉,逆之不必凶,若失人事,则三军败亡。且天道鬼神,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智将不法,而愚将拘之。若乃好贤而能用,举事而得时,此则不看时日而事利,不假卜筮而事吉,不待祷祀而福从。」遂命驱之前进。周公曰:「今时逆太岁,龟灼告凶,卜筮不吉,星变为灾,请还师。」太公怒曰:「今纣刳比干,囚箕子,以飞廉为政,伐之有何不可?枯草朽骨,安可知乎!」乃焚龟折蓍,援枹而鼓,率众先涉河,武王从之,遂灭纣。
  大唐武德中,淮南道行台仆射辅公祏据丹阳反,遣赵郡王孝恭为行军元帅讨之。将发,与诸将宴集,命取水,忽变为血,在座者皆失色,孝恭举止自若,徐谕之曰:「祸福无门,惟人所召。自顾无负于物,诸君何忧惧之深!公祏恶积祸盈,今承庙算以致讨,中之血,乃公祏授首之征。」遂尽欢而罢。时人服其识度而能安众。竟平公祏焉。
    散众
  后汉初,河南贼张步据齐地,汉将耿弇讨败之,步肉袒负斧锧于军门。锧,鍖也。示必死。锧,之日反。鍖,竹林反。弇传步诣行在,而勒兵入据其城。树十二郡旗鼓,弇凡平城阳、琅琊、高密、胶东、东莱、北海、齐、千乘、济南、平原、泰山、临淄。令步兵各以郡人诣旗下,众尚十余万,辎重七千余辆,皆罢遣归乡里。齐地悉平。
  后魏末,河北贼葛荣为尔朱荣所擒,余众悉降。荣以贼徒既众,若即分割,恐其疑惧,或更结聚,乃普告勒各从所乐,亲属相随,任所居止。于是群情喜悦,登即四散,数十万众,一时散尽。待出百里之外,乃始分道押领,随便安置,咸得其宜。擢其渠帅,量才受用,新附者咸安。时人服其处分机速。
  孙子曰:「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谓顺天行诛,因阴阳四时刚柔之制。故司马法曰:「冬、夏不兴师,所以兼爱吾民。若细雨沐军,临机必有捷;回风相触,道还而无功。云类群羊,必走之道;气如惊鹿,必败之势;黑云出垒,赤气临军,皆败之兆。若烟非烟,此庆云也,必胜;若雾非雾,是泣军也,必败。」是知风云之占,其来久矣。
    风云气候杂占
语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故附于末篇。
  太公曰:「凡兴军动众陈兵,天必见其云气,示之以安危,故胜败可逆知也。」其军中有知晓时气者,厚宠之,常令清朝若日午,察彼军及我军上气色,皆须记之。若军上气不盛,加警备守,辄勿轻战,战则不足,守则有余。察气者,军之大要,常令三五人参马登高若临下察之,进退以气为候。
  凡兴兵动众,忌大风雷,而阴不见日。
  凡气初出,如甑上气,勃勃上积为雾,雾为阴,阴气结为虹霓晕珥之属。如不积不结,散漫一方,不能为灾,必和。杂杀气,森森然疾起,乃可论占,常以平旦下晡日出没时候之,期内有风雨,灾不成。或有黑气如幢,出于营中,上黑下黄,敌欲来求战,无诚实言,及九日内必觉,备之吉。或日月阴沉,无光不雨,或十日昼夜不见日月,名曰蒙日。久阴不雨,下谋上也。
  凡敌上气黄白润泽者,将有威德;或军上气发,渐渐如云,变作山形,将有深谋;或敌上气黑中赤在前者,将精悍:皆不得击。
  凡气上与天连,军中将贤良。
  凡气如龙如虎,如火烟之形,或如火光之状,或如山林,或如尘埃头尖而卑,或气黑如门上楼,皆猛将气。
  凡敌上气青而疏散者,将怯弱。前大后小,将怯不明。
  凡军上气浑浑圆长,赤气在其中,或有气如赤杵在黑云中,皆有伏兵。或两军相当,赤气在前后左右者,有伏兵。随气所在防之。或有云绞绞绵绵,此以车骑为伏兵;或有云如布席之状,此以步卒为伏兵;或有云如山岳,在外有伏兵。不可不审察也。
  凡降人之气,如人十十五五,皆叉手低头,降之象。或有气上黄下白,名曰喜气,所临之军,欲求和退。若风不旁勃,旌旗晕晕顺风而扬举,或向敌终日,军行有功,胜候也。
  凡敌军上气如山堤上林木,不可与战;在吾军,大胜。或如火光,亦大胜。或敌上白气坌沸如楼,缘以赤气者,兵劲不可击;在吾军,必大胜。
  或敌上气黄白,厚润而重者,勿与战。
  或遥视军上云如斗鸡,赤白相随,在气中,得天助,不可击。两军相当,上有气如蛇,举头向敌者,战必胜。
  凡军营上有五色气,上与天连,此应天之军,不可击。有赤黄气干天,亦不可攻。或有云如日月,而赤气绕之,如日晕状有光者,所见之地大胜,不可攻。敌上气如虎状,其军不可攻。
  若逆风来,应气旁勃,牙旗折,阴不见日,旌旗激扬,败候也。
  若云气从敌所来,终日不止,吾军不可出,出则不利。若风气俱来,此为败候,在急也。
  凡敌上气色如马肝,如死灰,或类偃盖,皆败征。或黑气如坏山堕军上者,军必败。或军上气昏发,连夜照人,则军士散乱。
  或军上有气,五色杂乱,东西南北不定者,其军必败。
  或军上有赤气,炎炎降天,将死,众乱。
  或军上有黑气,如牛马形,从气雾中下,渐渐入军,名曰天狗下食血,败军也。
  或有云气盖道,蒙蔽尽山,此败候。
  凡城中有白气如旗者,不可攻。或有黄云临城,有大喜庆。或有青色如牛头触人者,城不可攻屠。或城中气出东方,其色黄,此天钺也,不可伐,伐者死。或城上气如火烟,主人欲出战;其气无极者,不可攻。或气如杵,从城中向外者,内兵突出,主人胜,不可攻。或城上有云,分为两彗状者,攻不可得。凡攻城围邑,过旬日不雷雨者,城有辅助,疾去之,勿攻也。此皆胜气。
  凡攻城围邑,赤气在城上,黄气四面遶之,城中有大将死,城降。城上有赤气如飞鸟,击之,可破矣。或有气出入者,人欲逃。或有气如灰,气出如覆其军上者,士多病,城屠。或城上无云气,士卒散。或城营上有赤云,状如众人头,下多死丧,流血。攻城,有白气绕城而入者,急攻可得。若有曲蛇从城外入城者,三日内城屠。此皆败气。
  敌上有云如车盖,不可击。若有云如双青蛇,云去,可击,大胜。
  伏兵气如幢节,在黑云中转高,锐不可击。
  城营上见有云如雄鸡,城必降。
  边城云如蛟龙,所见处军将失魄。敌上有云,长如引素,如阵前锐,或白黑色,有谋;青色,有兵;赤色,有反;黄色,急去。
  敌上有气如牵牛,未可击。有云如坐人,赤色,所临必有卒兵来至,惊恐,须臾而去。
  凡占军气,与敌相对,将当访军中善相气者,厚宠之,当令清朝若日中时,察彼军及我军上气,皆纸笔录记,上将军,将军察之。若我军上气不善,但警备镇守,勿接战。敌在东,日出时候之。在南,日中候之。在西,日入候之。在北,夜半候之。每庚子日及辰戌午未,登五丈高台,去一里占,百人以上便有气。
  气如尘埃,前卑后高者,将士精锐,不可击。
  气如堤阪,前后摩地,避之勿击。
  见彼军上气如尘埃沸粉,其色黄白,如旗旛,晖晖然无风而动,将士勇猛,不可击。我军如此,亦不用战。
  对敌,或有气来甚卑,不荫覆人,上下掩构盖道者,大贼必至,食不及饱,严备之。
  凡云起,王相者吉,囚死者凶。有胜无,实胜虚,高胜下,泽胜枯,长胜短,厚胜薄。我军在西,贼军在东,西高东下,西厚东薄,西泽东枯,西长东短,则我军胜也。他皆仿此。
  两军相对,遥见军上有气,纷纷勃勃,如烟如尘,贼凶败。
  军上下日无气者,其军必败。若我军无气,将修德,抚士众,存问寒暑,警诫固守。
  有赤色气如火,从天下入军,军乱,将死。有黑气如牛、猪者,瓦解之气,军必败。有白云如瓜蔓连结,部队相逐,须臾罢而复出,及至八九而不断者,贼必至,严守之。
  若两气蒙围城有入处者,外兵当攻入;若有出者,内兵当突出。
  凡气安,即军安也;气动摇,则军不安;气四散去,军破且败。其气如群羊,击之,必大克。
  两军相当,有气如飞鸟,徘徊在其城上,或来而高者,兵锐,不可击。
  两军相去十里内、三里外,军上无气,是死兵,击之,必大胜也。
  两军欲战,视彼军气氛氲,如焚生草之烟者,初必精锐不可当,待其气散击之,必胜。其气黑出如山带黄,是谢气,敌人自降。
  军败之气,如群鸟乱飞,疾伐之,必大胜。
  气乍明乍暗,皆有诈谋。气过旬不散,城有大辅,即去之,勿攻。
  凡敌上气如双蛇、飞鸟,如缺垣,如坏屋,如人无头,如惊獐,如走鹿相逐,如鸡相向,皆为败军杀将之气。
  敌上气如囷仓,正白,见日益明者,将士猛锐,不可击之。
  敌上气黑中有赤气在前,精悍不可当。
  敌上气如转蓬者,击之立破。
  天子云,如千石仓,如高楼,如城门、华盖,或赤黄,正四方。
  游兵气,如彗云扫除,或数百丈,万万无根本。
  败军之气,如破车,如人无足无臂。
  若下轻其将,妖怪并作,众口相惑,当修德审令,缮砺锋甲,勤诚誓士,以避天怒。然后复择吉日,祭牙旗,具太牢之馔,震鼓铎之音,诚心启请,以备天问,观其祥应矣。
  若人马喜跃,旌旗皆前指,金铎之声扬以清,鞞鼓之音宛以鸣,此得神明之助,持以安众心,乃可用矣。虽云用贤使能则不占而事利,令明法审则不筮而计成,封功赏劳则不祷而福从,共苦同甘则犯逆而功就,然而临机制用,亦有此为助焉。
通典刑法典

通典卷第一百六十三 刑法一
  刑法序 刑制上
    刑法序
  前志曰:「夫人,有生万物之最灵者也。然而爪牙不足供其欲,趋走不足避其害,无毛羽以御寒暑,必役物以为养,任智而不恃力者也。故不仁爱则不能群,不能群则不能胜物。群而聚之,是为君矣;归而往之,是为王矣。人既群居,不能无喜怒交争之情,乃有刑罚轻重之理兴矣。刑于百度,其最远乎!」又曰:「圣人因天讨而作五刑。大刑用甲兵,次用斧钺;中刑用刀锯,次用钻凿;薄刑用鞭扑。大者陈诸原野,小者致之市朝。」又曰:「鞭扑无弛于家,刑罚无废于国,征伐无偃于天下;但用之有本末,行之有次第尔。」历观前躅,善用则治,不善用则乱。在乎无私绝滥,不在乎宽之与峻。又病斟酌以意,变更屡作。今捃掇经史,该贯年代,若前贤有误,虽后学敢言,亦庶几成一家之书尔。前代搢绅之徒,多设三皇之言,又不载其刑法,故以五帝为首云。
  第一 刑制上
  第二 刑制中
  第三 刑制下
  第四 杂议上
  第五 杂议下
  第六 肉刑议 详谳 决断 考讯附
  第七 守正 赦宥 禁屠杀赎生附
  第八 宽恕 囚系 舞紊 峻酷 开元格
    刑制上黄帝 虞 夏 殷 周 秦 汉 后汉 魏
  黄帝以兵定天下,此刑之大者。陶唐以前,未闻其制。
  虞舜圣德聪明,建法曰:「象以典刑,象,法也。法用常刑,用不越法。流宥五刑,宥,宽也。以流放之法宽五刑。鞭作官刑,以鞭为治官事之刑。扑作教刑,扑,榎楚也。不勤道业则挞之。金作赎刑。误而入刑,出黄金以赎。眚灾肆赦,怙终贼刑。眚,过也。灾,害也。贼,杀也。过而有害,当缓赦也。怙奸自终,当刑杀之。钦哉,钦哉,惟刑之恤哉!」舜陈典刑之义,敕天下敬之,忧不得其中也。于是流共工于幽洲,幽洲,北裔。水中可居者曰洲。放驩兜于崇山,党于共工,故放之崇山。崇山,南裔。窜三苗于三危,三苗,国名,缙云氏之后,时为诸侯。三危,西裔。殛鲧于羽山,羽山,东裔也,在海畔。按司马迁曰:「舜流四凶于四裔,以御魑魅。」此一明四凶不死也。又,舜典云「流宥五刑」者,五刑中有死,既以流放代死,此二明四凶不死也。又舜典言,舜美皋陶作士曰:「五流有宅。」孔安国注云:「五流有宅者,谓不忍加刑,则流放之,若四凶。」此三明四凶不死也。按洪范:「鲧则殛死,禹乃嗣兴。」或者谓便杀之,所以辨鲧至羽山而自死者也。四罪而天下咸服。又「五流有宅,五宅三居。谓不忍加刑,则流放之,若四凶也。五流各有所居之差,有三等之居,大罪四裔,次九州岛之外,次千里之外也。惟明克允。」言咎繇能明五刑,施之远近。前古五帝之代,据左氏载晋叔向所言,夏有乱政而作禹刑,商有乱政而作汤刑,周有乱政而作九刑,三辟之兴,皆叔世也。言九刑,以墨一、劓二、剕三、宫四、大辟五,又流六、赎七、鞭八、扑九,故曰九刑也。三辟者,言三王始用五刑之法,故谓之三辟也。班固又云:「五帝画象而人知禁。禹承尧、舜之后,自以德衰,始制肉刑,汤、武顺而行之,以俗薄于唐、虞故也。」而孝经纬亦云:「五帝画象,三王肉刑。画象者,上罪黑蒙赭衣,中罪赭衣杂故屦,下罪杂屦而已。」若如三家之言,则前五帝皆同画象,不用肉刑矣。佑以为不然。何也?按舜典云:「流宥五刑。」五刑者,以伤刻肌肉,亦谓之肉。盖书美大舜以流放之宽,代刀锯之毒。若如三家之言,五帝不用五刑矣,则帝舜何得言以流放代之?足明帝舜以前行五刑,明矣。其后舜又赞美皋陶曰:「汝作士,五刑有服。」又知帝舜初立之时,暂废五刑,后又用耳。且尚书经正圣哲所传,左氏、班书向恐而不据,其谶纬之言,同不足征也。荀卿曰:「肉刑者,盖百王之所同,未有知其所由来者矣。」诚哉是言。
  夏启即位,有扈不道,誓众曰:「不用命,戮于社。」载社主有奔北者,则戮之主前。以社主阴,阴主杀。后又作禹刑。
  殷作汤刑。晋叔向曰:「夏、殷作刑,皆叔世也。」言晚时。洎纣无道,乃重刑辟,有炮烙之刑。具峻酷篇。
  周秋官之职之三典,「正月之吉,始和布刑于邦国都鄙。乃悬刑象之法于象魏,使万人观之,浃日而敛。」正月朔日布五刑于天下,又悬书,重之。浃日,十日也。又「执旌节以宣布于四方,而宪邦之刑禁。」宪,表也。刑禁者,国之五禁,所以左右刑罚者。司寇正月布刑于天下,又悬其书于象魏,布宪则以旌节出宣令之,亦悬书于门闾及都鄙邦国。刑者王政所重,故丁宁焉。「一曰刑新国,用轻典;新国,新辟土、立君之国。用轻法,为其未习教也。二曰刑平国,用中典;承平守成之国。用中典者,常行之法也。三曰刑乱国,用重典」。乱国,篡弒叛逆。「凡盗贼军,乡邑及家人杀之无罪。谓盗贼群辈若军,共攻盗乡邑家人者,杀之无罪。若今无故入人室宅庐舍,上人车船牵引人,欲犯法者,其时格杀无罪。凡报仇雠者,书于士,杀无罪」。谓同国不避者,将报之,必先言于士,无罪也。士,主狱官也。「凡杀其亲者,焚之;杀王之亲者,辜之。亲,缌服以内。焚,烧也。辜之言枯也,谓磔之。凡杀人者,踣诸市,肆之三日」。踣,谓毙之,音妨付反。「伤人见血不以告者,攘狱者,遏讼者,告而诛之」。谓吏人相杀伤见血耳。攘狱者,距不受也。遏讼者,遏止讼者也。坐为贼盗者,「其孥,男子入于罪隶,女子入于舂槁。舂人、槁人,此二官之役。今之奴婢,古之罪人,箕子为之奴。罪隶,奴也,从坐没入县官者。凡有爵者,与七十者,与未者,皆不为奴」。有爵,谓命士以上也。,毁齿也。五刑之法,「墨罪五百,劓罪五百,宫罪五百,刖罪五百,杀罪五百」,凡二千五百,所谓刑平邦用中典者也。「墨者使守门,黥面人,无妨禁卫也。劓者守关,以丑貌远之也。宫者守内,人道既绝,于事便也。刖者守囿,驱禽兽,无急行。髡者守积」。王之同族,不处宫刑,是不翦其类也,但髡头而已。凡王族皆于隐处罚之,故使守积。音恣。
  穆王享国百年,耄荒,孔安国曰:「王即位过四十年,而耄乱忽荒。言百年大期,虽老而能用贤以扬名。」命吕侯度作刑。度时代所宜也。训夏赎刑:穆王命吕侯作书,训畅夏禹赎刑之法。从轻也。墨罚之属千,劓罚之属千,剕罚之属五百,宫罚之属三百,大辟之罚其属二百,五刑之属三千。多于初制五百章。其后,又作九刑。正刑五及流、赎、鞭、扑。
  孔子曰:「大罪有五,而杀人为下。逆天地者,罪及五代;诬鬼神者,罪及四代;逆人伦者,罪及三代;乱教化者,罪及二代;手杀人者,罪止其身。」又曰:「析言破律,乱名改作,执左道以乱政者,杀;作淫声,造异服,设怪伎奇器以荡上心者,杀;行伪而固,言伪而辩,学非而博,顺非而泽,以惑众者,杀;假于鬼神、时日、卜筮以疑人者,杀。此四诛者,不待时,不以听。」
  春秋时,子产相郑,铸刑书。铸刑法于鼎。晋叔向遗书强非之,子产报曰:「吾以救世弊也。」具杂议篇上。
  秦文公二十年,法初有三族罪。张晏曰:「父母、兄弟、妻子。」如淳曰:「父族、母族、妻族。」武公三年,诛三父等而夷三族,以其杀出子。宁公子三人,长武公,为太子;次德公;次出子。宁公卒,大庶长弗忌、威罍、三父废太子,而立出子为君。后三父等复共杀出子,立武公。
  孝公初,卫鞅请变法令,令人为什伍,而相牧司连坐。不告奸者腰斩,告奸者与斩敌首同赏,匿奸者与降敌同罚。人有二男以上不分异者,倍其赋。有军功者,各以率受上爵。为私斗者,各以轻重被刑大小。戮力本业,耕织玫粟帛多者,复其身。事末利及怠而贫者,举以为收孥。宗室非有军功论,不得为属籍。明尊卑爵秩等级,各以差次名田宅、臣妾。衣服以家次。有功者尊荣,无功者虽富无所芬华。令既具,未布。恐人之不信己,乃立三丈之木于国都市南门,募人有能徙置北门者与十金。人怪之,莫敢徙。复曰:「能徙者与五十金。」有一人徙之,辄与五十金,以明不欺。秦人初言令不便者以千数。于是太子犯法,卫鞅曰:「法之不行,自上犯之。」将法太子。太子,君嗣也,不可施刑,刑其傅公子虔,黥其师公孙贾。明日,秦人皆趋令。令初下,有言令不便者,有来言令便者,卫鞅曰:「此皆乱化之人也。」尽迁于边城。其后人莫敢议令。甘龙、杜挚极非之。具杂议上篇。令之初作,一日临渭,刑七百余人,百姓皆苦之。居三年,道不拾遗,山无盗贼,家给人足,勇于公战,怯于私斗,秦人大治而大悦。魏文侯师李悝撰次诸国法,着法经,皆罪名之制也,商君受之以相秦。具魏代语中。
  始皇即位,遣将成蟜击赵,反,死屯留,军吏皆斩,及戮其尸。士卒死者,皆戮其尸。其后,嫪毐作乱,败,其徒二十人皆枭首。悬首于木上,曰枭。车裂以徇,灭其宗。轻者为鬼薪。取薪给宗庙,为鬼薪。律曰:「鬼薪作三岁。」后又体解荆轲。及平六国,制夫人藏诗书及偶语,弃市;禁人聚语,畏其谤也。以古非今者;族;吏见知不举与同罪。令下三十日不烧,黥为城旦。律说:论决为髡钳,输边,筑长城。城旦,四岁刑也。燕人卢生窃言「始皇乐以刑杀为威」,因亡去。始皇闻之怒,诸生在咸阳者四百六十余人,皆坑之。其后东郡星陨为石,或刻其石曰:「始皇死。」始皇尽诛石旁人。
  胡亥立,以赵高为郎中令,更变律令,有罪者相坐收族。又群盗起,胡亥责李斯,斯惧,上书请行督责,刑者相半。其后赵高谮斯,具五刑,腰斩,夷三族。具峻酷篇。
  汉高帝初入咸阳,约法三章,曰:「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伤人有曲直,盗贼有多少,故言抵。抵,至也,当也。蠲削秦法,兆人大悦。然大辟尚有三族之诛,三族,注已具上。先黥、劓,斩左右趾,笞杀,枭其首,葅其骨肉于市。葅,为醢也。其诽谤詈诅,又先断舌。故谓之具五刑。彭越、韩信之属,皆受此戮。其后又制曰:「有耐罪以上,请之。」应劭曰:「此轻罪不髡,其耏鬓曰耐」。杜林以为法度之字当从寸,故改耏为耐。言耐罪以上,皆当先请也。颜师古曰:「耐,颊傍毛也,音而。」后以三章之法,不足御奸,御,止。遂令萧何摭秦法,摭谓收拾。音九问反。摭音之石反。取其宜于时者,作律九章。汉承秦制,萧何定律,除参夷连坐之罪,增部主见知之条,益事律兴、厩、户三篇,合为九篇。叔孙通益律所不及,傍章十八篇。又制:「狱疑者,各谳所属官长,皆移廷尉,廷尉不能决,具为奏,附所当比律令以闻。」
  惠帝二年,制曰:「今法有诽谤妖言之罪,过误之言,以为妖言。是使众臣不敢尽情,而上无由闻过失也。其除之。」又制:「上造以上及内外公孙耳孙,有罪当刑及当城旦舂者,皆耐为鬼薪、白粲。上造,爵满十六者也。内外公孙,谓王侯内外孙也。耳孙,玄孙之子也,言已远,但耳闻之也。今以上造有功劳,内外孙有骨血属,施德布惠,故事从其轻也。城旦,旦起行理城。舂者,妇人不参外徭,但舂作米。皆四岁刑也。今皆就鬼薪、白粲。鬼薪,已具上。白粲,坐择米,使正白为粲。皆三岁刑也。人年七十已上若不满十岁,有罪当刑者,完之。」不加肉刑髡鬄也。若,参及之言也。谓七十以上及不满十岁以下,皆完。除挟书律。挟,藏也。秦律:「敢挟书者,弃市。」
  吕太后初,除三族罪。
  文帝制:「人有犯法已论,其父母妻子同产坐之及收孥,律令宜除之。孥,子也。秦法,一人有罪收其家。罪疑者与人。」从轻断之。于是刑罚大省,断狱四百。具宽恕篇。又感齐女淳于缇萦之言,除肉刑,定律曰:「诸当完者,完为城旦舂;以完易髡,以笞代劓,以釱左右趾代刖。今既曰完矣,不复云以完代完,此当言髡者完之矣。当黥者,髡钳为城旦舂;当劓者,笞三百;当斩左趾者,笞五百;当斩右趾,及杀人先自告,谓杀人而自首得免罪者也。及吏受赇枉法,谓曲公法而受赂者。守县官财物而即盗之,今律所谓主守自盗者。已论命复有笞罪者,皆弃市。命者,名也,成其罪也。杀人害重,受赇、盗物,赃污之身,故此三罪,已被论名而又犯笞,亦皆弃市。罪人狱已决,完为城旦舂,满三岁为鬼薪白粲。鬼薪白粲一岁,为隶臣妾。隶臣妾一岁,免为庶人。男子为隶臣,女子为隶妾。鬼薪白粲满一岁,为隶臣妾。隶臣妾满二岁,为司寇。司寇一岁,及作如司寇二岁,皆免为庶人。罪降为司寇,故一岁。正司寇,故二岁。其亡逃及有罪耐已上,不用此令。」在本罪中又重犯者也。具肉刑议篇。是后,外有轻刑之名,内实杀人。斩右趾者又当死。斩左趾者笞五百,当劓者笞三百,率多死。斩右趾者弃市,故入于死。以笞五百代斩左趾,笞三百代劓,笞数既多,亦不活也。
  景帝制:「改定律:笞五百曰三百,笞三百曰二百。」犹尚不全。「自今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理、所行、所将,行,谓按察。夏孟反。其与饮食计偿费,勿论。计所费而偿其直,勿论罪。他物,若买故贱,卖故贵,皆坐赃为盗。他物,谓非饮食。吏迁徙免罢,受其故官属所将监治送财物,夺爵为士伍,免之。谓夺其爵,令为士伍,又免其官职,即今律所谓「除名」也。士伍者,言从士卒之伍。无爵,罚金二斤,没入所受。有能捕告,畀其所受赃」。畀,与也。以所受之赃与捕告者。其后,罢磔曰弃市。先此,诸死刑皆磔之于市,今罢之。若妖逆,则磔之。磔谓张其尸也。具宽恕篇。复下诏曰:「长老,人所尊敬也;鳏寡,人所哀怜也。其着令:年八十以上,八岁以下,孕者未乳,乳,产。师、侏儒,乐师,瞽者。侏儒,短人,不能走。当鞫系者,颂系之。颂读曰容。容宽不桎梏。罪死欲腐者,许之。」如腐木不生实矣。六年,定铸钱伪黄金弃市律。又以笞者或至死未毕,复减笞三百曰二百,笞二百曰百。其定棰令,棰,策也,所以击者也。棰长五尺,其本大一寸,其末薄半寸,皆平其节。「笞臀,先时笞背。毕一罪乃得更人」。更人,更易行笞人。自是笞者得全。然死刑既重,而生刑又轻,人易犯之。
  孝武征发烦数,人穷犯法,遂令张汤、赵禹条定法令,作见知故纵、监临部主之法,见知人犯法不告为故纵,而所监临部主有罪并连坐。缓深故之罪,孝武欲急刑,吏深害及故入人罪者,皆宽缓之。急纵出之诛。吏释罪人,疑以为纵出,则急诛之。律令凡三百五十九章,萧何本定律九篇,叔孙通又加十八篇,张汤又撰越宫律二十七篇,赵禹撰朝律六篇,合为六十篇。大辟四百九条,千八百八十二事,死罪决事比万三千四百七十二事。比,以例相比况。文书既繁,主者不能遍睹,或罪同而论异。具舞紊篇。
  孝宣制:「子首匿父母,妻匿夫,孙匿大父母,皆勿坐。凡首匿者,言为谋首而藏匿罪人。其父母匿子,夫匿妻,大父母匿孙,罪殊死,皆上请。」宣帝患刑法不一,置廷平四人平之。具杂议篇。
  成帝鸿嘉初,又定令:「年未满七岁,贼斗杀人及犯殊死者,上请廷尉以闻,得减死。」合于三赦幼弱老眊之人。皆法令稍定,近古而便人者也。
  哀帝绥和二年,除诽谤诋欺法。
  平帝元始中,制曰:「前诏有司,复贞妇,归女徒,诚欲以防邪僻,全贞信。及眊悼之人,人八十曰眊,言老昏暗也;七岁曰悼,言未成人,若死亡,可哀悼。刑罚所不加,圣王之所制也。惟苛暴吏多拘系犯法者亲属妇女、老弱。其明敕百僚:妇女非身犯法,及男子年八十以上、七岁以下,家非坐不道,诏所名捕,他皆无得系。名捕,谓下诏特所捕也。其当验者,即验问。就其所居而问之。定着令。」王莽居摄,翟义、刘信起兵讨莽,莽败之,夷三族。其后陈良、终带叛入匈奴,莽求得,行焚如之刑。具峻酷篇。
  后汉光武留心庶狱,然自王莽篡位之后,旧章不存,法网弛纵,无以惩肃。梁统上疏曰:「臣窃见元帝初元五年,轻殊死刑三十四事,哀帝建平元年,轻殊死刑八十一事,其四十二事手杀人者减死一等。自后人轻犯法,吏易杀人。臣愚以为刑罚不苟务轻,务其中也。是以五帝有流、殛、放、杀之诛,三王有大辟、刻肌之刑,所以为除残去乱也。高帝定法,传之后代。文帝遭代康平,因时施恩,省去肉刑、相坐之法,天下几平。武帝值中国全盛,征伐远方,百姓罢弊,豪杰犯禁,奸吏弄法,故重遁匿之科,着知纵之律。宣帝履道握要,以御海内,臣下奉宪,不失绳墨,天下称安。孝元、孝哀即位日浅,丞相王嘉等便以数年之间,亏除先帝旧约,穿令断律,凡百余事。臣取其尤妨政者,条奏。伏请择其善者而从之,定不易之典。」时廷尉议,以为崇刑峻法,非明王急务,遂罢之。
  章帝时,郭躬条奏,请重文可从轻者四十一事,着于令。陈宠又代躬为廷尉,帝纳宠言,制除钻钻诸惨酷之科,解妖恶之禁,又除文致之请谳五十余事,着于令。宠复钩校律令,刑法溢于甫刑者,奏除之,钩,犹勘也,音工侯反。溢,出也。曰:「今律令,犯死刑者六百一十,耐罪千六百九十八,赎罪以下二千六百八十一,溢于甫刑千九百八十九,其四百一十大辟,千五百耐罪,七十九赎罪。请令三公、廷尉集平律令,可施行者,大辟二百,耐罪、赎罪二千八百,合为三千。其余千九百八十九事,悉可详除。」会宠得罪,遂罢。并具宽恕篇。
  安帝永初中,法稍苛繁,人不堪之,陈宠子忠复为尚书,略依宠意,奏上三十三条,为决事比,比,例也,必寐反。以省请谳之弊。又上除蚕室刑;西汉文、景已除宫刑,今复除蚕室刑者,是当时虽有文而未悉断,武帝时,司马迁犯法,下蚕室,即其事矣,今申明除之。解赃吏三代禁锢;狂易杀人,得减重论;狂易,谓狂而易性也。母子兄弟相代死,听,赦所代者。
  献帝初,应劭又删定律令,撰具律本章句、尚书旧事、廷尉版令、决事比例、司徒都目、五曹诏书及春秋折狱,凡二百五十篇。又集议驳三十篇,以类相从,凡八十二事。于是旧事存焉。
  曹公秉政,欲复肉刑,陈群深陈其便,锺繇亦赞成之,孔融、王修不同其议,遂止。具肉刑议篇。于是乃定甲子科,犯釱左右趾者易以木械,是时乏铁,故易以木焉。又以汉律太重,故令依律论者听得科半,使从半减也。
  魏文帝受禅后,有大女刘朱,挝子妇酷暴,前后三妇自杀,论朱减死作尚方,因是下怨毒杀人减死之令。
  明帝改士庶罚金之令,男听以罚代金,妇人加笞还从鞭督之例,以其形体裸露故也。时所用旧律,其文起自魏文侯师李悝。悝撰次诸国法,着法经,以为王者之政,莫急于盗贼,故其律始于盗、贼;盗贼须劾捕,故着囚、捕二篇;其轻狡、越城、博戏、借假不廉、淫侈、踰制以为杂律一篇;又以具律具其加减:是故所著六篇而已,然皆罪名之制也。商君传习,以为秦相。汉承其制,萧何定律,除参夷连坐之罪,增部主见知之条,益事律兴、厩、户三篇,合为九篇。叔孙通益律所不及,傍章十八篇,张汤越宫律二十七篇,赵禹朝律六篇,合六十篇。又汉时决事,集为令甲以下三百余篇,又司徒鲍昱撰嫁娶辞讼决为法比都目,凡九百六卷。代有增损,轻重乖异。而通条连句,上下相蒙,虽大体异篇,实相采入。盗律有贼伤之例,贼律有盗章之文,兴律有上狱之法,厩律有逮捕之事:若此之比,错糅无常。后人生意,各为章句,叔孙宣、郭令卿、马融、郑玄诸儒章句十有余家,家数十万言。凡断罪所当由用者,合二万六千二百七十二条,七百七十三万二千二百余言,言数益繁,览者益难。天子于是诏,但得用郑氏章句,不得杂用余家。卫觊又奏曰:「刑法者,国家之所贵重,而私议之所轻贱;狱吏者,百姓之所悬命,而选用者之所卑下。请置律博士,转相教授。」然而律文烦广,事比众多,离本依末,决狱之吏如廷尉狱吏范洪受囚绢二丈,附轻法论之;狱吏刘象受属偏考囚张茂物故,附重法论之。洪、象虽皆弃市,而轻枉者相继。其后,天子又下诏改刑制,命陈群、刘邵等删约旧科,旁采汉律,定为魏法,制新律十八篇,州郡令四十五篇,尚书官令、军中令,合百八十余篇。其序略曰:
    旧律所以难知者,由于六篇篇少故也。篇少则文荒,文荒则事寡,事寡则罪漏。故集罪例以为刑名,冠于律首。
    盗律有劫掠、恐喝、和卖买人,科有持质,皆非盗事,故分以为劫掠律。贼律有欺谩、诈伪、踰封、矫制,囚律有诈伪生死,令丙有诈自复免,事类众多,故分为诈律。贼律有贼伐树木、杀伤人畜产及诸亡印,金布律有毁伤亡失县官财物,故分为毁亡律。囚律有告劾、传覆,厩律有告反逮受,科有登闻道辞,故分为告劾律。囚律有系囚、鞫狱、断狱之法,兴律有上狱之事,科有考事报谳,宜别为篇,故分为系讯、断狱律。盗律有受所监临受财枉法,杂律有假借不廉,令乙有呵人受钱,科有使者验赂,其事相类,故分为请赇律。盗律又有辱强贼,兴律有擅兴徭役,具律有出卖呈,科有擅作修舍事,故分为擅兴律。兴律有乏徭稽留,贼律有储峙不办,厩律有乏军之兴,及旧典有奉诏不谨、不承用诏书,汉氏施行有小愆乏及不如令,辄劾以不承用诏书之罪腰斩,不宜复为法,故复别为之留律。秦代旧有厩置、乘传、副车、食厨,汉初承秦不改,后以费广稍省,故后汉但设骑置,故除厩律,取其可用合科者,以为邮驿令。其告反逮验,别入告劾律。上言变事,以为变事令。以惊事告急,与兴律烽燧及科令者,以为惊事律。盗律有还赃畀主,金布律有罚赎入责以呈黄金为偿,科有平庸坐赃事,以为偿赃律。盖律之初制,无免坐之文,张汤、赵禹始作监临部主、见知故纵之例:其见知而故不举劾者与同罪,失不举劾各以赎论,其不见不知不坐也,是以文约而例通。科之为制,每条有违科,不觉不知,从坐之免不复分别,而免坐繁多,宜总为免例,以省科文,故更制定其由例,以为免坐律。诸律令中有教制,本条无从坐之文者,皆从此取法也。凡所定增十三篇,就故五篇,合十八篇,于正律九篇为增,于旁章科令为省矣。
    更依古义,制为五刑。其死刑有三,髡刑有四,完刑、作刑各三,赎刑十一,罚金六,杂抵罪七,凡三十有七名,以为律首。又改贼律,以言语及犯宗庙园陵,谓之大逆无道,腰斩,家属从坐,不及祖父母、孙。至于谋反大逆,临时捕之,或污潴,或枭菹,夷其三族,不在律令,所以严绝恶迹也。贼斗杀人,以劾而亡,许依古义,听子弟得追杀之。会赦及过误相杀,不得报雠,所以止杀害也。杀继母与亲母同,防继假之隙也。除异子之科,使父子无异财也。殴兄姊加至五岁刑,以明教化也。囚徒诬告人反,罪及亲属,异于善人,所以累之使省刑息诬也。改投书弃市之科,所以轻刑也。正篡囚弃市之罪,断凶强为义之踪也。二岁刑以上,除家人乞鞫之制,省所烦狱也。改诸郡不得自择伏日,所以齐风俗也。
斯皆魏代所改。其大略如是。
  司马景王辅政时,犯大逆者,其法诛及已出之女。毌丘俭之诛,其子甸妻荀氏应坐死,其族兄顗通表魏帝,以乞其命。诏听离婚。荀氏所生女芝,为颍川太守刘子元妻,亦坐死,以怀妊系狱。荀氏辞诣司隶校尉何曾乞恩,求没为官婢,以赎芝命。曾哀之,使主簿程咸上议曰:「臣以为女人有三从之义,无自专之道,出适他族,降父母之服,所以明外成之节也。而父母有罪则追刑,夫党见诛又随戮,一人之身,内外受辟。今女既嫁,则为异姓之妻;如或产育,则为他族之母。无辜受戮,伤孝子之心。且男既不得罪于他族,而女独婴戮于二门。臣以为在室宜从父之诛,既醮可随夫之罚。」于是有诏改定律令。
  司马文王继秉魏政,患前代律令烦杂,陈群、刘邵虽经改革,而科网太密,于是命贾充、郑冲、荀顗、荀勖、羊祜、王业、杜友、杜元凯、裴楷、周雄、郭颀、成公绥、柳轨、荣邵等定法令,就汉九章增十一篇,仍其族类,正其体号,改旧律为刑名、法例,辨囚律为告劾、系讯、断狱,分盗律为请赇、诈伪、水火、毁亡,因事类为卫宫、违制,撰周官为诸侯律,合二十篇,六百三十条,二万七千六百五十七言。蠲其苛秽,归于益时。其余未宜除者,若军事、田农、酤酒,未得皆从人心,权设其法,太平当除,故不入律,悉以为令。施行制度,以此设教,违令有罪则入律也。其常事品式章程,各还其府,为故事。减枭斩族诛从坐之条,除谋反适养母出女嫁皆不复还坐父母弃市,省禁锢相告之条,去捕亡、亡没为官奴婢之制。轻过误老小女人当罚金、杖者,皆令半之。重奸伯叔母之令,弃市。淫寡女,三岁刑。崇嫁娶之要,一以下娉为正,不理私约。峻礼教之防,准五服以制罪也。凡律令合二千九百二十六条,十二万六千三百言,六十卷。故事三十卷。
通典卷第一百六十四 刑法二
  刑制中
晋 东晋 宋 齐 梁 陈 后魏 北齐 后周 隋
  晋武帝泰始三年,贾充等修律令成,帝亲自临讲,使裴楷执读。四年正月,大赦天下,乃颁新律。其后,明法掾张斐又注律,表上之,其要曰:
    律始于刑名者,所以定罪制也;终于诸侯者,所以毕其政也。
    刑名所以经略罪法之轻重,正加减之等差,明发众篇之多义,补其章条之不足,较举上下纲领。其犯盗贼、诈伪、请赇者,则求罪于此,作役、水火、畜养、守备之细事,皆求之作本名。告讯为之心舌,捕系为之手足,断狱为之定罪,名例齐其法制。自始及终,往而不穷,变动无常,周流四极,上下无方,不离于法律之中。
    其知而犯之谓之「故」,意不以为然谓之「失」,违忠欺上谓之「谩」,背信藏巧谓之「诈」,亏礼废节谓之「不敬」,两讼相趣谓之「斗」,两和相害谓之「戏」,无变斩击谓之「贼」,不意误犯谓之「过」,逆节绝理谓之「不道」,陵上僭贵谓之「恶逆」,将害未发谓之「戕」,倡首先言谓之「造意」,二人对议谓之「谋」,制众建计谓之「率」,不和谓之「强」,攻恶谓之「略」,三人谓之「群」,取非其物谓之「盗」,货财之利谓之「赃」:凡二十者,律义之较名也。
    夫律者,当慎其变,审其理。若不承用诏书,无故失之刑,当从赎。谋反之同伍,实不知情,当从刑。此故失之变也。卑与尊斗,皆为贼,斗之加兵刃水火中,不得为戏,戏之重也。向人室庐道径射,不得为过,失之禁也。都城人众中走马杀人,当为贼,贼之似也。过失似贼,戏似斗,斗而杀伤傍人又似误,盗伤缚守似强盗,呵人取财似受赇,囚辞所连似告劾,诸勿听治似故纵,持质似恐喝:如此之比,为无常之格也。
    五刑不简,正于五罚,五罚不服,正于五过,意善功恶,以金赎之。故律制,生罚不过十四等,死刑不过三,徒加不过六,囚加不过五,累作不过十一岁,累笞不过千二百,刑等不过一岁,金等不过四两。月赎不计日,日作不拘月,岁数不疑闰。不以加至死,并死不复加。不可累者,故有并数;不可并数,乃累其加。以加论者,但得其加;与加同者,连得其本。不在次者,不以通论。以人得罪与人同,以法得罪与法同。侵生害死,不可齐其防;亲疏公私,不可常其教。礼乐崇于上,故降其刑;刑法闲于下,故全其法。是故尊卑叙,仁义明,九族亲,王道平也。
    律有事状相似而罪名相涉者,若加威势下手取财为强盗,不自知亡为缚守,将中有恶言为恐喝,不以罪名呵为呵人,以罪名呵为受赇,劫召其财为持质:此六者,以威势得财而名殊者也。即不求自与为受求,所监求而后取为盗赃,输入呵受为留难,敛人财物积藏于官为擅赋,加殴击之为戮辱:诸如此类,皆为以威势得财而罪相似者也。
    夫刑者,司理之官;理者,求情之机;情者,心神之使。心感则情动于中,而形于言,畅于四支,发于事业。是故奸人心愧而面赤,内怖而色夺。论罪者务本其心,审其情,精其事,近取诸身,远取诸物,然后乃可以正刑。仰手似乞,俯手似夺,捧手似谢,拟手似诉,拱臂似自首,攘臂似格斗,矜庄似威,怡悦似福,喜怒忧惧,貌在声色;奸贞猛弱,候在视息。出口有言当为告,下手有禁当为贼,喜子杀怒子当为戏,怒子杀喜子当为贼:诸如此类,自非至精不能极其理也。
    律之名例,非正文而分明也。若八十,非杀伤人,他皆勿论,即诬告谋反者反坐。十岁,不得告言人;即奴婢捍主,主得谒杀之。贼燔人庐舍积聚,盗赃五疋以上,弃市;即燔宫府积聚盗,亦当与同。殴人,教令者与同罪;即令人殴其父母,不可与行者同得重也。若得遗物强取强乞之类,无还赃法随例畀之文。法律中诸不敬,违仪失式,及犯罪为公为私,赃入身不入身,皆随事轻重取法,以例求其名也。
    夫理者,精玄之妙,不可以一方行也;律者,幽理之奥,不可以一体守也。或计过以配罪,或化略以循常,或随事以尽情,或取舍以从时,或推重以立防,或引轻以就下。公私废避之宜,除削重轻之变,皆所以临时观衅者。用法执诠者幽于未制之中,采其根芽之微,致之机格之上,称轻重于毫铢,考辈类于参伍,然后乃可以理直刑正。
    夫奉圣典者若操刀执绳,刀妄加则伤物,绳妄弹则侵直。枭首者恶之长,斩刑者罪之大,弃市者死之下,髡作者刑之威,赎罚者误之诫:王者立此五刑,所以宝君子而逼小人也,故为敕慎之经,皆拟周易有变通之体焉。
    夫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推而行之谓之通,举而措之谓之格。刑杀者是冬震曜之象,髡罪者似秋雕落之变,赎失者是春阳悔吝之疵也。五刑成章,辄相依准,法律之义也。
  东晋元帝为丞相,在江东承制。时百度草刱,议断不循法,人立异议,高下无状。主簿熊远奏曰:「自军兴以来,临事改制,朝作夕改,至于主者不敢任法,每辄关谘,委之大官,非为政之体。若本曹处事不合法令,监司当以法弹违,不得动用开塞,以坏成事。按法盖麤术,非妙道也,矫割物情,以成法耳。若每随物情,辄改法制,此为以情坏法。法之不一,是谓多门,开人事之路,广私请之端,非先王立法之本意也。凡为驳议者,若违律令节度,当合经传及前比故事,不得任情以破成法。愚谓宜令录事更立条制,诸立议者皆当引律令经传,不得直以情言,无所依准,以亏旧典也。」是时帝以权宜从事,尚未能从。而河东卫展为晋王大理,考擿故事有不合情者,又上书曰:「今施行诏书,有考子正父死刑,或鞭父母问子所在。近主者所称庚寅诏书,举家逃亡家长斩。若家长是逃亡之主,斩之虽重犹可;设子孙犯事,将考父祖逃亡,逃亡是子孙,而父祖婴其酷。伤顺破教,如此者众。相隐之道离,则君臣之义废;君臣之义废,则犯上之奸生矣。今诏书宜除者多,有便于当今,着为正条,则法差简易。」元帝令曰:「先自元康以来,事故荐臻,刑禁滋蔓。大理所上,宜朝堂会议,蠲除诏书不可用者,此孤所虚心者也。」
  宋文帝时,蔡廓为侍中,建议以为:「鞫狱不宜令子孙下辞,明言父祖之罪。亏教伤情,莫此为大。自今但令家人与囚相见,无乞鞫之诉,便足以明伏罪,不须责家人下辞。」朝议咸以为允,从之。
  时王弘上疏曰:「主守偷五疋,常偷四十疋,并死,太重。请加主守至十疋,常偷至五十疋。」具宽恕篇。刘秀之为尚书右仆射,请改定制令,疑部人杀长吏科,议者谓值赦宜加徙送,秀之谓:「律文虽不明部人杀官长之旨,若值赦但止徙送,便与悠悠杀人曾无一异。人敬官长,比之父母,行害之身虽遇赦,谓宜付尚方,穷其天命,家口令补兵。」从之。
  谢庄为都官尚书,奏改定州狱曰:「旧官长竟囚毕,郡遣督邮案验,仍就施刑。督邮贱吏,非能异于官长,虽有案验之名,而无研究之实。愚谓此制宜革。自今入重之囚,县考正毕,以事言郡,并送囚身,委二千石亲临覆辩,必收声吞衅,然后就戮。若二千石不能决,乃度廷尉。神州统外,移之刺史,刺史有疑,亦归台狱。必令死者不怨,生者无恨。」
  齐武帝令删定郎王植之集注张、杜旧律,合为一书,凡千五百三十条。事未施行,其文殆灭。
  梁武帝制,依周、汉旧事,有罪者赎。其科,凡在官身犯,罚金。鞭杖杖督之罪,悉入赎停罚。其台省令史士卒欲赎者,听之。
  时齐时旧郎蔡法度,能言齐王植之律,于是使损益旧本,以为梁律。天监初,又令王亮等定为二十篇:一曰刑名,二曰法例,三曰盗劫,四曰贼叛,五曰诈伪,六曰受赇,七曰告劾,八曰讨捕,九曰系讯,十曰断狱,十一曰杂,十二曰户,十三曰擅兴,十四曰毁亡,十五曰卫宫,十六曰水火,十七曰仓库,十八曰厩,十九曰关市,二十曰违制。其制刑为十五等之差:弃市以上为死罪,大罪枭其首,其次弃市。刑二岁以上为耐罪,言各随伎能而任使之也。有髡钳五岁刑,笞二百,收赎绢男子六十疋;又有四岁刑,男子四十八疋;又有三岁刑,男子三十六疋;又有二岁刑,男子二十四疋。罚金一两以上为赎罪。赎死者,金二斤,男子十六疋;赎髡钳五岁刑笞二百者,金一斤十二两,男子十四疋;赎四岁刑者,金一斤八两,男子十二疋;赎三岁刑者,金一斤四两,男子十疋;赎二岁刑者,金一斤,男子八疋;罚金十二两者,男子六疋;罚金八两者,男子四疋;罚金四两者,男子二疋;罚金二两者,男子一疋;罚金一两者,男子二丈。女子各半之。五刑不简,正于五罚;五罚不服,正于五过,以赎论,故为此十四等之制。又制九等之差:有一岁刑,半岁刑,百日刑,鞭杖一百,鞭杖五十,鞭杖四十,鞭杖三十,鞭杖二十,鞭杖十。又有八等之差:一曰免官,加杖督一百;二曰免官;三曰夺劳百日,杖督一百;四曰杖督一百;五曰杖督五十;六曰杖督四十;七曰杖督二十;八曰杖督十。论加者上就次,当减者下就次。凡系狱者,不即答款,应加测罚,不得以人士为隔。若人士犯罚,违捍不款,宜测罚者,先参议牒启,然后科行。断食三日,听家人进粥二升。女及老小,百五十刻乃与粥,满千刻而止。囚有械、杻、斗械及钳,并立轻重大小之差,而为定制。其鞭,有制鞭、法鞭、常鞭,凡三等之差。制鞭,生革廉成;法鞭,生革去廉;常鞭,熟靼之舌反不去廉。皆作鹤头纽,长尺一寸。梢长二尺七寸,广三分,靶长二尺五寸。杖皆用生荆,长六尺。有大杖、法杖、小杖三等之差。大杖大头围寸三分,小头八分半。法杖围寸三分,小头五分;小杖围寸一分,小头极杪。诸督罚,大罪无过五十、三十,小者二十。当笞二百以上者,笞半,余半后决,中分鞭杖。老小于律令当行鞭杖罚者,皆半之。其应得法鞭、杖者,以熟靼鞭、小杖。过五十者,稍行之。将吏以上及女人应有罚者,以罚金代之。其以职员应罚及律令指名制罚者,不用此令。其问事诸罚,皆用熟靼鞭、小杖。其制鞭、制杖,法鞭、法杖,自非特诏,皆不得用。诏鞭杖在京师者,皆于云龙门行。女子怀孕者,勿得决罚。其反、叛、大逆以上,皆斩。父子同产男,无少长,皆弃市。母妻姊妹及应从坐弃市者,妻子女妾同补奚官为奴婢。资财没官。劫身皆斩,妻子补兵。遇赦降死者,黵面为劫字,黵音都感反。髡钳,补冶锁士终身。其下又谪运配材官冶士、尚方锁士,皆以轻重差其年数,其重者或终身。士人有禁锢之科,亦以轻重为差。其犯清议,则终身不齿。耐罪囚八十以上十岁以下,及孕者、盲者、侏儒当械系者,及郡国太守相、都尉、关中侯以下亭侯以上之父母妻子,及所坐非死罪除名之罪,二千石以上非槛征者,并颂系之。丹阳尹月一诣建康县,令三官参共录狱,察断枉直。其尚书当录人之月者,与尚书参共录之。凡定罪二千五百二十九条。又有令三十卷。其后,除赎罪之科。旧狱法,夫有罪,逮妻子;子有罪,逮父母。十一年诏曰:「自今捕谪之家及罪应质作,若年有老小者,可停将送。」十四年,又除黵面之刑。帝优借朝士,有罪多屈法申之,百姓有犯则按法。具舞紊篇。
  议曰:夫按法用刑,诚难差异,然酌于人情,通于物理,衣冠之与黎蒸,如草木之有秀茂,若戮一士族,虽或无冤,如摧茂林,薙翘秀,或睹其殄瘁,则多伤悯之怀,使人离心,皆如崩角;若戮一匹庶,纵或小屈,如斩丛拨,蹂荒芜,未觉其雕残,乃鲜嗟叹之议。免俗惶骇,不犹愈乎?傥谓不然,立睹其患。武帝深旨,未可为尤。前志着八议之科,近法有收赎之制,岂比下俚,便令同侪。往事足征,未可多咎。
  陈武帝令尚书删定郎范泉参定律令,又令徐陵等知其事,制律三十卷,科三十卷。其制唯重清议禁锢之科。若搢绅之族,犯亏名教,不孝及内乱者,终身不齿;先与士人为婚者,许妻家夺之。其获贼帅、士人恶逆,虽经赦免死付冶,听将妻入役,不为年数。又存赎罪之律,复父母缘坐之刑。自余一用梁法。其有赃验昭然而不款伏,则上测立。立测者,以土为垛,高一尺,上圆,劣容囚两足立。鞭二十,笞三十讫,着两械及杻,上垛。一上测七刻,日再上。三七日上测,七日一行鞭。凡经鞭杖,合一百五十,得度不承者,免死。其髡鞭五岁刑,降死一等,锁二重。其五岁刑以下,并锁一重。五岁四岁刑,若有官,准当二年,余并居作。其三岁刑,若有官,准当二年,余一年赎。若公坐过误,罚金。其二岁刑,有官者,赎论。一岁刑,无官亦赎论。寒庶人,准决鞭杖。囚并着械,徒并着锁,亦不计阶品。死罪将决,乘露车,着三械,加拲手:至市,脱手械及拲手焉。拲,音拱,两手曰拲。当刑于市者,夜须明,雨须晴;朔日,八节、六斋日,月在张心日,并不得行刑。廷尉寺为北狱,建康县为南狱,并置正监平。又制:常以三月,侍中、吏部尚书、三公郎、部都令史、三公录冤屈;御史中丞、侍御史、兰台令史亲行京师诸狱及冶署,理察囚徒冤枉。
  后魏起自北方,属晋室之乱,部落渐盛,其主乃峻刑法,每以军令从事。人乘宽政,多以违令得罪,死者以万计。于是国落骚然。其后,当死者,听其家献金马以赎。犯大逆者,亲族男女无少长皆斩。男女不以礼交,皆死。人相杀者,听与死家牛马四十九头及送葬器物以平之。无系讯连逮之坐。盗官物一备五,私物一备十。及道武既平定中原,患旧制太峻,命三公郎王德除其酷法,约定科令。
  至太武帝神中,诏崔浩定律令。除五岁、四岁刑,增一年刑。大逆不道腰斩,诛其同籍,年十四以下腐刑,女子没县官。害其亲者,轘之。为蛊毒者,男女皆斩,焚其家。巫蛊者,负羖羊,抱犬,沈诸泉。当刑者赎,贫则加鞭二百。畿内人富者烧炭于山,贫者役于圊溷,女子入舂槁,其痼疾不逮于人,守苑囿。王官阶九品,得以官爵除刑。妇人当刑而孕,产后百日乃决。年十四以下,降刑之半,八十及九十非杀人不坐。拷讯不踰四十九。论刑者,部主具状,公交车鞫辞,而三都决之。当死者,定案奏闻,帝亲临问,无异辞怨言乃刑之。诸州国之大辟,皆先谳报乃施行。其后,因官吏黩货,太延中,诏吏人得举告牧守之不法。于是凶悖者求得牧宰之失,乃贪暴于闾阎。真君中,以有司断法不平,诏诸疑狱,皆付中书,依经义论决。初,盗律赃四十疋致大辟,人多慢政,乃减至三疋。十一年,诛崔浩。具峻酷篇。正平初,又令胡方回、游雅改定律制,凡三百七十条,门房之诛四,大辟百四十五,刑二百二十一。
  文成帝太安中,以庶士多因酒致酗讼,制禁酿酒,沽、饮皆斩,吉凶宾亲则开禁,有日程。增置候官,伺察诸违。犯赃二丈,皆斩。具峻酷篇。又增律七十九章,门房之诛十有三,大辟三十五,刑六十二。至献文帝,除口误,开酒禁。
  故事,斩皆裸形伏櫍。砧也。孝文太和初,制不令裸形。又令高闾修改旧文,随例增减,凡八百三十二章,门房之诛十有六,大辟之罪二百三十五,刑三百七十七,除群行剽劫首谋门诛,律重者止枭首。时法官及州县多为重枷,复以缒石悬于囚颈,伤肉至骨,勒以诬服,吏以为能。帝闻而伤之,乃制:「非大逆有明证而不款辞者,不得大枷。」律:「枉法十疋,义赃二百疋,大辟。」既颁禄制,更定义赃一疋,枉法无多少,皆死。赇谒之路殆绝。帝哀矜庶狱,罪人多全命徙边。其后,又诏:「犯死罪,若父母、祖父母年老,更无成丁子孙,又无周亲者,仰按后列奏以待报,着之令。」
  宣武帝正始初,尚书令高肇等奏曰:「杖之小大,鞭之长短,令有定式,但枷之轻重,先无成制。请造大枷长丈三尺,喉下长丈,通颊木各方五寸,以拟大逆外叛。」自是枷杖之制,颇有定准。法例律:「五等爵及在官品令从第五以上,皆当刑二岁。免官者,三载之后听仕,降先阶一等。」邢峦奏:「官人若有罪本除名,以职当刑,犹有余资,得降阶而叙。至于五等封爵,除刑若尽,永即甄削,便同之除名,于例实爽。愚谓至王公以下,有封邑,罪除名,三年之后,宜各降本爵一等,王及郡公降为县公,公为侯,侯为伯,伯为子,子为男,至于县男则降为乡男。五等爵者,并依此而降,至于散男。其乡男、散男,无可降授者,三年之后,听依其本品之资出身。」从之。
  齐神武秉东魏政,迁都于邺,群盗颇起,遂立严制:诸强盗杀人者,首从皆斩,妻子、同籍配为乐户。其不杀人,及赃不满五疋,魁首斩,从者死,妻子亦为乐户。小盗赃满十疋以上,魁首死,妻子配驿,从者流。
  北齐文宣帝受禅后,命群官刊定魏朝麟趾格。又议造齐律,积年不成。其决狱犹依魏旧。
  武成帝河清三年,尚书令、赵郡王叡等,奏上齐律十二篇:一曰名例,二曰禁卫,三曰婚户,四曰擅兴,五曰违制,六曰诈伪,七曰斗讼,八曰贼盗,九曰捕断,十曰毁损,十一曰厩牧,十二曰杂。其定罪九百四十九条。又上新令三十卷,大抵采魏、晋故事。其制,刑名五:一曰死,重者轘之,轘音患。其次枭首,并陈尸三日,无市者列于乡亭;其次斩刑,殊身首;其次绞刑,死而不殊。凡四等。二曰流刑,谓论犯可死,原情可降,鞭笞各百,髡之,投于边裔,以为兵卒,未有道里之差;其不合远配者,男子长徒,女子配舂,并六年。三曰刑罪,即耐罪也。有五岁、四岁、三岁、二岁、一岁之差,凡五等。各加鞭百。其五岁者,又加笞八十,四岁者六十,三岁者四十,二岁者二十,一岁者无笞。并锁输作左校而不髡。无保者钳之。妇人配舂及掖庭织。四曰鞭,有百、八十、六十、五十、四十之差,凡五等。五曰杖,有三十、二十、一十之差,凡三等。当加者上就次,当减者下就次。赎罪旧以金,皆代以中绢,死百疋,流九十二疋,刑五岁七十八疋,四岁六十四疋,三岁五十疋,二岁三十六疋。各通鞭笞论。一岁无笞,则通鞭二十四疋。鞭杖每十,赎绢一疋,至鞭百则绢十疋。无绢之乡,皆准绢收钱。自赎笞十以上至死,又为十五等之差。当加减次,如正决法。合赎者,谓流内官及爵秩比视、老小阉痴并过失之属。犯罚绢一疋及杖十以上,皆名为罪人。盗及杀人而亡者,即悬名注籍,甄其一房配驿户。宗室则不注盗,不入奚官,不加宫刑。自犯流罪以下合赎者,及妇人犯刑以下,侏儒、笃疾、残废非犯死罪,皆颂系之。罪刑年者锁,无锁以枷,流罪以上加杻械,死罪者桁之。桁,户郎反。决流刑鞭笞者,鞭其背。五十,一易执鞭人。鞭鞘皆用熟皮,削去廉棱。鞭疮长一尺。笞者笞臀,而不中易人。杖长三尺五寸,大头径二分半,小头径一分半。决三十以下者,杖长四尺,大头径三分,小头径二分。在官犯罪,鞭杖十为一负,闲局六负为一殿,平局八负为一殿,繁局十负为一殿,加于殿者,复计为负焉。又列重罪十条:一曰反逆,二曰大逆,三曰叛,四曰降,五曰恶逆,六曰不道,七曰不敬,八曰不孝,九曰不义,十曰内乱。其犯十者,不在八议论赎之限。是后法令明审,科条简要,又敕仕门子弟,常讲习之,故齐人多晓法律。其不可为定法者,别制权令二卷,与之并行。具舞紊篇。
  后周文帝秉西魏政令,有司斟酌今古通变,修撰新律。
  革命后,武帝保定三年,司宪大夫拓拔迪奏新律,谓之大律,凡二十五篇:一曰刑名,二曰法例,三曰祀享,四曰朝会,五曰婚姻,六曰户禁,七曰水火,八曰兴缮,九曰卫宫,十曰市●,十一曰斗竞,十二曰劫盗,十三曰贼叛,十四曰毁亡,十五曰违制,十六曰关津,十七曰诸侯,十八曰厩牧,十九曰杂犯,二十曰诈伪,二十一曰请求,二十二曰告言,二十三曰逃亡,二十四曰系讯,二十五曰断狱。大凡定罪千五百三十七条。其制罪:一曰杖刑五,自十至五十。二曰鞭刑五,自六十至于百。三曰徒刑五,徒一年者鞭六十,笞十:徒二年者,鞭七十,笞二十;徒三年者,鞭八十,笞三十;徒四年者,鞭九十,笞四十;徒五年者,鞭百,笞五十。四曰流刑五,流卫服,去皇畿二千五百里者,鞭百,笞六十;流要服,去皇畿三千里者,鞭百,笞七十;流荒服,去皇畿三千五百里者,鞭百,笞八十;流镇服,去皇畿四千里者,鞭百,笞九十;流藩服,去皇畿四千五百里者,鞭百,笞百。五曰死刑五,一曰磬,二曰绞,三曰斩,四曰枭,五曰裂。五刑之属各有五,合二十五等。不立十恶之目,而重恶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义、内乱之罪也。凡恶逆,肆之三日。盗贼群攻乡邑及入人家者,杀之无罪。若报雠者,造于法造,七报反。而自杀之,不坐。经为盗者,注其籍,唯皇宗则否。凡死罪枷而拲,流罪枷而梏,徒罪枷,鞭罪桎,杖罪散以待断。皇族及有爵者,死罪以下锁之,徒以下散之。狱成将杀者,书其姓名及其罪于拲,而杀之市。唯皇族与有爵者隐狱。其赎杖刑五,金一两至五两。赎鞭刑五,金六两至十两。赎徒刑,一年金十二两,二年十五两,三年一斤二两,四年一斤五两,五年一斤八两。赎流刑,一斤十二两,俱役六年,不以远近为差等。赎死刑,金二斤。鞭者以百为限。加笞者,合二百止。应加鞭、笞者,皆先笞后鞭。妇人当笞者,听以赎论。徒输作者,皆任其所能而役使之。杖十以上,当加者上就次,数满乃坐。当减者,死罪流藩服,藩服以下俱至徒五年,五年以下各以一等为差。为盗贼及谋反、大逆、降、叛、恶逆罪当流者,皆甄一房配为杂户。其为盗贼事发逃亡者,悬名注配。若再犯徒、三犯鞭者,一身永配下役。应赎金者,鞭杖十,收中绢一疋;流徒者,依限岁收绢十二疋;死罪者百疋。其赎刑,死罪五旬,流刑四旬,徒刑三旬,鞭刑二旬,杖刑一旬。限外不输者,归于法。贫者请而免之。大凡定法千五百三十七条。其大略滋章,条流苛密,比于齐法,烦而不要。又初除复雠之法,犯者以杀论。帝又以齐之旧俗,未改昏政,贼盗奸宄,颇乖宪章。其年,又为刑书要制以督之。其大抵持杖群盗一疋以上,不持杖群盗五疋以上,监临主掌自盗二十疋以上,盗及诈请官物三十疋以上,正长隐五户及丁五以上,及地顷以上,皆死。自余依大律。由是浇诈颇息焉。
  宣帝虐忍无度,令撰刑书,谓之刑经圣制。具峻酷篇。
  隋文帝初,令高颎等更定新律,其刑名有五:一曰死刑二,有绞,有斩。二曰流刑三,有千里,千五百里,二千里;应配者,千里居作二年,千五百里居作二年半,二千里居作三年。三曰徒刑五,有一年,一年半,二年,二年半,三年。四曰杖刑五,自六十至于百。五曰笞刑五,自十至于五十。而蠲除前代鞭刑及枭首轘裂之法。其流徒之罪,怕减从轻,流役六年改为五年,徒刑五年改为三年。唯大逆谋反叛者,父子兄弟皆斩,家口没官。又置十恶之条,多采齐之制,而颇有损益:一曰谋反,二曰谋大逆,三曰谋叛,四曰恶逆,五曰不道,六曰大不敬,七曰不孝,八曰不睦,九曰不义,十曰内乱。十恶及故杀人狱成者,虽会赦,犹除名。其在八议之科及官品第七以上犯罪,皆例减一等。其品第九以上犯者,听赎。应赎者,皆以铜代绢。铜一斤为负,负十为殿。笞十者铜一斤,加至杖百则十斤。徒一年赎铜二十斤,每等则加铜十斤,三年则六十斤矣。流千里赎铜八十斤,每等则加铜十斤,二千里则百斤矣。二死皆赎铜百二十斤。犯私罪以官当徒者,五品以上,一官当徒二年;九品以上,一官当徒一年;当流者,三流同,皆比徒三年。若犯公罪者,徒各加一年,当流者各加一等。其累徒过九年者,流二千里。自前代相承,有司讯考,皆以法外。或有用大棒束杖,车辐底,压踝杖桄之属。尽除之。讯囚不得过二百,枷杖大小,咸为之程品,行杖者不得易人。又敕四方,敦理辞讼。有枉屈县不理者,令以次经郡及州,至省仍不理,乃诣阙申诉。有所未惬,听挝登闻鼓,有司录状奏之。帝又每季亲录囚徒。常以秋分之前,省阅诸州申奏罪状。后因览刑部奏,断狱数犹至万条,以为律尚严密,故人多陷罪。又敕苏威、牛弘等更定新律,除死罪八十一条,流罪百五十四条,徒、杖等千余条,定留唯五百条,凡十二卷。一曰名例,二曰卫禁,三曰职制,四曰户婚,五曰厩库,六曰擅兴,七曰贼盗,八曰斗讼,九曰诈伪,十曰杂律,十一曰捕亡,十二曰断狱。自是刑网简要,疏而不失。于是置律博士弟子员。断决大狱,皆先牒明法,定其罪名,然后依断。其后,帝以用律者多致踳驳,罪同论异,诏诸州死罪不得便决,悉移大理按覆,事尽,然后上取奏裁。十三年,改徒及流并为配防。十五年制,死罪者三奏而后决。帝无学,以文法绳下。诸州有主典盗仓粟者,差人驰驿斩之。又于殿前决人,或有盗一钱亦死。具峻酷篇。
  炀帝即位,以文帝禁网深刻,又敕修律令,除十恶之条。时斗秤皆小旧二倍,其赎铜亦加三倍为差,杖百则三十斤矣;徒一年者六十斤,每等加三十斤为差,三年则百八十斤矣;流无异等,赎二百四十斤;二死同赎三百六十斤。旧制,衅门子弟,不得居宿卫近侍之官。帝下制曰:「诸犯罪被戮之门,周以下亲,仍令合仕,听参宿卫近侍之官。」三年,新律成,凡五百条,为十八篇。诏施行之,谓之大业律。一曰名例,二曰卫宫,三曰违制,四曰请求,五曰户,六曰婚,七曰擅兴,八曰告劾,九曰贼,十曰盗,十一曰斗,十二曰捕亡,十三曰仓库,十四曰厩牧,十五曰关市,十六曰杂,十七曰诈伪,十八曰断狱。其五刑之内,降从轻典者二百余条。其枷杖、决罚、讯囚之制,盖并轻于旧。是时百姓久厌苛刻,喜于刑宽。其后,帝外征四夷,内穷嗜欲,兵革岁动,赋敛繁滋,盗贼蜂起,更为严制。
通典卷第一百六十五 刑法三
  刑制下大唐
  大唐高祖起义至京师,约法十二条,唯制杀人、劫盗、背军、叛逆者死,余并蠲除之。及受禅,又制五十三条格,入于新律,武德七年颁行之。
  至太宗即位,制绞刑之属五十条,免死,断右趾。其后,蜀王府法曹参军裴弘献又驳律令不便者四十余事,太宗遂令删改之。除断趾法,改为加役流三千里,居作二年。比古死刑,殆除其半。据有司定律五百条,分为十二卷,于隋代旧律,减大辟入流九十二条,减入徒者七十一条。具宽恕篇。又定令千五百九十条,为三十卷。贞观十一年正月,颁行之。又删武德、贞观以来饬格三千余件,定留七百条,以为格十八卷。国家程序虽则具存,今所纂录不可悉载,取其朝夕要切,简易精详,则临事不惑耳。他皆类此。七年十二月,诏:「三品以上犯公罪流、私罪徒,送问日不须追身。」
  高宗永徽初,又令长孙无忌等撰定格式,旧制不便者,皆随有无删改。遂分格为两部:曹司常务为留司格,天下所共者为散颁格。四年,有司又撰律疏三十卷,颁天下。麟德二年,复位格式行之。仪凤二年,又删缉格式行之。及文明元年四月,饬:「律令格式,内外官人退食之暇,各宜寻览。仍以当司格令,书于厅事之壁,俯仰观瞻,使免遗忘。」贞观二年七月,刑部侍郎韩回奏:「刑部掌律令,定刑名,按覆大理及诸州应奏之事,并无为诸司寻检格式文。比年诸司每有予夺,悉出检头,下吏得以生奸,法直因之轻重。又先有饬:当司格令并书于厅事之壁。此则百司皆合自有程序,不惟刑部独有典章。讹弊日深,事须改正。」饬旨:「宜委诸曹,各以本司杂钱,置所要律令格式。其中要节,仍准旧例,录郎官厅壁。左右丞勾当事毕,日奏其所请,诸司于刑部检事,待本司写格令等了日停。」
  武太后临朝,又令有司删定格式,加计帐及勾帐式,通旧式成二十卷。又以武德以来、垂拱以前诏饬便于时者,编为新格二卷,太后自制序。其二卷之外,别编六卷,堪为当司行用,为垂拱留司格。时韦方质详练法理,又委其事咸阳尉王守慎,又有经治之才,故垂拱格、式,识者称为详密。其律唯改二十四条。
  神龙中,又删定垂拱格及神龙元年以来制饬,为散颁格七卷。又删补旧式为二十卷,颁于天下。景龙三年八月饬:「应酬功赏,须依格式,格式无文,然始比例。其制饬不言自今以后及永为例程者,不得举引为例。」
  景云初,又饬删定格式令。太极元年二月奏上,名太极格。
  开元初,玄宗又令删定格式令,名为开元格。六年,又令删定律令格式,名为开元后格。至二十五年,又令删缉旧格式律令及饬,总七千四百八十条。其千三百四条于事非要,并删除之。二千一百五十条随文损益,三千五百九十四条仍旧不改,总成律十二卷,疏三十卷,令三十卷,式二十卷,开元新格十卷。又撰格式律令事类四十卷,以类相从,便于省览。二十五年九月奏上之,饬于尚书都省写五十本,发使散于天下。略件文要节如后:开元十四年九月饬:「如闻用例破饬及令式,深非道理。自今以后,不得更然。」二十五年九月,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李林甫奏:「今年五月三十日以前制饬,不入新格式者,望并不在行用。」
    名例律曰:笞刑五。自十至五十。赎铜从一斤至五斤。杖刑五。自六十至百。其赎铜从六斤至十斤。徒刑五。自一年至三年。其赎从二十斤至六十斤。流刑三。自二千里至三千里。其赎从八十斤至百斤。
    十恶:一曰谋反。谓谋危社稷。二曰谋大逆。谓谋毁宗庙、山陵及宫阙。三曰谋叛。谓谋背国从伪。四曰恶逆。谓殴及谋杀祖父母、父母,杀伯叔父母、姑、兄、姊、外祖父母、夫、夫之祖父母、父母。五曰不道。谓杀一家非死罪三人,及支解人,造畜蛊毒、厌魅。六曰大不敬。谓盗大祀神御之物、乘舆服御物;盗及伪造御宝;合和御药,误不如本方及封题误;若造御膳,误犯食禁;御幸舟船,误不牢固;指斥乘舆,情理切害,及对捍制使,而无人臣之礼。七曰不孝。谓告言诅詈祖父母、父母;及祖父母、父在,别籍异财,若供养有缺;居父母丧,身自嫁娶,若作乐,释服从吉;闻祖父母、父母丧,匿不举哀;诈称祖父母、父母死。八曰不睦。谓谋杀及卖缌麻以上亲,殴告夫及大功以上尊长、小功尊属。九曰不义。谓杀本属府主、刺史、县令、见受业师;吏卒杀本部五品以上官长;及闻夫丧,匿不举哀,若作乐,释服从吉及改嫁。十曰内乱。谓奸小功以上亲、父祖妾,及与和者。
    八议:一曰议亲。谓皇帝袒免以上亲,及太皇太后、皇太后缌麻以上亲,皇后小功以上亲。二曰议故。谓故旧。三曰议贤。谓有大德行。四曰议能。谓有大才艺。五曰议功。谓有大功勋。六曰议贵。谓职事官三品以上、散官二品以上,及爵一品者。七曰议勤。谓有大勤劳。八曰议宾。谓承先代之后为国宾者。
    诸八议者,犯死罪,皆条所坐及应议之状,先奏请议,议定,奏裁。议者,原情议罪,称定刑之律,而不正决之。流罪以下,减一等。其犯十恶者,不用此律。
    诸谋反及大逆者,皆斩,父子年十六以上,皆绞。十五以下及母女、妻妾、子妻妾亦同。祖孙、兄弟姊妹若部曲、资财、田宅,并没官。男夫年八十及笃疾,妇人年六十及废疾者,并免。余条妇人应缘坐者,准此。伯叔父、兄弟之子,皆流三千里,不限籍之同异。即虽谋反,辞理不能动众,威力不足率人者,亦皆斩。谓结谋真实而不能为害者。若自述休征,假托灵异,谬称兵马,虚说反由,传惑众人,而无真状可验者,自从妖法。父子、母女、妻妾流三千里。资财不在没限。其谋大逆者,绞。
    诸口陈欲反之言,心无真实之计,而无状可寻者,流二千里。
    诸谋叛者,绞。已上道者,皆斩。谓协同谋计乃坐,被驱率者,非。余条被驱率,准此。妻子流二千里。若率部众百人以上,父母、妻子流三千里。所率虽不满百人,以故为害者,以百人以上论。害,为有所攻击、掳掠之者。即亡命山泽,不从追唤者,以谋叛论。其抗拒将吏者,以已上道论。
    诸谋杀周亲尊长、外祖父母、夫、夫之祖父母者,皆斩。犯奸而奸人杀其夫,所奸妻妾虽不知情,与同罪。谋杀缌麻以上尊长者,流二千里。已伤者,绞。已杀者,皆斩。即尊长谋杀卑幼者,各依故杀罪减二等。已伤者,减一等。已杀者,依故杀法。
    诸部曲、奴婢谋杀主者,皆斩。谋杀主之周亲及外祖父母者,绞。已伤者,皆斩。
    诸妻妾谋杀故夫之祖父母、父母者,流二千里。已伤者,绞。已杀者,皆斩。部曲、奴婢谋杀旧主者,罪亦同。故夫,谓夫亡改嫁。旧主,谓主放为良者。余条故夫、旧主准此。」
    诸告祖父母、父母者,绞。谓非缘坐之罪及谋叛以上而故告者。下条准此。即嫡、继、慈母杀其父,及所养者杀其本生,并听告。
    诸告周亲尊长、外祖父母、夫、夫之祖父母,虽得实,徒二年。其告事重者,减所告罪一等。所犯虽不合论,告之者犹坐。即诬告重者,加所诬罪三等。告大功尊长,告减一等;小功、缌麻,减二等。诬告重者,各加所诬罪一等。即非相容隐,被告者论如律。若告谋反、逆、叛者,各不坐。其相侵犯,自理诉者,听。下条准此。
    诸告缌麻、小功卑幼,虽得实,杖八十;大功以上,递减一等。诬告重者,周亲减所诬罪二等,大功减一等,小功以下以凡人论。即诬告子孙、外孙、子孙之妇妾及己之妾者,各勿论。
    诸子孙违犯教令,及供养有缺者,徒二年。谓可从而违,堪供而缺者。须祖父母、父母告,乃坐。
    诸部曲、奴婢告主,非谋反、逆、叛者,皆绞。被告者,同首法。告主之周亲及外祖父母者,流;大功以下亲,徒一年。诬告重者,缌麻加凡人一等;小功、大功,递加一等。即奴婢诉良,妄称主压者,徒三年。部曲,减一等。
    诸同居,若大功以上亲及外祖父母、外孙,若孙之妇、夫之兄弟及兄弟妻,有罪相为隐;部曲、奴婢为主隐:皆勿论。即漏露其事及摘语消息,亦不坐。其小功以下相隐,减凡人三等。若犯谋叛以上,不用此律。
    诸居父母丧,生子及兄弟别籍、异财者,徒一年。
    诸放部曲为良,已给放书而压为贱者,徒二年。若压为部曲及放奴婢为良而压为贱者,各减一等。各还正之。
    诸同居卑幼,私辄用财者,十疋笞十,十疋加一等,罪止杖一百。即同居应分,不均平者,计所侵,坐赃论减三等。
    诸居父母及夫丧而嫁娶者,徒三年。妾,减三等。各离之。知而共为婚姻者,各减五等。不知者,不坐。若居周丧而嫁娶者,杖一百。卑幼,减二等。妾,不坐。
    诸居父母丧,与应嫁娶人主婚者,杖一百。
    诸谋杀人者,徒三年。已伤者,绞。已杀者,斩。从而加功者,绞;不加功者,流三千里。造意者虽不行,仍为首。雇人杀者,亦同。即从者不行,减行者一等。余条不行,皆准此。
    诸以毒药药人及卖者,绞。谓堪以杀人者。虽毒药可以疗病,买者将与毒人。卖者不知情,不坐。即卖买而未用者,流二千里。脯肉有毒,曾经病人,有余者速焚之,违者杖九十。若故与人食并出卖令人病者,徒一年。以故致死者,绞。即人自食致死者,从过失杀人法。盗而食者,不坐。
    诸有所憎恶,而造厌魅及造符书咒诅,欲以杀人者,各以谋杀论减二等。于周亲尊长及外祖父母、夫、夫之祖父母、父母,各不减。以故致死者,各依本杀法。欲疾苦人者,又减二等。即子孙于祖父母、父母,部曲、奴婢于主者,各不减。即于祖父母、父母及主,直求爱媚而厌祝者,流二千里。若涉乘舆者,皆斩。
    诸残害死尸谓焚烧、支解之类。及弃尸水中者,各减斗杀罪一等。缌麻以上尊长,不减。弃而不失及髡发若伤者,各又减一等。即子孙于祖父母、父母,部曲、奴婢于主者,各不减。皆谓意在于恶者。
    诸穿地得死人不更埋,及于冢墓熏狐狸而烧棺椁者,徒二年。烧尸者,徒三年。缌麻以上尊长,各递加一等。卑幼,各依凡人递减一等。若子孙于祖父母、父母,部曲、奴婢于主冢墓熏狐狸者,徒二年。烧棺椁者,流三千里。烧尸者,绞。
    诸强盗,谓以威若力而取其财。先强后盗,先盗后强等。若与人药酒及食,使狂乱取财,亦是。即得阑遗之物,殴击财主而不还,及窃盗发觉,弃财逃走,财主追捕,因相拒捍,如此之类,事有因缘者,非强盗。不得财,徒二年。一疋徒三年,二疋加一等,十疋及伤人者绞,杀人者斩。杀伤奴婢亦同。虽非财主,但因盗杀伤者,皆是。其持杖者,虽不得财,流三千里。五疋者,绞。伤人者,斩。
    诸窃盗,不得财,笞五十。一尺杖六十,一疋加一等,五疋徒一年,五疋加一等,五十疋加役流。诸监临主守自盗及盗所监临财物者,若亲王财物而监守自盗,,亦同。加凡盗二等,三十疋绞。本条已有加者,累加之。
    诸盗经断后,仍更行盗,前后三犯徒者,流二千里;三犯流者,绞。三盗,止数赦后为坐。其于亲属相盗者,不用此律。
    诸有事以财行求,得枉法者,坐赃论;不枉法者,减二等。即同事共与者,首则并赃论,从者依已分法。
    诸监临主司受财而枉法者,一尺杖一百,一疋加一等,十五疋绞。不枉法者,一尺杖九十,一疋加一等,三十疋加役流。无禄者,各减一等。枉法者,二十疋绞;不枉法者,四十疋加役流。
    诸监临之官,受所监临财物者,一尺笞四十,一疋加一等;八疋徒一年,八疋加一等;五十疋流二千里。与者,减五等,罪止杖一百。乞取者,加一等。强乞取者,准枉法论。
    诸官人因使,于使所受送遗及乞取者,与监临同。经过处取者,减一等。纠弹之官不减。即强乞取者,各与监临罪同。
    诸贷所监临财物者,坐赃论。授讫未上,亦同。余条取受及相犯者,准此。若百日不还,以受所监临财物论。强者,各加二等。余条强者,准此。若卖买有剩利者,计利以乞取监临财物论。强市者,笞五十;有剩利者,计利准枉法论。即断契有数,违负不还过五十日者,以受所监临财物论。即借衣服、器玩之属,经三十日不还者,坐赃论,罪止徒一年。
    诸监临之官,私役所监临及借奴婢、牛马驼骡驴、车船、碾硙、邸店之类,各计庸赁,以受所监临财物论。即役使非供己者,非供己,谓流外官及杂任应供官事者。计庸坐赃论,罪止杖一百。其应供己驱使而收庸直者,罪亦如之。供己求输庸直者,不坐。若有吉凶,借使所监临者,不得过二十人,不得过五日。其于亲属,虽过限及受馈、乞贷,皆勿论。亲属,谓缌麻以上及大功以上婚姻之家。余条亲属,准此。营公廨借使者,计庸赁,坐赃论减二等。即因市易剩利及悬欠者,亦如之。
    诸监临之官,受猪羊供馈,谓非生者。坐赃论。强者,依强取监临财物法。
    诸率敛所监临财物,馈遗人,虽不入己,以受所监临财物论。
    诸监临之官家人,于所部有受乞、借贷、役使、卖买有剩利之属,各减官人罪二等。官人知情,与同罪;不知情者,各减家人罪五等。其在官非监临及家人有犯者,各减监临及监临家人一等。
    诸去官而受旧官属、士庶馈与,若乞取、借贷之属,各减在官时三等。谓家口未离本任所者。
    诸因官挟势及豪强之人乞索者,坐赃论减一等。将送者为从。亲故相与,勿论。
    诸监临主守,以官物私自贷若贷人及贷之者,无文记,以盗论。有文记,准盗论。文记,谓取抄署之类。立判案,减二等。即充公廨及用公廨物,若出付市易而私用者,减一等坐之。虽贷亦同。余条公廨,准此。即主守私贷,无文记者,依盗法。所贷之人,不能备偿者,征判署之官。下条私借,亦准此。
    诸坐赃致罪者,一尺笞二十,一疋加一等,十疋徒一年,罪止徒三年。谓非监临主司而因事受财者。与者,减五等。
    诸于他人地内得宿藏物,隐而不送者,计合还主之分,坐赃论减三等。若得古器,形制异而不送官者,罪亦如之。
    诸斗殴人者,笞四十。谓以手足击人者。伤及以他物殴人者,杖六十。见血为伤。非手足者,其余皆为他物,即兵不用刃亦是。伤及拔发方寸以上,杖八十。若血从耳目出及内损吐血者,各加二等。
    诸斗殴人,折齿、毁缺耳鼻,眇一目及折手足指,眇,谓亏损其明,而犹见物。若破骨及汤火伤人者,徒一年。折二齿二指,以上及髡发者,徒一年半。
    诸斗以兵刃,斫射人不著者,杖一百。兵刃,谓弓箭、刀、矛之属。即殴罪重者,从殴法。若刃伤,刃谓金铁,无大小之限,堪以杀人者。及折人肋,眇其两目,堕人胎,徒二年。●胎者,谓辜内子死乃坐。诸斗殴,折跌人支体及瞎其一目者,徒三年。折支者,折骨跌体者,骨蹉跌,失其常处。辜内平复者,各减二等。余条折跌平复,准此。即损二事以上及因旧患令至笃疾,若断舌及毁败人阴阳者,流三千里。
    诸斗殴杀人者,绞。以刃及故杀人者,斩。虽因斗而用兵刃杀人者,与故杀同。谓人以兵刃逼己,因用兵刃拒而伤杀者,依斗法。余条用兵刃,准此。不因斗,故殴伤人者,加斗殴伤罪一等。虽因斗,但绝时而杀伤者,从故杀伤法。谓忿竞之后,各已分散,声不相接,去而复来,是名绝时。
    诸保辜者,手足殴伤人限十日,以他物殴伤人者二十日,以刃及汤火伤人者三十日,折跌支体及破骨者五十日。殴、伤不相须。余殴伤及杀伤,各准此。限内死者,各依杀人论。其在限外及虽在限内以他故死者,各依本殴伤法。他故,谓别增余患而死者。
    诸同谋共殴伤人者,各以下手重者为重罪,元谋减一等,从者又减一等。若元谋下手重者,余各减二等。至死者,随所因为重罪。其不同谋者,各依所殴伤杀论。其事不可分者,以后下手为重罪。若乱毁伤,不知先后轻重者,以谋首及初斗者为重罪,余各减二等。
    诸殴制使若本属府主、刺史、县令,及吏卒殴本部五品以上官长,徒三年。伤者,流二千里。折伤者,绞。折伤,谓折齿以上。若殴六品以下官长,各减三等;减罪轻者,加凡斗一等。死者,斩。詈者,各减殴罪三等。须亲自闻之,乃成詈。即殴佐职者,徒一年。伤重者,加凡斗伤一等。死者,斩。
    诸造妖书及妖言者,绞。造,谓自造休咎及鬼神之言,妄说吉凶,涉于不顺。传用以惑众者,亦如之。传,谓传言。用,谓用书。其不满众者,流三千里。言理无害者,杖一百。即私有妖书,虽不行用,徒二年。言理无害者,杖六十。
    诸夜无故入人家者,笞四十。主人登时格杀者,勿论。若知非侵犯而杀伤者,减斗杀伤二等。其就拘执而杀伤者,各以斗杀伤论,至死者加役流。
    诸盗官文书印者,徒二年;余印,杖一百。谓贪利之而非行用者。余印,谓印物及畜产者。
    诸无官犯罪,有官事发,流罪以下,以赎论。谓从流外及庶人而任流内者,不以官当、除免。犯十恶及五流者,不用此律。卑官犯罪,迁官事发;在官犯罪,去官事发;或事发去官;犯公罪流以下,各勿论。余罪,论如律。有官犯罪,无官事发;有荫犯罪,无荫事发;无荫犯罪,有荫事发:并从官、荫之法。
    诸犯私罪,以官当徒者,私罪,谓私自犯及对制诈不以实,受请枉法之类。五品以上,一官当徒二年;九品以上,一官当徒一年。若犯公罪,公罪,谓缘公事致罪而无私曲者。各加一年当。以官当流者,三流同比徒四年。其有二官,谓职事官、散官、卫官同为一官,勋官为一官。先以高者当,若去官未叙,亦准此。次以勋官当。行守者,各以本品当,仍各解见任。若有余罪及更犯者,听以历任之官当。历任,谓降所不至者。其流内官而任流外职犯罪,以流内官当及赎徒一年者,各解流外任。
    诸流配人,在道会赦,计行程过限者,不得以赦原。谓从上道日总计,行程有违者。有故者,不用此律。若程内逃亡,亦不在免限。即逃者身死,所随家口仍准上法听还。
    诸年七十以上,十五以下及废疾,犯流罪以下,收赎。犯加役流、反逆缘坐流及会赦犹流者,不用此律。至配所,免居作。八十以上,十岁以下及笃疾,犯反逆、杀人应死者,上请;盗及伤人者,亦收赎;有官爵者,各从官当、除免法。余皆勿论。九十以上,七岁以下,虽有死罪,不加刑。缘坐应配没者,不用此律。即有人教令,罪其教令者。若有赃应备,受赃者备之。